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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一般每科进士分一甲、二甲、三甲。状元、榜眼、探花属第一甲,获此殊荣者叫夺魁。下表录自南京夫子庙展览室。

            省份  江苏  浙江  安徽  山东  直隶  广西  江西  福建  湖北  广东  湖南  贵州  河南  陕西  四川  蒙古  状元  40  20  9  6  4  4  3  3  3  3  2  2  1  1  1  1  榜眼  26  29  7  5  7  1  10  6  5  4  5  2  1  1  探花  42  27  4  3  6  5  1  5  4  6  1  2  1

        一队夷齐下首阳

            笼络汉族知识分子,缓和民族矛盾是清初恢复科举考试的一个目的。这一着的确奏效。

            八旗铁骑入关,民族矛盾非常尖锐。知识分子心怀反清复明的情绪,有的甚至遁入山林,拒绝跟清朝统治者合作。清初恢复科举考试并出示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打消顾虑,参加考试。康熙、乾隆两帝还要各地官府推荐隐逸名士参加制科考试。于是他们纷纷下山,走出家门,进入考场,自愿参加到为清朝服务的选士行列中。《清朝野史大观》有一篇讽刺文章《一队夷齐下首阳》可以佐证。

            明国变后,诸生多抗节不受试者。后出示云:“山林隐逸有志进取者一体收录。”诸生乃相率而至。昔人作诗嘲之曰:

            圣朝特旨试贤良,一队夷齐下首阳。家里安排新雀帽,腹中打点旧文章。常年深自惭周粟,今日幡思吃国粮。非是一朝忽改节,西山薇蕨吃精光。

            “夷齐”、“首阳”、“周粟”,出自《史记·伯夷列传》:“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伯夷、叔齐是孤竹君的儿子,明朝诸生效法他们,为了抗节,杜门不出乃至上山,现在为了肚子,不得不走进考场应试。顺治三年,取中的进士,一甲3名,二甲57名,三甲293名。顺治八年,明末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也参加了科举考试,中副榜。《清史稿·选举志四》上说:“自康乾两朝再举词科与其选者,山林隐逸之数多于缙绅。”当然也有少数坚持民族气节的知识分子始终不参加,不与清朝合作,例如顾炎武、黄宗羲、万斯同等。

            钱穆在《国史大纲·明末志士之气节》中说:“若使读书人反对科举,拒绝仕宦,与上层政权公开不合作,则失却其经济凭借……”寻求经济出路是明诸生下山、出门参加科考的主要原因。

        老考生

            在封社会,科举考试对知识分子无疑是一条灿烂诱人的道路。考上秀才,在乡里就会被另眼相看,考上进士肯定就有官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每年参加科举考试的成千上万,而统治阶级提供的资格名额却很少,有人把科举描绘为知识分子的羊肠小道,是十分形象而准确的。为了实现理想,有的读书人考了一年又一年,由黑发考到了白发。“太宗皇帝真长策,赚得英雄尽白头。”(王定保《唐摭言·散序进士》)封建社会白发考生不知有多少!下面是清代一些老考生:

            康熙三十八年(1699)广东考生黄章,年已百岁,还参加顺天乡试。进考场时由曾孙打着书有“百岁观场”4字的灯笼前导。黄章是40岁才中秀才83岁选为岁贡生。

            乾隆三十六年(1771)江西李炜100岁,参加会试。

            道光六年(1826)广东104岁老人陆云从应会试,没考上,道光帝恩赐国子监司业衔。

            据王建辉、易学金主编的《中国文化知识精华》的统计,乾隆五十四年(1789)参加乡试的考生,八九十岁以上的有94人,第二年会试的,90岁以上有4人,80岁以上的有73人。嘉庆七年(1802)参加会试的举人70-90岁的有180人,95岁以上的有6人。

        桂林一枝

            桂林王城正阳门上,一块巨匾嵌入墙内,“三元及第”4字赫然可见,此匾标榜嘉庆十八年(1813)中解元,二十五年(1820)中会元,并于当年就中状元的临桂人陈继昌。4字为两广总督阮元亲自书写,让人刻的。

            陈继昌参加廷试时,抱病勉力对策,仅得完卷。阅卷大臣始评为第二。曹振镛(1755-1835)说:“本朝百年余来,三元尚只一人,无以彰文明之化。”结果改为第一,于是陈继昌便三元及第。他的座师(主考官)刊刻“桂林一枝”图章一枚相赠。

            曹振镛说的三元“尚只一人”是指江苏常州县钱启。他乾隆四十四年(1779)中解元,四十六年(1781)中会元与状元。

            “桂林一枝”是出类拔萃之义,语出《晋书·邹诜传》:

            累迁雍州刺史,武帝于东堂会送,问诜曰:“卿自以为何如?”诜对曰:“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一枝,昆山之片玉。”

            “桂林”双关,指桂林府,又指桂树林。“桂林一枝”说陈继昌是桂林府(临桂县属桂林府,桂林府治所在)的出类拔萃者。

            陈继昌是东阁大学士陈宏谋之孙,历任翰林院编修、侍读、会试同考、直隶布政使。道光二十五年(1845)署江苏巡抚。

        考场·作弊·科场案

            考场,我们这里单说考举人的乡试考场。乡试每三年一次,时间是八月。乡试考3场,每场3天。第一场是八月初九,第二场是八月十二,第三场是八月十五。地点在省会的贡院。京师、山东、江南(康熙六年分为安徽、江苏两省)、浙江、江西、福建、山西、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甘肃、陕西各有一所。围以高墙,种植荆棘,故贡院又名“棘闱”。贡院内有监视士子考试的明远楼,贡院的两旁是考生住和考试的号舍,一人一间。号舍高6尺,深4尺,宽3尺,只容1人起坐。墙的两侧有坎可支当桌凳的木板。木板拼起来就是晚间睡觉的床。巷尾有厕所。有号军取水生火。

            考场有极严格的搜检制度和监考制度。考生手提装有食物、蜡烛、笔墨的篮子进场。入场时首先要点名识认,防止顶冒。查检严格,设两门查检,2人搜检1人。考生要打开被褥,脱帽,脱鞋,解衣,散发。乾隆时规定,考生的衣裤、帽子、袜子都是单层,糕饼要切开,砚台不许过厚,衣缝拆开,鞋底单层。搜身后,领卷按号入闱。监考人员逐一核对考生的年龄相貌。写有考题的题纸由监临、知贡、提调等官分发到号舍。士子入号舍后即封门,查号。每号都有号卒看守。墙外日夜有人巡逻。

            考生在号舍不许交谈、换号、换卷。交卷后从甬道出去,不许驻足。

            对违规人员处罚很重:嘉庆规定,发现夹带,枷号一个月。

            如此严格的考试,是不是就没有作弊现象了呢?有,有的还很严重。科举考试中营私舞弊,清朝较之前代更甚。方式主要是三种:

            夹带。夹带就是将有关考试内容的材料带入试场。举子把有关材料用绳头小楷抄在衣服里层,或抄在纸上,放在竹篮、酒罐或靴里。有的买通差役,公然带进考场。这种情况在同治之后尤多。

            代考。代考就是请能人代替考试。光绪九年(1883)举行考职试,有人托浙江举人马星联代考,马星联说:“给我八百两银子,我包你得第一名。”发榜后那人果然得了第一。

            合谋。考官与考生合谋。考生向考官行贿,送上自己的字体,或在考卷中作记号。某科诗题为《所宝惟贤》,考官与考生商定以“水烟袋”3字散见诗中以为关节。考生在卷子里写道:“烟水潇湘地,人才夹袋储”,考官轻易地认出试卷,判为佳作。

            考官对考生更直接的帮助作弊是派人代考。

            清王朝对舞弊案进行过查处,曾给予严厉的惩罚,也抖出了一些幕后的高层丑恶,反映出清代科举的腐朽。这里讲5个案件。

            第一个:顺治十四年(1657)顺天乡试,同考官李振邺、张我璞受贿,社会上盛传“张千李万”。2人录取爵高厚贿者田耕与邬作霖为举人。顺治帝指示吏部、都察院会审。结果李振邺、陆贻吉(科臣,行贿者)、田耕等7人立斩,7家老幼家产籍没入官,妻儿子女百余人流徙尚阳堡(辽宁开原东40里),另有25人受牵连,被流徙。

            第二个:与此同时,江南乡试也发生严重舞弊现象。主考官方猷、副考官钱开宗与同考20人录取120名举人。其中很多是通过关节录取的。事情因一部《万金记》泄露。“方”去一点为“万”,“钱”去右半为“金”。“万”、“金”指两主考官和副考官。顺治闻之,令将2人与同考杀头,妻子家产籍没入官。

            第三个:康熙三十八年(1699)顺天乡试,正副考官修撰李蟠、编修姜宸英营私舞弊,受贿或凭关系录取举子。工部尚书熊一潇为儿子熊本,左都御史蒋宏道为儿子蒋仁锡能够中式而“直献囊金满万”。熊本只14岁,他们就由魏嘉谟为他代笔3场。督捕右堂刘国黼,考前几天晚上跟姜宸英、李蟠打了“招呼”,他的儿子就中了。考场正门没打开,题目就已有人知道了;还没放榜,状元就预报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御史鹿祜疏参。康熙帝说:“此科考试不公已极,且闻代倩(代考)之人亦复混人,着将举人齐集内廷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