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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二章 假寐的老虎




        江叡看着近在眼前的东西,脸上浮出微笑,缓缓抬手,且是伸出双手去接那贵重无比的兵符。



        可是,就在他指尖快要碰到兵符的时候,那兵符被一只手从他眼前给夺走了……



        江叡愣了一下,目光随着那手而动,再看向手的主人,不太明白魏国公此举何意。



        魏国公看了看手里的兵符,脸上也带了欣然之色。他对江叡的震惊表现得淡然,温和地向他解释:“殿下刚刚监国,连理政都尚需从头学起,为防殿下太过操劳,以后这调兵遣将的事,臣会找人替殿下分忧,殿下只需安安心心地打理朝政,这里多的是愿臣给陛下分忧的忠臣。”



        江叡的神情变得有些迷茫,他站在这儿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舅爷就借他的名义从兵部尚书那儿讨来兵符,拿到手却没打算给他……



        他心里已由激动变作失落,但是看着舅爷的笑容,又觉得自己不该对舅爷心存怨怼。



        舅爷和顾楚钰不一样,舅爷是为了他好,至少兵符回到了皇族手里,要不是舅爷,他们皇族怎能翻这个身。



        如此想想,江叡便也随之释怀,对魏国公道:“那就有劳舅爷了。”



        “殿下放心,今后这天下就是殿下的,臣等定会尽心辅佐殿下打理朝政。”魏国公扫视着大殿两旁的官员,提高了嗓音正色道,“那些意图阻止天下归于正统的人,殿下决不能姑息,臣会代殿下将这些逆臣逐出朝堂!”



        江叡看了看相府的幕僚们,以往他们跟着顾楚钰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如今却没有谁敢站出来说个“不”字……



        这样的场面他应该满意不是吗,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安?



        魏国公发话散了朝会,陪同江叡走出大殿。



        江叡问道:“舅爷,我既已监国,是不是可以做这皇宫里的主了?”



        魏国公毫不含糊地答:“当然,殿下如今已是大宁江山的主人,自然也是皇宫的主人。”



        “那我准备放了李贵人。”江叡说得干脆且认真,还带着几分掌权者的严肃。



        谁知他的话刚说出口就招来舅爷一句:“不妥!”



        江叡实在费解:“舅爷,你方才还说我是这宫里的……”



        “殿下,那个女子害了你父皇,你怎能放过她,你应该替你父皇报仇才是,四日后亲自押她去刑场,当着上京所有百姓的面,将之处决!”



        江叡骇然:“要当着上京城所有百姓的面处置,不是在宫里?”



        魏国公道:“没错,臣和太后商议过,决定将李贵人押去西市行刑,如此才能杀鸡儆猴,从今往后,没人敢再仗着有顾相撑腰,不把陛下和殿下放在眼里!”



        江叡看着魏国公的眼睛,皱起眉头。从前他觉得舅爷和蔼又善良,可此时他在他舅爷眼中看不见半点仁慈,不知是什么让舅爷变得如此偏激,偏激得连他都觉得陌生……



        上京城仿佛在一日之内变了天,而溪月涧还是那个世外桃源。



        梅萧仁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已是两日后,荣安从上京城回来,将所有的事禀报给了老丞相,她就在一旁。



        荣安的说辞与流月之前的话大有出入,比如清清的去向。



        事实根本不像流月说的那样,清清不在什么稳妥的地方,而是早就被抓了回宫里,再过两日还要被当众处决……



        她竟现在才知晓。



        还有天宏帝被气得中风,卧床不起的事;还有魏国公仗着自己手里有禁军,在朝堂上威逼兵部尚书交出兵权等等……



        如今兵权到了魏国公手里,这只假寐的老虎算是彻底醒了,已张开利爪,露出了獠牙。



        秋风袭入厅堂,梅萧仁独立门前,心绪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不但不平静,还乱得一团糟。



        听见茶盏合上的声音,她回头,看见老丞相刚刚饮了茶,神色安然。这一点,他们父子很像,都有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稳重。



        “父亲,魏国公篡权,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梅萧仁问道。



        “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事,纪恒撕了羊皮露出狼尾巴,猎人才好收拾,但是在钰儿回上京之前,不知太子能否保护好自己。”



        “魏国公对太子寄予厚望,处心积虑地对付相府也只为将玉玺交到太子手里,如今魏国公在上京呼风唤雨,他得势就是太子得势,太子还能不好?”



        荣安道:“老爷、少夫人,听闻太子虽顶了个监国的名号,但他的处境与从前并无区别,大权仅是从公子那儿挪到了魏国公手里,殿下依旧身不由己。”



        “太子殿下也是个要强的性子,若无人在身边提点,待他识破纪恒的伪装,势必会与纪恒起冲突,他会吃大亏的。”



        梅萧仁从老丞相的语气里察觉到老丞相在担忧,着实不解:“难道魏国公不是一心向着殿下?怎么会委屈他。”



        顾詹没答,另问:“小梅,太子信得过的大臣里,有无你熟识的?”



        梅萧仁摇摇头,“殿下身边多是魏国公的心腹,我熟识的官员都是相爷的人,离太子甚远。”



        顾詹望着外面阴云密布的天色,神色上添了些愁容,道:“纪恒夺权,我倒不怎么担心,钰儿的幕僚都非愚笨之辈,断不会中纪恒的圈套,只要他们还在,大权在纪恒手里便只是假象,但是殿下应当不懂什么叫自保。”



        梅萧仁越发听不懂老丞相的话。相府素来最不待见江叡,例如楚钰就没有把江叡当回事过,平时不仅不搭理,立太子的时候还竭力阻止,简直比仇家还要仇家。



        在朝臣眼里,江叡也一心向着魏国公,视相府为死敌……



        老丞相如今怎会反过来担心江叡的安危?



        老丞相的话在她心里结了一个疑团,而她心里还有不少惑处,其中最大的疑问便是关于老丞相的。她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楚钰,可楚钰不肯讲,不知能否在老丞相这儿得个答案。



        梅萧仁徐徐开口:“父亲,我有一事想问,还望父亲恕我唐突。”



        顾詹点了点头,示意她说。



        “父亲当初为何要将大权握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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