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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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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

            正在我都觉得自己解释得牵强无比很是欠揍的时候,当值太监入门低首而报,“正德殿里已经准备好宫宴,请皇上与贵客们移步。”

            洛之隋盯着我的眼里阴戾之色仍在,只是胸口上下起伏,眼角微微上仰,含了几丝笑意。他向炎玉低眸搭手于胸,作势一恭,随了太监离去,消失于我眼前。

            水南宫碧色的凤眸充满了鄙视地瞟眼一我,到是也没说什么,随了他们,起身出了门去。

            炎玉至离开前,也没有到我跟前来望上一眼,只是在离开前用平缓地语气,若情人间呢语般,冲我勾唇一笑,缓缓道:“柔儿,你且记得,千万别试着挑衅我的底线。”

            我装不懂,白痴般傻笑做为回应,然后一个转身,倒入被褥中,蒙头便睡。

            可是不曾想到的是,他们前脚一出,后头一群侍女恭迎了回去,一顿梳洗打扮,说今晚的盛宴,圣上令我出席。

            眼见着一群宫奴侍婢为我燃香沐浴、穿金戴银、描眉画凤、添金缀银、挽盘墨发、染唇修甲……迎镜而视,无非还是那个不羁的我,只不过在顾盼间,沁了一丝浅浅的清媚。

            我不是妃子,所以不能穿宫装,于是只简着一拢云袖高腰的素粉色琉璃格裙,裙只及臀;下身搭配着穿了荷叶连绺流絮地桃色灯笼腿的收腕长裤,浅橘色绣蝶宫鞋有些过大,显然不是我的尺码。

            我低头望着脚下的鞋子,心中的疑惑变成肯定——炎玉打一开始时,绝对没有让参与晚宴的计划,否则现在不会这么匆忙。

            那么接下来的那场晚宴……似乎着实令我期待了……

            

        第十九章  宴无好宴非我愿

            清玉殿。

            华美得不真实的阁楼,流光异彩的琉璃灯饰,脂粉成行的莺声燕语,纹理分明的玉石桌椅,琳琅满目的酒水果品……

            我挺直了背脊,唇角含笑,一步步走进宴会场,在刹那间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有惊艳、有憎恶、有鄙视、有憧憬、有茫然……

            嘴角勾了一丝愉悦的笑,‘啪’地一声,我姿势优雅地打开扇子,笑嘻嘻地展示着扇面,将印满了我无数个烈焰红唇的白纸扇面上题跋的‘我是美女’四个大字,硬生生地扇出了几分风骚至极地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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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宫廷路侍的指引下,我缓步落坐在炎玉的帝王席右列的一张雕花琢玉地低脚宫宴桌旁,与他帝王座至少隔离了三丈外。

            此刻的宴厅里,左右列开一顺儿地桌子,我与炎玉的桌子隔了二列,而竖行排置在他的帝王席左边儿那一列的,落坐着的全是一水儿的美女。

            我心里开始泛酸。

            虽然我明明知道,这是因为炎玉最近开始往自己空阔的后宫里塞人,在座的必是他后宫三千里因势得胜,将会被封为妃的几位佳人。但这并不表示我愿意接受他的‘恩赐’般,成为他三千后宫里的一员,于是乎炎玉就成为了我的上等鸡肋大餐,食之有味,弃之可惜,可是真的让我一辈子只啃这一道菜,我仍是会厌倦的。更何况……就这一道菜,我都还必须得与他人共享,我不愿意自己的鸡肋大餐上满是别人的筷子洞了。

            左席第一桌,坐着一位身着淡青色纱装的绝色女子。粉妆玉琢、宛转蛾眉、玉貌花容、倾国倾城,仿佛完全是为她而下的定义。她身边陪侍着的身着轻铠的,正是那位在炎玉还是晋阳王时,常秘密入府谨见炎玉的沐将军。我轻笑,这位美人儿,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沐玉洁——沐将军的长女。

            紧挨着沐将军一家的那张桌子,落坐的是炎国右相庞天赐与他那位总是高昂着下巴的夫人。今天身为他们女儿的庞珍珠,也是一身贵气地着了一拢淡金色的衣裙,凤眸上挑,眼角处精致地妆描了一只金色蝴蝶。此刻正用她那微昂的小尖下巴,小脸蛋上写满了傲气凌然。悄无声息地用气势向所有人宣告着她不可一世的高贵身份。

            再接下去一桌,却是有些不同。因为她的身边,只坐着一个人——水南宫。

            她着淡妆,轻着粉色宫纱玉罗裙,粉色同绣样的披肩在身,只缓缓褪下帽子,将那张华美温顺的脸蛋暴露在略显昏暗的灯色中,身上散发出与炎玉有着九分相似的清雅出尘。

            她大多数时间却只微低颌首,一脸温雅地与一脸不耐地水南宫低声说着话,她好听如天籁般的声音不时隔空传来阵阵低笑,而当她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向炎玉时,眼底流露出的崇拜之情,又似黄河水般泛滥得不可收拾。

            我必须坦承,我开始感觉有些不爽了。

            与水南宫交往虽短,但却明白,似是水南宫这样高傲的,不容他人小觑的妖孽,如果爱了,被降服了,便是一生的执着。而他此刻陪同这位不明来路的女子列席,虽然面有不耐,却一直不动如山,不似与我在一起时,不是面含不悦,便是一阵冷嘲热讽。所以,对于这个在我泡美男把帅哥路上,极具威胁性的存在,我虽然有些吃不准她的身份,但是却很肯定一点,我讨厌她。

            别问我原因。

            我讨厌一个人,从来没有原因。

            大概是因为这清玉殿中,布置得别有一番含意的席座当中,她列席于左而我在右;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很美而我长相平凡;大概是因为她姿势端得比我优雅;大概是因为,我心里明白,无论是论形象或是摆造型,她都比我更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我人性中黑暗的一面闪出冽冽光芒,心中嫉恨难平。

            但是,我心中的嫉妒之情还未发醇完毕,一道阴戾含怨地目光就向我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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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事情,你越是不想把它放在心上,它就越是要来烦你。

            譬如此刻,我故意地假借拾取‘不小心掉落的杯子’的举动,不作声色地偷偷抬眼望向与我同列右席的洛之隋。

            果不其然,虽然洛之隋此刻正摆出一副慵懒姿势,就势倚靠在身后的宫绸棉羽作絮的高软坐垫之上,左手提着酒杯,轻垂在支起的一条腿上,深邃内敛的虎眸轻扫我一眼,再转向炎玉,看了看炎玉毫无异色、静如贯常般淡然自定的脸后,他收回视线,却在嘴角沁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提杯将酒水饮下,一双异常精悍锐利的阴戾眸子便至此开始,始终瞪视着我。

            对于这位除了身上最隐密的私处外,可以说是被我摸遍了全身的这位洛国太子爷,此刻他所摆出的架势,看起来是不打算云清风轻地轻易忽视掉那日在‘春映欢’与我发生的那场‘美丽的误会’,却将我那明显已经属于过去式的劣迹,含怨颇深地记恨到如今。

            其实我又何尝不曾后悔那日我错摸美男,害我今日惹上祸端。这份懊恼之情,总让我在短暂的张狂与得意洋洋之后,满脑子都充满了洛之隋撕破脸皮后,用那张虽然英俊无限却也狰狞无限的面目,冲我操着血色长刀砍将而来的画面。坦白说,就连此刻,都让我满心满脑,陡然升起一种想拔腿而逃的冲动。

            抬眼望向炎玉,只见他伸出堪称唯美艺术的手指,提起酒壶,温柔地给自己面前空着的碎影青花宫杯里添满酒水,声音仿若弦乐般响起,轻道:“既然人已到齐,那便开宴吧,宫娥,请舞。”

            却在这时,坐于炎玉左手边第一桌,身着轻铠的沐将军粗哑着声音问道:“炎皇陛下,难道这位晚来的姑娘,就是那传说中上官姑娘?”

            咦?我什么时候成了传说了??

            如果不是听清了他问出的是‘上官姑娘’,而非‘姬四娘’,我定不会如此疑惑——毕竟姬四娘在江湖传闻的夸张渲染之下,已经近似一个传奇人物。但他此刻问出的却是‘上官姑娘’,那么想必在我到来之前,炎玉向众人介绍的时候,是以我‘上官冥柔’的身份做为依托。可是,我的迟到却害我此刻难以猜测出,在这个身份之下,炎玉又赋予了怎样的一个身家背景给了我。

            我有些不明所以,纳闷地顺着沐将军那粗鲁的声音望去,但见那一脸络腮胡子的沐将军,此刻正挥动着黝黑粗壮的手臂,举着特制青花酒碗而非宫杯的大型酒杯,冲我脸色怪异地一笑,接声喧哗着,“怎么看也和传说不同,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而己。”

            “……”我默然,端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暗地里,却不作声色地以目光在炎玉与沐将军之间,来回地穿梭打探。

            那人似又要嚷嚷,炎玉眉目间笑意未减,只斜斜扫去温和一眼,那七尺壮汉竟浑身一颤,收了话头,未再与搭话。

            我心中疑惑更生,左右上下前后一通张望。

            右席,只见洛之隋拇指与食指间捏着酒杯边缘把玩着,黑亮的虎目似酒微醺地向我淡扫了一眼,载着谋定而后动,方能鸟瞰一切的猎人气势;左席,与神秘美女同坐一席的水南宫,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揶揄笑意,蓝眸澄澈对视着我的目光,娇媚的脸上一付待‘坐等风浪起’的好事模样;而我抬望眼,向坐在帝王席的炎玉投去问询的一睨时,却只接收到炎玉略带低压的目光。

            我身心一颤,只觉得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