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待十多年后,人也到了四十多岁,火气渐渐消磨的差不多,技术也细腻温柔、老练成熟的多了,不经意间竟然老来得子,有了传宗接代的后人,也就是姚天书的爸爸。

        (二)

        天书爸爸的降生,是姚家有了延续香火的后人,一家人别提有多么高兴欣慰的,天书他疙瘩爷爷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憨厚老实的也不会得罪人,只知道帮人做事干活。

        再说精明伶俐的天书奶奶,虽然感觉自己的男人老实巴交的有些过火,但自己有吃有喝有睡的再也不餐风宿露的逃荒流浪了,况且老实人折腾起人来还蛮卖力气也风情万种的,使她也感到好满足惬意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舒畅的人,也就愈显得人面桃花、韵味十足的迷态百生了,更让村里一些同龄女人羡慕的不得了,再加上会说话会来事,见人不笑不开口,村民都喜欢和她往来,再则;谁家没有得到过天书爷爷无偿的帮助呢,穷人家在村里的辈份本来就特高,老大的男人女人、把刚降生的还叫爷爷叔叔呢,所以大家对他的儿子也是百般溺爱骄惯的。

        山村的孩子又不用上学读书,从小就是割草放牛砍柴、小孩子们玩耍的过家家、捉迷藏等等的了,虽然家里日子过的还很紧恰,但毕竟每天还有洋芋糊糊拌酸菜之类的,时不时的吃一碗油波面、水饺馒头的。逢年过节时,肥腻的过油肉炖粉条、红白萝卜、白菜烩豆腐,再来一碗雪白的大米饭,吃起来也蛮爽口令人开胃口的,孩子家虽然不怎么伶牙俐齿,但也是过得去的。

        天书他爸到了二十五六岁那一年,为阻击日本鬼子的侵略,老蒋一声令下,把黄河花园口炸出好大一个口子,汹涌澎湃的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一泻千里,滚滚洪流铺天盖地奔腾而去,几十万亩良田哎!一夜间全变成汪洋沼泽的黄泛区,人常说水火无情来去无常,顷刻间说来就来了,几百万人携家带口,抛弃了祖祖辈辈居住的家园,流离失所的逃荒逃命去。

        东南边正在打仗,一窝蜂全逃向西北地区。原故是因为日本鬼子人少,也是中国地域辽阔,想占领西北广大的土地,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多兵力,所以西北地区相对说来也宁静安全多了,逃荒者过了潼关,沿陇海铁路线向两边分散辐射,就成了逃荒者栖身藏匿之地。

        那时候,如惊弓之鸟的人们,匆忙中都是逃命狂奔的,人像铁流大军,也似泥石流冲击,路旁道边尸横遍野,年老体弱有病的,年龄幼小跑不动的,大都很难逃过这一劫。一家人一旦分离,天南地北人海茫茫,水深火热就再也不知死活、也打探不出信息、更寻觅不到踪迹。

        在逃荒的人流中,姚天书的爸爸守株待兔的坐收渔翁之利,好牛气的、挑肥拣瘦的、花里看花的给自己在逃荒的人群里捡拾了一个老婆,虽然是生过几个孩子的现役单身,但人长的也蛮秀气水灵的,爹妈请来了村里几个老一辈的族人,张罗着置办了几桌酒席,大家热热闹闹在一块猜拳猾令、打闹谑戏一翻,帮忙着把一孔破窑洞收拾干净,支一张床、来一套被褥,把两人送进黑胡胡的窑洞里,关闭门窗、裤带一解、就这么简单的媾成了合法夫妻。

        在生命绝望的惊恐悸怖里颠波了几个月,饥饿和奔波劳累的折磨,该流的泪早已流干,该使的招早已使尽,天慌慌、地茫茫,家没了、地没了、亲人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使人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走投无路又绝路逢生的人,一旦有热饭填肚有热被窝暖和身子,浑身一放松,舒坦坦的精神也不紧张恍惚了,如今躺在温馨的热被窝里,舒服的被一个十足的童男搂抱摩挲着,几个月在煎熬中即将熄灭的欲火腾一下子就窜了出来,真好比开怀畅饮的酒色之徒,也如一大锅沸反盈天的沸水,香气幽幽的、藤绕树、树缠藤的紧紧粘贴在一起,把生命的渴望和本能的激情来了个淋漓尽致的发挥。

        干柴烈火、烈火干柴、就像冒着青烟的火塘,遇风一吹,就燎起枝枝桠桠的欲火来,熊熊烈烈、霹雳叭啦的燃烧着,燃烧着燃烧着就燃烧出一个儿子来。

        (三)

        祖祖辈辈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大山深处,土地贫瘠思想观念也落后,自产自销的传统生存方式,附近地区基本不与外界交流,儿女婚事差不多都是亲上加亲、抑或是三角推磨,来个不赚不赔的转圈换亲,所以血缘关糸特别错综复杂,方园几十里亲上加亲、血脉相通的几乎流的是相同的血液,可姚天书的爷爷、爸爸都是通过异地交流,土壤更新换代的远缘杂交,生下的后代精明古怪的特精伶,请风水先生给起了个大名,叫“姚天书”,取意为“摇钱树”。

        姚天书的父亲、爷爷、老爷爷、祖祖辈辈都是土生土长的笨汉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一生最多也是去了一趟、两趟百十里外的县城,孤陋寡闻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他的奶奶、妈妈走街串巷、走州过县的走过好多地方,见过有钱人也见过大世面,知道穷人只所以穷困潦倒,就是因为没有文化,既然知识可以改变人生命运!看到自己的后人挻聪明伶俐的,全家人随即商量决定、让天书去学堂接受文化教育,以后说不定还能中一个举人,也好改换姚家的门风。

        以每年五担谷的学费,送宝贝儿子去私塾学堂读书去,小天书跟着先生,从“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开使了启蒙教育。几年后全国解放了,又去好远的乡镇小学去读书学习,升级留级的又学了七八年,老大不小的完小毕业后,想去县城读书,可路途太过遥远,再则家里实在也供给不起一个初高中学生的,另外一点是姚天书本人也是一瓶子不响,半瓶子忽悠的就不是那真正读书的料。

        完小毕业后,也没有什么事可做,随即回家劳动,毕竟是念过书的孔夫子门徒,有着之乎者也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高深学问,心高气傲的打心眼里看不起庄稼人,整日好高骛远、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是想入非非,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于农家活路一巧不通也懒于去学。但在这小小的村落里,却属于绝对的文化人,谁家给远方的亲人写个信、谁家弟兄们分家写个契约、红白喜事的记帐都需要他帮忙,也是祖上积德,生产队便让他做了会计兼任记工员。

        几年后,距家二十多里的乡镇小学缺少教师,有人推荐他去,于是乎便在乡镇小学做了一名临聘教师。

        (四)

        自从当上教师,虽然肚子里的墨水有限,但人只要勤快,并且吃苦耐劳,注重学习,马马虎虎的勉强还算可以。

        在这期间,父母亲看见儿子出人头地的一天天成人,便托媒婆四处打听寻找,给自己的儿子物色一个妻子,那个年代的农村人是不要求长相的,找媳妇的标准就是女娃娃身体健康有体力,取回家能和牛马一样的干活出力,又能生孩子就行了,反正漂亮又不能当饭吃。媒婆掐指头数来算去,在对面山头的沟后面,有一个姑娘还没许配人家,身材结实屁股旦园乎乎的,人虽然长的黑黑的不怎么秀气,但能吃苦耐劳,虽然没文化却特别心灵手巧,父亲是从山东落户过来,母亲是他父亲在平凉做生意时引回来的。

        在媒婆巧舌如簧的窜说下,选择了一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两人在媒婆家黑胡胡的小窑洞里见面并谈了话,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思想禁锢的年代,从未谋面的两个人,见面时都是羞涩的低着头、红着脸,拘束的不知从何说起,好在媒婆提前教好的那几句话,心慌意乱的象面对考官论文答辩一样,你多大了,属什么的,家里几口人……最后都是“对我有没有意见?”的结束语!等双方都说了“我没意见!”时,俩人都象领到了判决书似的。姚天书给女方十元人民币做为订情物,女方给姚天书一个小手帕算回敬礼,一场惊心动魄的初恋不到十五分钟就结束了,说实在的,谁也没敢抬起头,认真细致的眺眺未来的伴侣到底长相如何,姚天书的父亲拿出150元人民币外加200斤小麦,两家皆大欢喜的就结成了连理。

        姚天书除了做好自己的教书育人工作,于每年的四季八节都一定要走访丈母娘的,丈母娘见漂亮的新女婿说话办事文绉绉的、欣喜的每次都是荷包蛋一大碗的特殊招待。末过门的妻子也按时去公婆家,去了后就是锅上锅下、房前屋后、喂猪喂鸡、勤快的马不停蹄。公公婆婆看到未来的儿妻这么的乖巧能干,也是打心眼里欣喜。一来二去,两人接触的多了,也就渐渐的相互了解熟悉,虽然不敢藏匿幽室或人背后说说情话,但时不时飘来一个羞赧的情不自禁的眼神,也令人心旷神怡的遐想好久呢。

        几年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妙龄,两亲家约合媒妁之人,商定好这年春节,选定正月初三吉祥日,给儿女办理结婚典礼。进入腊月二十一,学校也放了假,俩人被媒婆通知这天下午两点,相约在乡政府门前碰面,一同去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在羞怯扭捏的窘态中,俩人匆促办理好结婚登记手续,出了乡政府大门,如释重负的姚天书也是心血来潮,暗自思量的打起了鬼主意,既然有了合法手续,我们便成了夫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