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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四十三、如今



                                            第二天便是婚礼,一大早,  C小  说网:/一晚上不过靠在床上眯了一会,但我们的精神却都极好,开心的时刻精神总是最好的。顾念虹换了婚纱,我也穿上了那套她亲自选的粉红色的小礼服,摸着胸前的小红花,我笑了又笑,这才是顾念虹真正的婚礼啊!

        不一会儿余俊他们就坐车过来接新娘了,哄闹了好大一阵,拿了好几个红包后,我终于打开了房门,顾念虹笑意盈盈地坐在床上,洁白的婚纱展开在大红色的床单上,鲜明的色彩昭示着溢满蜜的喜庆。以我们那里的风俗,新娘的鞋是要藏起来,新郎必须找到才能出门,又是一番嬉闹,偷偷塞给我好几个红包后,我才扒出了顾念虹的鞋。

        跟着出门,看着余俊抱着顾念虹塞进车子,到处都是充斥着幸福的笑声,那一刻我的眼睛又是一酸。幸福来得虽然有些晚,却终究得到,念虹,从此以后,你真的幸福了。真诚的祝福你啊!我将一沓的红包塞进小包里,钻进后面的车子,向幸福的大道奔去。

        推攘着进了新房,开始了传统的拜堂仪式,两室的屋子挤满了人,我再次看见了熟悉的旧同学,陈耕升和潘长生等。匆匆打了招呼,便是仪式,站在顾念虹身边,等着那些闹典礼的人笑闹。陈耕升望着我的目光总有些怪异,我虽极力忽略,却还是无法躲避。

        拜堂真正开始,陈耕升带头开始起哄,几下之后,我终于明白多年未见,他对我不满依旧沉甸甸的,第三次哄到“伴娘伴郎代替新娘新郎亲嘴”,我终于挂不住脸上的笑容了。顾念虹见我脸色不对,拉了余俊就狠狠亲了一口,笑说:“好了好了,正主儿亲嘴才好看嘛!”一句话让那些起哄的人将注意力又转到了新娘新郎身上。

        哄闹的仪式终于结束,作为伴娘和伴郎,我和李森作为伴娘伴郎也受尽了他们的揉捏,当惯了伴娘,对这点调侃我已经不在乎了,但陈耕升总若有深意的目光还是让我有些不自在。

        终于所有人都离开去了酒店,吃喜宴去了。我陪着顾念虹在房间换衣服,我扯掉身上的粉红礼服,苦笑:“顾念虹,今天我是知道了,你十几年前就策划好了,今天要我出尽洋相报仇的。不然怎么让我穿成这样,被他们给嘲笑死?”

        顾念虹换了红色的旗袍,在镜子里看着我半响才说,“洛心,你别多心,陈耕升那人就那样,小心眼儿,回头我一定说他,他今天太过了,总捉弄你干嘛。”

        “别介。”我赶紧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规矩,伴娘就是替新娘受苦的,我啊,还是勒紧腰带,一会替你挡酒呢。”顾念虹的酒量一直不行,作为伴娘的我,能不替她担待?“不过,我给你说好了,你让余俊自个儿机灵点,别老拉我挡着。那群人,今天看样子是不会放过我的。”

        顾念虹拍了拍我,“那就辛苦你了,大不了喝醉了晚上把新房借你睡。”说完这话也觉得不妥,我和他对视,不由哈哈笑了。

        这就是结婚,快乐中带着烦人的琐碎。

        酒宴的大厅,都是喜庆的彩纸彩带,大红的喜字,写着新人名字的气球高高悬着,各个桌子上坐满了堆满笑容的亲戚朋友。又一番典礼开始,礼仪的主持人,用他特有带着喜庆和煽情说着祝福的话,底下的人又在起哄,亲嘴,吃花生,做游戏……

        我坐在亲友桌子上,眼睛只敢望着台上甜蜜的新人,身后许多处都有熟悉的目光,偶尔掠到我的后背,我都觉得有些热腾。典礼终于结束,酒菜也渐渐上来。顾念虹和余俊开始各处敬酒,我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不肯陪着,顾念虹几次对我瞪眼,最后干脆回来拉了我和李森跟在他们身后,对我咬耳朵,“洛心,帮我一下啦。那几桌,我和余俊走过去,就起不来了。”

        我一直看着他们的,自然知道她说的那几桌是哪里,便是那些中学同学,最能起哄的也就是那几桌而已。躲不过就直面而上,我端起酒杯,向顾念虹一笑,“也好,我还没来得及跟老朋友们打招呼呢。”

        脚步慢慢走近,我站在顾念虹身后,看着长高了许多完全变了个模样的陈耕升,哄笑着要顾念虹喝酒,我站前一步,“我来替新娘喝!”

        “哎呀,洛心啊,你代替最好不过了,我记得你酒量可好了,喝白酒就跟白水似的。”陈耕升说着就放下手里的啤酒,“换二锅头吧。”

        顾念虹看了我一眼,“陈耕升,敬一杯就算是心到了,不用这么吧?”

        陈耕升笑嘻嘻地拿被子就倒二锅头,“我说新娘子,你的这杯已敬过了,你们快去别桌子招呼吧,这里就交给你这美丽的伴娘,行不行?”

        我听着便知道他们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的了,便推顾念虹,“你们去吧,我跟老同学喝几杯好了。”

        那边已经又有人在喊新娘新郎了,于是顾念虹只好跟余俊去了别桌招呼,留下我。我看着倒了满杯的白酒,一笑,“那就干了吧。”端起酒杯毫不犹豫地喝下,杯底向下,“尽了,各位老同学满意了吧?”

        桌子上的人沉寂了一下,陈耕升干脆拉了一把椅子,“洛心,坐下吧,我们看你半天了,多少年不见,可要好好喝一杯了。这一杯嘛……”他继续倒酒,“是我敬你的,刚才那杯是你代新娘子喝的,怎么样?”

        我暗里咬牙,脸上却笑,“行,我们喝。”

        不推辞,不犹豫,陈耕升,潘长生,大头,于志,方福华,刘林……分散坐在三个桌子上,看我们拼酒,一个个走过来,一个也不肯放过我,苏小云,段亚娜,王艳,苏春晓,是女生,倒没那黑心,只喝了几杯啤酒。头渐渐发昏,我对着陈耕升傻笑,站着手撑着桌子,“小豆子,满意了吧?灌醉了我,我跟你没完!”

        酒喝多了,本性便开始暴露,刚开始的疏离渐渐消失,我看着他已经高过我一个多头的个子,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我见他依旧没变的长睫毛一闪,扯了他的胳膊一把就掐了下去,“我喝醉了,手脚都没处放了。”

        陈耕升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自来熟,叫了一声跳开,潘长生已经大笑起来,“洛心啊洛心,多少年不见,你本性不改啊。这样倒好,我们别假惺惺敬酒了,大伙儿今日重聚高兴,就尽情喝几杯吧。”

        那些老同学,有些已经结婚,有些还是单身,但是我已经记不住他们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了,没了隔阂,再哄闹起来,那便不是意气赌酒了。人就是这样,在什么样的人面前有什么样的性情,我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本性中的刁钻好强全都冒了出来,桌子上再不是我一个人被灌,已变成我灌他们了。这么些年,在外面别的本事没学多少,喝酒倒的确历练出来了。

        我终于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脱身出了酒席,在卫生间吐了一回,一出来,被酒店空调的冷风一吹,头顶立马就起了一层层细密的汗,头一阵阵的发晕,白酒的后劲已全部涌上来了。顺着楼梯的扶手我爬下一楼,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头晕的厉害,仰着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一点都不想动了。

        “怎么,喝多了吧?”无声无息就冒出个声音,我眼皮沉重的几乎睁不开,干脆不睁了,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永远是那样猫一样的脚步,我知道在大厅拼酒那会他就一直在注视着我。“女人,在外面,别逞能,拼什么酒!”

        “嗯。”我嗯了一声,“朱老师,酒席要结束了,我还没敬你一杯呢。”

        “又不是你结婚,敬那么热乎干什么?”我感觉到他坐在我身边,一股呛鼻的烟味缭绕在鼻端前,我睁开眼睛。

        他的手搭在椅背上,夹着一只烟,眼睛看着我的脸,见我睁开眼睛,将烟往嘴里一送深深地吸了口,又吐出一串的眼圈。我忽然一笑,“我的喜酒你还能赶上的,那时我一定敬你几大杯,喝醉了都无所谓。可惜,我没喝上你的喜酒。”

        他对我的挑衅丝毫不在意,撇嘴一笑,又抽了口烟,“没事,上次没赶上,下次吧。”说的就跟哪天一起吃饭喝酒一样简单,这下倒让我愣住了。

        头上一阵阵的晕更厉害了,被烟一熏,胃里更难受了,我不由皱了下眉头,“我进去了。”

        “酒席已经结束了,你还进去干什么。”他将烟往地上一扔,用脚踩灭,“坐会醒醒酒吧。”

        我没有说话,也没起身,几声哄笑红楼梯传来,原来是陈耕升等人也下楼来了。见我和朱攀坐在椅子上,犹豫了一下,和跟我一起同在一个班的于志,方福华走了过来。

        “朱老师你好。”他们给朱攀打招呼,朱攀便站了起来。

        陈耕升站在我面前几步远,看着我,“洛心,你没事吧?”

        我摇头,扶着椅背打算站起来,脚却一软身子就歪了下去,旁边的朱攀一把就搂住了我,我仰头便对上他若有所思的黑色眼珠,但我们都迅速移开,我推开朱攀的手,自己扶住椅背,苦笑:“真的有些晕了,都怪陈耕升,你成心跟我过不去吧。”

        朱攀退开一步,扫了我们一眼说:“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啊。”说着对我们点点头,我也对他笑了笑,装作自然地说了“再见”,便看着他飞快地消失在酒店大门外了。于志和方福华见朱攀走了,也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去了,只剩下我和陈耕升。

        我们依旧坐下,陈耕升不停地打量着我,我懒得动,头靠在墙上,“别看了,除了多长了几条皱纹,哪里都没变。”

        “呵呵,是没变,连这尖牙利齿都是。”陈耕升的笑声已完全没有高中时的尖细,低沉了很多,“怎么,这次回来终于肯见人了,是不是不走了?”

        “不走又能去哪里?”我斜眼睛看他,“我可不像你们,不是公务员,就是老板,要不是大上市公司的领导的,回来也是个孤鬼儿罢了。”

        “听听,说的这么可怜。”陈耕升连连摇头,“哪里还有当年那副骄傲的跟只孔雀似的洛心样儿?”

        我叹了口气,“别介,嘲笑我啊?”谁不知道我当年高考失利的事啊,“你啊,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心呕我的吧?”

        “哈哈,算了。不说那个了,说真的,有没有回来发展的打算?”陈耕升也掏烟,“听说你是注会啊,我们公司正招个主管会计,怎么样,有兴趣来吗?”

        “别抽烟了,我头晕。”我摆了摆手,刚才朱攀那几口烟已熏得我受不了,但是对他我不敢说什么,对陈耕升我倒没有顾忌。

        陈耕升把玩着手里的烟,“跟你说正事呢,考虑下吧。一个女孩子,总在外面漂着,也不是办法,也不结婚的。”显然他是在顾念虹那里打听过我许多的事。

        我一笑,“你倒是在老家发展的不错,不也没结婚?”

        “我跟你不一样啊,我是男人。”陈耕升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闷闷地回答着我,“看看顾念虹,结婚幸福那样,洛心,你就不羡慕啊?”

        “羡慕又如何?”我故意轻松笑,“难不成我把她捆起来,自己跑去当新娘不成?”

        “你还是这样得理不饶人。”陈耕升看了看表,“里面都差不多结束了,你这样回去也帮不了顾念虹什么忙,去哪里,我送你吧?”

        我摇头,“不了,回头再联系吧。我在老家会呆一段时间的,过两天一起吃饭,再长聊。”

        陈耕升站起来,“那行,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我先走了。”他站着不动,有些犹豫,“什么时候见到朱攀的?”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不自然地避开我的目光,“昨天在路上碰到过,他和他的女朋友蔡蔡,我和顾念虹一起吃了午饭。”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么清楚。

        “那就好,他的事你也听说了。”陈耕升看着我继续说:“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如果肯回来,长假后就可以去公司。”

        “嗯。”我点头,对他挥手,“去吧。我会认真考虑的。”

        陈耕升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诡异一笑,“洛心,不会因为他,还是不敢回来吧?”

        我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分外可恶,酒精充斥的大脑,冲动很容易,“什么?谁?”我眯起眼睛,不屑地切了一声,“我不敢回来?谁说的,只是懒得换环境罢了。你既然这样说,我也懒得再考虑了,放完假你就给我办入职手续吧。”

        “行。”陈耕升得意地竖起大拇指,“这样的洛心才见当年的味道,决绝的够谱。八号我给你电话。”说完便扬长而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半响脑子都没转过来,脑门好疼,算了,啥都别想了,反正还有两天呢。我捂住头趴在膝盖上,下午,该回家了。

        手机又叮咚地响了起来,陌生的手机号码,我犹豫了下接了起来,“喂?”

        那边半响没有声音,我疑惑地又喂了一声,“谁啊?”

        “是我。”朱攀低沉的声音有些不清晰,我努力把电话贴在耳朵上才听清。为什么他的声音总是充满压迫?就跟那时一样,我一听见那声音,就没来由的提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