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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入主成都(二)



                                    入了成都,庞统那头忙着,静韬这儿,可也没闲到哪儿去。

        捧着纸卷,静韬来见马超、马岱,将这消息亲自送到他们眼前。

        马超展开纸卷,将庞德那几句话三两下看得通透。“令明他……”他咬了咬牙,扼腕不已,“我家那几个兔崽子,却是绊住了令明啊……”

        “大哥,令明他究竟怎么说?”马岱亦是赶紧绕过来探看;马超将纸卷交给了他,而后望着仍带着笑意的静韬。

        “静韬,对不住;我想令明他一定也很想过来与妳相见……”马超搔着头,勉强挤出些话,要来宽慰着她。

        静韬扬起唇来,只是静静的颔首,“我知道,将军。令明将军他……已把对我的心意,全都同我说明白了。”

        “是吗?令明他,果然还是留了封信给妳。”马超微微一笑,“只是真可惜了,你们两个……”

        “天不尽如人愿,又有什么办法呢?”静韬掀唇,柔柔一叹;她挥了挥手,“哎呀,好了好了,别再说他的事儿了。”再说下去,难保她不一会儿又要掉泪;这些天来,她哭得够多了。

        “哦,好,不提他了。”马超抹了抹脸面,顿时同情起静韬来,亦替有情人不得成眷属而感到惋惜不已。

        “将军,投效我大伯,不错吧?”静韬忽地凑近马超,还有些没大没小的搥了搥他胸膛,带点揶揄的笑问。

        马超哈哈一笑,“当然啦,玄德公跟张鲁那厮,简直是云泥之别……”

        马岱掩起纸卷,却听见两人扯开话题,登时笑闹起来;回想起先前两人在潼关的时候,还是他牵的线……若要说感慨,马岱心底,是也不少。只因两人真切情意,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看着眼前哈哈大笑,像是没事人的静韬,只是轻叹了几声,将纸卷丢开,加入两人谈话。

        除了交代了庞德要给马超的消息外,你问她还有什么事?

        当然有!庞德与她之间是一回事儿,可看身旁的平哥哥与姊姊两个人互相表露心迹后,却是如胶似漆,简直甜蜜的不得了!她能关心的,至少还有这件事儿呀。

        她还是师傅的爱徒,只是师傅现下每天都忙,找他不好玩儿;而阿爹跟姊姊也都在成都,兴许再过不久,阿娘也要来啦,到时候总算又能一家团聚。

        她每天除了待在家,等着平哥哥上门来邀姊姊;偶尔也跟她们一道出去走走,凑凑热闹,是也不觉无趣。再说,她现下每天还是固定要往师傅那儿跑一趟的;师傅不在,她找季姊总行吧?季姊除了同她谈天,教她厨艺外,她还要跟她讨教武功呢。

        之后诸葛叔叔连同月英姨也来了,云叔、简叔叔,还有将军与伯瞻将军那儿她也能跑;乖乖!这样数来,她还真不少地方可去,她每天到处去晃,就是不让自个儿静下来,除了成都这儿初来乍到,还顶新鲜的外,她只是担心……万一静下来后,会不会又胡思乱想了哪?

        还好,有个人专门给她解闷,只因,那个人似乎看上了早已心有所属的季姊呢!

        这一切的一切啊,可得从她走纸卷给马超之后开始算起了。

        益州才刚平定,正当百废待举之际;不仅刘备、庞统两人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底下诸将,亦是没能得个空闲。

        只是静韬却反而能够逍遥自在的到处闲晃去,而她头一个歪脑筋,就动到了自家阿姊身上。

        细数入川的这一年多以来,她不是躲在庞统帐下,就是跟苓替庞统冒险去,别说随着韫卿入营,就连跟她说上句话的机会也没。现下好不容易有这机会,就算张飞觉得让静韬在营里进进出出不大好,但静韬伶牙俐齿,就能将张飞的反对给顶回去。

        “姊姊不也是个姑娘?还是个偏将军呢,我是阿爹的女儿,是姊姊的妹子,随妳们一道进去见见世面不也挺正常?”静韬舌灿莲花,张飞哪里能敌?见张飞面有难色,她乘胜追击,就要他无话可说。“再说了,阿爹,我可是将来要继承师傅位置,指挥着兵马作战的军师啊!”她挺了挺胸脯,气势正炽,而张飞口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不到他肩膀高的小姑娘,在他面前恣意逞威。

        “虽然我曾经跟着将军出征,了解营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那是那儿,这是这儿,我总不能等到要带兵,却连底下的将士如何安排都不清楚吧?”

        “唉,静儿……”张飞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只得以眼神,频频向韫卿求救。

        “阿爹,静韬说得对;让她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韫卿眼儿弯弯,却是帮衬着妹子说话。她来到静韬身边,挽起妹子的臂膀来。“若阿爹是担心静韬的女儿身在营里引来骚动,大可放心。静韬在季姊那儿学了点易容,包准比我看起来还像个男人,没问题的。”

        此语一出,不仅张飞楞了,就连静韬也懵了。“姊姊呀……妳这话,好像不大对呀?”虽然姊姊说得没错,但……怎么听觉得怎么怪,好像她就该扮男人,就像个男人似的。

        她可是个大姑娘,要嫁人的呀!

        面对静韬的质问,韫卿脸上颇有得逞的快意,只是但笑不语。

        静韬于是身披大氅,头戴纶巾,随着韫卿光明正大入了营。

        虽说先前在潼关时,也曾经跟随着庞德在营里了解将士操练等平常事宜,但跟着韫卿这个亲姊姊,感觉就是不大相同。

        静韬活像头一回入营似的,到处问,到处走看,直巴着韫卿不放;韫卿倒也能耐住性子,两个姊妹入了营,活像来这儿游玩似的。

        无巧不巧,却是在存放兵器的兵器库里,撞见了领着几名将士,要来拿取箭矢的马岱。

        “静韬,妳怎么来了?”

        面对马岱的惊讶,她却只是轻耸巧肩,显得一派轻松。“啧啧,伯瞻将军,你这问话未免太见外了吧?”她压沉声调,离开韫卿,来到了马岱眼前。

        马岱瞧着她,而视线微微向她身后后一瞟,就看见那名白衣小将,以布巾遮面,那细致眼眉,再再表示了她的姑娘身份。

        他顿时为之一窒,只是朝静韬身后那人点了点头,转过头去,朝自家弟兄吩咐几句,他身后那几名将士立刻动了起来;只见他们鱼贯走入兵器库,一人手抱一只箭袋,拿了便走,一个接一个。

        “静韬,这位是……”韫卿来到他身旁,细眉轻挑,也朝马岱点了个头。

        “这位就是伯瞻将军啊,妳不是见……”静韬才要开口,这才突然想起;姊姊压根儿没去过潼关,当时去潼关带她回来的,是季姊呀。“啊,没事儿。姊姊,他是新降大伯,给咱们取下成都的马岱将军,妳不记得啦?”

        “啊,原来是马岱将军,失礼了。”韫卿弯了弯眸子,“方才听静韬喊你的字,一时竟是没反应过来。”
        “无、无妨的。”马岱摆了摆手,竟显得有些局促;他望了韫卿的眸子一眼,顿时发现了些许异状。“咦?妳……”那清冷眼神不再,却显得温和内敛,柔和许多。

        “嗯?”韫卿瞧他一脸不解,美眸里亦是掺杂了些许疑惑。

        趁自家将士仍在拿取箭矢,马岱拉了拉静韬,“静韬,借一步说话。”他朝韫卿笑了笑,扯着静韬的衣袖,退了几步。

        “伯瞻将军,做什么啊……”

        “这位真是妳姊姊?”

        静韬眨着大眼,霎时明白了马岱疑问何在。“是啊,她可是从小陪我一块儿长大,管我、疼我、关心我,与我打从同个娘胎出来,亲到不能再亲的姊姊,张韫卿呢。”明眸转呀转,她只是轻笑几声,故意将韫卿的来头说得又繁又杂。“怎么啦?伯瞻将军,莫非……你把我姊姊看成别人啦?”

        “不……”马岱又往韫卿那头张望几眼,这才收回视线,“我只是觉得古怪,为何这姑娘的眼神,与先前在潼关那儿看见的不大一样……”他越说越小声,像是陷入了沉思。

        “将军,大伙儿手上都拿了。”身后的一名将士晃了晃手上兵箭;马岱听见这声呼唤,回头一看,只见他带来的三十名弟兄,果然已人手一只箭袋。

        大哥还在等着呢。马岱击了击掌,“静韬,这事儿先搁下,待我得了空,再来同妳问个明白。”他丢下这句话,回头向管兵器库的弟兄交代数量,便又领着一干人马离去了。

        韫卿这才跟了上来,“静韬,马岱将军问了妳什么?”她听力虽佳,但两人说话声响太过细微,再加上身旁亦有其它声响干扰,令她听不分明。

        静韬只是贼贼的笑了起。“他把妳误认为别人了,没啥大不了的。”  好哇,她可没忘她方才听见了什么;原来伯瞻将军居然还记得季姊的眼神?这可不是一句记性好可以解释的呀!

        搓着洁白下颚,那双明眸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却是盘算起些许不为人知的鬼主意来了。

        之后马岱又来探问她两三回;静韬原本是不想就这么把季姊给卖了的,但看马岱诚意颇足,于是直到吊够了他胃口后,这才给他吐实,“你在营里只能见到我的亲姊姊韫卿,至于你说的那个有着一双清冷眼眸的姑娘嘛……”静韬举起箸来,夹了一个蒸饺入口,又喝了一口热汤,这才摇头晃脑的向他说白。“那位啊……是我师傅的养女,名叫季苓。就是其它人口中的季姑娘。”

        “季苓……”马岱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手拿着筷子,在空碗上敲了两回。这桌酒菜算是他请静韬的,她一见菜色上桌,忙不迭就夹来尝鲜,而他望着满桌好菜,却是没动几口,一心只想把那姑娘的来历弄明白。

        静韬有问必答,只要他肯把好菜让给她,她就能把该给他说的全说个通透;只是不该说的,她还是会视情况来给季姊保密的。毕竟万一要是让季姊知道她为了一桌酒食,把她身家底细全给卖了,她不给季姊劈了才有鬼!

        马岱本就无心吃食,她也就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静韬喝着茶水,打了个嗝,檀口微张。“这儿水真好!”她呵呵笑着,稍做歇息。“我说,伯瞻将军。”明眸浅挑,朱唇轻勾,静韬唤了他一声,又甜又腻,“你怎么就这么执着想知道季姊的事儿呢?”

        马岱被她这么一问,却是一楞;他掀了掀唇,俊脸上浮起些许羞赧。“我也不知道。就只是单纯的想问、想了解她的事儿,我没见过像她那样的眼神,虽冷,却又带点依恋……像是想与人倾诉些什么……”

        “大概是那样的眼神,使我觉得她有些孤单,需要人陪伴……”他瞇着眼,而后有些腼腆的笑起来。“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静韬看着他那小心翼翼,斟酌着遣词的表情,不禁笑叹。“伯瞻将军,你不会是看上季姊了吧?”她侧着娇颜,说是试探,却又是恁地直接。

        马岱打小在凉州长大,个性直来直往的;听见静韬这等单刀直入的问法,却反而显得坦荡许多。“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吧?我还没能同她说上话呢。”

        “欸!看上就看上,你害羞些什么?”静韬玉掌撇了撇,没大没小的喳呼着。“只是……”没预警的,她语调陡沉,要来给马岱献上一句警告。“不是我要泼你冷水,伯瞻将军。”唇畔带着笑意,她满上一杯茶,端到他眼前。“头一回跟季姊说话,要是不得她意,只会碰一鼻子灰的。”

        “就算想碰灰,那也要有机会才行。”马岱耸了耸肩,这才举起筷子,想来吃点什么时,赫然发现满桌酒菜居然只剩下空盘,几乎什么也没剩。“静韬妳……”

        她哈哈笑着,只是拍了拍肚子,“哎呀哎呀,我吃饱了,伯瞻将军,谢谢你的招待,下次我再找机会撮合你们俩,让妳尝尝季姊的手艺作为补偿。”最近随季苓习武,脚程比之前更快;赶在马岱做出反应前,那娇俏姑娘只是眨了眨眼,起身便走,留下了满桌空盘,以及还未付清的饭菜钱。

        “唉……这小姑娘……”马岱喝着热茶,只能无奈苦笑。

        既然得知这等消息,静韬自然得好好把握机会火上加油……哦,不是,是推波助澜一番!她瞧伯瞻将军啊,虽然嘴巴上说还早,但她怎么瞧怎么觉得,他心底就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她这么说可不是没来由;除了他对季姊那双眼记得这么清楚外,对季姊的来历背景什么的,探问的这么仔细,每次他只要提起季姊的名儿,他的精神立刻就来了。啧啧,不是她要说,伯瞻将军就算是没刻意表明,但那态度,也太明显了点儿吧!

        只是呢,若只是这样观望,想得到季姊的心,恐怕比登天还难哩。

        别说季姊早已心有所属,两个人一个老往营里跑,另外一个则是整天窝在家,两个人不只八竿子,十竿子也打不着!

        伯瞻将军曾费过心思撮合她与令明将军两个人,虽然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啦……但,那份关怀之情,她张静韬感激不尽,再怎么说呢,她也要想个办法来投桃报李,好好报答一番!

        眼下就是个好机会;她只叹自个儿势单力孤,想要撮合两人着实不易……不如找师傅合作吧?师傅他先前不是说,想给季姊找个好人家吗?伯瞻将军人品不错,与季姊应该也是颇相配的吧!静韬想着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的情景,唇儿不禁微微扬起。

        “事不宜迟,打铁要趁热。我还是早点去公厅同师傅讲这件事儿,再做打算。”静韬满怀欣喜,踏着轻快步伐,就往宫闱走去。

        看样子这回入主成都,师傅要忙的事儿,还多得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