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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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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年娘》

        (一)佛缘

        故事情节,纯为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偶合

        (一)

        我母亲笃信佛教。她把吃斋念佛,积德行善看作是自己生活中的头等大事。一年到头,无论多忙,在观音神龛前早晚两次的三柱香,一轮经是断断不可或缺的。即使在文革岁月也不例外。

        那时侯,红卫兵“破四旧”,踢翻了她跪拜了半生的佛龛,砸碎了神圣的观音瓷像。但虔诚皈依佛教的理念,可是一刻也不曾从她心头消失过。

        六九年末,中央忙着去批“赫鲁晓夫”去了,地方也忙着打“派仗”去了。老百姓的耳根似乎清静了许多。我母亲就悄悄地在堂背(方言,指堂屋)布置了一个简易的神龛:一方红布,包着块砖头,代替观音大士的神像,“像”前一个泥巴香墩,旁边安放一只木鱼。她每天照常溜进堂屋,轻声念佛。为了不惊扰红卫兵,那木鱼是从不曾敲打过的。

        一天傍晚,我母亲又去履行她的“例行公务”去了。厅堂里,只剩下我的小妹,正趴在的饭桌上抄写毛主席语录。

        “老庚,老庚,张家妹!”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喊声。随着大门“哗”的一声巨响,一个五十岁开外的老妇,风风火火的跨入了我家厅堂。

        妹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来人头发花白,脸庞瘦削。隆起的颧骨上,两块老人斑就像刚抹上的紫色油彩一样扎眼。她一脸灿烂的笑容。笑口内边,露出了一个因门牙脱光后留下的黑洞。十分夸张,也十分恐怖。

        “啊,同年娘!是你呀?”妹妹回过神来,这才认出,来人是住在东山岭西麓,红马庙里的邻居大妈。慌忙离座倒茶。

        “老囡呀,都长这么大了?……你妈呢?”她又大声问。

        “……”小妹没吭声,但自忖大妈不是外人,就朝堂背努了努嘴。

        这时,我妈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向大士教了个假,正要开门;冷不防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呵呵!我只当天底下只有我一个愣头青。想不到,老庚你胆子也不小嘛!”大妈一把扶住我妈,一边咯咯地笑个不止。同时,习惯地扬起左手来,掩盖着唇后的黑洞。

        “啊!同年姐,是你呀!啥时回来的?”母亲问。

        “是呀,今天下午刚从上饶回到窝(屋)的。这不,刚荒(放)下行李,就想嗨(起)看你老庚来了。”大妈急急叙说着,大口大口的气流从她的缺牙边呼呼地喷了出来。由于牙齿关不住风,好几个字,都讲偏了音。

        “同年姐真有心!去,去堂前坐坐,咱两姊妹好好谈谈天。”

        “撇(别)忙,撇(别)忙!你还是先做完你的功课吧!”说着,把我母亲一把按在佛龛左边的蒲墩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右边的椅子上。

        “你还是念你的经去吧!我来陪陪你。”说毕,一把操起桌上的小木槌,“哚,哚,哚”把木鱼敲得山响。

        母亲大惊失色,“我的娘耶!你发疯了。”她连忙起身,按住了她的双手。

        “老庚,怕什么?毛主席不是语录过’要信教自由’吗?难道讲话就不算数了?”说着,她脸上泛起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再说,我们信佛的人,有菩萨在阴中保喝(护)着呢。”……

        摘自文磊博客:cangshanlei.blog.sohu

        (二)姻缘

        (二)

        大娘住在东山岭西边,花园巷上方的一座破庙里。庙边有座西式建筑,那曾是国民党的参议院。庙后有一块大操场,是原保安团操练的地方。

        解放了,民主政府先是拆了参议院,后又改造了大操场。但不知什么原因,却保留了那所供奉着红脸关公和赤兔马的“红马庙”。并把它分给一个在庙里看门的聋子作住房。

        聋子是一个老光棍。单身一直打到40多岁。

        解放后不久,才“翻了身”,娶了一个逃荒的寡妇。

        据说,那妇女原住在鄱阳湖边的一个小村子里。一次械斗中,没了丈夫。她就又做娘,又做爷地拉扯着一儿一女。

        1949年6月,乡里倒了堤,发了大水,她才仓皇领着儿女们出外逃荒,辗转来到县城,靠行乞为生。晚上一家三口就栖息在参议院的一角。

        有一夜,有个歹徒翻墙悄悄爬进了屋里,想占她们的便宜。寡妇一边大声呼救,一边与歹徒奋力搏斗。就是在这场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争斗中,她被歹徒打落了几个门牙。后来,不知怎样惊动了隔壁红马庙里看门的聋子,他义无反顾地冲进搏斗现场,演出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段子,这才彻底地赶跑了“邪恶”。

        不久,参议院被拆了,寡妇无处容身,聋子又一次解了她们娘仨的急,把她们接进红马庙里。也就是这样,寡妇坚信:是庙里的菩萨,在冥冥中一次次搭救了她们母子,也成就了她和聋子的婚姻。

        不久,干越大地开展了轰轰烈烈的“三反、五反”运动。“彻底破除封建迷信”的口号,再一次被翻身居民们喊得震天价响。

        一天,一群民兵,涌进红马庙里,吆喝着要动手砸“菩萨”。聋子老婆连忙上前,一阵好茶好点招待后,说:“民兵大哥,这点小事,哪需要劳你们的大驾呢?交给我们办好了。我们早就眼巴巴盼着你们这句指示,把这些凶眉凶眼的泥像请出去呢!一来,不用吓着我们的孩子;二来,我们也可以住得宽敞点。”一番入情入理的叙说,让众人心悦诚服,从此再也没有登过庙门。

        他们哪曾料到,聋子老婆根本不曾动过“菩萨”的半根毫毛。她用一床旧被单,把泥像整个地封起来,宁愿自己一家人在“菩萨”脚下打地铺。也好在,红马庙地处偏僻,是一个易被人们遗忘的角落。因此,“菩萨”与她们一家都得以相安无事。

        有感于菩萨的救苦救难,每天早晚,聋子老婆也总会跪在泥像前,念上七七四十九声“南无阿弥陀佛”。

        那时的乡亲,多数没有文化。她们搞不清“佛教”“道教”“儒教”的区别,见泥像就当是“菩萨”来念佛,见庙观就去磕头上香。她们骨子里早已融汇了上述宗教“积德”“向善”的精髓,实现了“道佛儒一家”的真正和谐和统一。

        因我母亲也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两人既是近邻,又有共同的信仰。所以,一见面就有一份天然的亲切感。后来,她们叙及两人同岁,于是就以“同年老庚”相称。两家的孩子,也就互称对方的母亲为“同年娘”。

        摘自文磊博客:cangshanlei.blog.sohu

        (三)情缘

        (三)

        红马庙里没了上香赞助的信男信女们,聋子断了经济来源。一家人生活极端困窘。好在他年轻时曾学过一门“剃头”(理发)的手艺,他设法弄了付“剃头”担,一头是折叠式的理发木椅,另一头是热水桶支架,上头还嵌有一面斑斑驳驳的鸭蛋形镜子。

        一天到晚,聋子荷着这付剃头担,在街区走街串巷;没轻没重地吆喝不止。

        就这样,十几年如一日,他用一张剃刀和自己的辛勤汗水,养家糊口。

        尽管儿女不是亲生的,但他看得比亲生骨肉还要亲。每天收工,他都要设法给放学的孩子们一个惊喜:或是背后藏着揑着一个蝴蝶发夹,鸡子糖什么的让小姐弟们一顿好猜;或是把买来的铅笔、橡皮擦藏在洗脸架内,让孩子们一阵好找。一家四口,成天乐呵呵地,享尽天伦之乐。

        1964年,儿子富根已是19岁了。他承袭了生父的遗传基因,长得五大三粗,英俊彪悍。两道剑眉直插云鬓,一脸的络缌胡子给异性以不尽的遐象。

        都快高中毕业考大学了,他的学习成绩突然下降,从前三名下滑了近20名。老师上门告状,说是他最近一卷入了一场爱情周纷之中。母亲又急又气,又奈何不了这个比自己高半截的儿子;只好拢着手掌,贴近聋子的耳朵,吼着嗓们告诉了他。没想到他聋天哑地的,不待儿子进门,扬起条扁担,当头就劈了下来。….

        富根正蹙着眉头,心思重重地跨步入门,猛见屋内有异,急忙扬手躲闪,脑袋倒是保全了,但左臂被打成骨折,痛得躺在地下直打滚。

        聋子见状,这才蟠然醒悟,懊悔不及。他把扁担丢得八丈远,疾步向前,抱起儿子,嚎天嚎地地痛哭了起来。同年娘也是追悔莫及,一家三口,把那红马庙哭成了个凄惨城、离恨天。

        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富根伤癒后,洗心革面,斩断了情丝。居然在当年秋考,一举考上了江西大学。不久,女儿也考上了上饶师范。65年师范毕业后,留校做老师。后来,还嫁了个军分区的军官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