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暖的,带着苦涩的滋味……
饮下,也接过小桃手中的糖块儿,含在口中,融化的,不只是甜甜的溶液……
她们带来了衣裳,美艳动人,但我却径自穿上了那件墨绿的棉衣:“我……还是适合着这样的衣。”
玉丫头从衣袖中拿出月事布,递给我,再说了些礼数的话,便离去了。
炭炉已灭,熏香未燃,窗纸仍湿,心仍碎……
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我仿佛在一夜之间成长了。或许我要看开些,但除了与流颜之间的感情之外……
……
让我留下的事情,容家想来不是一般的重视,只因我方才到偏厅,所有人都已经来了,除了……容齐……
常妈走向我:“大小姐,身子好些了吗?”
我对她笑着:“已经好了,谢常妈关心。”
她肉肉的手抚过我的头,带些宠腻,带些内疚……
二夫人从容王爷身边的位置起身,抱着刚满月的容欣,走带我身边,对我笑了:“月儿,我不盼你唤我二娘,毕竟你还在思量之中……来看看欣儿吧!老爷,他欣喜的找到你,也欣喜多了欣儿,现下不打算再要娃儿了,这欣儿,想必是容家这代最末的孩子。”
她的纤细臀膀向我挪了挪,那容欣……竟笑了……
好粉嫩的娃儿,如二夫人一样娇小,奶般的皮肤,如三月春水泛着银光,还在酣睡,小眼睛眯着,透露着香甜的梦,它梦到什么了?竟如此开心的笑……娃的嘴,很迷人,时不时的紧两下,看似想要张口说话,却始终无声……
鬼使神差的,我竟顺着二夫人的意,将容欣抱进怀……
怀中的女娃儿,被传递的震动唤醒了,她的小眼睛浅睁浅闭,努力的挥去睡眠,渐渐的,看向我……
“啊……呀……”小家伙蒙蒙的喊,又笑的出了声……
她伸出手,抓了我耳鬓的发,开心的宛如得到了心爱的宝贝,如此爱不释手……
“月儿,她喜欢你呢。”二夫人婉约的说。
抬眼,划过容夫人的面……原来近看,才发觉她不是一般的清秀,那黛月之颜美艳明朗,媚秀的脸庞透着红晕,月子刚过,竟恢复的这般快速,想必这容府,带她果然是好。
眼下的娃儿,也粉嫩的不行,但与二夫人并不十分想象,那秀丽的小脸,倒与容旬,及其相似。
眼神飘过容旬,他只是痴痴的望着流颜,正如流颜痴痴的望着我……
情债……
将娃儿递还二夫人,便见容王爷起身,望着我,走进:“昨晚……睡的可好?”
这话……没来由的使我一愣,本以为他会开口命令些什么,王爷……不总是很庄严的吗?
我服了身子,见着他一愣,忙低头说:“托齐少爷的福,睡的很好!”当然是托容齐的福,他为我准备的那么细致……
“月儿,你这身打扮……仍是要随流公子回吗?”他缓缓的说,带着一丝不忍……
我点头,很坚决。
容王爷笑了,唇边的山茶开的鲜艳,却无意中将那轻皱的眉头,衬得更加幽怨……
容王爷,我无意伤您,确实无意……
“王爷,奴婢已经说的很明白,望王爷谅解,准咱们回吧!”我说。
容王爷还未开口,却听一沉重磁质的嗓音响起:“矜柔姑娘若执意要回,那我容正,便尽地主之仪,亲自相送吧!”
容正,寒霜一般的面容走进,气度,比窗外的飞雪还要冷上几分,他高挑的身姿踱着严谨的步伐,朝我一点点的挪着,伴着我呼吸的节奏,塌着我心跳转换的空挡,使我有些慌乱,更多的是恐惧……
走几步便使我乱了心思,好一个容正!
【第九十九章容正】
容王爷询话有些不解,难不成着容正的意思他并不知晓?
对他服了身:“大少爷,奴婢不敢劳您驾,还是咱们自己回吧。”
他走进我,盯着我的眼,我猛然颤栗,这容正的眸……与那罗刹的大夫人,一模一样:“若我说说,要去‘柳情园’坐坐呢?”
容王爷上前一步:“月儿,让正儿送吧!但……若有闲暇功夫,常回来探望。”
……
跃上马车,伴着容旬不舍的目光,容王爷无奈的神情,蝶舞长鞭一挥,马儿压上周遭的白雪,不知多少次的响“柳情园”驶去……
容齐……一直未出现……
流颜揽着我,无论对面是谁……
容正依旧满腹冰冷,不出声,也不动作,随着马车摇晃的身子,也刚毅的挺然……
他有一双冷毅的目,英气十足,眉宇间尽是刚正,与容王爷甚是相似,但为何,方才我感觉都了容大夫人的气息?……
深蓝棉长衫,裹上他的身,宛如深邃幽暗的光,照耀着坚毅的石,容正是沉稳的,散发靡靡庄严。但这等的沉默寡言,却难得的不会使人恐怕,这……倒是莫名的……
直到“柳情园”门口,他始终未出一个字。
蝶舞停了马车,掀起厚重的棉布,我只看到雪白的地面银光闪闪,飘进几片飞雪,迅速的消失不见……
又下雪了……
“在这里等等,我去帮矜柔拿胭脂水粉来。”随即转向容正:“哥要下来吗?”
哥?……
这称呼……好随意……
意外的,容正竟笑了,虽很淡,却自然:“雪正下着,小赤就不怕冷着我?”
蝶舞打趣着:“这点雪花算什么?哥健壮的很呢!”
“少贫嘴,快去吧!”
这样的对话,使我与流颜诧异不已。
容正望了望我们,依旧笑着:“在爹面前,我为长子,应当稳重,但在外面就不必了,方才不语,一是在意两位的看法,二是……呵呵,我有些晕马车……”
晕马车?!
随意便将缺点告知……这容正,性子仿佛不随他那可恶的娘亲……
流颜宛然开口:“正少爷,您随之而来,可是与纳兰叙旧?”
“有这打算,但不全是。”
见我俩不语,他望着流颜,温笑着:“怎么?流公子不喜我来?”
我一愣,这表情……他不会与容旬一样,好男风吧……
流颜淡雅一笑:“怎么会呢?”
容正看了看我:“难道是妹妹,有所担忧?”
居然一眼就瞧出我的心思?
妹妹……依旧无法习惯这样的称呼。
我忙道:“矜柔不敢!”
容正笑的更欢,俊目溢满笑意,带着暖暖的冬阳:“行了,不认爹是怕会被迫离开流公子,不认这几个哥哥,这就不多了!你这丫头,迷在当局还真笨的可以!难道你就一点没看出,咱们可都是向着你的?”
这……
回想着,容齐……不必多说,心志宛如初。容旬在我坚持不留“卓梅院”时,很快妥协了,也见挣扎与惋惜。而容正,在容王爷挽留我的时刻,将我婉言相送回来……
为何……这般为我?
容正看着我,唇角带笑,眉眼中是刚毅的俊美……仿佛令人在恍惚间错觉,以为掀开马车窗布,望到的会是春天……
他手肘放上重叠起双腿的膝盖,修长的手指托上自己面颊,就这么一直看着我,直到我别过脸去才启口:“想问什么?问吧!跟大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哥……
将这两个字在心中默念,点点缠绕心头……
亲人,却是如此吗?像落花时节的湖面,泛起的涟漪是何等的温美……
容王爷的亲,我只能拒绝,他不会让我与流颜在一起。容旬,他的亲,我亦无法接受,只因他……爱的是流颜。而容齐……我何堪而对……
容正……该承接的不是吗?但他的娘,因为我们,到现在还不知是否安好……我又何以去承接那份亲情,何以期盼,那声“大哥”……
还在思量,容正再次说着:“什么都不问吗?也好,晚些过流公子那里,咱们再谈,白天不够,还有夜晚,有的是时间!”
流颜附在我腰际的手猛然颤抖……我亦是一惊!
不会……又是一个要留下过夜的吧?为何总是有那么多人想要守着……
马车的窗布被掀起,蝶舞纵身一跃便跳进马车,红发上的雪点迅速的融化,渗入发丝,那过程,宛如火焰燃烧了云朵,炽热的悦人眼目……那红发,美的昂然……
“好冷啊!”蝶舞搓着修长的手指,赤色发丝晃动着,如同嫣红的火光,顿时使人温暖。
“快上妆吧!咱们好回去,我已经让蝶儿将炭炉生上了,这天儿,真是冷!”蝶舞将胭脂水粉递过来。
铜镜映照出的脸,粉嫩的宛如新生,眉柳,却无法显现于人,目秀,却无法流连忘返,唇娟,却无法表露真切……
容正唇边的笑意未减,却淡然说:“原来……这就是你的:浊锦面,流水红颜,故作妆……”
他听了我的歌吗?
……
回去寝房,正直午时,容正居然递了两锭银子给蝶儿,命她去“憧憬楼”一趟,告诉哪里的老板,他在这里就可以了。
“憧憬楼”是“皇”城最大的酒楼,能去那里用膳的,在“皇”城就是个身份的象征。
蝶舞没有回自己的寝房,正在这里与容正闲聊……
流颜站去了窗沿边,开了些窗子,望着外面的白雪皑皑……
花事了,草枯,银妆缠绵意已杵;人仍娇,踌躇,纤柔身影尽天赋……我居然分不出,流颜与白雪哪个更美些……
雪小了,也无风,那些小小的亮点晃悠着,带着些许的悠然自得,它们不再装饰眼前的风景,只因流颜的美,胜过了雪白素裹的银妆……
我走进他,不忍错过这完美的画面……
感觉我的接近,他转眼看我,笑了,带着温暖:“窗边冷,去炭炉边取暖吧,阵子刚好,要多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