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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今)回忆之旅



                                            兰景弈康复之后,叶月却发现他比以前沉默了,叶月有些担心,好比一日,她躺在他膝上读《忆绒小札》,他以往都挺感兴趣的,这次却走神了。

        叶月放下册子,伸手抚他冰冷的脸颊,问:“怎么了?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你快要上班了,这个样子怎么行?要不多休息几天?”

        兰景弈这才回过神,笑笑,摇头,说:“我没事。”

        叶月说:“我们去散散心好不好?你不是说过想带我出去玩?我们去……承德好不好?”

        “那,让雪莉和兰景晖一起去,”兰景弈说。

        叶月心里有点不高兴他说起雪莉,她总觉得雪莉很假,可是,人家雪莉怎么说都照顾了兰景弈,自己不该那么小气。

        兰景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就说了雪莉,明明自己想让她离开他们家的生活;明明自己觉得她很针对自己、自己应该避而远之;明明他应该更提防她,因为她说出了他妈妈的秘密……可是,却莫名地想见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好像,是因为,受伤昏迷时梦见过她,还是那时朦胧间听到她唱歌,觉得很美很美,但是,那之后好像也梦见过她……兰景弈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而在叶月眼里看到的,是他又开始失神、又开始失魂落魄了。

        于是,叶月打电话约了雪莉、兰景晖,雪莉留了个心眼,打电话给到兰景晖家里找Tracy,亲自约Tracy一起去。

        Tracy很高兴,第一次可以和兰景晖的家人一起出游。自从自己住进来,兰景晖总是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只是早上一起上班,每天晚上,兰景晖都很晚才回家。她请同事去留意过,原来兰景晖都留在公司加班。她才放心了起来。男人重事业没什么不好的。一心仰慕兰景晖的她都没有想过,他是为了避开她,避开她是因为他心里有别的女人。

        而雪莉很想与兰羲廷一起去,兰羲廷却说让他们年轻人一起去玩,早知道兰羲廷不愿去,雪莉也不想和兰景弈兰景晖一起去,可是兰羲廷得知这个活动之后,却觉得是让雪莉和自己的儿子、儿子的女朋友们融洽的好机会,便鼓励雪莉去,还叮嘱了要她好好和大家沟通。

        看出雪莉有点不高兴,兰羲廷把她搂在怀里,说:“总和我在一起,你不闷?”

        雪莉在他怀里撒娇,摇头。

        “我只喜欢和你在一起,”她贴在他胸口。

        兰羲廷笑道:“傻瓜,和他们出去好好散散心,以后如果有了孩子,那就有得你……那个新词汇叫什么,就是你们形容一个人老喜欢呆在家里的意思……”

        雪莉噗哧笑了,说:“宅!”

        兰羲廷大笑。

        好幸福……雪莉心想,好爱他。

        于是,雪莉放宽心,就当是熟悉兰羲廷的家人,也要为他走这一趟承德。

        那天,Tracy不知为何没有来,雪莉不知道的是,兰景晖开诚布公地对Tracy说明,这次家庭旅行,暂时不打算带她去。

        在去承德的车上,兰景晖开车,雪莉坐在他身边副驾驶位子上,兰景弈和叶月坐在后面,雪莉特意带来一张碟让兰景晖放,与其听不确定下一首是什么歌的广播,不如听按自己喜好录的碟,这种小事上,雪莉也喜欢控制一切。

        于是,兰景弈又听到了那首歌。

        心里那莫名的酸楚又隐隐作痛。

        (嘉年华歌舞升平,

        前世今生的欢愉,

        谁又在乎是现实或梦境)

        叶月靠着兰景弈睡觉,却没有睡着,兰景弈听到这首歌,想起了梦里面具下的人儿,他不禁去看车窗倒映的雪莉,雪莉也睡着了。兰景晖看看后视镜,又看看雪莉,伸手把音乐调轻。

        兰景弈突发奇想,是否,我现在入梦,就能见到她?就能确定,到底入梦的是雪莉还是叶月!

        他闭起眼睛。

        (就把自己放逐

        在直觉的地图

        也不必去在乎

        谁会是幸福归属)

        江南烟雨,绿水石桥,酒旗迎风,乌篷悠然。

        石桥之上,沈绒没有撑伞,享受着朦胧的天阶小雨,她伸手想接雨,手却被他捧住。

        他从背后抱着她,说:“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沈绒动容,有些泪湿眼眶。

        他继续说:“你说过,想在江南开御荣斋,我记得的,我答应你,我们在这里重新开始。”

        沈绒转身,说:“你骗人,你为何现在才来?”

        他捧着她的脸庞,直视她,说:“不迟,一切都不迟,我终于明白了,只要我想,我愿意,我就能舍掉一切追随你。只要我想,我就能找到你。”

        沈绒眼泪滴落,说:“只是,你今日在这里见我,明日,我们又不知往何处去,在何处相见,我害怕。为何你不早一点答应我?哪怕做普通人,过着平凡的日子,我们也能踏踏实实地在一起,还不是想如今,一切只是一场梦。”

        “不是梦!”他抱紧她。“就算是,梦醒来我也会爱你,我生生世世都只爱你。”

        “胤禛,”沈绒抱着他,“胤禛,为什么,为什么我活着的时候,我们如此折磨彼此,死后才能表明心意。”

        胤禛听了一惊,活着,死后,难道,怀里的沈绒还是会烟消云散,还是只是自己过度思念的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听着圣马可广场的钟响

        漫步在那黄金色的阶梯

        我伪装自己

        面具也无法遮盖的忧伤

        无处躲藏

        随着裙摆飘荡

        嘉年华歌舞升平

        前世今生的欢愉

        谁在乎是现实或梦境)

        兰景弈恍惚醒来,心痛得无法自已,他伸手按住心口,叶月还在自己肩头睡着,雪莉却回过头看他,她眼里都是迷茫。

        兰景弈努力回想,梦里在江南烟雨中,看到的人儿是谁,却只能记起她的眼泪,她怪责他来得太迟,却记不起她的容貌和身份。

        “怎么了?”兰景晖问雪莉,“兰景弈你怎么了?”兰景晖关切地问。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雪莉不理他们,扭头看窗外的风景。玻璃上倒影出沈绒的模样。

        雪莉心里对沈绒说:“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说讨厌胤禛,又心软了。”

        她仿佛听到沈绒的嗤笑声:“呵呵,刚才梦里的我其实是你吧,上次和他在科尔沁骑过马,又想见他了?才去和他相见的吧。”

        雪莉听了彻底迷茫起来,自己和沈绒已经互相渗入灵魂,分不出彼此了,是啊,本来就是,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胡说,雪莉皱眉,沈绒就想控制我,为了给她自己和她的女儿报仇,不能被她控制,我不是她。我是自己,我能掌握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的人生。沈绒,我偏要修补你那些破碎的人际关系,我偏要大家都幸福。

        想着,她转头笑着对兰景晖说:“等一下到了那里,我们一起照相好吗?”

        兰景晖愣了一下,竟然发现自己心跳都快了,他点头。

        看到他傻傻的样子,雪莉噗哧一笑。

        兰景晖觉得没让Tracy来煞风景是正确的,雪莉看上去没有生他的气,或是已经原谅他,他要乘这次,向雪莉表明心迹,就算不能够在一起,说出心里话,也是重要的,否则会终身遗憾,仿佛,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