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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谢九思的话说得太轻易,  又决绝。
  一时之间让还想着劝诫他不要感情用事的蓬莱主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为别的,之前时候他还觉着白茶像程不语,他不想让她也跟着重蹈覆辙。
  如今看来,真正像程不语的不是白茶,  而是谢九思。
  这样的人清醒又偏执,  他拦不住的。
  “……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蓬莱主有时候还挺羡慕谢九思,羡慕卓不绝和程商可以为了自己心中多向,  为了自己的道义准则,  抛弃一切全然不顾。
  可他不行,  他是蓬莱之主,他连生死都无法自己做主。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侧身让开了一道路径。
  谢九思抱着白茶不能行剑礼,只得朝着长者微微颔首。
  “多谢。”
  祝灵尘似也想要跟过来,却被蓬莱主一瞬定住了身形。
  等到反应过来时候白茶已经被谢九思带到了半空,离得太远她怕祝灵尘听不到,  于是对着她无声说了什么。
  修者五感敏锐,  剑修的眼力更是如此。
  她确信祝灵尘能够看懂她的唇语。
  “你同她说了什么?”
  谢九思没有太注意,等到回神的时候她已经收回了视线。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让她别担心,  还有就是让她到沧海附近待着。那里虽然妖气重有些隐患,  可是气息杂乱,天道这边都自顾不暇,一时之间应该很难觉察到她。”
  “怕她被牵连?”
  白茶摇了摇头,“祝灵尘和其他修者不同,  她是天行者。与说是怕她被牵连,  倒不如说是怕她被利用。”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和沈天昭那样不在五行,  可以不受制于天。
  她眼眸一动,  搂着青年脖子的手贴着他的肌肤,细腻如玉,又温热柔软。
  “……师兄,对不起。”
  谢九思一愣,以为她是在说他带着她去往那样危险的地方,心下自责。
  “又说这种话。这是我自愿的,你和我道歉什么?要说真要道歉也该是我,是我没有征询你的意见,擅自想要与你生死与共才是。”
  白茶吸了吸鼻子,闷闷开口。
  “我不是说这个,哦不,当然也有这个。”
  庄周梦蝶时候是,现在也是。
  她好像总是把谢九思置于危险之地。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谢九思带她过去,是因为这一次不在她个人,这是事关万剑云宗的浩劫。
  天道未必会惩戒其他人,但是一旦沈天昭诛天失败,万剑云宗必然首当其冲。
  到时候不光是她,谢九思也在劫难逃。
  与其这样被动,倒不如和他一起面对。
  她压着心头的情绪,在谢九思温柔的视线下继续说道。
  “你应该也看到了,我没听你的话,你明明在我入境时候三令五申地告诫过我,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可是我还是没做到……”
  原来是指青雲的事情。
  一想到白茶在秘境之中被少年暗算重伤的画面,谢九思的眉宇之间肉眼可见地升腾出了一股戾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思绪。
  “这不怪你,灵族大多心性纯粹,你对他们没什么戒心这很正常。”
  大约是觉得这样安慰有些敷衍,他斟酌了下语句,将自己当时的所想告诉了白茶。
  “其实不光是你,如果是我的话,我当时可能也会被蒙骗。”
  “当你在秘境里因为青雲暴露了行踪的时候,我一方面是想着你能当机立断抛下他立刻离开,一方面又很矛盾的希望你不要走。”
  说到这里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涩然。
  “师妹,你看过我的过去,我的苦相。你应该知道,我很害怕被抛弃,无论是我个人被人抛弃,还是目睹别人被抛弃,对于我来说都是无异于心魔的存在。因此在你中途折返回去的时候,我的心也似乎在那一刻得到救赎一般,如果你觉得自己有错的话,那默认了你是坚持本心,肯定了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才是真的罪无可恕。”
  “你没有错,错在人心。”
  这话白茶也对王逆说过,她说对错善恶皆在人心,如今她拿来告诫对方的话,谢九思也用来勉励于她。
  她心里的那点无处挥散的烦躁与被背叛的愤然,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平复。
  四周风雨雷鸣,黯然无光。
  谢九思抱着白茶,离开了平静安然之所,朝着浩劫中去。
  白茶虽是担心沈天昭又如神魔大战时候那样吃了终南老祖和天道的暗算才赶过来的,但是她不是傻子。
  她不可能就真的冲上去帮着沈天昭打终南老祖,这不科学,也不现实。
  白茶来到这里要做的只有两点,一是将终南老祖和天道的所作所为揭露给去尘,让他知晓真相,不要再帮他护法,助纣为虐。
  二来则是说服助沈天昭诛天代之。
  其实这件事她也没什么把握,毕竟这种事情对他们这些以天道为信仰,飞升成仙为毕生所求的修道者来说实在太荒谬,太离谱。
  在天道根深蒂固的洗脑中,和沈天昭这样逆天行事,降下惩戒的人之间,他们必然不会相信他。
  但是去尘和他们不一样,他是少有能窥探天机之人。
  窥探了多少,又知道多少白茶不得而知,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去尘就算不信她,也不会拿万命苍生的性命做赌注。
  只要他有一丝起疑,那终南老祖飞升就多了一分危机,沈天昭与天道的抗衡之中就多了一分生机。
  天劫之处,方圆百里混沌无光。
  原本如仙岛一般的蓬莱,被雷火燎过得寸草不生,幽蓝色的火焰和天雷映照下的沧海一般无二,分不清火还是海。
  天上白玉京巍峨辉煌,底下众生万物千疮百孔。
  何其讽刺。
  沈天昭和终南老祖在九天之上,灵力浩荡,剑影刀光,和那万千雷电一并。
  即使距离天地之隔,两人的剑意也搅动着天地异变,万物撼动,甚至连空间也跟着扭曲不堪。
  谢九思用神识护着白茶,让她得以在这样磅礴的威压之中行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茶的错觉,从刚才在主殿时候青年的脸色便不大好,说话的声音也要比以往更轻,更慢。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谢九思看她受了委屈放低声音安慰她,可如今看来,倒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她轻轻拽了下谢九思的衣袖,在青年温柔看过来的时候咬着唇角询问。
  “师兄,你是不是哪里不大舒服?是周围的气息太污浊了,你受不了吗?”
  昆仑凤有两大特点,一是性格忠烈,二是习性喜洁。后者说的不单单是爱干净,还有对于污浊的气息和血腥之类的味道很难适应,严重者甚至会虚弱无力,呕吐不止。
  谢九思是半灵族,反应没那么强烈。
  “没,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白茶不相信,他这才解释道。
  “只是可能是因为我同师妹不一样,天对于我的压制要多几分,所以天劫落下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难受。”
  “不过并不碍事,你别担心。”
  谢九思压着喉间的痒意,弯了下唇角,将白茶瞬身带到了去尘所在的方向。
  “去吧。”
  去尘此时在一棵菩提树下席地而坐,周边不知从哪里引来了水泽潺潺,围绕在他周围。
  水面之上是无数金色佛莲,佛光千丝万缕从莲叶中抽离而出,直直往九天之上过去。
  他在以金莲为终南老祖渡劫护。法。
  对于白茶和谢九思的到来,去尘几乎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
  他抬目,看向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的少女。
  “白小友。”
  去尘说话的时候,包括他看人的眼神都是那样平静,有一种万物在他眼里,又不在他眼里的悲悯感。
  在这样浩劫中,白茶竟觉得有些心悸。
  “尊者,我有事要告知。”
  去尘没说话,只是直勾勾注视着她。
  他总是这样一副万物不惊的样子。
  这让白茶觉着他似乎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会来,也知道她会说什么。
  白茶垂眸看向周遭满池的金莲。
  “请尊者停止护法。”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荒谬,但是你是有佛眼之人,我有没有说谎你一眼就能看出。”
  “小友但说无妨。”
  去尘的态度很平和,这让白茶心头的不安消退了大半。
  时间不等人,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天道骗了我们,骗了所有的修道者。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得道成仙。飞升劫即是献祭,飞升入天者会成为天道的祭品。这一切都是天道为了续天命的幌子。”
  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尊者头一次露出了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震惊的神情。
  他瞳孔收缩,手中的佛珠捏着,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白茶看得出来去尘知晓她没有说谎,与此同时他又不能确定这是真是假。
  毕竟一个人说没说谎并不意味着她所言非虚与否,只能说明她坚信自己是正确的罢了。
  “……你有什么可以证明吗?”
  许久,去尘这样沉声说道。
  “如果天道真是你所说的那样欺骗了世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我没有可以证明的东西。”
  庄圣人的尸身在岛屿之中无法拿出,那是沧海根本,他的身躯是用来镇压沧海妖兽的。
  要带着去尘进去一方面她不会开启九曲两仪阵,另一方面是现在就算去了也来不及了。
  白茶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我有可以让你知晓我的话是真是假的办法。”
  她说着手腕一动,引剑指向了这一池佛莲。
  “尊者只要不帮他护法即可。”
  “终南老祖虽此时渡劫,凶险万分,我师尊无身躯唯有魂魄支撑,于天劫之中也是九死一生。两人无论是因何交战,也是他们两人的事情,生死不论,因果也不与尊者相干。”
  像去尘这样的人,他帮助终南老祖渡劫只是随心而为,在沈天昭没来之前他已经这样做了,要让他立刻收手他实在做不到。
  可若是给他说清楚了两者境况相同,不存在一方恃强凌弱,只是一场公正公平的较量,那么他才可能停手。
  “只要尊者不插手,之后他们两人谁胜谁负,尊者都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去尘捻着佛珠许久,一颗一颗,佛珠相互碰撞的声音清脆。
  白茶也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这一颗一颗被他捻过的珠子,一上一下。
  “好,我答应你。”
  “既然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试,我这时候插手助其渡劫反而对沈剑仙有失公允。”
  他说着收回了源源不断渡去终南老祖周身挡住劫数的佛光,然后继续打坐在水面之上。
  像是俯瞰苍生的神佛,再不言语。
  ——他在等着胜负,等着答案。
  “多谢尊者。”
  白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朝着去尘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剑礼。
  转过身去,走到了谢九思旁边坐下。
  青年见白茶过来,她的脸色因为承受不住天劫威压而有些苍白,气息也虚弱。
  刚才和去尘对峙的时候都是强撑着的,此时来到了谢九思身旁,她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险些摔倒。
  谢九思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动作很轻,双手从她身后环抱住她,将下颌温温软软放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随即有一股灵力渡在了她的周身,熨帖着她每一寸肌肤。
  “好些了吗?”
  白茶觉着像是在阳光下晒太阳一般,浑身都暖洋洋得厉害。
  她点了点头,忍不住往他怀里埋得更深。
  青年调整了个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你刚才来的时候不是说会想办法说服去尘尊者,让他帮沈师叔诛天代之吗?你为何不一并说了,只说了让他们公平交战,不让他插手,万一沈师叔有什么不测怎么办?”
  如今的终南老祖也是一步神仙境,渡劫飞升的修为,沈天昭若是有身体倒还好,可只有魂魄实在处处受限。
  天劫伤他,不周剑伤他,无论哪一种只要碰触到了他的神魂,都很可能会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稍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
  谢九思和白茶没办法干涉半神之争,他们能做的只有劝说去尘做出抉择。
  在他看来白茶只让他不插手,万一沈天昭出了什么事,败了。在胜负分明之后终南老祖又被天道吞噬,证明了天道欺骗了世人也无济于事了。
  千万年来,不是没有人觉察到天道的谎言。然而为什么在他们之前没人知道呢?
  谢九思想,大约是天肃清了一切窥破天机者,就像卓不绝,就像程商。
  要是今日沈天昭败了,那真正能诛天代天的已然身消道陨了。
  到时候一道天劫下来,天诛了他们,刚得到的天机也会和以往一样湮灭于世。
  与其要一个公平公正的对决,谢九思觉得,在天道之下保全沈天昭才是重中之重。
  白茶余光往去尘方向看了一眼,她怕对方能够听到她说了什么,于是没选择出声回答,而是以神魂交流。
  [师尊不会输的。]
  谢九思感觉到少女体内的神魂与自己的神魂共鸣微颤,压着莫名的痒意与躁动询问。
  [为什么你这么笃定?终南老祖的实力如今并不在沈师叔之下。]
  [因为他体内有我师尊的神魂。]
  青年听到这里瞳孔微缩,立刻明白了白茶为什么不怕沈天昭会一着不慎陨落在终南老祖手中。
  终南老祖体内的那道神魂不是沈天昭赠予,就算他有什么办法控制它,但是只有神魂主人在,一旦催动神魂让其强行脱离身体,他会受到极大的反噬,而后毫无胜算。
  ……
  九天之上,苍云之间。
  沈天昭一身白衣,手中天斩劈开眼前天雷,凛冽的剑气和杀意重重往鹤发老者方向而去。
  终南老祖侧身避开,没了金莲护体,他此时要比之前速度慢上不少。
  “沈天昭,我自认为除了在道法之上和你有些矛盾之外,与你也没什么仇怨。你为何要阻我飞升,断我仙途?!”
  尽管两人如今同为太虚巅峰,一步神仙境,可和能斩天诛天的沈天昭相比,老者并无胜算。
  他的飞升劫数来得突然,他根本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
  “为何阻你?我没问你起你,你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青年执剑而去,将终南老祖劈到了天雷之中,要不是他反应及时,只差一点便被其劈中。
  老者刚堪堪躲开,沈天昭再次攻了过来。
  “欺人太甚!”
  终南老祖双手掐诀,青黑的不周剑将沧海四方的妖气全然引来。
  一时之间天地色变,云雾翻涌。
  他大喝一声,万千妖魂于剑刃之上,绕过天雷尽数往青年方向过去。
  “既你不让我飞升,那我也便断了你往生之路!”
  神魂最怕污秽,尤其是魔气和妖气。
  终南老祖下了杀念,以不周剑为媒介,将天地万物的妖邪都附着而来。
  “万妖邪祟,傅令此剑!”
  沈天昭引剑破去,可妖气无形又浓重,劈斩不断,反成囚笼将他困在其中。
  他指尖微动,在妖气越发收紧想要侵蚀入他神魂的时候蓄力于剑。
  万千剑影如雨,将周遭妖气涤荡开来。
  然而这样做只能摆脱一时,果不其然,在他脱身的瞬间,那些妖气又追了上来。
  不过沈天昭并不在意。
  从刚才开始他要做的就不是和这些阴邪的东西纠缠,他只要近了终南老祖的身,一步之距,随之调动神魂,便可对他反杀诛心。
  只是终南老祖似乎也觉察到了他的意图,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
  他眯了眯眼睛,妖气凝成一条苍龙。
  天斩剑身一旋,脱离了沈天昭的手。
  一人一剑,成了一体,剑破妖气,人擒苍龙!
  刹那之间妖气破碎,沈天昭衣袖翻飞,剑回了他手中。
  终南老祖刚要凝聚剑气,天斩剑比声更快,倏尔刺入了他的心脉。
  剑修之间的交锋其实只在一点——速度。
  只要速度够快,修为差距并不是问题。
  就像现在,沈天昭已然刺中了终南老祖的要害。
  “老东西,以为到了一步神仙境就能不分高低?我告诉你,我的剑可斩天,只要你一日是那天道老儿的走狗,我既凌驾于天,便也远远凌驾于你。”
  他神色冷冽,温热的血水顺着剑刃淌下,他没有任何动容,甚至将剑又入了几分辗转了一下。
  不顾终南老祖苍白如纸的痛苦脸色,薄唇微启。
  “这是觊觎别人东西的惩罚。我的神魂放在你那五百年,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你说……什么?”
  沈天昭冷笑了一声,“少装糊涂,别以为你掩藏了气息我就不知道你藏了我的神魂。”
  而后也不管对方如何言语,双指一并,运转着想要将终南老祖体内的神魂抽离。
  可心诀默念了三遍,偏没有任何神魂感应。
  “怎么回事,老东西,我的神魂呢?你放哪儿去了?”
  沈天昭将剑刺入他的金丹,阴沉着脸威胁道。
  “你,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不知道你什么神魂,你的神魂不是在程不语那里吗?”
  终南老祖眼眸微动,沈天昭下了杀招却因为要剥离神魂没有下死手。
  他这时候才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你是以为我拿了你的神魂,所以才断我仙途,报复于我?”
  “咳咳,你这臭小子,老夫行的正坐的端,若是我真稀罕你那劳什子神魂,我早几百年前神魔大战时候就取了,你岂有重聚神魂的机会!”
  看着老者义愤填膺的样子,沈天昭眉头紧锁。
  “你还他妈敢和我提神魔大战,当年要不是你背后捅我一剑,我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吗?!”
  “老东西,我耐心有限!说,我的神魂呢!”
  不想终南老祖非但没被威胁到,反而气得呕血,吹胡子瞪眼地看向沈天昭。
  “好啊你,前一秒说我偷了你神魂,后一秒又给我安了个暗算重伤人的罪名,你,咳咳,你血口喷人也要有个限度!”
  “我血口喷人,那不周剑当时正诛我心,我……?!”
  沈天昭话还没说完,一把灵剑倏尔从云天而落,正好穿入他的神魂。
  他胸口一痛,低头看去。
  终南老祖手中不周剑未动,惊愕不已地看着沈天昭胸口骤然出现的另一把灵剑。
  老者还没来得及反应,天上又是惊雷落下。
  他神色一变,正要引灵力去抵挡。
  原本该落在他身上的落雷却擦过他的身旁,破开乌云,垂直落在了地下。
  沈天昭感应到了什么瞳孔一缩,猛地低头看去。
  那天雷于一棵菩提树下落去,满池金莲抵挡住了劫数。
  而那个青衣佛修正在天劫之中。
  天劫的余雷会波及到旁人,但是正雷只会劈斩渡劫者。
  也就是说今日渡劫飞升的不是终南老祖,而是去尘。
  同样的,沈天昭感应到之前在老者体内如何也感知不到的那道神魂——
  竟也在去尘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