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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偶然、泄密案、人各一方空等待



                                            “执行长,你休息一下吧,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扫尾的事就交给两位副理做就好了。”Sum待莫非签完手头最后一份人事命令,瞅住机会开口提议道。这一个多月时间,执行长一直忙于泄密案,因为关联到几亿美元的跨国合作项目,整个班子的人都跟着没消停过,总觉得这次的商业泄密案让头头的脸色不同于往常十分地不好看,倒不是说他脸色臭,而是平静之下的那股子沸腾的阴寒让大家哆嗦,在案子没头绪之前,大伙那少得可怜的睡觉时间中有大半都用来做噩梦了,心啊肝啊都揪在一块了,茶水间里的胃药消耗速度以几何数增加,就算是她这个御用级秘书也头皮发麻,几欲逃走。

        “三天,让他们在三天以内把这个CASE全部结束。”

        “是,执行长。”

        “你出去吧,我叫你之前不要进来。”

        “是,执行长,你好好休息。”

        敛目应诺,一向冷静自持的Sum心里忍不住欢呼雀跃,一出门仪态全然不见,穿着高跟鞋百米冲刺到工作区,对着以为离天日遥遥无期的同事宣布他们的刑期即将结束,在低气压下生活了一个多月的一群人顿时一扫紧张与萎靡,全都打起精神努力干活,就想尽快完结掉这件案子回家睡个安心觉。上司能干不是坏事,可是太能干了对手下来说反而是一种折磨,更别提是他们这位不怒已威怒则阵亡一片人的执行长了。

        放下笔,莫非一手轻撑着额头,细缓慢揉。

        结束了。

        最初查到这个案子一点线索时涌上的怀疑,随着调查的深入此刻已经消除了,身为主事,在案子尚在进行期间他一直避嫌不与宅邸那边有任何联系。现在看来,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那个情报贩子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两人应该只是单纯的认识而已,至少她是如此。那人这回窃取莫家商业情报并没有通过她这条线,只是没想到查到最后把颜家给扯了进来,知道他们对自己作为莫家的附庸的位置不满,一直蠢蠢欲动,这一回也正是这种心态让他们遭人利用。只是他总有种感觉,那个人的目的不仅仅是谋取金钱这么简单,他似乎是在有意针对什么,一连三个子公司小CASE连带触发了总公司的危机,而这三个子公司都是由颜家一脉主持,是一开始就找好这个突破口了吗?

        整个人放松下来后,累积的疲惫感便一涌而上,向后瘫靠在皮椅宽厚的靠背里,轻阖上眼。

        算日子,孩子应该出生了吧。

        这桩商业泄密恰巧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想抽身已难,偏偏她又和那个情报贩子近期有过交集,婚礼上两人之间的熟络气氛,加上过去的有所关联又不得不让他怀疑古澜梵是否也参与其中,除却他,即使知道两人相识的人极少,可难保这中间有什么人动歪脑筋,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断绝联络等待调查完结,这样也可以打消一些有心人的臆测,堵住一些不该出现的谣言。

        而他也可以放下心防,彻底相信她。

        虽然一直没消息,可以她的凉薄性子是不会多在意的吧,而且有威廉陪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执行长,你家里来电话,是总务外线转进的,说是有急事,要听吗?”

        莫非皱眉,威廉的电话历来是不过滤的,怎么Sum还要多此一问,而且,威廉为什么要用外线?

        “……接进来。”家里会有什么人打总机线找他,是澜吗?她应该知道通过威廉找他……

        电话里传来一个犹犹豫豫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很陌生。“非……非少爷?”

        “我是。”

        “非少爷,我……我是府里负责守卫的莫义。”

        莫非蹙眉,有些不耐,“什么事?”

        “啊——,夫人半月前生下个女儿,恭喜非少爷。”

        有半月了,通知不到他,没办法再第一时间看到孩子的出世,虽说不得以却不能不愧疚,不过……

        嘴角挑高,真如她所说,是个女儿,他与她唯一的孩子。

        “夫人身体还好吗?”他离开时,她除了爱发呆外,精神还不错,身体有威廉照应着,生产时应该没吃太多苦头吧,她和自己那个因生产恶疾缠身而去世的孱弱母亲完全不一样。

        “非少爷,其实我是想告诉您……本来他们不让我管的,可是我觉得不妥就自己又趁没轮值跑去诊所去看了一次,结果……结果,那里的医生说夫人她……她走了。”

        半闭的眼悠地睁开,寒光必射,嘴边的温柔笑意瞬间凝固,怒意与惊乍一股脑儿涌贯上来,猛地冲站起,不知是否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欣长的身体微微颤抖,扶住桌子,手指不自觉痉挛,置于书桌最表面的白纸被抓皱,捏出条条褶纹。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

        “……夫人要那医生转交少爷一张字条,还要转告一句话。”

        一句话,一张字条。他是不是该庆幸她没有直接在协议书上签下她的名字,挽留他们之间的终究是金钱吗?孩子也无法撼动她那颗冰寒无比的心吗?那个女人看似平易,却是看淡一切,比任何人都要无情。

        “……是什么话?”

        “这个,那医生写在纸上了,让我直接给少爷,我没看。”也不敢看,他真不该趟这滩混水的。

        “知道了,你留下字条在总台,就离开吧。”

        “是。”

        Sum僵直地站在执行长室门口大口喘息,脸色泛白,方才听令跑腿把两张小纸片从一楼接待处十万火急送进办公室,里面死寂,如果说之前是低气压盘旋,那现在就是真空状态,头头显于外的阴郁脸色让她呼吸阻塞,字条一搁下,她不等吩咐就赶紧蹿了出来,就怕头头开口说一个字,她顷刻尸骨无存。

        呼——,得去给大伙通个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不能在这枪林弹雨的时候冒出脑袋挨枪子。

        到底是谁这么大本事把温雅执行长的鬼性给勾了出来,害人不浅啊。胃药,得去吃点以防万一。

        没有理会秘书的失礼,他也根本没去注意,手里紧攥着两片小纸,莫非垂目,视线静静地落在淡黄色的便笺上。

        ——起码给孩子取名的权利属于我。

        ——米洛.莫。

        米洛,这是女儿的名字?这就是她留下的东西。

        她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弃夫弃子而去,怎么反倒是一副她受了委屈的口气。她把刚出世的女儿就这样撇下,取名的权利……她有什么资格。

        “古澜梵!”兽形水晶纸镇重摔在大理石地板上,砰然碎裂。

        敛目凝神,跌坐回皮椅上,怒气在身体里流窜,从指尖到发梢都在震怒,好一会儿,紧抿的薄唇松了松,左手缓缓抬起,捂住心脏的位置,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

        尖头的震怒荡去,心口揪痛之后空荡荡的,点滴盛进的甜蜜温存从破了的口子流了个干净。

        既然她能离开得如此轻易干脆,一点也不眷顾,他又何必留恋。

        不久,被借调的威廉返回莫非宅邸,发现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宅里的许多内仆皆在夫人生产前夕陆续被调走,多了一个来自主宅御仆所派来的年轻女仆全天候照顾刚出世的小姐,而夫人则不见了踪影。虽然觉得蹊跷,可他也不能妄自逾越,毕竟主宅主管事的调派都合乎规矩。

        小小的女婴很快满月,按莫家规矩莫家子氏满月定名,主事之后男子按字辈取名,女子名不由字辈由父自定。

        不见主人回来,威廉只好打电话至公司询问,良久才得秘书转告之。

        软软小小的小姐随父姓莫,名为米洛。

        离开,找回过去的生活,却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到从前,比如说那份完全的云淡风清。

        西班牙南部的浅海海域在历史上是大量船只遇险失事的地方,加迪斯海岸之所以被称为“沉船宝地”,是因为在16世纪到19世纪期间,将近800只大型帆船和战船在这里沉没。据估计,这些船只携带着价值超过15亿欧元的金银财宝和其它珍珠器物。加迪斯海床上还沉睡着历史上最有价值的沉船残骸——英国皇家海军舰艇“苏塞克斯”号——这条拥有300年历史的沉船上,装载着价值40亿美元的金银币。

        无论是政府还是私人,都垂涎这些巨大的财富,总有人在打这些沉船的主意,甚至有海盗组织,插着骷髅旗,背着氧气瓶,配着现代武器,遥控着机械在海底劫宝,大量价值连城的中世纪古董被他们打捞。他们称自己为“海洋考古学家”,不过别人却直接叫他们“沉船海盗”。他们和古代乃至现代凶残的海盗最大的区别在于,沉船海盗是一批“文雅”的海盗,不伤人性命,只洗劫几百年前的沉船。

        所以,要找一个打捞专家,特别是黑市知名的海底文物打捞专家,只要在加迪斯海岸附近晃悠,张大嘴巴,口无遮拦地在人员混杂之处嚷嚷几句。很快,就会有“热心人”带她去见相关的联络人。

        第二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这些“热心人”热情得无法等到天亮,直接跑进简易旅馆邀请她上门做客,怕她换衣服着凉,直接用被子把人打包扛走。

        服务上门的精神真是让人感动。

        看来那小子也是有自吹自擂的本钱的。

        古澜梵在把被子拉拉拢,天还没亮,坐在一个四处漏风的大仓库的潮湿水泥地上,有点冷飕飕的。看来主人的家境不太好,连给客人坐的椅凳都没有。

        昏暗的灯泡只有一根棕色斑驳的半剥皮电线相连着仓库的歪斜横梁上,海风一吹,便剧烈摆荡,连带着仓库里围站着的人的影子也左右晃移。

        一个胳膊上纹着蓝色船矛和骷髅头的粗壮汉子重重一脚踩在木箱上,对着瞌睡未醒头还晕忽忽的女人咆哮,“说,你是什么人?你找戴得蒙.洛库干什么?”  ,呼喝完,他还很有气势地将喝干的啤酒瓶摔碎在面前。

        啊,原来他的全名叫戴得蒙.洛库,古澜梵埋在被褥里的脑袋了悟地点了点,周公养的瞌睡虫还在她脑子里释放催眠气体。

        站在大汉身侧的是一个瘦弱,身形佝偻的猥琐男子,浑浊的眼把古澜梵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对大汉低语,声音虽小,却偏偏在场的人都能清楚听见。“老大,这女人根本看不起你,不用问,像上一个一样直接丢海里就好了。”住在海边真是方便,不好的不顺眼的往里面一扔就完事了。

        这人绝对是净化海域组织的清理对象。

        又有一阵带着腥味的海风从破旧仓库墙面的裂缝灌进,绕过错落的木箱,凌晨时候的温度可以驱虫。更何况,碎裂的玻璃瓶碎片弹起划伤了嫩薄的脸颊。

        摸摸微辣的伤口,手指湿润,口子不大,却深,流出的血和伤口不成正比,挺吓人。这问一句话就给她一道口子,破了她的相,准备把她给溺了,再和他们忽悠全不是要把她剁成几块喂鲨鱼。

        “我找洛库有事。”手指沾点口水抹在伤口上,紧急消毒措施,她不想真的破相,虽然那样很有性格,可她的目标不是发展成彪悍伤疤女。

        见古澜梵说话不紧不慢的样子,几人交换一下颜色,那个猥琐男子冷哼道:“你们警察不是上周才来找过他吗?怎么又想来捞好处?胃口未免太大了点吧。”

        “怎么可能?西班牙的警察还管不了那小子吧?”不然那小子能横成那样,“还有,拜托你们不要再试探了,直接打电话给他,就说一个埃及结识的故友找他。”

        “故友?你?”一个矮不隆冬,穷得住街口地下破旅馆的女人,跟洛库先生是故友。众人一致怀疑。

        “是也好,不是也好,一通电话而已,费不了多少事吧?”

        “满嘴谎言,是他的朋友会不知道怎么联络他吗?”

        一摊手,被子滑落,赶紧抓起把自己重新包好,“本来知道,不过联系方式不小心弄丢了,不然你们以为我干嘛在大街上瞎嚷嚷耍白痴。”她对数字实在不敏感,通讯录她有两份,一份在法国,英国那份走得匆忙没带走(她也不想回那破宅子),身上带的现金有限,便一路搭便车跑来西班牙。再找不到人,她连那24小时吵闹,门锁不了,马桶不通,床单上有不明痕迹的破旅馆都没得住。她真的很不喜欢住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旅馆。“再说,你看我像警察吗?我肚子上连层肉膘都没有!”没权没势,受贿这档子好事哪里轮得到她头上。降低旅行成本(省路费、省饭钱、省住宿费、长途跋涉)可是说是减肥良方,一路捣腾过来,肚子上那点泡泡肉都没了,又基本恢复了生产前的身材……胸部倒是丰满了不少……不过乳涨的滋味也不好受就是了,一到那时间就像是在提醒她另一种郁涨,反反复复。

        大约觉得打电话也没有什么不妥,那个大汉把脚放了下来,走到一边打电话。其他几个依旧用看贼似的眼光盯着她。

        几分钟后,大汉走了过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狰狞的面孔硬是挤出几朵绚烂的石榴花。

        几个人围在一起嘀咕几句,再回头看古澜梵,石榴花开了一片。就连猥琐男脸上开的花也很火红。

        于是,这几人众星拱月,热情如火地把她扛上了他们的破卡车,颠簸着到了一个小镇,又热情地把她扔给另一群人。而这第二伙人明显不和蔼可亲,只说了句“古小姐,洛库先生让我们来接你。”然后就以静默为最高品质,开着雷诺继续把她运到目的地。

        无区隔的空间显张着房间主人的张扬性子,墙上大刺刺地挂着几张中世纪海图,并用古西班牙语“斯提尔语”做了标注。正中央放着一张粗木的巨型桌子,、水下遥控机器、金属探测器、电子仪器、水下摄像机、氧气瓶堆在上面,还混着□□、□□和几盒子弹。摆明了就是干不正当行当的。

        “沉船海盗”不靠武力洗劫,可是得对抗警察或者防止同行黑吃黑。只是基本上没人敢黑他便是了。

        丑陋的嘴脸,NO。身体残缺,NO。性格暴戾凶残,NO。独眼,木腿,装置着铁器的铁钩手……NO。

        一样是戴着达达尼昂式的帽子,这个男人却显得高大帅气,幽默机智,气质神秘,带点讨人喜欢的邪恶气息,这就是她的铁杆之一,现代文明海盗的形象代言人——戴得蒙.洛库。

        她今天才搞清楚他的全名是什么,不过他也不见得知道她的全名就是了,他们几个野人互相之间都是用外号或者姓来简称,时间长了,谁会去记没多少意义的全名呢?

        对于他们几个来说,他就是蹼丫。

        这个粗鲁□□男。几年不见怎么越发骚包了,头上绑三角头巾,左耳吊耳环,用炭笔画眼线,留八字胡,On  n’  en  meurt  pas.(没什么大不了的),复古海盗扮相,问题是……那条黑亮油光的半截裤是怎么回事,居然穿水生动物的皮毛,露出两只毛呼呼的腿,恶啊……

        “噢~~~~~~,小古古,mi  cielo,我亲爱的,好久不见,你终于想起我啦。”  帅痞的男子在手下惊愕的眼光中年龄暴跌,飙泪飞扑向娇小身材包裹在皱巴巴的睡衣中,秀气鼻子也皱起来的老友,然后,就见老友动作虽稍微迟缓,却很有劲道的直直踢向他的中段。

        啊~~~,啊~~~,小古古,真是怀念这样拳脚相向的日子~~~~

        稳稳接下古澜梵的狠踢,愉快地拍拍她的小腿骨,“古古,你退步了哦。”不过,也更狠了,踹这么用力,看来她真的很想他这个老朋友,太感动了。

        撇撇嘴,放下高抬的腿,好久没用这招,都生疏了。

        她这点三脚猫功夫都是跟这些家伙闲暇时学的,真要论起来,她也就比红毛好那么一点点吧。遇到有实料的人,她根本就不够看,比如说……某人,哼,床上打架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如果以探险为目的的话,她不会自大到单身上路的,怎么也得拉帮结伙。

        ……说起来,到目前为止,除了多多崽以外,她在国外结交的好友好象都是这样来的,先共患难再真情,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友谊先经过了检验,所以比较牢靠持久。

        “蹼丫,你裤子是什么皮啊?”近看更羡人,厚厚密密的泛着流光。

        “水獭。”

        恶棍!鄙视的眼光射向骚包男人,为了自己臭美居然残杀野生动物。

        库洛接收到她的不善眼神,鼻子一哼,必杀一指禅。

        痛!

        “我养大的水獭死了,我留下它的皮毛做贴身纪念。”

        “它泉下有知一定感动得鼻涕横流。”衣服被这男人给剥了,冷的。纪念到给他当尿布包做遮羞布。亏他想得出。

        “当然,它的价值尚存,我穿着它的皮毛就能想起它的可爱。”

        ……这人一点没变,骚包又自恋。

        递上一杯葡萄酒,库洛举杯道:“欢迎来到西班牙。”

        深嗅轻尝,古澜梵笑道:“黑牌玛斯拉普拉纳,多谢,让我一来就喝上桃乐丝酿的酒。”  Mas  La  Plana口感上,由于其不同凡响的结构和细腻平滑的单宁,其使人欣快的致密感愈发突出。随着在瓶中陈酿时间的延长,其特别浓郁的果实和香料和香气都得到充分发育。该款葡萄酒具有浓郁的后味。在1979年的巴黎世界葡萄酒奥林匹克大赛上,黑牌玛斯拉普拉纳成为第一款在盲品的情况下击败著名法国红酒Chateau  Latour的西班牙红酒。

        好久没沾酒,一来就碰上好酒,真好。

        库洛一楞,随即哈哈大笑,“他们说你变成个葡萄酒精,开始还当他们说笑,没想到你还真练了这一手。行,兄弟,懂酒的人气量都多一倍,我欣赏。走,去看看我的珍藏去。”

        一听有好酒,古澜梵眼睛噌地发亮,咕咚咕咚干掉余下的酒,兴奋道:“那你可别像红毛家那位那么抠门。”

        “行。”带她先从中档的看起,等到典藏的时候她喝不下了。

        “非少爷,今天是米洛小姐的一岁生日,我自作主张,让府里的人给米洛小姐办一个庆生会,晚上七点开始,少爷你要不要回来?”

        “……我还有事走不开,你看着办就可以了。”

        “可是,少爷……”米洛小姐出生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年了,却还没见过父母,没被父母抱过一下,府邸里杂事诸多,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懂得照顾孩子,只有一个年轻的保姆看顾着,他有些担心,他一天中见到米洛小姐的时间实际并不多,也许是他多心,可小姐性子太安静了,从抱回宅里后就很少见她哭闹,见她时她总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圆滚大眼,对大人的声音也没多大反应,只是静静的坐在婴儿车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爱发呆的性子倒是捡了夫人的。

        最有反应的一次也就是去花房那一次吧,那天风有点大,他推着米洛小姐进去避一避,没想到米洛小姐看见夫人种植的葡萄后,居然伸出粉嘟嘟的细嫩小手在空中抓舞着,咿呀咿呀的叫唤,好象很高兴的样子。他摘了一粒青涩的葡萄放在小姐手里,结果小姐把那葡萄捏了两天,保姆发现后把捏烂的葡萄丢掉,小姐还嚎嚎大哭了两个小时,嗓子都哭哑了,巴掌大的小脸涨得通红,看得他一把辛酸。

        莫非本想直接挂断电话,可想到某种可能性,本因烦躁而冷硬的声音变得又些犹豫:“……有人打电话给孩子贺生吗?”

        威廉一愣,因为是女孩的关系,族里没有像对男孩那样逢周岁派礼的惯例,少爷不可能不知道啊,更别提长辈了,少爷的双亲去世得早,会有谁关心小女娃的生日。随即了悟过来,自家主子是在询问“某人”的消息,可这对为人父母的男女一个比一个绝情,自家主子不回府邸可至少可以联系得上,那个“某人”却连人在哪里都没人知道,没见过比她更狠心的母亲了,至少也要打电话回来问一问孩子的……还有少爷的情况……

        “今天大家都出去采买了,有可能有电话没接到。”

        听威廉用委婉的口气告诉他没有,莫非脸又冷了几分,硬声道:“以后这种琐碎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行了,不用打电话来了。”

        “是,非少……”

        嘟、嘟——

        没等他说完,那边的人已经摔上了电话,耳边传来盲音,威廉叹口气,把电话挂回墙上机座上。这是怎么了?他出调一次回来,这个宅子就变了个样儿,夫人这一走,就像带走了这宅子里所有的笑声、轻松、热闹,府邸又恢复了原来的冰冷,而且死气沉沉,他这个总管才适应了温馨日子没多久,就又把他丢回冰窖里,一热一冷的强烈对比让人无所适从。

        夫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嘘——”

        “Micoo!!”

        “Chole!!”

        一米见方的玻璃旋转台上,高挑男女紧贴而站,因为脚移出玻璃台就会踏空,所以两人贴面而立,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缝隙。更要命的是,女的妖娆艳丽,男的落拓狂野,两人毫无顾及地在台下众人眼前随音乐耳鬓厮摩,爱抚挑逗,互吐气息,虽然衣服还完好整齐地穿在身上,可那份诱惑暧昧全在肢体摩挲中弥漫。看得台下人兴致高昂,面红耳赤,耐不住地身体已有了反应,一场临性演出让一干人尖叫虚声不断,恨不得自己就是与那狂野男人或妖冶女子贴面厮摩的幸运儿。

        在角落里,几个风格各异的男女聚在一块喝酒聊天。

        拿起杯子,晃动浮冰,欲一饮而尽,却被旁边的人拦下,换成果汁。

        古澜梵不满地斜视多事的朋友,却换来后脑勺被巴了一记。

        “为什么你们喝伏特加,我却得喝甜水。”她不喝调味果汁。

        “我可不想再送你去医院。”

        乖乖闭嘴。当年她那绚丽一喷的时候,班也在场,而且那口血还喷到了他的衣服上,这位用鲜血结识来的朋友自那以后神经极度敏感,绝对禁止她喝酒,还好和他不经常见面,否则她的酒虫非把她咬穿不可。

        眯眼看前方台上扭动的两只变形虫和在台下干嚎□□的公狼母狼,敢情这城里饥渴的人全聚这间地下舞厅里了。很久没来美国了,叫这小子尽尽地主之谊,没想到他却扯她来参加他那个高尔夫俱乐部会员的迎新会,连水酒钱他都不用出,这样打发她,实在没诚意。

        和班一块来的女人起身结伴去洗手间,古澜梵眼珠一转,用脚趾头戳戳外表严谨自制的好友,“班,你也上去扭一把。”这小子成日装腔作势,可实际是个超级闷骚,看他刚才看台上人表演时眼里浮动的淫光就知道他的精神已经到发情状态了。

        瞟她一眼,班不再坐得一本正经,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不要。”

        缺德的人,看旁边两个男人对班的变化一点惊讶都没有,就知道他又再玩那个幼稚游戏了,打她认识他起他就这样玩,都几年了,还在玩,不会腻味吗?

        “这样子慢慢吊还不如你上去卖骚来得快,我保证,你上去跳一支桑巴,那下面半数的雌性动物今天晚上都想跳上你的床。”

        又给了她一记后拍,班哼道:“说话不要那么粗俗。你想跳自己上去跳。”

        嘿嘿一笑,古澜梵笑道:“我卖骚的资本不够。站上去,人家会以为是在跳父女亲子舞。”不到1.60的身高永远是她心中的痛。

        班立刻配合地耻笑她,“和你上床的人岂不是在□□未成年少女。”

        胳膊无力地缠班的脖子,眨眼媚笑:“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和我上床是什么感觉?”

        班嘻嘻一笑,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跌下沙发,正经道:“对着你我承认自己是性无能。”

        白眼一翻,推开班,晕倒在沙发上,“我身材没这么烂吧?”36C不会见不得人吧?

        “有人会和自己的兄弟上床吗?”

        “有哇,不然怎么会有‘乱伦’一词。”

        “我说的是感觉,而且你自己也划下界线了,不是吗?”

        “有吗?”

        “当然,表面上看是你不拘小节,个性爽直,和你做朋友的人都和你称兄道弟,可我们这一挂都都知道,实际上应该反过来,从异性角度欣赏你的人,对你起歪念动心思的人都被你杜绝在朋友圈以外了,你的这堵君子隔墙可是又高又厚,还带高压电。”

        小心思被人猜中,感觉不太舒服,干笑两声,转移话题,“君子?我可是小人长戚戚,成天烦恼得不得了。”

        “知道你这人心思复杂,那脸单纯老实样是长来骗人的。”他初见也被骗了,可马上就被她那口血给喷醒了。

        “嘿,兄弟几个知道就行了,别给我作宣传,我还得靠这副正人君子的德性混饭吃呢。”

        听她笑得没多少嚣张气焰,班看她一眼,见她眼底两团乌青,皱眉低声道:“你今天才到,叫你好好休息你不愿,硬跑来凑这份热闹干嘛?你又不喜欢这种太闹的场合。”

        就是闹才好啊——

        嘴里喃喃道,心里有些发涩。吵了闹了她才没心思去东想西想,不去想某人,不去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古,怎么了?”怎么一瞬觉得她心思疏离。

        “恩?”懒懒地回视,见班的神色有些疑惑担忧,嗤笑一声,“没?我就是在想要是以后我们间有人开家特色PUB就好了,比如说□□吧,同志吧之类的。”

        “你就不能想些高雅的?”

        “裤子一脱,谁还雅啊?!有人就有性。”

        “呵,光说别人,你自己呢?没见你有过伴。”

        “出门看朋友还把日常用品拴在裤腰带上不成,太大件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带行李,一个人来去如风,而且……”双掌合十,向天花板默祷,“我是节欲主义者。”

        女阴男阳,有缘则合,有合而性,无缘自散,何必强求,何必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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