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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 37 章



                                            秦风没有做手术,身上的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年关将至,没有人愿意留在医院里过年,冷静的走廊和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写了申请签了保证书,林主任又给他做了全身检查之后便同意他出院。

        出院的时候,林主任握着付尔青的手,激动的说:“小姑娘,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个能说动秦风那头倔驴的人物呀。难得,难得。”

        付尔青有些难过垂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主任说:“小姑娘,活着就有希望。人要是不在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们住进了秦风的别墅,依山靠海,远离市区。

        蓝天碧海,一望无垠。凉凉的海风,潮湿的空气里带着咸咸的味道。冬天的大海风浪翻涌,格外的壮观辽阔。

        夜晚,灰黑色的海面,偶尔泛起的白色浪花,银白色的月光映出的波光淋漓,变化无穷,一切都很美很美。

        大自然的魅力无限,给人心灵上的放松。

        秦风和付尔青过起了居士一般的生活,秦风不能开车,付尔青没有驾照。吃的用的多半是老三带过来了,两个人成了地地道道的宅男宅女。

        白天上上网聊聊天读读故事看看电视,晚上唱唱歌散散步吹吹海风赏赏夜色。抱在一起到天明。

        秦风手底下的几间公司交给了老三和文子看着,老三隔一天就会过来跟秦风汇报一下公司的情况,地头上的动静。最重要的是提供他们的生活给养。

        付尔青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走进客厅,老三说:“风哥,老袁最近不安分动静不小,他是看准了你不在找机会出手。李局那边打过招呼了,你看,咱们动不动他?”

        付尔青放下果盘,安静的离开。她听到秦风说:“废了他先。给下面的那帮猴子看看。老三你看着,我这一出事儿,想要这个位置的人多了去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黯然的情绪。付尔青忍不住回过头看他。

        秦风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的沙滩裤,仰着头倚在沙发里,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他随手点了支烟,动作娴熟,倒是不像看不见的人。

        但始终是不一样了,秦风现在更多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他那样的骄傲自然不愿意别人看到眼里死水一般的空洞。他越来越安静,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半天不动地方,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狼狈,拿不到水杯他就不喝,看不到水果他就不吃……

        付尔青的眼泪流了下来。

        老三说:“哥,你……你……”

        “怎么,话都说不明白了?”

        “哥……”老三扑到秦风身边,跪在地毯上,头埋在秦风的胸前。“操,哥你这个样子我们看着心里难受。”

        秦风愣了一下,手一抖烟灰掉了下来,像雪花一样飘落在地毯上,“老三,没什么是应该的。老天既然让我这样,我也就认了。”

        “哥,我点第一支香的时候是你指着自己的脑袋和我说的,‘我秦风不信命,只信手里的刀和这里。’”

        秦风没有说话,狠狠的掐灭了烟。

        他确实不信命,但是他需要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

        晚饭付尔青做了西红柿鸡蛋汤,凉拌紫甘蓝,清蒸鸡。本来想做鱼眼汤,但秦风非要喝西红柿鸡蛋汤,每一顿都要喝,他说他就这毛病,不喝难受。

        曾经。他们最快乐也是最艰苦的日子就是在一顿顿西红柿蛋汤里走过的。那个时候,付尔青最喜欢买西红柿,便宜,还可以当水果吃。最喜欢做西红柿鸡蛋汤,有营养还下饭。一个汤一碗米饭,就是一顿饭。

        虽然,后来她离开了,可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却让人舍不得放下。

        晚饭后,他搂着她盖着毛毯在跳台上吹海风。

        她在他怀里唱走调的情歌。

        结束还是原谅

        爱永远搁在远方

        眼神不会说话只有泪光

        你给过希望怎么能忘

        是你填满温暖

        让梦想有了翅膀

        教我如何控制风的方向

        让我每一天能飞到更远的地方

        不能和你一起拥有喜悦和悲伤

        不管走多远步伐都没有力量

        不能和你一起走往这世界幸福方向

        孤单的身旁少了坚强

        只有简单感伤

        他捏着她的鼻子,“换个喜庆点的。”

        她整个人挂到他身上,“大灰狼,你不如去找喜洋洋。给你来首宁妈的主打歌吧。”

        “嗯。”

        我有一支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它……

        “秦风。”

        “嗯?”

        “过年我带你回家过吧。”

        “好。那我们搬回市区吧。也好常去看他们。”

        “好。”

        付尔青捧着大桶的爆米花,无奈的看了下抱着绿色玩偶长江七号的宁锐,鄙视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摇了摇头。

        “别苦着脸,小青子。待会散场给你补一个。不就一玩具吗,要不我这个你先玩?”

        付尔青痛心疾首的瞪了宁锐一眼,长发一甩留给她一个华丽的背影。

        “小青子,你家风哥哥放你假放到几点?”

        “老三把他接走主持大局了,今天没我啥事了。”

        电影还没开始,宁锐靠在软椅上动了动身子,“尔青,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让秦风漂白的好机会。”

        “我想过,但是我不想再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他。”

        “可他们这一行也太危险了,有今天没明天的,之前是他道行高活的久,可是他现在瞎了,这个位置还能坐得住吗?下面有多少人在看着呢。”

        “宁妈,我暂时不想想这个问题

        “算了,活在当下吧。”

        “咦,宁妈,峨眉山上还有个掌门的空缺。”

        电影演到一半时付尔青的电话震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小声的接起。

        就听那边说:“付小姐,我是扬子,有空见个面吗?”

        Talk  bar。
        背景的轻音乐缓缓流淌,隐隐的听得出大提琴的几分厚重。

        灯光柔和,纸质的外罩上是一幅幅抽象派的彩绘画作,纷乱的色彩在橙黄的灯光中生生带出几许迷离的滋味。

        Bar里人不多,每一桌都被分割成单独的开间,用隔音的实木隔板隔开。

        付尔青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低着头搅动着被子里的一片柠檬。

        对面的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睛,蓝色条纹衬衫,金色的袖口,斯斯文文的样子,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察觉他眼底异于常人的冷意,怕是没有人会想到他是如今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扬子。

        付尔青捣烂了柠檬片,抬起头,“杨先生有事?”

        扬子的嘴角扬了扬,那笑容里有不加掩饰的轻视,“我不姓杨。”

        付尔青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那我叫你扬子吧。”

        “随便。”

        “扬子,你找我什么事?”

        “我姓王,叫王扬,我有个哥哥,叫王文,大家都叫他文子。”

        付尔青手上一抖,杯子里的柠檬水溅了出来,扬子微笑的递过纸巾。

        “付尔青,付尔青,在见到你本人之前,我听说你也有五六个年头了。我哥常提起你,可是我哥坐牢我跟了风哥后,你却突然离开了,我们都没见上一面。”

        付尔青无力的笑了笑,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她猜不透扬子此行的目的。

        “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在九宫的那一晚我知道那是你,苏响说过,无论风哥有着怎样的原则和坚持,都是在没有付尔青的前提下。只要你一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推翻重来。”

        “是我对不起苏姐。”

        扬子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弹着杯沿,抬起头冲付尔青明媚的笑了,“要听苏姐的故事吗?”

        “如果你一定要说的话。”

        扬子眼底暗了暗,眉心微不可查的一抖,迟疑了一下才说:“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扬子,不如说说你的来意。”

        “付尔青,我想说的是,你是个很自私的人。当初是你不负责任的离开,你知道风哥有多难过吗,他过过一段怎么样的日子你可以想象吗?你一出现,苏姐就要给你让路,你一句话,风哥就要放弃手术连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付尔青是属于那种越挫越勇的孩子,就是传说中遇强则强的发挥形选手,老实说被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长篇指责,她还是无法接受的,“谢谢你的指责。但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扬子你没有立场来品评我的对错。”

        “呵呵。”听到这句话,扬子的眉头反而舒展了,他向后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付尔青笑。

        付尔青皱了皱眉,心里寻思,这人有病吧。

        “苏姐说你是个胆小鬼,看来这个评价很中肯。”

        “……”

        “付尔青,你到现在还在害怕是不是?”

        付尔青身子前倾,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玻璃杯,手里的习惯做着等频率的圆周运动。她的声音低低的,无力的,落寞的。

        “是,我害怕。我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害怕。扬子我告诉你,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差点要了秦风的命,我仍然不会放下心里的包袱,我和他始终走不到一起。可是有些东西在生死面前会变得很渺小,如果我明天就要失去他,是不是应该珍惜今天呢?我承认是我对不起苏姐,我也知道她肯定为了秦风付出很多,有些事不说我也能明白,就像苏姐手上的伤疤是掩盖不掉的。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我爱的人为了我失去了双眼,我怎么可能忍心不在他身边呢?”

        扬子认真的看着付尔青,看着她颤抖的双肩,看着她低垂的头,看着她手里搅动的吸管,慢慢的说:“付尔青,让风哥做手术吧。”

        付尔青笑了,“这才是你想要说的话。在你们看来,秦风就像是一个风筝,是我自私的把他抱在手里,不给他飞翔的希望。”

        “既然你都明白,那……”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不是完美主义者,我只要我的爱人在我身边就满足了。我无法接受一个要夺走我爱人的手术,扬子,你知道我和他经历了多少才换回现在这样的日子吗?”

        “可是,付尔青,你说的是你们,你根本就知道风哥是怎么样的人,你知道他宁愿死也不想活在黑暗里。”

        “可是在我看来活着总比死了好。”

        扬子站起身,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有些激动,双手撑着桌子低着头对上付尔青的眼睛,“那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你强加给风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