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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


  夏安握紧拳头,他一定要把自己赎出王府。
  可是,没有月例银子,他怎么赎身。夏安的失望甚至是有些绝望,不敢在韩管事三人面前显露,不想再让他们操心了。他忍着出了思恩院,想了一路,要么换个有月例银子的院子干活,要么祈求有一天思恩院的人也能领导月例银子。
  即便阿福不差遣他出来,他也是要出来走走寻求机会的。
  长时间走动站立,夏安的腿有些受不了,守门的小厮查看了所有物件,终于放夏安进去了,只不过在夏安迈入门的那一刻,语气尖刻的说了声:“下次叫你们管事的亲自来,凭你的身份也能进这里面。”
  夏安咬唇不理会,进去后便四处张望。好气派,夏安好歹也在王府待了些时日,见了不少亭台楼阁,但是华嬴院还是让他看花了眼。夏安在心里悄悄不满,随便拿出这院子里的一株花草恐怕就能让他们一院子的人吃穿好上不知多少倍。
  华嬴院分岚春阁、夏林阁、落秋阁、东雪阁,以及总管的华坞楼。进院先是奇花异草,过了一处拱门,才能见到两边分立的四阁,再穿过一处拱门,才是正北面的华坞楼。夏安进府之后,总觉得王府似乎给总管太大的权利和过分好的待遇了,总管一职说到底其实还是个奴才,可王府把总管许卿睿捧得很有些第二个主子的味道。
  夏安先到夏林阁,将韩管事的东西转交好。夏林阁里众人正忙碌着,见夏安来了,有一个管事接过东西,便催促着夏安离去。夏安准备好的话说了也无人听,只好出来往冬雪阁。
  冬雪阁里也不清闲,不过好在人多,夏安进去,总算还有个管事同他说话。
  接待夏安的管事一边誊抄夏安送过来的纪录,一边跟夏安说道:“你们院子下个月的用度要缩减些。”
  “为什么?”再缩减他们岂不是连玉米馍馍和玉米糊糊都吃不上了,那要不要去后山挖些野菜来吃,听说和整天吃的青菜叶一样,都能够充饥。
  管事白了夏安一眼,思恩院出来的人竟然会问“为什么”,而不是说什么都唯唯诺诺,让他感到稀奇,因此他倒是愿意多说上两句:“王府大喜将近,各项开销自然少不了,每个院子下一月都会减少用度,不单是思恩院。”
  “可是思恩院再减些,大伙就连饭都吃不饱了。再者说,思恩院本来份例就不多,再省又能省多少?”
  管事摇摇头:“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各院都减,你们院子不能免了。至于吃食问题,这便是你们院管事要操心的事了。”
  夏安的话被堵死,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唇,鼓起勇气问道:“那个,敢问管事,你们冬雪阁招人么?”
  管事拿眼睨他,夏安被看的不自然,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第一次开口推荐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咽了口唾沫,努力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我读过几年书,算术学的也不错,字也拿的出手,您这里要是缺人,可不可以收了我。”
  “哈哈哈。”管事笑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你这孩子可真有趣,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酒楼?人手分配是张总管安排的,你我都不能擅作主张。”
  夏安红着脸急急地拿了用度后告退。出了门,夏安一直低着头步伐加快的往外走,突然眼前伸出一双手来,在他的肩膀一推,夏安腿脚本就不好,如此一推便向后坐在了地上。伴随此一推的还有一声厉喝:“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冒犯王爷?”
  夏安心中暗暗叫苦,主子太清闲果然不好,出门必遇啊。抬头看,果然是王爷领着总管一干人约七八人都站定了脚步望着他。依着王爷站的位置,若是刚才没有小厮推开他,恐怕他就真的要冒犯王爷了。
  “王爷万福。”夏安的一直在抖的腿现下抖的更厉害了。没撞上不算冒犯吧,不过这是个杀人魔头,根本不讲理的啊。如此一想,夏安更是怕的全身发抖。
  总管许卿睿懒懒的玩着手中折扇,说是骂语气却是慵懒:“好大胆的奴才,华嬴院也是你这等身份可以随意踏足的?来人,将……”
  “又黑了。”王爷自言自语似的话,却打断了总管将要出口的内容。众人都一愣,总管也不可避免的怔住,只有夏安离得远,全身又在做运动,耳朵没接受到这句话。
  夏安不知总管为什么停顿,但是他怕挨打,疼比死还难受。他膝行两步,正跪在王爷面前,解释道:“奴才是来替管事和副管事送东西的。”
  总管又发话了:“你们院两位管事倒忙,连到华嬴院的时间也没有。哼。”
  夏安终于有点体会到为什么大伙都说总管讨厌他了,总管每一句话总是要抓住他的错处。不过夏安也不是嘴笨之人:“奴才院子正忙着修筑酒池肉林,管事对王府和主子忠心耿耿,自然一心投入到主子分给的任务中去,送账本和纪录并不是离了管事就不能做的事,奴才跑跑腿并不耽误事,而酒池肉林的工程却要管事时时盯着,以防出现差错,辜负了主子给的信任。”
  总管唇欲启,却又听王爷点头说话:“嗯,既如此,改日去看看。”总管也不好再多说,只站在一旁冷笑。
  夏安没想到王爷竟如此好说话,他不敢多考虑,生怕失去此次好机会。“启禀王爷,工程催的紧,大伙都是不停歇竭尽全力的在干。如此的体力消耗,需要更多的食物来补充。可是方才冬雪阁的管事跟奴才说,因为王府要办喜事,思恩院的用度又要减少。现在思恩院的人每日连白面都吃不上,拿青菜叶充饥,再减少,恐怕就只得吃野菜了。奴才们吃野菜不打紧,可是吃不饱没力气可怎么干活?”
  总管冷笑:“你的意思是王府苛待你们思恩院了,还是你在威胁王爷?”
  “奴才绝无此意。”夏安被总管一句话说的冷汗直流。“请王爷明察,思恩院的用度纪录就放在冬雪阁中,王爷可以翻看。”
  “笑话,你想让王爷把时间浪费在你们这等低贱的奴才身上。”总管每句话都说的不疾不徐,却是句句如刀。
  夏安再能忍此时也恼了,他直视总管一字一句道:“我们只是被分派去干重活,不论做什么,都是为王爷效力,凭什么其他奴才吃好穿暖,我们却春夏秋冬只得一身破衣,每日吃不饱却要背一整天的石头?王爷,现在晚上连火把都没有,大伙只得借着月光摸索着干活,还请王爷怜悯。”
  “呵,卖身进王府,命都是王爷的了。王爷给你们口饭吃都是仁慈,不知感恩的东西。”总管扭头对王爷道:“王爷,这奴才太过大胆,应该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王府里哪个不是王爷的奴才,应该一视同仁。”夏安也是气坏了,早就忘了自己的信条——保命要紧。
  总管咄咄逼人:“那也要凭本事吃饭。”
  “凭本事奴才也不比别人差。”
 
  6、书房跑腿  ...

  “哦,你有什么本事?”总管慵懒的像只猫,不过在夏安的眼中,他是只野猫,总朝自己举起尖锐的爪子。
  夏安跪着仰起头,毫不畏惧的看向所有站着居高临下的人。王爷站在他的正前方,一身月牙色长袍,黑发以金冠束起,眉目冷冽却是俊美无双,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夏安。两人视线一交汇,夏安因怒气而大涨的勇气突然就颤悠悠泄了一半。
  夏安努力让自己的气势看上去并不弱于任何人,言语清晰道:“奴才三岁识千字,七岁成师,十岁已通读家中书库,算盘虽然打的不流畅,但奴才心算很厉害,奴才的字是随了山西林家学习,虽称不得好,但也拿的出手。”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夏安从来没有这么自夸过。
  容离眉毛动了动,终于开口:“写写看。”
  马上有人拿来了纸笔,夏安没有被获准起身,他跪趴好,拿起笔,蘸墨,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下两个大字“善”“悯”。
  小厮将纸双手展现给王爷观看。容离点点头:“是林家笔法,美女簪花,笔法飘逸,。”夏安悬着的心落下,暗道:难不成我是误会了,王爷似乎并不难说话。
  刚想到这里,又听王爷加了句:“只是男儿写字如此作女儿态,毫无风骨。求人怜悯,不如自强,人都说字如其人,这话不假。”总管马上附和:“听说林家是主母当家,两代弟子无一个出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