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最近小吴怎么没来，你们吵架了？”饭后，徐母端着水果到小小的房间。
小小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妈，他来你觉得是因为我，他不来你也觉得是因为我。我也太冤了。”
“什么冤不冤，多大的事，哪到那份上，我也是替你爸来问问。”徐母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明天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来家里吃饭。”
“你们也有号码，为什么你们不打？”小小抗议道。
“你们年青人好沟通呀。”徐母正经地说完，拍拍她的肩，“事情就这么定了。”
“那我的建议呢……”小小大喊，徐母也不理她关上门走了。她恨恨地吃了一片苹果，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给他。那天在单位门口，她的语气那么差，说不定惹火他了，或者，伤了他的心。她怎么想都是后者，怎么办，如果去道歉会不会让他误会。暧昧是最麻烦的事，可是这样放他一个人，她又不忍心。深吸一口气，她拨通了他的手机，在她苦想要怎么开口时，手机却没有人接听。她又打了几次，还是同样。不会是故意躲着她吧，小小火气上来，发了短信语气不佳地叫他来吃饭。反正她算是叫过了，来不来她才不管。
第二天，吴歌没有来。徐母把所有责任推在她头上，“给，把菜送到小吴家去，不然不准吃饭。”
“怎么这样，我上班很累……”小小不情愿地看着食盒，“而且这个年头，哪还有人送吃的给朋友呀。”
“谁让你没把人叫来。快点去。”她把东西往小小手上一放，推着她出门。
小小气呼呼地出了楼，别扭地拎着食盒，拖拖拉拉在到吴歌住的楼下。她在楼口转了一圈，忽然想，就这样把饭菜吃掉也没有人知道吧。犹豫着想打开食盒，目光却闪烁地瞄着旁边经过的人，好想偷吃呀，她想，算了，她也没有馋到这个份上。她抬起头，冲进楼里，快点送完，她也能早点回家吃饭，今天的饭菜真的很丰盛。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吴歌家门前，她扬起手想要敲门，心里不禁有些犹豫。半扬的手最终伸向自己的口袋，她拿出钥匙，直接开门进去。
在里面忙碌的吴歌听到开门声，停下手上的动作，会是她吗，还是他的错觉，怀疑着，却还是奔到门口。小小看到他眼中的光芒，也看到他身上的污秽。
“怎么了，怎么身上都是血。”她关切地问，他不会又在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吧。
吴歌不解地看向自己的衣服，猛地反应过来，“哦……这是鱼血，我正在杀鱼，想煮鱼吃。”
“你会做菜吗？”小小不禁问，看他杀个鱼都弄得这么狼狈，应该没有下过厨。“为什么不来我家吃呢？”
“因为……”他皱起好看的眉，“总要自己学着做呀。”
独自生活，这真是一个好理由。小小放下手里的餐盒，“这是我妈做的，让我带过来。本来想叫你去我家。说起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你打过我电话吗？”他开心地扬起嘴角，连忙打开冰箱，从一堆水果中间挖出一部手机。这是小小陪他去买的手机。
“你竟然把手机放在冰箱里？”小小拿过他的手机，手掌轻轻滑过他的手背，他像是吃了一惊，怯懦地站到一边。小小忍不住想叹气，握着冰冷的手机，她收住脾气，发现那里没接通的电话，那有那封她抱怨的还未打开的短信。联络的人好像只有她一个，她有点内疚，删了那封短信，把手机放回他手里。
“我以为没用，所以……”他小声想要解释。
“怎么会没用呢。”小小忍不住又想发火，看到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她就有些来气。
“没有人会打来。”他看看她，其实这个号码，他只告诉了她，“我以为你不会打电话来。那天，我惹你生气了。”
“哪有！”小小提高了声音，想到那天的事，有些过意不去，“根本是我的错。对不起了，那天乱向你发脾气。”
“没有。”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忽然变了脸色，“其实的确是我的不对。你不要道歉，也不要再管我了。我想一个人生活，你别再对我好了，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小拉下脸，想要发火可是一看到他委屈的样子，连声音都不敢变大。
“对不起。”他低着头，不再说什么。他很喜欢她，想要跟她在一起，可是如果在一起，他一定会伤害她，像父亲伤害他一样，这是无法控制的。他的心病了，不能传染给她。
小小实在不懂他的想法，明明很想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说那样的话。看到他沉默相对，她的火气有点难以控制，“随便你吧。”她快步离开，她不想发火，也知道划清界限对彼此都好。她不能回报他的喜欢，既然如此，还是少招惹他，让他陷得更深。可是拒绝的话由他说出来，她心里就是不舒服。难道是她的自尊心在作祟？她抓不到头绪，也不理解他的逻辑。
如吴歌所说，他真的不和她再见面。有时他会去她家里，每次总在她下班前离开。小小回到家，听她们提起他来过，心里总不是滋味。他常常拿着礼物来，其中的大部分搬进她的房间，那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连徐母也常问会不会是买给小小的。小小觉得心烦，他到底是怎么样，说了不见面，还是牵扯不清的，这样不相见又有什么意义。每次，她总是很冲动地想打电话给他，可是盯着手机，她犹犹豫豫地最后选择关机。她好像有点了解吴歌把手机放进冰箱的心情。重要的事不能传递，留着它也没有用。
不知不觉到了年末的时候，她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在年初时，她就和同事计划好一起出国渡假。两人打算去意大利，她的同事有朋友在那里，可以借住。想到种种的便利，小小不顾对方是个男生，和他约好出国的日子。徐母很不放心，如果是男女朋友就算了，普通同事一起出国，以后传出话也不好听。
“妈，你放心了。我才看不上他呢。意大利多的是帅哥，女儿我替你找个外国女婿怎么样？”
“你就让我省省心吧。我以后可不想到外国去看我外孙女。”
徐母叹着气，对小小的没心没肺很无奈。听她这样说了，徐母要担心的事就更多了。意大利人好像很开放，要是小小真在那里乱来怎么办，她最了解小小，在这里有人看着她还知道收敛，到了国外非玩疯了不可，这也是他们当初不想让她出国的原因。
“小吴，要不你去劝劝小小，她很听朋友的话。”徐母忍不住向他抱怨，“要是她真的找个外国人，还搬到国外去，我们两老以后见她就难了。我们就这么个女儿，还不想她嫁太远。”
“不会的。她一定会替你们着想的。”吴歌安慰道，心里却没底。如果她真的出国了，他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吗。说不了跟她见面，其实，他常常在楼下等着，偷看她上下班的样子。他心里也清楚总有一天，她会跟别人在一起的。想到这个，他就觉得难受，很想把她绑在身边。
随着她出国日子的临近，小小的心情越来越激动，简直就像要出游的小学生。意大利是她一直想去的国家，不管是天气、文化还有食物，都让她心向往之。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玩个痛快。当她拖着一大袋行李准备去机场时，她在门口碰到吴歌。有近半年没有看到他，小小觉得他变得有点陌生，身材好像比她印象中的要瘦弱。她看着他厚厚的衣服，不禁担心那底下会不会遮着可怕的伤疤。
“你要出国吗？”吴歌小心地问。
“嗯。”看到他，小小半年前的火就起来了，态度也变得恶劣。
“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左右吧。可能会更久，谁知道呢，反正跟你无关。”
“能不能不去呢？”他抓着衣袖，像要哭出来了。
“啊？”小小觉得好笑，“我多难得能出去玩，怎么可能不去。你到底在想什么呀，我去不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不和我见面了吗，怎么又出现在我面前。”
“我……”他停顿了一下，“我喜欢你。”
小小一愣，差点连行李都掉地上，“这个时候你说什么呀，真是的。”她的声音尖尖的，有点跑调查。糟了，她想，为什么连她也紧张起来，不过是被告白，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已经不能和你分开了。”他忽然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像是生怕她会消失一样。
说分开也太夸张了吧，她就是出一下国，半个月就回来了。他不是常常来她家，以后要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她暗想，没有拒绝的意思。其实他的怀抱比她想的要宽广，她好像并不讨厌，还有一种头昏目眩的感觉，不对，好像真的是头晕，对了，这种症状是……她眼前一黑，晕倒在吴歌的怀里。
这是凌晨四点，怕吵醒家人，她没有让他们送，周围也没有别人。吴歌抱着她，快步回到家里，行李车在夜路上留下的声音，像是一场梦，在天亮前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