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安静关上,整个室内只剩我与青穗。
啪~
清脆耳光熟练甩我脸上,熟悉的痛,麻木的痛。而我眸中那般平静,熟练抹了把嘴角血迹跪下。
呃……胳膊被抓住,感觉如铁钳勒捆,仿佛要凝滞我的血液。
青穗格外妖孽,却如水诡谲,沉默冷睨半晌,似乎要隐忍什么。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他的声音异常隐柔。
“不知道。”脸不麻也不痛了,我毫不顾忌,继续露出甜美无辜的微笑。
“不要招惹千鹤红。”
“是她招惹我。”
啪!又是一个耳光,打的我玉颈歪至一边。眼睛有点花,青穗的力道十足沉重,让我疼痛入骨,却极少出现伤痕。
“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寸步不让。”青穗冷哼一声,优雅而坐,那份独然冷澈我骨髓。
我庆幸身处此时此地此刻,否则青穗一定会杀我吧。我猜测。
“说呀,不是伶牙俐齿吗?”
“主人息怒,我下次不会了。”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哪怕死——都不可以泄露你会武功,知道吗?”他的声音何其清若,何其美妙,却又没有半分感情。
“是。”
哪怕死都不可以泄露会武功。这句话深深映入我脑海,若换成常人也许会害怕,而我是麻木的,是呀,我从来不怕死,只怕死不了却又活不成。
沉默,诺大的房间只是沉默。
干净整洁的床铺早已铺好,但那暧昧温馨的鸳鸯枕被格外讽刺,似乎在讽刺我与青穗的关系。
他,冷情、冷漠,而我受他熏染,同样冷情、冷漠,但又因渺小的权利不得不多了分圆滑。
大约跪了两个时辰,我的膝盖有点麻,腿也僵了,但青穗不让我起来,我不敢。我不是怕他,而是怕魑魅毒散。
这世上我唯一害怕的东西就是魑魅毒散。
风灯内蜡烛终于烧尽最后一滴,熄灭,我的脸庞便沐浴皎洁的月光中,昏暗里又看见流动的云在天边翱翔,也许有一天我会像它一样,但终究只是黑夜里沉默的云……
。。。。。。。。。公鸡清脆的打鸣告诉我新的一天来临。。。。。。。。
又是一个晨曦,我微微扭过僵硬玉颈,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根本没有就寝的痕迹,青穗昨晚出去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跪。
木然起身,双腿很是酸疼,但我是云,从来不会流露一丝软弱的云,于是我强迫双腿站直,一步一步走动,不允许出现一丝踉跄。就这样,在我神经质的强迫下,很快恢复正常,我胜利而满足的哈哈大笑。
青穗毫无预期出现,从窗口轻盈飞入。不知什么时候易的容,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十分清秀的小丫头,眉眼亲切。但看到我时立刻恢复淡漠如水,没有讨厌也没有喜欢。
让人感觉不出,人类该有的一点点爱恨情仇,怪不得他什么事都能做得那么绝,那么天衣无缝,因为他没有感情,便没有丝毫牵绊,因此也就没有弱点。
我如何才能打败这样的人?
转眼,青穗已从屏风后走出,变成了披散一头青丝的蓝羽,眉目清朗,温柔惑人,与多情风流的蓝羽甚为相似。
“还愣着做什么,梳头。”青穗甩衣而坐,没有感情的眸子从铜镜里睨了睨我。
“是,主人。”
吸取上次经验,我格外小心拿出上好木梳,用袖子擦干净,检查有无任何可能咯着发丝的异物。
铜镜里,女子神情无比认真,柔荑一丝不苟,苍白容颜格外美丽,如此乖巧温顺,可蝶翼里掩盖的眸子依旧冷漠而疏离,像透明的冰。
青穗头发很顺,梳起来并不费力,可我还是担心,哪怕有一根头发脱落都让我担忧。
因为自从接近青穗,我不但没有得到预想的靠近黒木宫,反而还不如从前,总是“做错事”,每天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第一次发现应付青穗很累。
他让我很累,一直都是。
越担忧什么,便越出现什么。
几根青丝似乎诚心与我做对,竟纠结一起,幸而不太严重。
偷偷瞥了眼神色如常的青穗,我赶忙俯身,蹲下,细细解开它们,尽可能不打扰闭目养神的孽障。
纤细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很烦,很乱,我想扯下它们再揉碎,或者杀————我不敢,我害怕魑魅毒散。
再次确认一下青穗的表情,我鼓起勇气轻轻吹了吹,暖暖的热息流过,调皮青丝总算配合着手指分开,于是我继续小心翼翼的吹,生怕惊动青穗。
“你——”
猝不及防,青穗突然启音,吓得我收一哆嗦,一根青丝断然被我扯下。
“我解不开它们,所以才轻轻的吹,我保证没有一点口水喷……”我极力温和的解释,怕他嫌我脏。
“下楼等我。”不愠不火打断急于解释的我,青穗神色微微变化,却很快隐去,转而赶我走,却未打我。
“是。”如释重负,我悄悄走了出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有点仓皇,很可怜很卑微,如果谁要嘲笑我,我想我暂时也没有力气反驳,因为我真的害怕魑魅毒散。
如果有一天我能摆脱魑魅毒散,我一定会举起刀疯狂杀戮,杀戮一切我所憎恨的……
。。。。。。。。。。。。。。。。
茶厅
随便点了份早餐。小儿微笑着问我要什么茶。
我轻声道:“白开水就好。”
他诧异看我一眼,但仍旧很殷勤,请我稍等片刻。小二反应很正常,一个有钱人的宠妾不点名贵香茗,却只喝白开水的确很奇怪,但我真的只喜欢白开水。
淡而无味,犹如我麻木的知觉。
花枝招展的千鹤红带着浑身刺鼻脂粉味来到我对面,坐下。五个丫鬟皆虎视眈眈看着我。
冷漠如我,悠然起身离开。安静走至边远位置坐下。
千鹤红同样站起身,旁若无人的走到我对面,坐下。
于是我如刚才一样,又挪了张桌子。
她也和刚才一样,又到我对面坐下。
可怜的小二端着一茶盘食物跟我到处跑。
正当我不厌其烦又想换位置时,那五名累的不轻的丫鬟终于忍无可忍,怒不可遏按住我瘦削肩膀,强迫我坐在原地。
真想杀了她们。
可能那一刻,我眼中杀气过于强烈,以至于千鹤红面露一瞬诧异。
“爱妾不是喜欢清静吗,今天怎么有这么多好友相伴。”
蓝羽(我不想称他青穗,因为青穗不会这样)“温柔”来到我身边,轻轻拉起我的手。
我是演什么像什么的墨云,所以无论真实的我如何,都能甜美的微笑,仰起脸,笑容绽放如花,映在蓝羽眸中美极了。
千鹤红看着蓝羽冷笑一声,才百无聊赖领着丫鬟退至一旁桌上进食。整座茶厅,除了我与蓝羽便没有第二人敢进来。
就像所有的女人一样,我为蓝羽添茶倒水,递筷子(我曾经专门观摩一位妻子与她的丈夫),一切表现完美,其实我很聪明,学什么像什么,这可观的价值也许正是青穗不杀我的原因。
我们这边安静的进食。
千鹤红那边骂骂咧咧的进食。
心里,突然跳进落灿的影子,有点痛有点涩,我的心,居然会痛。是因为失去玩具吗?
我告诉自己,必须和那荒唐的几天告别,落灿不属于我,也不属于魑魅魔教,既然被我带进了地狱,最好的结局还是死了吧,其实我挺羡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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