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御荣斋主子失踪了。”
“什么?不会吧,可是四爷这几日来一直在御荣斋过夜啊!”
“消息可靠,张壬说的,他被派去城外寻人,说是追出城门二十余里,都没找到……”
“什么时候的事啊?”
“已经整整四日了!”
“我听说的是,御荣斋主子留书一封,是……遗书……”另一个下人压低声音说。
“遗书?!”众人哗然。
“那四日都寻不到,岂不是早就……”
“是啊,去寻的都说是白费力气,可能第一日就在哪里投水死了……”
“真可怜,尸体都找不到……”
下人们窃窃私语。
年氏房里,那拉正端坐着和她说话:“妹妹,你也听说御荣斋的事了。”
年氏点点头,说:“姐姐,是真的吗?那爷岂不是会很伤心。”
“据说御荣斋在小格格的法事上被人魇胜了,没过几日就……家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爷这几日下了朝就守在御荣斋,也不知道如何了,妹妹,姐姐来是想让你去看看他,爷疼你,你去看他,他听你的,”那拉说。
“我……我……爷不想看到我……”年氏含泪说,她说不出口的是,当初在她房里找到了巫毒布偶,她与此事有关,善良的她总觉得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萱儿也是。
“怎么会呢?”那拉牵住她的手,说:“爷疼你,他失落的时候,定会想你在身边。”
那拉叮嘱了年氏一些话,然后把点心递在她手里,让她去看胤禛。
年氏走到御荣斋门口,不敢进去,因为,进御荣斋需要通传,是府里的规矩,她回头,看看不远处屋檐下的那拉,那拉挥手让她进去,她只好端着点心,推开门。
胤禛正看着满桌凋零的蓝色花瓣发呆,听到有人推门,他下意识以为绒儿回来了,他激动地站起身,觉得自己心跳得如此剧烈,他一时不知道看到绒儿该开口先说什么,他期待地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却是一身粉蓝色旗装的年毓馨。
年毓馨期期地望着他,手里的碟子也在颤,看到他一脸茫然和憔悴,她眼泪就啪嗒啪嗒下来,一颗颗滴在点心上。
胤禛看看空无一人的御荣斋,还是觉得如果绒儿在的话,不会高兴有人坏了规矩,于是,胤禛走过去,轻轻拉着年毓馨的手臂,把她引出门外,站在门外,刚想说话,看到远处的那拉,他知道是她们担心他,他转头对年氏说:“馨儿,你哭什么?”
“爷,你要保重身子,不要太伤心了,”年氏越说越轻。
胤禛听了心里刺痛,他有些不服气地说:“我伤心什么?”
年氏不知如何说才好,躲闪他的眼光。
“你是说她死了?”胤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年氏,也问自己。
“没有……没有……”年氏慌乱地说。
“她没死!”胤禛大声说,年氏吓一跳,手里的碟子差点没拿住,更多的眼泪往下掉。
“你别哭了!”胤禛捧住她的肩,心想,为什么我总是在安慰你,绒儿现在有多需要我!
年氏咬住嘴唇,想忍住哭,胤禛心里很烦燥,放开手,说:“你回去,没事不要到这里来。”
这时那拉开始了第二方案,抱着净儿走过来,说:“爷,爷,净儿想你了,我抱她来看你。”
净儿,他和绒儿唯一的血脉。
那拉把净儿往他怀里推,他抱住,净儿很乖巧,不哭不闹,只是含着手指咿咿呀呀地笑。
胤禛看着净儿,心想,是的,绒儿不会舍下净儿而自寻短见,不会的,她和以前不一样,和在老八家里不一样,她有女儿,她有牵绊,她不会那么狠心的。
他抱着净儿,心里下定决心,继续派人全力寻找沈绒。
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找到的。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对她说,他的花还没有送,想到这里,他回头看看那瓶凋零的蓝色蔷薇,转头对那拉说:“明早给这里换一瓶蔷薇花。”
那拉愣了愣,心里叹了口气,爷的心思还是没有回来,她只得答应道:“好,明早就会办的,爷你早点歇息。”
胤禛没有听进去那拉的回答,只是看着净儿,心想,母女连心,净儿你知不知道你额娘在哪里?可惜你还不会说话,阿玛多想你开口告诉我,你额娘到哪里去了?
第一次,他尝到思念的滋味,也许,是永不可能再得偿的思念,永不可能再重来的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