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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明月楼高休独倚(下)



                                            沐俊卿面色灰败,我理理衣袖,大门内已传来脚步声,果,猎玉城主亲迎。虚礼客套后,迎了我进去。锦瑟将筐中剩余的夜明珠向众将士一抛:“各位大哥护送我家小姐辛苦了!这些珠子全当各位的酒钱,聊表谢意!”此事传出,世间女儿无不羡煞锦瑟,谈笑间万两白银灰飞烟灭。

        进了大门,我们主仆七人被恭恭敬敬地请进西北小院。绿荫丛中,幽静小楼悠然独立,曲折栏杆依偎碧树,杨柳风轻,春水微皱,端的是秀丽如画。登楼远眺,才发现这座小院四面高墙环绕,只有一门却是朝外开的,沐家不动声色地将我们囚居。所幸蔬菜瓜果、粮米油盐俱全,离离施了浑身解数,每一道菜都香飘猎玉城。几日下来,便有七、八岁的小公子隔门扒望。闲来无事,与锦瑟她们欢歌轻舞,吹笛弄萧,乐不思蜀。

        夜深,命料峭她们都睡了,褪下面具,走到窗前,楼下繁花弄影,月光清幽,呆看了一阵,一回身,红烛之下,千重静候。我跑过去,抓住他的双手急切道:“千重,你去了哪里?身体可好?那日我同惊寒去后山找你发现你不告而别,还以为你因‘芳华’之毒加剧不愿我们知晓而躲了出去,险些当场哭出来!千重你快坐,我去叫惊寒,免得她再担心。”

        千重面上笑意顿消,一把扯住我,怔怔叫道:“连城?”

        我不着痕迹地抽回衣袖,笑道:“千重莫怕,惊寒要是骂你,我定帮你拦着她!”千重一把抓住我的手,探询叫道:“连城?”我有些不悦,又不想因此惹恼他,小心翼翼地推掉他的手,暗舒了一口气,见他面色一僵,忙笑道:“千重莫要多心,只是现在不比从前,连城将为人妇,要避嫌的!哥哥以后来看我,大可从正门进……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找惊寒。”我习惯性地拉住他的衣袖,又猛然醒悟,忙松开手,暗中向后退了退。

        千重脸上的笑意残破,漂亮眸子凝滞,我大奇,挥手在他眸前,叫道:“好哥哥,你怎么如此恍惚?”他突握住我的手,我忙挣开,话里有些恼怒:“千重!”千重“呵”地嗤笑一声,拂袖掩面,突然迫过来一步,抓着我的双肩,切道:“连城,你当真不记得了?”

        我被他弄痛,有些发慌,道:“千重你放开我,料峭!”我刚喊出声,他俯身吻住了我的唇。我惶惶推开他,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这清脆地一声将我与他都骇住了,千重茫然地看着我,竟是目光悲切。

        我又羞又恼,恨道:“我当你洛千重是谦谦君子,怎作的如此无耻下流之事!你走吧,今后休提识得连城!”我不肯再看他一眼,听得几不可闻的一声悲怆叹息,接着是踉跄脚步。我默默数着,突然转身,冲过去,从后面死死抱住他,恨声道:“洛千重,你敢!”千重身体一僵,用力掰开我的双手,不敢置信地回过身来,喃声:“连城,你唬我?”

        食指沾下他眼角泪水,伸舌舔了一下,朝他嗔道:“咸的!”千重一把抱紧我,吻如疾风骤雨落下,我轻笑,迎上他的唇,辗转之际,他伸舌敲开我的牙关,与我抵死纠缠。唇分开,轻轻喘息着,我突迎头擒住他的唇,亲吻,用力咬了一下,直到血腥味泛开,才任由自己瘫软在他怀中。

        千重揽着我,在我耳边呵气道:“连城还气吗?”我哼一声不回答。他轻笑道:“可是抵平了,以后莫要如此戏弄于我!”我抽出丝帕,擦他唇角血迹,不禁心疼问道:“疼吗?”千重轻吻一下我的唇,笑容绽放,惊艳咄咄:“还有一点点。”我踮脚亲吻他的唇:“现在呢?”千重双眸亮如星子,环着我腰身的手臂骤然收紧,媚笑道:“不疼了。”

        我搂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胸前,轻叹一声:“千重,你不知道,能在沐家看见你我心里有多欢喜。”千重在我额角落下一连串的吻:“连城,能得到你的眷顾,千重才是满心欢喜。”

        红烛喜结灯花,我拔下头上簪子,挑了,千重拿丝帕擦净簪子,帮我戴上。和他分坐圆桌两旁,静静望着,什么也不说,就已满心欢喜。过了一阵,我突然发觉千重的面容似乎比我上次见他时又艳丽了一分。走过去,细细端详,千重拉我坐到他腿上,轻笑:“怎么了?”我笑:“没什么,就是想好好看看你。”抓着他的手,摆弄着,佯作不经意拂过他的手腕,奇怪,脉象竟是正常,难不成真是我多疑?

        不由想到“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多少有些羞涩,半低下头,手掌印上他的,均是十指纤纤,莹白如玉。千重轻吻我的耳垂,我细痒无比,连连躲闪,总被他捉回去。双手抵住他的胸口,千重佯作伤心,怨道:“连城厌恶我了吗?”我咯咯笑,挑起他的下巴:“笑一个!”千重微嗔,一手扣住我的头,身体一倾,便吻上我的唇,细细描摹。吻罢,突又笑了,我不解,他附到我耳边调笑一句,我顿时不依,捏他的脸颊。

        千重道:“连城幻术果真精深,一堆石子便唬得猎玉城主坐立难安。”我摊开手掌,一颗夜明珠熠熠生辉,递到他面前,他笑道:“连城也要拿石子来唬我吗?”我轻笑,手指一动,夜明珠消失,作弄地掐他的脸:“你以为玉家连城,美人如玉这句话是空说的吗?我,玉连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才是玉家最大的宝!”

        他握住我的手,正色道:“也是我的宝!”我一怔,抱紧他,有些无措:“千重,怎么办?我将你看得太重,早晚你会成为我的心魔的!”千重笑道:“连城胸中包罗万象,也会被心魔所困吗?”我突然堵住他的嘴,轻咬一口:“你也是修习幻术之人,何必来明知故问?”

        千重眨眨眼,眸中似有泪光闪动:“疼!”我这才发现他唇上又有血丝渗出,忙转身去寻丝帕,千重拦住我,指着心口,悠然一笑:“可你已是我的心魔。”

        夜渐深,我躺下,千重坐在床边,帮我掖好被角,笑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我点点头,闭目睡了。第二日,便有传言,说月上中天,有仙人御风而去,未见得其真面目,只见无数扬花散落。

        午后,在院中藤椅上小憩,惊寒过来叫醒我,道:“沐花卿携宁倾城归来,合府欢迎,今晚设宴。”我困倦地很,随口道:“你不是说要杀了他吗,去吧!”转身,继续睡。

        黄莺乱啼,将我惊醒,坐起,想到恍惚中跟惊寒说了什么,待想起时,惊了一身冷汗,大叫:“惊寒!”门开,惊寒倚门而立,不悦道:“何事?”我心里越发没底,惊道:“你不是去了吧?”惊寒瞥我一眼,讥笑,“啪”地合上门。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夜,沐府张灯结彩,歌舞迭起,好不热闹。惊寒操琴,轻挑《沧州曲》第一音,苍凉之声响彻猎玉城,杀伐之气四处游走。血流成河,稚子饿号,马革裹尸,寒鸦泣血,我都听得心思沉重。小院大门“轰然”打开,惊寒也不看来者是谁,琴音一挑,相送,刹,血染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