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竟然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如此待我!犹如民间童谣所唱那样:灰喜鹊,尾巴长,取了妻妇不要娘,把娘背到高山上,北风吹,日光晒,老娘可怜瘦如柴……

        我恨啊,我恨自己,更恨恬不知耻的你。

        此时此刻的我,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嘴脸乌青,全身麻痹的在发软,更可怕的是心灵深处,感觉我们的婚姻在走下坡路,是不是我们的婚姻快要日薄西山,山穷水尽的走向尽头了呢?

        我说实话,你知道我不愿意和你离婚,才如此挟持要协我。唉!怎么说呢?生活中,我有个实在不争气的哥哥,同样也是省重点大学毕业,非常聪明也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婚后不知缘何,竟然染上了吸毒的恶习,吸尽了自己身上的,吸光了家里的,还借了亲戚朋友同学一屁股债,看到他永远没有尽头的走向深渊,走向无底洞,我尽力替他还债,尽最大努力挽救他,有人说替吸毒者还债不是帮助他,而是在纵容他,因为吸毒的人一旦毒性缠身,就再也无力自拔,丧失人性的没人格了可言了,所有和他有牵连的人最后都会被他拖累死的。

        可他妻子很可怜呀!孩子也是无辜的,必定血浓于水,我要管他们,我要把他从苦海深渊中拯救出来,丈夫说我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要我理智的对待此事,我听不进去,说我虽不能救他,可以尽力而为的帮他。唉!帮来帮去,吸毒的他最后竟因合同诈骗罪被判刑入狱。

        做为亲人,我去监牢探望他,他告诉我说,他现在当了监牢里的号长,我气愤地说:人家的哥哥当局长、区长,可你却在看守所牢房当号长,真让我失望的想哭。不过这样也好,蹲进监牢是他从此不能再害人了,一审被判8年的入狱劳动教养。听说要被送往监所的煤矿去下煤窑挖煤,他听有人说,井下经常出事故不安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让我托省里有关系的同学关照他,让他在井上的犯人医院当护士,或者说,让把他弄到劳改食堂,说那里吃的好,还比较安全,我告诉他,监狱不是我开的,我已经很不容易,再也无能为力了。

        说实在话,在我的感觉里,我们夫妻以前的关系并不是这么坏的,虽然之间产生了介谛,但时有时无的点滴之爱还是令人心慰的,自从我那不争气的哥哥出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逐渐不正常了,他呀!不仅不相帮我,还冷言冷语相加,说影响到他的前程,影响到他的事业,让他感到丢面子,对我不辞劳苦的奔走,他表现出一脸的不屑,可我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是我的亲哥哥呢,我做人的原则是宁让人负我,我绝不负人。母亲为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气死了,日渐苍老的爹,为了这不争气的儿子,钱财和脸面早已丢尽。

        我成了爹的安慰和骄傲,也是年迈爹爹的希望,可他老人家那里知道,他引以为荣的女儿,婚姻也开始亮起了红灯,被丈夫冷嘲热讽,轻蔑漠视,我知道;和谐婚姻的基础是和谐的性生活,和谐性生活的前提是和谐的情调,和谐的情调要有和谐的情感。男人折磨女人最阴毒的方式就是性冷漠,让你感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无法启齿,这些不公的待遇我都默默地接受了,我怕成为外人的笑谈而不愿对人讲,怕人家说怪事奇事都出在我们家,就这样默默地承受着不堪负重的压力,忍受着心灵上的伤痛与折磨。

        我每星期都必需抽空去看望一次爹爹,给年迈的他老人家买些日用品及他喜爱吃的零食,装出一付兴高采烈的样子告诉老人,我的生活很幸福,我的丈夫知热知冷、知痛知爱的很爱我。他现在的工作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这些都是他专心挑选的食品,让我带来孝敬你老人家的。唉!!!其实丈夫对我的漠视,漠视到快要陌生的不敢相认了,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爹爹,从来也没想到我还有一个年迈的老爹。我真的觉得自己好苦,陷入深渊不能自拔,能让年迈的老父亲再受打击吗?不能呀,我的心谁又能理解呢?谁理解一个女儿的亲情,理解一个女儿的孝心。

        我有时想,人总有一死,一个善良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麻烦多于舒心,有时候真的活着不如死了好,活着人累心累身累的,死了倒也干净,迟走早走其实都是一样的。可我现在走,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况且走也不是办法,每当看到满脸皱纹的爸爸,颤巍巍、迟滞的可怜相,我又不忍心丢弃下他老人家一个人走去,如果我走了,他会更孤苦无依,哎!我该怎么办?

        和可恶的他分手吧!自己都快40岁的人了,一个奔进40岁的女人又能怎样呢?离婚后又成了世人的笑柄,不离吧?这么个窝囊劲,真的感到好无奈,好矛盾,红楼梦里说的好,落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在朋友面前,在外人眼里,我是那么的阳光,可回到家,一个十足的奴才,稍不注意,他就发脾气,我忍着,有时我真的好想杀了他,看视柔弱的我,实则内心是很坚强的,我今天郑重其事的警告他,如果再敢欺负我,我们就来个玉石俱焚,我们之间早已没有夫妻的情分可言,现在的状况其实就是一种苟活罢了。

        真到了那一天,我该怎么办?

        行者龙有感于2007.7.28

        正文  凤儿娘

        (一)“凤儿娘”的苦

        在八百里秦川关中道,人们对过门来的妻妇,一般不直呼其姓名,而是以她孩子的名字为她命名的,久而久之,人们对其真实姓名也就淡忘了,只能以“某某孩子”她娘称呼了,例如“凤儿娘”,人们早已不知其名,只知她是“凤儿她娘”了,所以也称“凤儿娘”。

        要说“凤儿娘”的苦,那可真是苦不堪言,苦其一生了,在她生命的六十四年中,含垢忍辱、含辛茹苦,单是那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近四十年被人歧视的寡居生活,就够她喝一壶的了,还有那遭人白眼而流不尽的屈辱泪水,把无际的悔恨一撇一捺地都清晰的雕刻在她那苍桑的脸颊上,郁闷的心情,郁郁寡欢的情结,显示着她那炽热的情怀,早已被生活的磨难磨粉到九霄尘埃之外。

        从二十五岁那年开始,为养育三个嗷嗷待哺的儿女成人,孤零零一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的艰辛劳累,待孩子们一个个出息的成家立业后,生活也把她磨砺成春色已逝,沉默寡言的柔弱老人。可脑海深处、清晰的记忆里还残留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懵懂中一个不经意的玩笑,竟然残酷无情地把柔美如花的她,一下子抛入了无底深渊,从此后再在也没有翻身做人,重新悔过的机会,几十年来为此而付出的生命代价,为此而饱受的冤孽委曲,为此而受过的苦难,谁能理解!又能对谁倾吐呢?

        风潇潇,雨蒙蒙,叹千古人生!多少冤魂入冢土,可风流世界,繁花依旧在。

        记得十八岁那年,十里八村喜歌善舞以美貌出了名的“凤儿娘”,被这穷乡僻壤的乡村秀才,村里唯一在城区学堂接受过高深文化教育的“凤儿爹”,用老黄牛拉着结彩的木轱辘大车,在烟花爆竹、鼓乐齐鸣、欢天喜地的,推杯酒盏的喧嚷酒席中迎进了婚姻的殿堂。

        如沐春风的新婚燕尔五年里,一个风流涤荡,踌躇满志的韶华青年,一个温文尔雅、聪明伶俐的柔媚女子,此前碍于封建礼教的束缚,虽然没有过激的思想交流,可血气方刚初遇柔情似水,如烈火干柴般忽忽地就燃烧起来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如胶似漆,夫妻间的恩爱情趣,总是令人心神荡漾,魂不守舍的,不到五年,三个爱情的结晶相继问世,虽觉劳累,可夫妻间的恩爱和情结还是一往情深,永远有叙说不完的情话和愉悦不尽的情趣……

        一场惊天动地的文化大革命,如暴风骤雨般瓢泼向中国大地,霎那间红旗如海歌如潮,污泥浊水似乎一下子被革命的风暴所荡涤,茫然混沌的大地霎时间乾坤朗朗,红色组织遍地开花,星光灿烂、星罗棋布,不暗世事的乡下农民,也学着城市小青年的傻样,组织起什么造反派和红卫兵队伍来,两派都说自己是革命的,两派都想一统天下,上挂下连的两个组织从城市发展壮大到乡村,波及面之广,涉及面之大真是前所未有,文盲多于文化的幼稚农民,像中了法轮功毒品一样,迷茫的好似升入到天界,六亲不认的七情六欲全都没有了,学生不读书,工人不做工,农民不种田,全成了神仙大帝,一时间,群魔乱舞天下大乱。

        话说“凤儿的爹和娘”,一家人生活本来和和睦睦,生活中一些烦心琐碎事本来也属于正常不过的了,可俩人偏要一个参加造反派组织,一个参加红卫兵组织,一个锅里同吃饭,一个被窝同枕眠,可偏听偏信的做起了同床异梦的傻事来,车说车有理、马说马有道,为维护各自组织的利益,想法设法寻找机遇,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可谁也降服不了谁,谁也对谁没办法,各自为政、热衷于自己组织的集会,进行着无休止的要文斗不要武斗的社会主义大辩论……

        一天早上,“凤儿爹”先起床去了厕所,也是该出事,解手大便后,顺手撕下一片旧报纸擦了擦屁股,读过书的文化人都有这个讲究,对擦屁股的事是有讲究的,不像其它普通的老百姓,大便后随意找一块硬土圪塔擦屁股,他非要讲究卫生的用报纸擦屁股,擦完屁股后,哼着革命歌曲到村里转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