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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失去了“皇帝”头衔的崔源,还能承受起他的一声“父皇”吗?

        崔君含被崔源的眼神吓的立在原地,却还是颤颤巍巍的说:“父皇,小五子说,我若喜欢哪个丫头,问您要就成!我……我想要了漂亮姐姐,您……将她给了我吧!”

        崔源的手,抖了,是伤口在疼吗?还是崔君含的话成了尖锐的刀,划上了他的心?那里的伤口,想必比手上的,疼上许多……

        小小身影见崔源有些动摇,壮了胆子挺然使前:“含儿喜欢她,也知道她叫做容月儿,您常对含儿说,容家的人该死!可您不知道,含儿只想让她活着,其他的不重要……父皇,您可以杀了他们的所有的人,但容月儿,请您为含儿留着,好吗?”

        崔源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崔君含能说出这番话来,一句“容家的人该死”,暴露了他嗜血的事实,一句“但容月儿,请您为含儿留着”,透露了小小人影已成熟的心性……

        崔源,你的儿子都知道为了别人而努力,可你心中,却只有你自己吗?

        长剑在我脖颈上紧贴,我已经感觉到那丝冰冷割开了些许肌肤,一点点的蔓延着疼痛,淡粉的衣襟也染了嫣红,将海棠开的茂盛,突然想起了那些流血的日子,在“柳情园”也好,容家别院也好,“逸情崖”顶也好,水哈部落也好,都是血染的樱红,凄美的惨烈……

        斜眼看向流着红色液体的衣襟,再望向流颜,想着他妖艳的红衣,如海棠仙子坠落凡间般,醉了谁人的红尘;望向蝶舞,想着他张扬的红发,如艳阳高照般,暖了谁人的感官;望向莲桐,想着他眉心媚惑的红莲,如狐妖吐火般,惊了谁人的感官;望向容齐……想着他手臂上的二十五条血红伤口,如赤炼意志般,伤了谁人的眼眶……

        我落泪了,但不是因为伤口的撕裂,只为那些红,那些担忧,那些紧张,那些眷恋……

        此时,我知道不该想起两个人,一个是惦记我的娘,一个是被我抛弃的孩子……有人说,若在临死的时候想起死去的人,那么很快便会在奈何桥上相会……我想见到他们吗?我想,可我舍不得……

        颜,柔儿舍不得你……

        长剑架上谁的脑袋,想必都比我强的多,我是他们最牵挂的人,最难以割舍的人,最担心的人……他们无法动弹,只因我破裂的伤口,与性命之忧……

        好吧,既然你们无法解决,就让我自己来吧!

        我快速回想着,莲桐曾告之我身体的各个重要部位,脖颈处锁骨正中实为脉搏,割破,则无法活命,向上二指咽喉,刺穿,则无法活命。

        在崔源还为崔君含的那句“但容月儿,请为含儿留着”,苦恼儿颤抖的时候,我望上那双小小的眼,却对身后的崔源说:“我至高无上的皇帝,若为你的爱子留下我的性命,我宁愿死……”猛然稍稍屈膝,掐算咽喉与脉搏的之间的位置,划过剑锋,再次与那些惊呼为舞,留下处处梅花开放,落入思绪间的凡尘,与红衣胶合……

        ……

        第一百三十章真挚

        原来划伤脖颈是如此的痛,可依旧无悔,微微失神的崔源,被容齐一把揪起,撕去了龙袍,滚落红毯之外……

        莲桐慌张的蹲坐在我身边,抱起我的身,撕破本就斑斓的紫纱衣,缠绕上满是短小细致的锋利伤口,可无论怎么包扎,紫色,依旧淌了嫣红,继续渲染着……

        咽下他塞入我口中的“百灵丹”,血依旧在流,莲桐急躁的几乎落泪,只是一直不停地重复着:“怎么止不住?怎么会住不住呢?明明不是要害,为什么不停的流血?!”

        宏御医吃力的迈着不便的脚,缓缓走至我身边,掏出瓷瓶为我上了药,把了脉对莲桐说:“小桐,医者无论对着谁,都要从心安定,可记得了?”

        莲桐只是拥着我,不曾开口,宏御医摇了摇头:“不必担心,只是伤了血管,才这般出血,快送去御医馆,止住了血便会好了!”

        颜……为何不曾出现?我伤了,为何没在我身边?……

        喉咙若被灼伤了般烫的惊人,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莲桐心急的瞧着我,一双紫眸已经痛的泪流,抱起我便飞奔,直冲御医馆的方向。可刚过了大殿正门……

        我看到了什么?一群人冲进大殿,将除了我与莲桐之外的人包围起来,那自称是大少爷的人,手里的长剑,在崔源挟持我之后,竟抵上了流颜的喉……

        惊恐着双眼望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挥舞着手臂想要让莲桐将我带回!可他却在我挣扎中,点了我的睡穴,迷糊之间忘记了疼痛,却清清楚楚的记得莲桐说:“容正与容旬已经带了水哈族人,准备攻打皇宫,月儿,睡吧,你会安好……”

        昏睡只在一瞬间,却好想问:“我能安好……可他们呢?……颜呢?……”

        ……

        我想,在那个躯体中,我是无法醒来了,面前的娘,真的与画像上的一样,好美,她抱着一个婴娃儿,与流颜生的相似……

        她对我招手,说好想我……好想我……

        迷雾在似有似无的云上飘荡,美得如烟,娘笑着,在眼前走着,可我怎么踱出脚步也无法追上,那美丽的脸庞,轻柔的挂着一抹淡粉,宛如我初次在容府上穿过的一件粉衣,色彩,淡的可怜……尽管如此,我也知道谁是世上最美的人,她,就是我的娘……

        在她离我很近的时候,伸出手,迎向我,却皱着眉头说:“月儿,随娘走了,会后悔吗?”

        我赶忙摇头,终于见到了娘,怎么后悔?探出手,急切拉住那慢慢飘忽的柔荑,却听一声响亮的哭闹,娘手中的婴娃儿咧着小嘴,使劲的挤出数滴眼泪,将白嫩的脸庞冲出两道晶莹的泪痕……

        快要相握的双手,却被那声啼哭打的烟消云散,娘在我就要拉上她时,听到那声哭泣,忙收回白皙的纤细,覆上婴娃儿的身轻轻拍打,哄着那粉嫩的娃儿,待哭声渐小,才展开笑颜对我说:“月儿,娘有它陪伴,亦不孤单,若你再来陪伴,孤单的,就不止一个人……娘走了,月儿,要幸福……”

        人影似要疏离,我怕极了这样的分别,使劲的追赶,却只能瞧着娘越走越远,我哭着,喊着,知道精疲力尽的跪坐……始终无法留住娘的身影,那抹淡粉,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留下的,只有泪痕,只是没有那娃儿的晶亮,没有那娃儿的真切……

        孩子……我知道那是你,好在怨我吗?怨我没有留下你,抛弃你了吗?所以你恨我,不让我与你们一起走吗?

        现下,我可以去哪里?无边无际的迷雾,虽美,却不真实,没有人在这里!没有人在意我!娘走了,短暂的相逢是什么?是幻觉?还是随着这无边际的迷雾蔓延?蔓延到更加的无边无际……

        这里没有我要的人,什么都没有……只剩孤独……想起了原先的我,孤婴……我只是一个孤婴……后来有了紫夕,有了柳妈妈,有了……我的颜……

        颜!我的颜!

        我奔跑,一边唤着颜,一边却唤着娘……

        开始怕,恐惧,惊恐,我奔跑,哭闹,却始终是一样的景色,一样的迷雾,一样的彷徨,这里只有空荡,还有……空荡……

        累了,心也一样,就这么躺在似有非有的云上,闭上双眼,等着谁,再将我带走,或带回……

        ……

        光线照上双眼,很疼,尽管没有睁开,便已经觉得刺眼。

        “柔儿……”

        颜!颜在唤我妈?……

        一丝草香流连载鼻间,淡淡的,轻语也在飘荡,诉说着:“柔儿快醒来吧!累也好,疼也好,至少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就好……”

        被牵起的手,触到一片微凉的面颊,承接了一滴温热的液体,声音,还在沙哑的继续:“初遇时……不是看不到你,不是感觉不到你,是太明了而害怕……不是听不到你,不是不理睬你,是太清楚而害怕……不是不喜欢你,不是不爱你,是太想你而害怕……我错了,以后……话,由我来说……事,由我来做!只要你醒来……醒来就好……”

        颜……我的颜……

        呵着草香气味的唇,吻了吻我无力的手指,很颤抖,很凉,可依旧不停止沙哑的声音:“奔跑,去哪里都好!就算再次上了‘逸情崖’顶,我也会选择与你一起奔赴黄泉……柔儿,若你还要我好好活着,就睁开双眼吧……求求你了……”

        手,抚上我的发,尽管摩挲的密瑟,可我始终无法睁开眼睛,明明醒来了,为何怎般努力也睁不开这双该死的眼睛?!

        流颜的指尖流连在我的面颊,叹了口气,继续说着:“柔儿,若醒来,我会如小桃所说:每天多爱你一点,多疼你一点,将你放口里含着,捧手心里暖着,再不行,就把你当菩萨供着……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什么都给你,我都愿意……”

        我对自己命令着:容月儿!醒来!快醒来!……

        流颜不住的说话,声音的沙哑难道不是病了?他对我说了多久?为何声线变的这般劳累……

        耳边,还在回旋:“什么都能给你,即使自己轻的只剩下羽毛,也会飞去你身边……”拉过我的手,放上他的心窝:“知道它在跳吗?知道为什么跳吗?……因为有你,因为你在这里……在这里不停地欢笑,又不停哭泣,闹的我片刻不得安宁,所有只能不住的跳动……一下一下,一次一次,但踩得我……踩得我……疼……”

        颜……我的颜……我的……颜……

        努力地睁眼,很努力……可眼皮灌了铅水,重的无法负荷……

        “我想你唤我的名字,想你端来的饭菜,想你窝进我的怀,想你说的每一句话,即使说我身上有香味,我都喜欢……想你芙蓉面颊带笑,想你唇边山茶开放,想你眉间妖娆舒砚,想你轻丝翩然起舞……即使你使坏,将冰凉的小手探进我的衣裳,我都好想……”

        “柔儿,你仍然不睁开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