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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季清识对她那个不着调的妈没多大印象,季晨几乎不和家里联系,南江镇地方小,很多人都会去外地打工,他们偶尔会带回来季晨的消息,说她在上海,也有人说她就在临安,都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季晨从小就漂亮而虚荣,从她十几岁就能未婚生女也不难看出,她脑子还不太好。
  一个漂亮,贫穷,虚荣还愚蠢的女人,她随随便便就能把牌出成死局。
  在南江这样的小镇,不堪的流言一天之内就能传遍整个镇子。
  季清识小时候对于别人说她妈妈在外面给人当情妇这种事,并不觉得很不堪,一方面因为不懂,一方面也因为季晨怎么都是她妈妈。
  虽然妈妈一天也没有照顾过她。
  但她也还是很想妈妈。
  她五六岁那年,季晨正月间回来过一次。
  季清识趴在小窗台上,隔着窗台上的花草,看院子里衣着光鲜的季晨,她不敢和季晨亲近,但是她的目光忍不住追随在季晨身上,如果季晨看到她,她就跳下窗台,躲回房间。
  季晨是不会留在她身边的。
  对于一些不能拥有的东西,她很擅长掩盖自己的欲望。
  对于钟然也是。
  她回去想了一晚上,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大概就是她有点喜欢钟然,但这也没什么,赏心悦目的东西谁都喜欢,而且他还对自己挺好的。
  季清识坦然接受这个事情,同时也认为,这还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她只要不去见钟然,也不去想,这会慢慢成为她许多遗憾中的一个,再随着时间消逝。
  季清识是这样打算的。
  她也很擅长这些。
  季清识并不擅长冷冰冰的和人疏远,因为从小没爸没妈,她的性格里有习惯讨好的部分,她只会把自己缩起来,等着对方自己忽略掉她。
  但是钟然不在意这些。
  她是木讷谨慎的性格,钟然与她完全相反。
  他随心所欲惯了,还有点霸道。
  所以不管季清识是怎么计划的,现实总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因素。钟然本人就是最不可控的那一个。
  在白家那顿饭之后,他开始热衷于带季清识出去吃饭,只要是他没有工作和私人安排的晚上,一到下班的点,就准时准点发信息让她下楼。
  季清识不答应也不行,他有无数的招让她老实下楼。她要是装看不见,超过十分钟他就要亲自过来抓人。
  他每天悠哉游哉的换着花样的给她喂食,闲着的时候就带她到处玩。还带着施旭和高承圣这俩活的美食地图,偶然杨世杭和袁艺也在,他们一个公司总裁,一个名下无数产业的公子哥,一个大学生,三个社畜,总共六个人每晚都像社会闲散人员一样,在宁川的大街小巷乱晃。
  在这种时候钟然就充分发挥了他富家公子的特性,骄奢淫逸,如果有想吃想玩的,而宁川没有,连夜也得开车到有的城市去。只要他有想法,他就得立刻实现,任性妄为。
  季清识好像和施旭高承圣一样,成了他第三个小跟班。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就有这个爱好。
  和季亭山视频的时候,季亭山看着小脸明显圆润的外孙女,高兴的合不拢嘴:“哎呀胖了好,胖了好,老话说瘦了压不住福,这看着多有福气。”
  季清识郁闷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季亭山又看到她手腕上的玉镯,“什么时候买的镯子?”
  季清识没有跟外公说钟然的存在,只是说:“上次发工资买的,是宁川这边的玉。”她抬起手腕凑近,给季亭山看。
  季亭山知道季清识一向俭省,还独自在那么远的地方上班,心里一直很歉疚。现在看她过的不错,高兴的连声道:“好啊好啊,小姑娘就应该给自己买些穿的戴的,玉石养人,还能保平安。”
  季清识笑了笑,看着又甜又乖巧。季亭山又问她中秋节的事,去年她就是在项目上过的,虽然项目上安排了中秋餐会,季亭山还是觉得她孤零零的。
  季清识倒是不怎么在意,要是中秋放假和加班三倍工资放一块,她肯定会选择加班。
  上次季开源说中秋要把季亭山接到家里过,季清识就问了一句,老头拒绝的干脆利落:“我不去,我们这里有中秋晚会,我还有诗朗诵呢!”
  季清识:“……”
  中秋有三天假期。
  大部分同事假期都要回家,当天晚上下班郭灵组织大家聚餐,季清识正在收拾东西,听见杨雪喊,下意识的哎了声。季清识和她们吃饭唱歌玩到十一点多回来,已经累得不行,洗洗澡就睡下。
  戚小微下班就坐高铁走了,房间里就她一个。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她也没看是谁,直接按了接通,闭着眼睛喂了一声,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困倦哑软。
  电话那边安静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
  季清识一下就清醒了,“钟总。”
  “清醒点没?”
  季清识看看时间,早上七点二十。
  她敢怒不敢言的嗯了一声。
  “二十分钟给你洗脸化妆,够吗?”他似乎点了根烟,啪嗒一声,有轻微的火焰燃起的声音。
  “啊?”季清识抱着被子坐起来,“有事吗?”
  “吃早饭。”
  “……”
  季清识真恨不能给他一拳头,但她没那个胆子,只能匆匆洗脸换衣服下楼,钟然已经在楼下大厅等她,双腿交叠,从容矜贵的模样,悠闲的像是在自家沙发上,见她来唇角略勾,捋捋袖子站起来,“还挺快,才十分钟。”
  清早的空气干燥冷冽,钟然在前面走,她落了一步跟着。今天休假,他也穿的休闲简单,肩宽腿长,天生的衣裳架子,只有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季清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仔细打量。
  钟然没带她走远,去了附近小区里藏着的一家牛肉面店。季清识进去的时候还蛮奇怪,每次去夜市之类的地方闲逛的时候,他基本不碰外面的食物,会让人觉得大少爷不喜欢这些普通低廉的小吃,但他偶尔又能找去各类深藏街头巷尾的小店。相当随心所欲的一个人。
  季清识很有狗腿子精神,抢先跑去柜台点单。
  清早店里没人,牛肉面制作又快,她点完没多久就叫到她的号,她又跑过去端面,按照钟然的习惯,问老板要了一次性的餐具。
  钟然看她忙活来忙活去,挺乐在其中,就随她去。
  季清识只端了一碗面回来,搁在钟然面前,她面前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碟子,装着颗茶叶蛋。
  钟然微抬了下眉,她主动解释:“我不饿。”
  “你不觉得。”他稍微坐直身体,目光低扫过桌上的东西,手指轻敲桌面,显然不满意,“这很像我在虐待你吗?”
  “我真的不能再吃了。”季清识小声说:“我已经胖了五斤了。”
  钟然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我没看出来。”
  “真的,我在我同事那里称过了。”
  钟然看她这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的样子,忍不住乐,吊儿郎当的回道:“胖了五斤?”
  “对。”她重重点头。
  却没料到他忽然倾身,伸臂越过桌面,在她脸上捏了捏。季清识毫不设防,冷不丁被他这样靠近,迟钝的眨了下眼,脸颊上有别样温度,微微凉感。
  他嗓音忽然低下来,似乎还带着清晨的慵懒,温和随性,“那还远着呢,咱们的目标是十斤。”
  季清识抬眸看他时,他眼里有浅淡的笑意。
  心里倏的一跳。
  正这时,门口悬挂着铃铛又响了两声,进来几个人。钟然收回手,无事发生一般的神态,季清识回过神,看着杨世杭带着袁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施旭和高承圣。
  高承圣进门就吆喝:“四碗牛肉面,二细。”
  季清识还没反应过来,四个人便在长桌上坐下,钟然像是早就知道,头都没抬。
  杨世杭坐下一看,哟了一声,踢踢钟然的椅子,阴阳怪气:“钟少怎么回事啊,不给小姑娘饭吃?你他妈也太禽兽了。”
  高承圣和施旭相视一笑。
  季清识想起钟然刚刚说的,这看着好像他虐待她一样。她没想到真引发这种误会,赶紧解释。袁艺扎起头发,无所谓道:“没事,我也吃不完,我们俩吃一碗吧,让老板再拿个碗。”
  季清识:“好。”
  她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这一大清早就聚这么齐整要做什么。
  吃完早饭,钟然带着季清识回酒店取车,六个人三辆车,浩浩荡荡的出发。
  目的地是宁川一百五十公里的察尔湖,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相当无厘头,起先是杨世杭琢磨假期去哪里转一圈,才有了今早这一场局。
  袁艺想去城郊新开的游乐园玩,施旭说要不然去塔扎寺上香,杨世杭又碰巧提了句这季节察尔湖的黄鱼肥美,钟然不置一词,最终选择权莫名其妙的交到季清识这里。
  桌上除钟然外的四双眼睛直勾勾定在她身上,她忐忑的摆手:“我随便,我都行,我没意见。”
  钟然:“选一个。”
  于是目的地就变了盛产黄鱼的察尔湖。
  此前季清识只在网上看过察尔湖,传说中的天空之境,她一直想来,但一直没有时间,也找不到人一起。
  无意中她的小心愿被一个个实现,她还是很高兴的。
  从宁川出发到察尔湖,大概两个小时车程。季清识一直看着路边景色不断变化,远离城镇,笔直的公路延申至天际,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西北原野。
  秋季的察尔湖寂寥空旷,水面如镜,远山白云和湛蓝天空连成一线。
  这段时间季清识和袁艺也逐渐熟悉起来,袁艺是宁川本地人,家里就是普普通通做生意的,她就是个有点娇气爱美的小女孩,说话直来直去,但没什么坏心眼。
  袁艺站在察尔湖边,季清识给她拍照。
  这个季节的察尔湖已经冷起来,袁艺为了拍照,还穿了很单薄的黑裙子。
  季清识给她拍完,袁艺裹上厚外套,开始选照片。
  季清识拍照技术还不错,知道找角度和构图,袁艺看完挺满意的,就想给她也拍一张,抬头看见季清识身上毫无美感的防风外套就皱眉:“我怎么感觉你老是这几件衣服换着穿。”
  季清识没觉得哪里不好,秋天的外套她有三件,再厚就是冬装了。
  袁艺:“钟总都不给你买衣服啊?”
  季清识:“啊?”
  袁艺看起来比她还要困惑点。
  她从杨世杭那里大概知道了钟然的背景,以他的身家,季清识就算想要星星他估计也能给摘一颗下来。
  杨世杭对她就很大方,衣服首饰名牌包,她就没缺过。而且杨世杭说,钟然只会比他更大方。
  可是袁艺看季清识身上的东西就普普通通,比她还像学生。
  袁艺起先以为她穿的可能是某些自己不知道的比较低调朴实的大牌,扒着她翻来覆去的看了,结果就是些便宜货。嘀咕道:“我看他也不像抠门的人啊。”
  季清识听明白她的意思,只好说:“你可能是误会了。”
  袁艺撇撇嘴:“我误会什么了?他不就是看上你了,我都知道。”
  “……”
  袁艺看她神情就戳着她的额头:“你好笨。他们富家子弟追人就这个套路,给你买东西带你玩,给你花钱,供着你,拿糖衣炮弹把你砸晕,他们都这样。”
  季清识摸着被她戳的有点疼的额头,袁艺看她好像有点不开窍,就撂下一句:“那你等着吧。”
  “等什么?”
  杨世杭和钟然从湖边走过来,袁艺远远看了眼,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我看你有点呆呆的,我就跟你多说一句,你花他多少钱都无所谓,他不在乎的,但是不要对他动感情。”
  季清识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都不太有真实感,可是这一句像是忽然被戳破了心思,有些不自在,即便袁艺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在提醒。
  季清识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花不完的钱,有的是女孩愿意跟着他,变心也就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袁艺讲的非常波澜不惊,好像说的不是她男朋友,而是完全不相关的人,杨世杭过来之后,她笑的跟个没事人一样,高高兴兴的给杨世杭看她拍好的照片。
  季清识感觉还挺奇怪的,默不作声的,像看一场各怀心思的舞台剧。
  她本来以为袁艺和杨世杭感情很好。
  她又忽然想到了许珂。
  许珂就没袁艺这样清醒。
  湖边风大,她抓了抓被风吹的粘在脸上的头发,显得木噔噔的。
  钟然在旁边看了一会,不知道她为什么站着陷入沉思的状态,还抽空看了他一眼。
  他就饶有兴致的问:“你在这思考什么人生大事哪?”
  季清识心不在焉的抬起眼睛,钟然站在她面前,身后是朗朗天光和平静广阔的湖面,木制栈道向远处延伸,她目光越过他,在如画的背景上走过一圈,就被他按着脑袋,强行让她转回目光,不满道:“看什么呢?看我。”
  季清识:“……”
  钟然松开手:“就你这个傻样,一个人跑来西北竟然没被人卖掉,真是稀奇。”
  季清识:“我是集□□过来的,我不是自己跑来的,接触的都是集团或者合作方的人,要是我被卖掉,只能说明盛誉还有贩卖人口的灰色业务。”
  钟然啧了声:“小姑娘,别这么自信,说不定我真有这个业务,我又不会提前告诉你。”
  季清识抓抓被风吹乱的头发,思绪都被他打乱了。
  忘了琢磨到哪里了。
  下午在察尔湖周边玩了一圈,晚上吃饭在湖边的毡房,白顶彩绘,里面铺的木地板。毡房里挂了几幅风景图,季清识一一看过,中间一幅照片里,红色僧衣的喇嘛走过花纹繁复斑驳的古旧转经筒,肃穆安宁,她被吸引住,在照片前站着多看了会。
  假和尚高承圣一看这活专业对口,就上去给她介绍:“这是塔扎寺,就在宁川城外,没听过?”
  季清识点点头:“听过,就是看照片没认出来。”
  高承圣继续说:“塔扎寺是西北这面藏教名寺之一,酥油花和堆绣唐卡也很出名,来宁川旅游的都得去溜达一趟,很多人去祈福,供平安灯,说是灵的很。”
  季清识心里动了动,“很灵验?”
  杨世杭问服务员要了副扑克打发时间,听他们聊天就说:“灵不灵得问你钟哥哥,他每年往塔扎寺捐五百万,菩萨面前怎么也得是个vip待遇,大喇嘛都得出来给你当导游。”
  钟然斜坐着,手里捏着几张牌,目色随意,只是淡声提醒:“说话注意点儿。”
  季清识挺惊讶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平时那混不吝的模样,不像是会信神佛的人,杨世杭这般说话不忌讳的,倒比较像他该有的作风。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钟然往她这边望过来,季清识很快回过身,避开了和他对视。
  饭后杨世杭又吆喝着打麻将,季清识和袁艺都不太会,就只旁观。钟然有工作电话进来,出去接电话,其他人等他回来。
  等了一会,杨世杭眼睛一转,和高承圣施旭嘀咕了两句,咳嗽一声问季清识道:“清识妹妹,你一点都不会?”
  季清识老实的摇摇头。
  “没事,我们教你,你先替钟然玩两把。”杨世杭说着,不顾她同不同意,非常敷衍的胡教了几句规则,就把她按上了牌桌。
  季清识挣扎着要下去:“我真的不会,等他回来吧。”
  杨世杭:“会不会很重要吗?你听哥的,摸一张牌你就打一张牌,别管它是什么,这个会吧?”
  季清识急了:“我不会,而且你们玩钱的。”
  “你输了算他的。”
  这三个人显然已经不要脸了,不由分说的洗牌码牌,再按着季清识抓牌放牌,放炮点炮,两把下来季清识面前的筹码就快清空了,第三把她死死抱着自己的胳膊,气急败坏:“不玩了!”
  杨世杭乐的不行,“你给他省钱干嘛?他钱多的花不完,你替他输点算什么。”
  季清识着急忙慌:“不是省钱,他又没说让我帮他打,你们非要让我玩,这不是欺负人吗!这都快输光了……”
  “谁欺负你?”忽的横进来一道声音。
  季清识扭头,看钟然回来,眼前亮了亮,可再看看面前寥寥的几块筹码,脸色微红,像没守住自家城门的小兵般懊恼。
  杨世杭让钟然过来清账,他听完缘由,轻笑一声,拉张椅子在季清识旁边坐下,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子,“就这点事,怎么跟要哭了似的。”
  季清识小声问:“刚刚能不能不算?”
  “没事。”钟然慢条斯理卷起衣袖,又朝杨世杭抬抬下巴,“来。”
  杨世杭自然不怕他,说来就来,季清识自觉下桌,却被钟然按住肩膀,“你玩你的。”
  季清识摇头:“我不会玩,我都会输光。”
  “我教你。”
  前面几牌让她熟悉规则,成功把剩下的筹码全砸进去,季清识又坐不住了,钟然面不改色拿手机清账,筹码重新上桌,她凝神仔细听他说,仔细看牌池里的牌,在心里记着,认真的好像面对考试。
  压根没留意,钟然坐在她旁边,一手搭在她背后椅靠上,一手搭在桌上给她理牌,外人瞧着,就如同他把她揽在怀里。
  他手把手的教,她也很认真的学,终于胡了把漂亮的,她欣喜的咦了一声,一扭头,便对上他微垂着的,笑意温润的眼眸,好像在看牌,也像在看她,专注深邃,蛊惑人心。
  她才惊觉原来他们离得这样近,他隔出的狭小的空间里,他的眉目如此清晰的印在她眼前,后知后觉感受到彼此相近交织的温度和气息,微微发烫。
  季清识把那张牌抓在手里,有一瞬忘了反应。
  他低头,眼眉微敛,声音极近落在耳畔,低沉磁性,“怎么了?”
  她恍然回神,仓惶摇头,赶紧把牌放下,整副牌推倒,借此掩盖自己的心跳。
  钟然不动声色,看她原本白净的脸染上红晕,整个人往右边挪,拉开和他的距离。
  他的下巴还残留着细细痒痒的感觉,是刚刚被她的发梢慌忙间拂过。
  钟然往后靠,抬眸看到对面杨世杭饱含深意的笑容。
  他挑了挑眉,几不可闻的笑,随即移开目光,好像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