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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页


  “啊,我记性不好的。”夏安昨日开了窍,不再怕容离,哼道:“你敢。”
  结果,到了方府,等方夏同搀着方老爷子出来迎接,在一大家子人面前,容离真的抱住夏安来了个长长的吻,于是,夏安又腿软了。
  “爹,消消气,夏安第一次正式到家里来,您老黑着脸做什么?”方夏同扶着夏老爷子坐下,低声劝道。
  待夏老爷子坐好,夏安一撩下摆,给伯父端端正正磕头见礼。方老爷子受了他这个礼,说道:“快起来,近前些,让老夫仔细瞧瞧。比你父亲生的好看些,他是娶了个美人作老婆吧,他小时候总念着要娶美人。”
  “我娘去的早,我已经记不清楚她的模样了。”
  “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冷么,快喝口热茶。”方老爷子亲自执盏给夏安。
  夏安道:“不冷的,伯父,这位是清闲王爷,是我的,朋友。”没有受到接待,站在大堂中央的容离,和方老爷子比脸黑,夏安只得跳出来给双方劝好。
  “朋友,咱们一介草民,当不起王爷的朋友。夏安,夏同,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王爷磕头,将王爷请出去,咱们家庙小,留不住王爷这尊大佛。”方老爷子拂袖怒道。
  夏安急忙说道:“伯父,王爷待我很好,还请伯父不要生气。”
  “夏安,咱们走。”容离的脾气更大。他对方老爷子说:“夏安是我的人,你容不下我,我只好带着夏安走了。”他这一语双关,夏安既是他的下人,又是他的枕边人。
  “爹。”方夏同抹抹额上冷汗,出来先稳住自家父亲,又向王爷赔罪,终于让气氛不再冷的如冰。
  容离没坐上首,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一声不吭的看着方家几人抱头痛哭。
  方家人瞧着夏安一身华服,衣饰华贵,一介奴仆却比他们穿戴都要好,又是放心又是难受。放心的是夏安过的日子不算太苦,难过的是,这样的好日子却是夏安去做人男宠换来的。他们方家虽不是富可敌国,可到底富甲一方,却连亲人都保不住。
  方夏同怕王爷等的闷了发火,自己抽出身来陪着王爷去书房谈话。容离正好要与他谈谈方家生意的合作,便跟着去了。
  容离一走,方老爷子立刻叫躲在侧门后面欲出来的女眷退下,他拉过夏安的手,肃容问:“你当真与那王爷行了那码子事?”
  “伯父,我无颜面对方家祖宗。”夏安咬唇道。
  方老爷子悲痛道:“算了,怪不得你,当时你才十五岁,哪里能有主意。但你既回来了,老夫就不能再叫你受辱,你随老夫去后门,老夫送你走,回金陵去,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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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的门紧紧关上了半日,中间连茶水都没叫送过。夏安依次拜见了方府其余亲戚,被拉着热热闹闹的吃了个午饭。方夏同和容离都未出来吃,夏安想去瞧瞧,方老爷子却不许他去。
  吃过午饭,方老爷子带着夏安去祠堂祭拜祖先。这一忙活,就到了申时。容离和方夏同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夏安二人也刚回到正堂大厅。
  “方老爷子近来身子可好?”这老头倔的厉害,他不低头,容离就只好自己先服个软,总不能教夏安夹在中间难做人吧。果然听他这么一开口,夏安感激的目光就望过来了。
  “好的很,不用住大牢,只是举家迁徙从北到南,又从南回到北边,有什么能对身子骨不好的。”方老爷子自己坐了上位,毫不理会容离贵为王爷的尴尬和方夏同的惶恐和担忧。
  方夏同经过快两年的时间,认识到清闲王爷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无权无势,甚至要比其他的皇子更要有权势。今日闭门一谈,他又一次推翻自己的想法,清闲王爷不止有权势这般简单,手段和头脑更令人遍体生寒。
  是的,对于一位性格残暴的厉害人物,绝对会让人在敬佩之前先生出一股惧意来。
  容离并不恼,他如何能恼,拉着夏安坐到一侧,笑道:“方老爷子身子好,夏安就能放心了。他自知道您还健在,就一直跟我叨唠着要来给您请安。”
  堂堂王爷屈尊降贵跑过来话家常,方老爷子也不是找死之人,给个台阶也就顺着下来。毕竟自家孩子的卖身契在王爷的手中,得罪深了,人家连方家的面子都不看了,暗地里虐待夏安怎么办。
  并且夏安之前与他说过的话,他可是听到心里去了。既然孩子愿意,口口声声保证会照顾好自己,不愿意离开王府。他不能给夏安找麻烦。
  “此时回王府肯定在天黑之前赶不回去,府小室陋,不知王爷嫌弃否?”方老爷子开口相邀,他自是想让夏安多在方家待一会。
  夏安却抢着答道:“今晚肯定是要叨扰了,还望伯父收留一晚。”容离待他说完,彼此相视一笑,才对上说道:“正是,有劳方伯父与方兄弟了。”
  对于夏安的擅自做主和容离的改称,方家父子也对视一眼,交换各自的惊讶。“既如此,还请王爷别怪草民等招待不周就好。夏同,王爷还未用午膳吧,你去准备,叫下人们好好备上一桌席面。”方老爷子勉强“客气”了一下。
  “不必了。”容离起身,夏安便跟着起来。“小侄还有事,想跟夏安出去走走,到晚膳时刻回还。”
  “夏安也去?”方老爷子的不情愿在脸上写的清清楚楚。
  夏安不知道容离要去做什么,虽然他也很想跟方家父子说说话,但容离说想跟他出去走走,他拒绝不了。晚上的时间再给亲人好了。“我陪容离走走,很快就回来。”
  两人出了方府,并未骑马或坐马车,而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天虽冷,但晴朗无雪,镇子上的百姓为了生计,都出门忙活,是以大街上十分热闹,夏安便说什么也不肯让容离牵手。
  “买纸钱做什么?”夏安看着容离掏出一锭银子,买了纸钱香烛。
  容离出了店铺,与夏安说道:“自然是去拜祭你父亲,我的岳丈。”
  夏安呆愣,他父亲葬在京城南郊还要往南,离此地不远但也不近。他没想到还能去跟父亲见上一面。“太远了,容离。”并不单是远,夏安难以面对父亲,他心里竟装了一个男人。
  “不远,走路自然要一天,可是骑快马一个时辰便好。”容离拉着夏安走出城门,一声尖啸,一匹通身纯白的马“哒哒”跑来。容离抱人飞身而上,疾驰而去。
  果真一个时辰左右,两人就到了京郊。不用夏安指路,容离竟熟门熟路的找到坟墓,夏安震惊的看着那修建的庄严高大的坟墓,好久才回神,跪在了坟前。
  容离跪在他的身侧,握着他的手,先出声说道:“岳父这个称呼不好,夏安是男人,我就随他叫您一声‘爹’吧。爹,我和夏安来看您了,先给您老磕个头。夏安过的很好,您不用担心他。”
  “爹,孩儿不孝,三年未来看您。孩儿……”夏安哽咽,难以开口。容离让他靠着大哭了一场,两人跪的膝盖下方的雪化去,夏安才恢复过来。
  容离等他好些了,就牵着马远远站开。夏安肯定有许多要说的话,对着他不方便。
  夏安自从被容离嘲笑总哭哭啼啼之后,便一直克制自己不能跟个孩子似的爱抹眼泪,但是每次都忍不住,尤其昨日与今日。掏出香烛纸钱,点好,夏安发现容离还细心的准备了一坛酒,原本是拴在马上的。
  他将酒倒在坟上,想要笑却是大颗大颗的落泪:“爹,要是孩儿不能给方家留后,您别怪孩儿啊。幸好孩儿和伯父一家相认了,堂兄的孩子也是咱方家的后代,总算方家还有后。”
  “爹,孩儿会幸福的对吧?”夏安将酒倒在坟上:“爹最喜欢大口喝酒,孩儿居然都没想到。呵呵,别瞧他性子暴躁,其实心挺细的。”还好,他没有见到父亲这里荒凉一片,否则心中必定羞愧难当。
  “或许跟着他不一定能有好下场,但是孩儿愿意跟着他走下去。祝福我们吧,爹。孩儿下次来又不知何时,或者不知还能不能再来,不管如何,爹知道孩儿幸福,放心便可。孩儿拜别了。”
  夏安一瘸一拐的朝容离走去,后者上前将他打横抱起,笑道:“跪的腿麻了?上马,我帮你揉揉吧。”
  “喝点酒暖暖身子。”容离解下拴在马侧的另一坛酒,递给坐在马上的夏安。后者仰头灌入一大口,他也接过来,就着夏安喝过的地方,仰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