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过年了,商店里街上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人,透明的橱窗,大幅的广告牌,明亮的室内照明和街边的路灯,把夜晚装点的分外热闹。
气温也很好,几乎没有风。付尔青拎着手袋在步行街上沿着地砖的纹路踱着步子。
扬子的话她还没有消化,都堵在心里闷生生的难受。
她告诉自己,扬子巴不得秦风快点死然后取而代之。秦风现在的位置,想想都是诱惑。
随即她自嘲的笑了,否定了自己这样荒诞的想法。
她把电话拿在手里,快捷键从头看到尾却一个电话也拨不出去。她想起之前张盈说的话,她和秦风之间的问题只有靠她自己去相通,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在喝掉第三杯芒果汁后,付尔青决定回家。
回哪个家呢?她站在十字路口挣扎着,最后决定先回父母家看看。
付尔青没有想到会在父亲最喜欢的躺椅上看到秦风,眉目依旧出众,鼻翼□□,薄唇带笑,他穿着很正式的黑色西装,打条纹领带,皮鞋锃亮,他端正的坐在躺椅的前端,背挺得很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神情专注的在和父亲谈话。
付尔青在短暂的愣了几秒钟后,很不厚道的笑出声。
她拉着秦风坐到沙发上,问他:“你这身行头是不是老三给你置备的?”
“尔青,过来帮忙。”母亲自厨房探出头来。
付尔青调皮的吐吐舌头,“付太太,不带你这样护短的。”
四菜一汤,标准的家常饭。
秦风很安静,安静的吃饭,安静的喝汤,安静的微笑。
付尔青很聒噪,一会问秦风什么时候来的,一会问秦风怎么不告诉她一声就来了,一会说还是妈妈做的菜好吃,一会说爸你少喝点酒……
可是,吃大碗米饭大口喝汤的付尔青很难过,看着秦风不夹菜难过,看着秦风小口的吃米饭难过,看着秦风端坐在饭桌前难过,看着秦风很好的掩饰起自己的情绪难过……
她每一口饭都吃的很仔细,带着悲伤慢慢的咀嚼。
吃过饭付尔青带秦风去参观她的房间,给他讲每一件摆设挂件的来历和故事,讲她小时候的调皮事儿,讲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和男生打架,讲她小学时成绩很差考了2分不敢回家,讲她初中不懂事横冲直撞得罪很多人,讲她高中不知所谓的初恋,然后讲到他们,讲到他们第一次见面。
秦风说:“付尔青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坦白从宽一向是我党的方针政策。”
两个人都是坐在地板上,秦风把付尔青拉进怀里,他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怕你太得意。”
“哪有,我做人一直很低调的。”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的没有心动。”
“切,你专程来打击我是不是?那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动心的?”
“给你洗衣服的时候。”
“啊……”
“付尔青,你也真够可以的,居然让我一个大男人给你洗衣服。”
“那以后我天天给你洗衣服吧。”
付尔青把天天两个字说的很重很清晰。
除夕。
付尔青一大早就被妈妈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凉水洗完脸叼了个面包迅速的直奔宁锐家,强行在被窝里拉出了宁锐的两条大腿后又给张盈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三个睡眼惺忪的女人坐在红色的□□上怨天尤人。
“操,昨天和一帅男视频到凌晨才睡,付尔青我告诉你,老娘现在很不清醒,随时车毁人亡。”
付尔青倚在张盈身上,懒懒的说:“宁妈,那也没办法,咱三个开车属你安全系数最高,这方向盘还得捏你手里。我说你昨晚和帅哥玩□□吧,这么亢奋?”
“死去,老娘纯洁着呢。风哥哥昨晚睡你家了?”
“没,他和他那帮兄弟们出去玩了。”
“呦。”张盈笑,“我说这一大早怎么怨气冲天呢,原来是闺怨,有人欲求不满了。”
“少来。是你家北哥哥力不从心吧。”
“切。”
“小青子,阿姨派咱三个出来置办年货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我妈那才叫大材,你就一小火柴棍,应该燃烧自己为人民服务。”
宁锐左脚离合器右脚刹车,“操,那我得在身上贴个字条,一擦就着。欢迎帅哥前来摩擦。”
超市。
“盈子,一个车够吗,再推一个吧。”宁锐推着超大号的购物车大喊大叫。
张盈拉着付尔青快走几步,“我不认识她。”
“呵,盈子,你说宁妈为啥到哪哪丢人呢?”
“谁说不是呢。咱赶紧把她这跟破火柴点了得了。”
“喂,小青子,开心果四袋够不够,要不六袋。”
付尔青不用看也知道宁锐这败家娘们拿得准是最贵的,“我付钱买四袋,你付就买六袋。”
“得。”宁锐拿了六袋开心果扔进购物车,“大过年的姐哄你玩吧。”
“那再加两袋吧,咱人多。”
女人都是天生的购物狂,即便不是买衣服也可以兴高采烈,心情愉悦。
三个女人热热闹闹的推着两个大号购物车穿行在人群中,说笑,偶尔打闹。
为了买羊排还是牛排在冰柜面前争论半天,为了买蒙牛还是伊利把导购小姐说到无语,为了买到大一点的龙眼在龙眼堆里一个一个的挑……
付尔青的手机响,秦风打来的。
“喂。”
“尔青,战斗进行到哪一步了?”
“哎,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这还没从第一个战壕里出来呢。”
“那给我点任务吧。”
“行。两箱可乐两瓶啤酒,还有烟花爆竹你看着买吧。”
“两瓶啤酒?”
“嗯,单北和我爸一人一瓶。”
“上诉,我喝什么?”
“啤酒没有,可乐管够。”
“你爸上次和我说家里还有瓶五粮液呢。”
“打我出生他就这么说,都放了好几十年了,乙醇也变成甲醇了,毒死你。”
“小青子,打情骂俏分分场合行不?”宁锐随手又扔进一袋薯片。
付尔青偷笑,“不说了,有人嫉妒咱们了。”
“操,老娘这叫正义,叫见义勇为。”
“尔青,你和秦风就打算这么过一天算一天?”
张盈切了一块芒果布丁送进嘴里,抬眼看着付尔青。
“盈子,你还不让他俩过了?”宁锐一脸自得的吃着榴莲布丁。
“我是说,你俩也得有点计划啥的,秦风都这样了这位置还能坐稳吗,他身体也好了,尔青你今后工不工作?你俩左一个家右一个家的,到底想住哪?还有你俩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吗?”
“盈子……”付尔青咬了口苹果汁里的苹果,太涩。
“哎,皇上不急太监急,看秦风平时狠厉怕人的,一遇上你也是一小废物,顾这顾那怕东怕西,怎么也没个主心骨。”
“盈子。”付尔青低着头脸对着杯口,长长的睫毛蒲扇扑闪的,水样的泪水就落在杯里,惊动了被子里褐色的液体,一片涟漪。
“盈子。”宁锐大声喝道,递了张纸巾给付尔青,“大过年的你这是干什么?他俩好不容易在一起,过几天好日子怎么了?”
“宁妈。”付尔青拉了拉宁锐的袖子。
张盈短发及耳,水钻的耳钉在冷光灯下泛着妖媚的芒光,她脸色平静,轻轻的说:“尔青,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喜欢哭了?”
付尔青点点头,她知道张盈的意思。
“算了。待会去哪?”张盈吃掉最后一口布丁,围上围巾。
“春联,还有内衣袜子没买,交给你俩了。我去找秦风,他还没有过年的新衣服。”
“他多大了,过年还穿新衣服?”
“宁妈,我昨天还看你给自己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