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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十、那时



                                            我觉得我笨的……春天的风就那样简单地从山谷中钻出来,似乎一眨眼,嫩黄的迎春花已经开败,河边的垂柳已经露出翠黄的绒叶,山涧的鸟鸣也分外的轻灵起来。

        草木清香的味道扑入鼻中,年轻的心是那样的张扬无忌。我们一群人就这样骑着自行车从弯曲的山道里呼啸而来,钻入那翠木绿山间,留下一串串清透的笑声。

        我,顾念虹,杨叶,程海云,陈耕升,袁嘉林,李清等□□个人,在这样明媚的周六下午,向青山著名风景区奔去。

        “念虹,停下停下。”我抱着顾念虹的腰,大声地喊着,“你下来,我带你啦。”我跟她骑一辆车,感受着耳边温柔的风,我就格外的兴奋。弯曲的山路,车子偶尔从高处直奔而下,那种急速的飞跃感让人血脉喷张的激动。眼看着平路之后又是一道急直而下的陡坡,我忍不住拉下了蹬车的念虹。

        “你行吗?”念虹跳下来,“看你平时粗心大意的,可别太快摔倒了。摔坏你不要紧,别摔坏我。”念虹嘴里不肯信任我,却依旧把车子让给了我。

        “嘻嘻,你就放心吧,如果摔了我一定把你垫到底下。”

        “你这个人!”我骑上车,念虹也跳上来,捶我的后背。

        “这个坡太陡了,你们俩慢点。”程海云赶上来,与我们并排,杨叶他们都已经跑的不见影子了。

        “放心,不会摔着的。”我跟程海云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计较,现在倒经常一起说笑了,“倒是你别那么晃悠悠的,跟老奶奶过独木桥似的小心翼翼反而摔个大趴。”说完已经路已经开始下坡,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了下去,大笑一声,带着念虹呼啸而下。

        说嘴打嘴这句话往往是最应景的,张狂过度便是惹祸的开端。

        山风在脸上掠过,凉凉的激起肌肤喷张的快感,我大叫着,干脆放开车闸,念虹也紧张地抱住了我的腰,我能清楚地听见她极少放纵的笑着,这种的感觉真好。

        坡路已经顺利地冲了下来,飞扬的心依旧在游荡,“念虹,好刺激啊。”

        “是啊,不过你胆子太大了。”

        “哎呀……”正当我得意地晃着脑袋时眼前黄影一闪,不知道哪里冲出来条黄狗出现在沙子窄山路上,车速依旧很快,眼看着就撞上那条狗,突然的状况让我措手不及,赶紧捏车闸,向右边避去,只听着车闸的嘎吱声,车轮摩擦在沙石上的吱吱声,然后车子就飞快地钻进山路边的荆棘里。

        “啊呀……”我和念虹都惊叫一声,我飞快地松手,跳下自行车,身后的念虹也紧张跳下,惯性中她往我身上一倒,我们两个就跟着自行车一起倒在了满是油刺的野月季花丛里。

        “洛心,顾念虹,你们怎么样了?”随后跟来的程海云和陈耕升都跳下车子向这里跑来,老远就喊。

        念虹在我身上,首先挣扎着爬了起来,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似乎被那野刺划了一道,顾念虹起身后,赶紧拉我,我手撑在花丛的野刺中忍着痛爬了起来。

        “洛心,你没事吧?”念虹拉着我,紧张地问。

        “好痛啊,我的手,还有脸。念虹,你呢?”我摊开手心,全部是被野刺划伤的痕迹,扬着脸问念虹。

        念虹也摊开手赶紧拔着手上的刺,“我只是手上和腿上划了一点,你的脸上划了好大一道伤痕呢,先别动啊,等我手弄好了,给你擦擦。”

        “怎么了啊,叫你们别冲那么快,摔倒了吧?”程海云已经跑了过来,先将顾念虹拉出荆棘丛,再拉我,满脸的焦急,“看看,脸都划破了。”

        我忍着痛,由着他拉到路上,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脸,真是好痛。

        “这可怎么办?脸上好像划的很重。”程海云的焦急是由衷的,不停搓着手,又看顾念虹,“顾念虹,你没事吧?”

        顾念虹摇头,陈耕升瞅了我半天却说,“活该,让你天天跟个猴子似的乱蹦。”

        我龇牙,“陈耕升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这样说话。难不成刚才那条黄狗是你家养的吧?”

        陈耕升鼻孔里哼了一声,居然扭头就走了,我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摸着脸,“咦,他生哪门子气?”

        “还说嘴,要以我说也不管你!跟你说了慢点啊,还这样莽撞,这下好了,脸上这样我们还是回去找药店上点药吧。”程海云眉头皱的很紧,盯着我的脸就跟要吃了我一样。

        “不用啦,不过一点皮外伤。”我不敢碰伤口,“念虹,你看看没有那么重吧?”

        “嗯,好像就划了一道红痕,没出血,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念虹的脸色也不好,我看着她灰白的脸色,又看着她手上划破的皮肤,再看看自己的手,不由笑了,“好像咱俩被一条狗就给欺负了。”

        “都毁容了,你还笑呢!”程海云跳进荆棘丛中帮我们把自行车拖起来,然后拽到路上,不满地瞪我。

        “毁容就毁容啦,我都不在乎,你那么瞪我干什么?”

        “你?女孩子不都爱美吗,你居然不在乎?”他的声音很严厉,似乎是我抢了他的宝贝一样。

        “切,身外之物。”我用手肘捅了捅顾念虹,“你说我毁容我都不紧张,他咋呼个什么。”

        念虹笑笑并没有说话,程海云却是躲闪了一下,才说:“不怕毁容,难道也不怕痛啊?”

        “哎呀,是好痛啊,你不提醒我都忘记了。程海云你真多事,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害得我又记起来痛了。”

        “你真是……”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只是那深锁的眉头看着比我自己还难受。那时是那样的不在乎,更加不懂那些语言和眼神之中的深意,我自小就喜欢跟男孩子一起玩,对容貌衣着一直都没那么在乎,如果不是眉心要额头一直的刺痛,我是真的不在乎是否毁容的。

        “好了,好了,既然没出血,过两天就好了,杨叶他们都走老远了,我们还是赶紧去追他们吧。”我怕程海云还要继续诉说,赶紧打圆场,现在我全部的心思都在玩上,这点小插曲虽然让人恼恨,可是我并不觉得很重要。

        “念虹,你腿摔到了吧?”我看念虹一直揉着腿,问她,“那我来骑车,你坐程海云车后好了。”

        顾念虹直起身子,“我还好啦,全部都压你身上了,不过腿被你的脚踢了一下,没多大事。还是我骑车,你坐程海云车后吧,你再骑车谁知道一会会不会冲到水库里去。”

        “哪里会那么严重啊,刚才是那条狗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狗了……”我还要继续辩解。

        便听着程海云严厉地说,“洛心,你听点话,叫你别骑车就别骑了,话怎么那么多!”

        他今天太奇怪了,以前跟我说话一直都是处在下风,讨好般还带着些许羞涩,可是今天他一直这样紧巴巴地嚷我,这样被他一嚷,我反而有些退缩了,“程海云,不骑就不骑呗,你嚷什么啊?”

        “嚷你?再这样横冲直闯,我看我不止嚷呢!”他继续瞪我。

        “喂喂,别瞪我了,眼珠子掉下来了。”我扯他袖子,“嘿嘿,本来小帅哥的脸变包公啦。”

        “别贫嘴。”被人一夸,他的羞涩又闪了出来,不好意思地退步,避开我的手,却扭头看着顾念虹说:“这怎么好,你手也受伤了,也不能骑车了。要不,我们等他们回来找我们吧?”

        念虹摊开手,“我没事,只有左手划了几道,没洛心的严重,骑车还是可以的。”

        我看了看她的手,的确没我的严重,“唉,我本来说摔了一定摔你身上的,这倒好,我成了你的垫背的了,回去后你可要补偿我。”

        “知道啦,就这样决定了,我骑车,杨叶他们肯定等的着急了。”

        “不行的。”程海云摇头。

        “哈哈,不用争了,陈耕升和袁嘉林回来啦。”我一眼就看见山路拐角处已经清晰地拐出一辆车子,原来陈耕升去前面找人回来了,袁嘉林骑着车带着陈耕升向我们奔来。“我还以为陈耕升小气的跑了呢,原来抓人去了。”

        事情这样就好解决了,我坐在程海云的车后座,念虹由袁嘉林带着,陈耕升依旧气鼓鼓的并不理我们,打头就跑了。

        我跳上程海云的车后座,不解地问:“陈耕升怎么了,我们摔跤得罪他了么?”

        “哼,闯祸了还不知道原因啊?”程海云的声音也不好,闷闷的,“别说他了,我也生气,你怎么这么莽撞呢?刚才我在后面一路喊你慢点慢点,你就没听见吗?”

        “没听见啊,可能风声太大吧。”他骑得很慢,我们两个已经远远落在后面,“你有叫我吗?”

        “有的,那是你冲的太快,当然听不见。洛心……”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啊?怎么了,你声音大点?”我坐在后面,拽着他的衣服,伸头看前面,“快点啦,我们都落好远了。”

        “那么着急干嘛啊?你就性子太急了。”但程海云还是蹬快了一点,“洛心,我刚才是说,看你摔倒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比自己摔倒了还难受。”

        “嘻嘻,班长大人的心肠就是好啊,这么关心班级成员啊。”我没心没肺地晃动着身子,“看你刚才凶巴巴的,倒似我把你推倒了一样。”

        “即使你推倒了我,我想我也没这么难受呢。”他的声音更低了,我依旧有些听不清,很多年后我再回想着那些声音,脑子渐渐清晰,原来他是那样说话的。“以后,别咋咋呼呼的,让人担心。”他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知道了,啰嗦班长!”我拧了他的腰一把,明显感觉他的脊背一直,但是当时我并没在意,“快走啦,别跟乌龟似的,一会我还要跟他们比爬山呢。”

        “好,那、那你抓紧点我啊,别一会摔出去了。”

        “知道啦。”我更紧地抓住他的衣服,刚才摔倒的阴影依旧残留着,我想了想,干脆抱住他的腰,“这样可以了吧?”

        “可、可以……”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在风里颤巍巍的。

        “哇,你怎么这么瘦啊?跟陈耕升都差不多了。”我抱着他的腰咋呼着,我经常跟陈耕升闹在一起,经常在背后突然抱起他的小个子小细腰,美其名曰给他称体重。

        “嗯。”闷闷的声音仿若从胸腔里冒出来,但我并不在意,只蹬腿晃头的催促着他快点赶上前面的人。

        就在那个春天,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但是并没感受到他身躯间微微的颤抖,也没听见他咚咚的心跳,一切都被春风悄悄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