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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刚才看到他从小心挂放在浴室墙上的长衫衣袖中掏出那瓶金创药的时候,我的眼珠子都快惊讶的瞪出来了……

            这人,他若不是极其小心我身上的伤,便是打定了主意在我伤好前把我吃掉。

            若不是他方才动作不似以往的狂放,处处透着小心与温柔,我几乎真的要相信他进浴室,只是因为担心我会在浴池里‘投水自尽’罢了。

            可当我眯缝起眼睛向他问出我心中的质疑时,洛之隋却一改他向来阴戾冷漠,以‘天下人欠我钱太多’为主的面部表情,微微有些别扭的嘟囔着说,他只是希望借由身体的抚慰,安慰自己说,其实他并没有失去我。

            我对此说法不予置评,只偏起头问他,那现在抚也抚了,慰也慰了,他心里有没有好过一些?

            可他沉默了起来,直到我以为他再不会回答的时候,才用一种略微受伤的神情,喑哑着嗓音低声地回答我说,“小狐狸,就算我把你抱在怀里,听着你低吟着轻唤我的名字,可是我心里仍然充满了不安,不管抱你多少次,不管我怎样在你身体里种下属于自己的标记,可是我仍然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从我身边消失似的,也许,也许有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我才会有一些安全的感觉……”

            心里被他微微泛出一些责难意味的话语触动着,轻不可察的颤抖起来。

            可最终,我只是温柔的笑着,轻轻地亲吻着他的唇角,沉默而不发一语。

            洛之隋的脸上,终于泛出些温柔的笑意,像是哄诱孩童般的拍了拍我的头,承诺般的保证说道:“如今上官飞燕虽然体弱却已无生命之危,你且安心随了她一同去雪华山将祭天仪式完成后,我便上山去接你。”

            我懒洋洋的坐在他的腿上,抬眸望着他一脸认真的神情,“你不与我一同去么?”

            心里好奇极了,难道他就不怕我被炎玉或是水南宫半路就给拐走了么?

            洛之隋脸上显出几分难堪,清了清嗓子,回答我说,“无忧的事……我终还是得亲自回到洛国给南宫家一个交待,父皇那里,恐怕也得说明一番……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因为南宫无忧的事而为难于你,小狐狸,你只管放心好了。”

            我才不担心咧,现在封印解开了,谁来惹我,我就劈黑谁。

            来一个劈一个,来两个劈一双,姑奶奶我现在牛逼着呢。

            只是该担心的人是他吧?亲手将南宫无忧与自己的骨肉杀掉,心里应该也有着一番我所不知的挣扎与难过吧?

            可是他却从不曾在我面前抱怨过,像是怕我听了难受似的,就连提也不曾提起,反而还劝慰着让我放心。

            这就是属于洛之隋的温柔方式,如果你不认真一些的寻找,恐怕根本就不会发现。

            像个傻瓜一样,却着实感动着我。

            晚饭之前,洛之隋便带了与他同来的一些侍卫离去,只留了铁木与铁林两兄弟,吩咐他们‘寸步不离’的保护我的安全。

            我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心里嘀咕道,他这哪儿是要他们保护我的安全,分明就是要让他们看好了我,免得我不知什么时候神经一跳,又突然的逃走了,或是化身出墙小红杏,趁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和炎玉和水南宫再度勾搭成奸。

            只是洛之隋却不知道,在他之前,炎玉就和我暗地里奸了那么一回。

            有些自我唾弃的朝自己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呸了一声,我恶狠狠地指着地上的影子怒斥,“像你这种杀千刀的滥情女人,总有一天会被人拿去浸猪笼的!”

            “你倒有些自知之明。”上官飞燕斜倚在床头,苍白着一张娇美的小脸,低头优雅的喝了一口我递给她的汤药,“洛之隋和水南宫我了解的不多,不过我家炎哥哥我可是相当的了解,你若还想和他们三个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的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呸呸呸!”我愤怒的瞪着她,“不要以为自己曾经救过我一命,就可以这样胡乱诅咒我,姑奶奶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要是把我惹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生气的后果,不过就是晴天劈几个雷,可是炎哥哥若是一生气,老天爷都得抖三抖。”上官飞燕不以然的睨我一眼,舒坦地往后一躺,将身子重新窝回被子里,“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有些事就算会想得你头痛,你还是得想明白了,早早做出个选择的好。”

            “我的事你就少操心了。”我忧伤的皱起眉,眼含同情的望了上官飞燕一眼,“你怕是知道了吧?替你还魂续命之人,就是你的心上人白朗,所以你在劝我之前,还是先自个儿想明白了,你将要如何面对人家仇飞雪才好。”

            上官飞燕本就苍白的脸上,陡然又失了几分生气,眼神有些恍惚的望着床顶的纱帐,像极了只迷了路的小鹿,“姐,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死过了一回,我总觉得以前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才算是大梦初醒,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不真实。”

            我明白她的感受,可是却帮不了她,有些事,如果不是当事人自己看明白了,身为一个局外人,你叫着嚷着劝着拦着,做什么都没有用。

            更何况,我心里还有些恶趣味的小心思,对于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奇事,远比我那些破烂情事更为有趣的状况,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看好戏的念头,想要等着看事情的发展,和上官飞燕的窘态。

            我努力掩下心头拼命想要大笑的念头,只装作一脸温柔地替她捻了捻被角,极力镇静自己兴奋的情绪,假装淡然的安慰她说:“没有关系,你且慢慢想吧,若是等到祭天仪式完成后,你还是想不通的话,那么就跟着姐姐我偷偷溜走,天大地大,我们俩逍遥游天下去。”

            上官飞燕抬眸望了我一眼,星眸里轻轻掠过一丝暗彩,嘴角弯了弯,面上含了丝笑意地问我:“原来你根本就不打算解决你和他们三个之间的纠缠,只想着一走了之?”

            我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的表情哪里不对,可是却又想不明白,只本着姐妹情义和她曾经救我一命的过往,难得认真的回答她说:“他们三个我都喜欢,可若让我只选一个,那么剩下的二个怎么办?我本来谁都不想伤害,可是照着他们的决心和对我的占有欲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既然如此,我便三个都不选,他们的心里总会平衡些吧?”

            上官飞燕表情复杂,不置可否的朝我点点头,轻轻的咳了一声。

            身后一股杀气袭来,我本来高亢的情绪立马被冻结到零下几度C,只听见水南宫看似平静的阴柔嗓音,伴随着一股极为清淡的檀木薰香,响起在我耳边,“平衡呀……上官小疯子,本来小爷我心里满满的愧疚,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呢?爷我觉得,有必要认真的和你探讨一下有关这个‘平衡’的问题。”

            我僵硬的回头,木然的对上水南宫那双美丽依旧,此刻却满含怒意的冰样蓝眸,直觉告诉我,或许金族长老的占卜是正确的也不一定。

            因为此刻水南宫浑身上下勃发出的阵阵的杀气暗示着我,我离死不远了……

            炎玉不知跑去了哪里,铁木和铁林这两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在水南宫满载杀气的蓝眸扫过后,竟然身子齐齐抖了抖,极其没用的背过了身去,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就这么视而不见的任由水南宫像拎小鸡似的,把我赶回了自己在不迟山庄的临时住处。

            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平日里嘴里叫嚣着对洛之隋忠心不二,一到了关键时刻就给我掉链子,等姑奶奶我活着从这屋里出去之后,若是不把他们俩整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话,我就改姓猪!

            我缩坐在屋子里,低着头在心里发起对铁家两兄弟的阴狠诅咒,身子却不忘极力的缩卷成一团,尽力减少自己的空间存在感,以求水南宫能够突然的大发慈悲,对我这惹人垂怜的娇弱造型心生怜悯,主动地忽略掉我方才的胡言乱语。

            我缩着脖子等死,闭起眼睛等了半天,想象中的满清十大酷刑却始终没有出现。

            一阵寒风吹过,我小心翼翼的眯缝着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水南宫端坐在我的面前,呼吸有些急促,一双碧色凤眸中隐了几分水光,无声无息的诱惑瞬间将我击毙,待回过神来,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他现在显然很难过,似乎被方才在上官飞燕听我说的那番话给伤到了,可我却对他受伤的心灵视而不见,反而对他此刻表现出的弱受形象萌动不已,真他大爷的不是个东西!

            脸上被心里的内疚烧灼出一片火辣辣的绯色,我浑身不自地的先开了口,“其实

            我只是随便说说,我没真的想过要逃走……我就只是随便想想,想想而已。”

            “是么?”阴柔的嗓音找不出半分温柔,如被霜覆般冰冷,碧色的凤眸轻挑,眸子里的水气收了起来,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上官小疯子,小爷我虽然比不上炎玉与洛之隋那两个生来便会算计的皇族中人,但也不是真的笨得什么都看不懂,什么都弄不明白!”

            “小疯子,爷问你……”水南宫俊俏小脸隐映着屋子里的烛光里,妖惑的神情中透出些令人难以捉摸的光影,阴柔的嗓音问出的问题,弄得我头皮直发怵,“你若真的只是想想而已,那么跟小爷我从皇陵中逃出来之后,每路过一个镇子你便闹着要买几本游记,说是路途漫漫,你看着解闷,可是小爷我看得很清楚,你游记倒是没买几本,地图册倒是买了不少……小疯子,你说想要离开,只怕不是想想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