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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春晓虫鸣



                                            付尔青以前就很喜欢一句话,生活就像□□,反抗不了就去享受。

        那若是真的□□呢?

        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残忍的过程是怎样开始怎样结束的。只有锥心刺骨的疼痛真实深刻。身体和心里的痛楚她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更清晰的疼了,疼到极处反而是一片的麻木,心头却是一片苍凉,那样的冷,那样的空。她眼神空洞直直的看着秦风冷酷的眼,冷峻的脸,就那样没有表情的看着他,唯有紧锁的眉满载着痛苦。

        泻进室内的月光轻盈的打在秦风精壮的胸膛上,给汗水镀上了迷离的光环。他的汗水滴到了付尔青泛着薄汗的肌肤上,相融。

        然,两颗心却在执虐的反力下渐行渐远。

        秦风同样茫然而痛楚,若是能够两全没有人会选择相互折磨,而现在,似乎只有疼痛才能给他真实拥有的感觉,当他们合为一体,他才觉得自己的心竟然有了痛楚的刺痛感,不再麻木冷酷的没有感觉。多少次,当双手沾满鲜血,当面对苦苦的哀求依旧扬起黑洞洞的枪口,当一个个生命在他手中终结,他只想到了生存,却在迷茫的夜色下不可抑制的想起付尔青纯美的笑容,清澈的眼睛,和曾经艰辛却美好的生活。

        而她,离弃了他们的情感。而他,心死如灰,失了情感的他便是暗夜修罗,手中开出妖媚而血腥的花。

        撞击的疼痛剧烈无休止,付尔青觉得意识越来越虚幻,身子越来越软,隔着幽幽泪水她似乎看到秦风眼中不可忽视的痛,在黑暗袭来的那一刻,她听到秦风低低的说,“尔青,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冗长的梦。

        面前的女子浓妆艳美,穿低胸的裙子黑□□格丝袜,她倚在秦风的怀里,宛若水蛇般柔腻。这样的女子是天生的尤物,对向来用下半身思考的的男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她说:“小姑娘,回去照照镜子,风哥也是你缠得了的。”

        付尔青站在树下,牛仔裤白衬衫,长发及肩,面容宁静。她只看着秦风,他舒朗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她直视他的眼睛,说:“昨晚你就是为这个失约的?”

        树影婆娑下秦风的脸明亮斑驳,薄唇轻抿只一个字:“是。”

        付尔青侧目看了看那女子,咬着唇说,“这是你的答案?”

        “是。”

        女子看着同样冷静的二人,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挽着秦风的手却愈加的紧。尖声说:“小朋

        友,毛还没长全就想学别人勾搭男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付尔青眼神冷冷的瞥了眼那女子,对秦风说:“我知道了。”

        于是他们断了联系,不再见面。

        日子依旧继续,没了谁都一样,只心里的想念绵延不断。

        爱了便是爱了,没有对错。在深爱的时候去追究对错对谁亦是一种残忍。

        那日,同班一位男生杨程的生日,一伙人吃完晚饭便去唱歌。酒自然喝了不少,东倒西歪的在马路上晃。

        一看时间寝室已经关门,有人便提议去通宵唱歌。

        包间的空气闷热,付尔青酒气上头醉意微醺,便出去透口气。灯光昏暗,狭窄的过道里她看到了秦风,短袖的黑色T恤,胳膊上赤青色的纹身若隐若现。橙黄的微光下依稀见得他眉心微拧,脸上却是一片漠然,那陌生的眼神仿佛他们从来不曾相识。

        人心沟壑万千,深入瀚海,每一根神经都是细腻的情感,复杂的心思。而表情,却是心灵最好的伪装。

        付尔青喝的有些多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右手边的墙壁上伸出一个卫生间的指示牌,一面

        烟斗一面高跟鞋的那种。

        她本来是看到了,但酒精麻痹小脑,临到行动时却慢了一拍,砰的一声就撞了上去。

        牌子是铁质的,很硬很结实,那一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付尔青似乎被撞愣了,人木然没有反应的站在原地。

        一双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额头,触到创处,疼痛蔓延,她才咧嘴踉跄后退。

        秦风的手伸在半空中,指尖上依然留有她的体温。

        两个人本都是思维敏捷的人,却在情感和理智的较力间用迟缓的动作无声的透露着内心的挣扎。

        付尔青想起张盈说过这样的话,不要抱怨你身边的爱人不懂你的心思,这世界真正懂你的人是唯一的,而你恰恰在茫茫人海中没有找到自己的Mr.  Right。

        可是,当一切细小的事物被放大,生活和情感会不会变得更加敏感而艰难。如同他们。

        付尔青揉了揉火辣辣的额头,顺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指着秦风的鼻子大声说:“秦风,下次分手别找那样的女人来委屈自己,你……你只要说,我们玩完了。That’s  ok。”

        秦风看着她红肿的额头,红扑扑的脸颊,红润的唇……心中阵阵冷颤,举着的手缓缓放下。

        付尔青挠了下头,皱着眉思索了半响,想的那样用力,似乎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她说:“错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下一次了。错了……错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泪水却越积越多,倚着墙的身子一寸寸下滑,最后只依稀听得见哽咽和抽涕声。

        秦风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紧握的双手青筋暴露,指骨根根泛白。

        “付尔青?”自远处走来一位男生,干干净净的样子,礼貌的看了一眼秦风,便伸手扶起了付尔青。待杨程再抬眼看去,便只看得到秦风僵直的背影和左臂若隐若现的刺青。

        天边微亮,雾霭沉沉天色朦胧不清。

        付尔青缓缓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疼,四肢麻木。她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一个人。空气中似乎还残有烟草的味道。

        昨夜的一切迷乱而模糊,然,秦风的那句低吟却清晰字字在心,那样无奈的叹息本就不该属于她记忆中的那个男子,即便是在他最落魄不得志的时候,即便是他亲眼所见了那件事后,他,秦风,依然冷然沉静,未失分寸。宁锐曾用一个单词形容过他,statue,雕塑。

        可是,他说,声音那样的低,“尔青,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风,三年前,在我选择离开的时候,在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完结。

        的确是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你说什么?”刘一凡腾的从椅子上跳起来,直直的瞪着付尔青。

        付尔青递上一个信封,静静的说:“总工,这是我的辞职信,我要离开晶艺和这座城市。”

        刘一凡瞥了眼信,眼睛依旧锁着付尔青,过了一会才低声说:“是因为我昨晚的那些话吗,如果是……”

        “不是,师兄,是我真的想回家了。”付尔青打断他,真诚的说:“师兄,前些日子,我不是回过家一趟吗,其实是我爸病了,以前我总以为我爸是这世间最坚强的男人,可是这次却发现,在我长大的同时他也老了,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希望我在身边的,这些年我离家在外,也是时候回家尽尽为人子女的孝道了。”

        刘一凡沉沉的看着她和她眼睛里水样的光芒,一时无言。

        付尔青微笑,“师兄,你别多心,我真不是被你吓跑的。”

        “那你的离开和我无关?”

        “恩。”

        刘一凡拿起那封辞职信,低着头轻轻的拆开,明明是为了走走形式的一封打印稿,程式化的语句,他却看得十分仔细而缓慢。他低声说:“那和他呢?”

        “啊?”付尔青疑惑的看向他,却只看的到刘一凡低垂着的头。

        刘一凡捏着信纸的手一紧,缓缓松开,再抬头时已是一脸的微笑,阳光般明朗,“你这一走,别墅改造那项目的设计费就别想要了。”

        “啊。”付尔青瞪眼道:“之后的事不都归结构和设备的人管了吗,没我事了,为啥不给我钱呀?”

        刘一凡眉眼带笑,“你看,你看,一提钱你立马精神,你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拜金。”

        “我妈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是坚决贯彻党的领导方针。师兄,你是不是想说我妈错了?”

        “哪敢。你都这样了,那伯母……”刘一凡收起辞职信,正色道:“你回大连后打算做什么?”

        “找工作,继续帮着无良地产商鱼肉百姓。”

        早晨的阳光斜斜的打在刘一凡年轻的脸上,漾出一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他说:“尔青,你去晶艺在大连的分公司吧,

        “……”

        刘一凡眯着眼睛严厉的说:“你还说和我那些话没有关系?”

        付尔青暖暖的笑了,“我去,谢谢师兄。”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付尔青为难的看着刘一凡,迟疑的说:“我已经托朋友买了今天下午的打折机票了……”

        刘一凡狠狠的说:“果然是早有预谋。”

        “师兄,我给你留个□□号吧,邮政汇款太麻烦了。”

        刘一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强自皱眉厉声道:“付尔青,告诉你,那笔设计费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