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驶在前往水库的公路上，因为李老板说那边有严密保护的森林，并且封山育林已经足有二十几年，进入其中找个地方藏东西应该没问题，运气足够好的话一百年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
按照路边的告示牌上所写的距离，还有十一公里到达水库。
这时已经起雾，车灯照耀出去大致能够看到六十米左右范围，为了确保安全，商净空把车速控制在五十码左右。
李老板心情不错，笑嘻嘻地唱起了歌：“纽约的银山上光芒照四方——”，他的声线严重跑调，在这漆黑的夜晚听起来仿佛狼嚎猪叫，令人有种捂住自家耳朵的冲动。
小女鬼哇哇大叫以示抗议，殷女士沉默微笑。
商净空倒是无所谓，当年在学校宿舍里比这个可怕数倍的歌声他也享受过许多次。
李老板察觉到自己的歌声并不怎么受欢迎，于是悻悻然停止，开始大发感慨：“许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离开这个城市进入郊区，并且在零点之后，感觉真是爽啊，想不到此生还有重获自由的时候。”
商净空想起前不久长袍和中山装的不幸遭遇，赶紧从偏过脑袋看了看旁边的这位，小心地说：“如果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行的话就赶紧调头回去，千万别出差错。”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的脸还没有腐烂，不会有事。”李老板很乐观。
路边的一块牌子显示距离水库还有四公里。
商净空开始乐滋滋地想，搞定小恶鬼这个生平最大仇敌之后，一定要去某个度假村好好放松一下，休息一段时间，如果能够请动小佳一同前往那就超级完美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很冷，似乎哪里正在不断吹来阴风和寒气，李老板起了疑心，四处张望寻找为何如此。
商净空把暖气打开，同样也在犯嘀咕，他用夜已深同时又远离城区为由说服自己不必担忧，一切正常。
前方的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断下降，车速减慢至三十码左右。
一只紫黑色的腐烂大手出现在前挡玻璃上，轻轻拍动，从所处位置看，这手从车顶上伸下来。
商净空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自己高兴得太早了些，麻烦果然来了，想来老女鬼很可能已经从塑料薄膜中逃脱，带领同类赶来捣乱，想要救出两只小鬼。
一只脑袋肿大如猪头，浑身血污的男鬼爬到车头上坐着，朝车内的人做出各种鬼脸。
这是真正的鬼脸，它把嘴咧开，如同幼年河马那么大，露出满口黄中带黑的牙，看样子不是本省人，因为只有长期喝混浊井水的人才会弄成一样。
商净空朝丑鬼竖起中指，大吼一声：“滚蛋。”
丑鬼盘腿坐到车头上，两只腐烂的手同时竖起中指回应。
商净空转动方向盘，然后踩急刹，但是丑鬼屹立不动，仿佛与车头溶为一体，他这才想起鬼是有形无质的东西，无论怎么折腾车子都不可能摆脱它。
老女鬼同样从车顶上爬下来，挤到丑鬼怀里，两鬼伸出长长的大舌头来了个湿乎乎的热吻，一些唾液滴到了车头上，所到之处冒起淡淡的烟雾。
“专心开车，不必理睬它们。”李老板平静地告诫。
“我知道，可是视线被它们阻拦了大半。”商净空说。
李老板降下侧窗玻璃，把脑袋伸出去，朝两只鬼努力吹气，这样的行为有些效果，两只鬼退到一边，想要距离李老板更远一些，似乎怕他的口气。
鬼移动位置之后，商净空偏过脑袋就可以看清楚前路，于是继续往前开。
“商——净——空——，快——停——车——，调——头——回——城——去——”丑鬼拖长了声调，有气无力地叫唤，仿佛呻吟，好似哭嚎。
这声音有某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直往商净空脑海里钻，令他感觉到精神恍惚，不知不觉就要听命于对方。
李老板在旁边开始大声唱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们，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自由而斗争——”。
他的歌声虽然走调严重，却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包含其中，让商净空已经近乎焕散的思维再次回到正轨上，能够暂时抵挡丑鬼的勾魂魔音。
这时前方跑上突然出现五个人，他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在梦游，又好似丧尸在散步，身体摇晃着，两只手慢慢悠悠挥动，把整条路几乎完全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