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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救人


  “师父!师父!老头子!快来救人呐!”一声声焦急的催促声传入一座小院矮房内。鹿归月背着希清,急急地冲进去,正好撞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怀里。
  老者被撞得晃了晃身,瞪起眼珠子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催命吗?急什么!”
  “就是催你救人啊!”鹿归月看也不看老者的不悦神情,径直走进房内,将希清小心地平放在一块门板做的病榻上。
  “你这兔崽子,越大越没规矩了!回来也不向师父请安,还敢使唤师父!”老者撅起嘴,背过身故意不看躺在病榻上的病人。
  鹿归月眼睛注视着面色苍白的希清,用毛巾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色和污泥,一张绝美容颜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没有了在捕蝇草洞的傲娇,没有了在凌云峰的羞俏,只有安静的苍白的轻蹙眉头的睡颜。一时看得鹿归月有些呆了。
  “哟!这么漂亮的女娃子你在哪儿捡的?”老者见徒弟迟迟不来哄自己救人,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却见徒弟被摄了心神一般直愣愣地盯着躺着的人,心里一阵好奇。顺着徒弟的视线往下看去,只见好一张娇容,忍不住惊呼。
  这声惊呼终于让鹿归月回过神来,她忙拽过老者,急道:“你在干嘛?人都要死了还顾着看脸,快看病啊!”
  “还说我,自己不也看得魂都没了……”老者一边嘟囔着,一边向着希清走去。
  “这衣服?难道是凌云阁的人?”老者摸了摸希清身上青白相间的道袍,皱了皱眉道。
  “你先别管她是哪儿的,赶紧救人!”鹿归月不理会师父的问题,只管催促。
  老者却变了脸,一把甩下手中道袍衣角,冷哼一声道:“我胡三针就是不救这些假仁假义的道门中人。你不会是忘了,当年你娘是怎么死的了吧?”
  提起她娘,鹿归月不由得顿了顿身子,焦急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深沉:“我记得。”
  “你记得还叫我救她?这些臭道士,我巴不得全死了才好!”胡三针激动得双眼泛红。
  “可她……”鹿归月忍不住想争辩。看着希清虚弱的脸,不知怎么的,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不能对她提起恨意,甚至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娘亲的死十几年来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把刀,只要想起就割得自己鲜血淋漓。她在对希清伤情的担忧与对娘亲的自责与愧疚中咽了咽嗓,将心绪悄悄按下,故作漠然地开口,“我查了很久,发现凌云阁首座的道袍与那人当日穿的有些相似。她也是凌云阁的人,地位不低,救醒了她,对我们有利。”
  胡三针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一脸赞赏地看着鹿归月,道:“我就说你不是这种见色忘义的人。还是你小兔崽子机灵。”说着就粗鲁地伸手去解希清的衣衫。
  “你干什么?”鹿归月瞪起眼一把抓住胡三针的手腕,疼得他一瞬间龇起了牙。
  “什么干什么?看病啊,不得看看有什么内外伤吗?”
  鹿归月忙放开手,胡三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碎碎念:“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一个大夫,什么身子没见过……”
  鹿归月脸色有些泛红,看了看希清道:“还…还是我来吧。”
  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双手轻轻将希清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一件一件除去。她玲珑有致的身形一点点清晰,鹿归月觉得自己的鼻尖有些发汗。
  “你这么磨蹭是救还是不救啊?”胡三针看不下去,忍不住叫道。
  鹿归月回过神来,道:“就这样吧,就这么看!”
  胡三针看了看病榻上只剩一件轻薄里衣的人,虽然看不太清也勉强能看,又抬头端详了一眼鹿归月,这丫头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脸怎么这么红?
  “看我干嘛,快看病人啊!”鹿归月尴尬地扭了扭头催促道。
  他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整天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徒弟。胡三针摇了摇头,回过神来检查希清。目光所及,希清身上并无外伤。伸手向手腕处的脉搏搭去,这可不得了!希清的脉搏跳动时而又急又细时而又沉又缓。胡三针伸手往她额头摸去,并无异常,又伸出两指向她胸腹按去,气海之处异常滚烫。
  胡三针聚起真气,向希清气海处按去,只觉得其中空空荡荡一片灼热,丝毫不像是一个修真之人的气海。
  胡三针眉头紧皱:“难道竟然是……”鹿归月看着胡三针的表情,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怎么样?难道是什么?”
  胡三针摇了摇头,道:“我曾听说,凌云阁有个厉害的炼丹师,制出了一种专门对付修真之人的毒药,名叫反噬散。凡中此毒,只要使用真气,用多少自身气海便受多少伤害。很多年没有听说过了,怎么会用在自己人身上?”
  “你说什么?”鹿归月惊呼道,“你是说她中了反噬散?”
  “应该是,她气海一片灼热混乱,明显是遭受了巨大创伤,身上却无其他内外伤,可见是仅仅针对气海的攻击,这样的攻击除了反噬散,我想不到别的。”
  “那能治吗?”鹿归月急切地问道。
  “保命可以。反噬散除了凌云阁特制解药,没有其他办法。只要不动用真气,并不伤人。只是……”胡三针忽然医者心泛滥,生出些同情来,道,“即便现在有解药,她的气海也已毁了,今后算是绝了修真路了。”
  “什么?”鹿归月忽然觉得心口像被一枚细针扎了一下,在比武大会一角上偷偷望见的,那样光彩夺目的她,以后都看不见了是吗?醒来后的她,不知会如何自处?
  鹿归月伸出手轻轻握住希清的手,缓缓道:“先救命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胡三针道:“行。这样也好,没了修为,更不用担心救了她反被她跑了。”
  说着将鹿归月打发出去烧水配药,在房内独自施针。鹿归月忙里忙外地熬好了药,走进房内时只见希清身上插满了银针,嘴角和浅色里衣上不知何时沾上了血迹,但脸色已有明显好转。
  “老头子你有点本事,这么一会功夫人就好了不少呢!”鹿归月稍稍放下心来打趣道。
  “那可不,也不想想你师父是谁?那可是西南第一神医——胡三针!”胡三针得意地吹了吹胡子,其实除了他医术高超,鹿归月给希清喂的那两颗丹药也十分重要,若没有两颗丹药及时补充灵力,压制灼热的气海,希清早就经脉寸裂而死。
  胡三针眯了眯眼又道,“这女娃你看着把药灌了,每三个时辰喝一副。老头子忙活了半天也累了,回去睡觉咯!”说着迈步往另一间矮房走去。
  此时黎明刚过,一道道带着白色清气的光透过窗棂纸射在矮房内,照在鹿归月和希清身上,照出二人同样苍白的脸色。
  黑夜过去,新的日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