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记得往宫中送点见面礼
  苏府,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苏彦江走进父亲的书房中:“父亲寻我?”
  “彦江来了。”苏家大爷示意旁边的座椅:“先坐下说,最近差事办得如何?”
  “尚可。”苏彦江虽说就是个从五品的小官,但是毕竟头上顶着个驸马的身份,  自然不会有人大着胆子欺负到他的头上。
  苏家大爷略关心了几句儿子的差事方才慢慢进入正题:“宫宴那日,你祖父在集贤殿中看到官家身边坐了个身怀六甲的贵人,不知公主可曾与你提过此事?”
  苏彦江闻言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官家向来不近女色,莲儿满月礼那日尚未有过什么动静,  怎么这么快就有了皇嗣?”
  苏家大爷了然于心,  看来青珠公主对此并不知情,他缓缓叹了口气:“彦江,你祖父的意思是如今咱们莲儿尚且不足周岁,  宫里那位看样子已经接近临产,若是个皇子……”
  “祖父是想让莲儿嫁进皇室?”苏彦江想也不想便摇头否决:“爹,  莲儿如今还这么小,尚且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怎么能在她头上强压婚事,更何况公主下嫁苏府已经是苏府的荣耀,难倒祖父还想让苏府出个皇后不成?”
  “彦江!”苏家大爷脸色当即难看下来,  他叹了口气走到苏彦江身边,  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如今苏府已经不复曾经的荣耀,你祖父随时都有可能被迫致仕,  难倒你想让咱们苏府一步步走向衰败,让公主之女的莲儿过上普普通通的日子吗?”
  普普通通的日子有什么不好?苏彦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  只盼着和妻女安居一方平平稳稳便足矣,  但是父亲的神色已经非常难看,  他明白自己无法再争吵下去,  否则只会闹得更加难堪。
  见此情况苏家大爷继续劝说:“我知道莲儿还小,  你祖父自然也是心疼莲儿,眼下不过是做个预想,就算是咱们有这样的心思,也得等莲儿大一些才能找到施展的机会,你且让公主先去怀亲王府打探打探消息其他的并不着急,等以后再做打算。”
  苏彦江无可奈何,只能无奈回房讲父亲的意思简短向青珠公主说了一遍。
  青珠公主模样不如殷元霜那般肆意明艳,倒是她素来性情骄矜也就是生了孩子才变得温柔许多,听了丈夫那些话,她不动声色继续哄着床榻上的婴孩,片刻后将手中的拨浪鼓递给立在一旁的女婢。
  “那夫君是怎么想的?”青珠公主起身在苏彦江身边坐下,抬起手拿过桌子上的茶盏给自家夫君倒了杯水。
  苏彦江却是有些委屈地望着自家夫人:“公主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何必再多问一遍。”
  青珠公主唇角弯弯带上一抹笑容,秀美的眉眼落在苏彦江身上:“夫君这就委屈了,那我们莲儿小小年纪就被祖父、曾祖父算计岂不是更委屈!”
  苏彦江闻言站起身一把抱住青珠公主,嘴里嘟嘟嚷嚷说了一大堆,最后惹得青珠公主一把将人推开:“行了行了,一大把年纪还像孩子一样撒娇,羞不羞啊!”
  想了片刻青珠公主方才缓缓对苏彦江说道:“夫君放心,明日我便去一趟怀亲王府找皇兄探探口风,皇兄平素里虽然放荡不羁但是在这种大事上面却最是清醒。”
  次日一大早,青珠公主便将怀亲王从床榻上拉了起来:“皇嫂不过是带着孩子回趟娘家,你就如此惰懒成性,不怕皇嫂回来后找你算账!”
  怀亲王困得不行,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怎么了,你皇嫂寄信回来了?”
  “没有。”青珠冷哼一声,将昨日的事情跟怀亲王说了一遍:“他们苏家能尚公主不过是因为彦江养得好,如今竟然贪心不足蛇吞象,打上了官家皇嗣的主意。”
  “你可别真被苏家人策反掺和进这个事情里面。”怀亲王闻言颇为严肃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当初咱们能在后宫倾轧中活下来,全是因为官家和母后的庇佑,可不能一时糊涂做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青珠公主没好气瞥了一眼自家皇兄:“想什么呢,若我真有了那般心思还会对皇兄露了口风,再者权势不权势的我们兄妹还看不清吗,皇兄何必如此试探于我,母妃惨死、母后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都是因为皇室的祸害,官家性情宽和仁厚,但谁知道将来太子会是个什么性情,我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怀亲王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见着自家妹妹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如此想来你倒不如给莲儿找个童养夫,反正自己养大的孩子知根知底也能放心一些。”
  不过是一句戏言,青珠公主却是认真思考了片刻:“我倒是觉得皇兄此话很有道理。”不过她家女儿还小,可以慢慢来,找童养夫也不能太过心急。
  怀亲王对此表示没脸看了,不过他又很是困惑:“就你这个性子和元霜应该很合拍才对,怎么就惹得元霜对你处处不是鼻子不是眼。”
  提起这个青珠公主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也怪我,第一次见元霜的时候仗着长辈身份欺负了她一回,后来闹着闹着就成这个样子了。”
  “得嘞,我也不关心你们女郎之间的那点儿小事情,要是没事你就赶紧回去吧!”怀亲王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只想着赶紧送走妹妹,自个儿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青珠公主:“我此前给皇嫂去了信,估摸着皇嫂眼下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
  “呃……”怀亲王双目圆睁,恨不得开口来句本王危矣,就见着他家妹妹已经乐呵呵地走了。
  长信殿内咸鱼小郎君懒洋洋地窝在道长腿上,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没精打采,惹得殷晏君三番两次垂眸摸了摸小郎君的额头,唯恐小郎君是夜里受凉生了病。
  拉着道长的衣袖遮住脸,徐砚清只觉得心头就像是憋了一把火,不上不下的滋味格外难受。
  “文镜,去请韩云瑞。”殷晏君轻手轻脚将小郎君抱进怀里,脸上神色格外难看,那双素来沉静的眸子带上了一抹遮掩不去的忧虑。
  徐砚清也说不出自己是哪里难受,但偏偏是这种无处可寻的滋味让他委屈地窝在道长怀中眼角忍不住沁出一滴泪。
  韩御医和齐辰来得很快,给小郎君把过脉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齐辰眼尖瞥到小郎君后颈处红色的痕迹,开口说道:“小郎君的潮热期还没有退去?”
  “尚未。”殷晏君揉了揉小郎君的脸颊,好不容易将人暂时安抚下来,清润的嗓音忍不住带上冷意。
  齐辰和韩御医对视一眼,片刻后韩御医说道:“那边对了,根据小齐医官的记录,再加上对小郎君这段时日的观察,臣猜测可能是因为潮热期迟迟未退所以才使得小郎君这般难受。”
  此前小郎君的潮热期便是一次比一次更长,明显有些不太对劲,许是因着怀胎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只是那时齐辰并未太过留意。
  “可有解决的法子?”殷晏君轻轻拍抚着小郎君的后背,这会儿小郎君已经将整个毛茸茸的脑袋全都埋进了他的怀里。
  韩御医和齐辰思虑良久,齐辰眸中晶亮:“小臣有个投机取巧的法子,只是可能官家会受累一些。”
  殷晏君抬眸望过去:“但说无妨。”
  “从徐家村开始小臣便说过,官家能够安抚小郎君的潮热期,而这一次小郎君潮热期迟迟未退,可能亦是和官家有所牵连。”齐辰犹犹豫豫地说道:“小臣若是猜的不错,官家眼下应该是和小郎君分开两地就寝,不若官家夜里搬到长信殿,或者让小郎君搬到含凉殿……”
  说起来齐辰这番话已经有了些许僭越,但是殷晏君因着小郎君眼下的状态正是焦心的时候更不会跟齐辰计较这点儿问题,他面色肃然直接将文镜喊了过来:“将小郎君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含凉殿。”
  “奴才遵旨。”文镜领了官家的命令,赶紧带着木瑜下去收拾东西。
  于是丧批咸鱼从床榻里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周边环境有点儿陌生又有点儿眼熟:“木瑜。”
  徐砚清张口喊了一声,木瑜一路小跑过来:“郎君怎么了?”
  “这是哪儿?”咸鱼一脸茫然,怎么一觉睡醒就换了个地方呢?
  木瑜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是官家的寝殿,韩御医说郎君最近不舒服是因为孕期和潮热期相撞导致的,所以提议郎君跟官家夜里睡在一起,然后官家就把郎君抱到了含凉殿。”
  “夜里睡在一起?”小郎君脑袋瓜子有点儿懵懵的,总感觉自个儿好像还没睡醒。
  要不然为什么他刚刚接受自己有了个皇帝男朋友,结果还没过上多长时间他们就要非法同居了。
  徐砚清摸了摸下巴,这么说好像有点儿奇奇怪怪,毕竟他们刚见第一面的时候就翻云覆雨了一场,尚未熟识他肚子里就揣了道长的崽。
  好像如此相比下来,非法同居什么的也就没有那么狂放不羁了,毕竟比非法同居更夸张的事情他们都干了不少。
  但是说是这么说,徐砚清还是忍不住有些个不自在,明明在长信殿里他们也是常常待在一起,眼下怎么就突然拘束起来了呢!
  晚膳是在含凉殿里用的,用过晚膳殷晏君特地派文镜过去太后那边通禀了一声,小郎君身子不适今日便不过去了。
  “阿清身子怎么了?”太后娘娘眉眼中带上满满的担忧,眼下小郎君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九个月出个什么问题都是累及父子两人。
  为了防止太后挂心,文镜只能说并无大碍,可能就是孕期太大人也容易疲乏。
  但是太后仍是止不住的忧虑,这是她自打儿子登基以来,第一次走出云和殿。
  故而当小郎君见到太后娘娘的时候格外惊愕,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娘娘怎得多跑这一趟。”
  “听文镜说你身子不舒服,就过来看看。”太后突然走出云和殿有些不太自在尤其还是来这含凉殿。
  但是当她看到满眼关切的小郎君以及小郎君挺着的大肚子便清醒了不少。
  殷晏君放下手中朱笔走到小郎君身边,将人扶在椅子上坐下来,抬头去看太后:“母后不用太过担心,清清身子比较特殊,眼下将近临产故此儿臣才会特地将清清接到含凉殿照顾。”
  “嗯嗯,好好,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合该如此。”太后拉过小郎君的手轻轻拍了拍。
  徐砚清有些窘迫,脸上浮起些许热度,有些迟钝地感受到了见家长的紧张。
  太后娘娘并没有在含凉殿待太长时间,见小郎君无事她也就放心了。
  殷晏君特地安排了侍卫将太后娘娘送回云和殿。
  含凉殿内备有洗盥室,和长信殿内是差不多的规格,官家这会儿正在做晚课,文镜命人在洗盥室内备好了热水,方才过来请小郎君沐浴。
  脱去衣服徐砚清在木瑜的搀扶下将身子浸没在热水之中,舒适的感觉仿佛渗透每一个毛孔,使得咸鱼飘飘然靠在浴桶上。
  泡在热水里让人忍不住心生困倦,徐砚清隐约听到木瑜喊了他两声,或许是因着一整天的不适,又或许是泡在热水中使人感官迟钝,故而徐砚清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直接在浴桶里睡了过去。
  “郎君,郎君……”木瑜轻轻拍了拍自家郎君的肩膀:“若是困了便回床上睡,郎君可不能在浴桶里睡了。”
  “怎么了?”殷晏君略显清冷的声音在洗盥室外面响起,显然是已经走到了这边。
  木瑜见唤不醒自家郎君,又怕郎君在浴桶里泡得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所以听到官家的声音便答道:“郎君在浴桶里睡着了,奴才唤不醒。”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殷晏君已然抬脚走进了洗盥室:“去将寝殿内所有的窗户都关上。”
  木瑜领命一路小跑出去,反正洗盥室内自有官家照顾郎君。
  木瑜这边刚刚将所有的窗子关上,便看到官家怀里抱着睡到正香的郎君走了出来。
  郎君身上已经换了新的寝衣,那就只能是官家给郎君换的衣服,木瑜很高兴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郎君和官家的感情真好。
  徐砚清心里这会儿正别扭着,刚被道长换好寝衣抱进怀里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但当时那场面实在令人羞耻,于是咸鱼小郎君只能装睡,直到被塞进了被窝里他方才松了口气装模作样往被窝里蹭了蹭。
  殷晏君坐在床边微微弯下腰,盯着小郎君装模作样的「睡颜」,唇角微微上扬,小郎君这般姿态着实可爱得紧。
  淡声向木瑜要来平素里小郎君要用的药膏和药油,殷晏君一丝不苟帮着小郎君涂抹好药膏、按揉好双腿,方才起身去洗盥室沐浴。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徐砚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瞥见了道长已经走进洗盥室,这才大大方方将两只眼睛全部睁开,床榻上全是道长身上的气息。
  虽然帮着道长解毒那晚他也到过含凉殿并且在含凉殿住过一晚,但是当时毕竟情况特殊。
  所以徐砚清并不曾细看过含凉殿,故此今日一觉醒来才会格外陌生。
  如今道长专属的龙榻上放了两床被子、两个枕头、将要睡两个人,咸鱼小郎君忍不住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殷晏君从洗盥室出来的时候,便见着小郎君一头扎进被子里来回磨蹭,却在隐约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瞬间老实了下来。
  多少有几分哭笑不得,殷晏君轻手轻脚走过去,外面的灯火已经吹灭,只龙榻外的高几上留了两盏宫灯。
  殷晏君抬手掀开被子缓缓躺到龙榻上,身边小郎君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格外老实,唇角忍不住带上一抹宠溺的笑意,殷晏君抬起手轻轻将小郎君捂住脸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徐砚清眼睫止不住地轻颤,小心脏也在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他只感觉自己被道长身上清冽浅淡的味道细细密密包裹住,连呼吸间都是令人心中悸动的气息。
  帷幔落了下来,龙榻内光线瞬间变得浅淡昏暗,殷晏君见小郎君睡姿板正得格外别扭颇为忍俊不禁地侧过头,默默望着小郎君略显圆润的侧脸。
  察觉到身边没有动静之后小郎君小心翼翼地长舒一口气,悄悄睁开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盯着不同于长信殿的床顶,好似含凉殿床顶的纹样有多稀罕。
  等到徐砚清终于鼓起勇气侧过头却见着道长侧着身子睡得踏实,原来也不是所有帝王都像话本子里的那般睡得笔挺宛若入葬。
  忍不住往道长身边蹭了蹭,徐砚清左侧卧的姿势一抬头便是道长清俊的容颜,睡着了的道长比起平日里更加温润一些,没了在朝臣面前的威仪淡漠、没了在御书房批阅奏疏的端肃清冷、更没了在太后娘娘面前的不自在。
  徐砚清忍不住抬起手在道长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并非是他的错觉,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徐砚清发现道长对着太后娘娘确实有儿子对母亲的恭顺孺慕。
  但是这普普通通的母子之情里面却掺杂了对彼此的歉疚自责,所以无论是道长还是太后娘娘对上彼此都有着同样的拘束。
  对此小郎君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故意让这母子二人有更多相处的机会,毕竟他自己前世的母子情缘亦是坎坷至极。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徐砚清这会儿在昏暗的龙榻中望着道长那张清俊出尘的脸,竟有点儿灯下看美人的微醺感。
  被自个儿脑中的浮想联翩逗乐了,徐砚清默默蹭进他家「睡美人」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颈中,等到小郎君睡得踏实了,殷晏君缓缓睁开眼睛将床脚处早早准备好的软枕垫在小郎君腰后的位置,这才躺下来将人搂进怀中。
  夜里,殷晏君隐约听到小郎君抽痛的声音,下一刻便睁开眼睛温声问道:“清清,哪里不舒服?”
  小郎君仍在梦中并没真正醒来,他小腿肚突然抽筋疼得厉害,无意识地窝在道长怀中哼哼唧唧说着腿疼。
  安抚地在小郎君背后拍了拍,殷晏君坐起身摸到小郎君紧绷肿胀的小腿肚,手上带了点儿力道慢慢揉按着。
  小郎君委屈巴巴地蹭了蹭身下的枕头,等到腿上抽筋而带来的痛感慢慢褪去之后方才睡得踏实。
  一夜过去,等到徐砚清从龙榻上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道长的身影。
  “木瑜。”徐砚清唤了一声,木瑜很快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郎君今夜睡得如何?”木瑜伺候着自家郎君换好衣衫:“这会儿官家该要下朝了。”
  徐砚清摸了摸依旧有些发烫的后颈,潮热期并没有因为一夜的同塌而眠而退去,不过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不适似乎淡去了不少。
  “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接了木瑜递过来的帕子将脸擦洗干净,那边宫侍们已经备好了小郎君的早膳。
  “刚刚内侍监大人过来传了口信,说是怀亲王突然进宫求见官家,官家便留在御书房用膳了。”木瑜扶着自家郎君缓缓坐下。
  徐砚清先喝了一杯温水,方才抬头:“怀亲王?”
  “嗯嗯。”木瑜连连点头:“听内侍监大人说,官家那么多兄弟里面就属和怀亲王关系最好了。”
  当然,官家那么多兄弟几乎都折在了争权夺位的路上,最后仅剩的几个也就怀亲王最识情识趣。
  八成又是朝堂上的事儿,咸鱼并不关心那些,反正道长身边有文镜伺候着,他只用管着自个儿吃好喝好就够了。
  御书房内,怀亲王陪着官家一同用膳。
  等到殷晏君用完早膳,净口之后方才淡淡看向怀亲王:“说吧,平素里上朝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日早早跑进宫里是为何事?”
  “那什么……”怀亲王嘿嘿一笑:“如今官家身边也有了贵人,我这不是替官家高兴吗!”
  “多谢怀亲王好意。”殷晏君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他口中说出的话却让怀亲王差点惊掉下巴:“记得往宫中送点见面礼。”
  “不是,臣弟小门小户怎么官家还惦记上了那点儿见面礼?”怀亲王不解,怀亲王摆烂。
  “嗯,你口中的贵人喜欢。”拉着他炫耀自己已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郎君也很可爱,殷晏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怀亲王看得那叫一个错愕,不久之前他所认识的官家还是清心寡欲、仙风道骨的帝王,如今帝王动心果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随即怀亲王又听官家淡淡说道:“和你说这些自是无用,皇姐应该已经给怀亲王妃送了书信。”
  怀亲王突然醒悟,难怪他家刚刚回府的亲亲王妃没有急着找他麻烦,原是为了给宫中那位贵人准备见面礼去了。
  说笑归说笑,殷晏君瞥了怀亲王一眼:“行了,说吧,这次进宫是为何事?”
  怀亲王也是收了笑脸:“前几日青珠去找了我探听宫中贵人的事情,莲儿如今尚未一岁,苏府竟然已经打上了皇嗣的主意,苏府出了个驸马这会儿竟然还想再出一个皇后。”
  “富贵险中求。”殷晏君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苏老爷子就没说过他识得宫中贵人?”
  怀亲王摇头:“这个青珠倒是不曾提起,难倒说官家那位贵人和苏府有什么关系?”
  殷晏君坐到书案前,抬手将一本奏疏扔到怀亲王身上:“你贯会装疯作傻,那日莲儿满月礼你已然见过小郎君。”
  “嘿嘿,臣弟这不是还在惊愕之中吗,原想着说不定是武安侯府还有一位双胎的女郎。”怀亲王权当没看见官家眼中的淡色:“不过说起来官家倒是和徐小郎君缘分匪浅。”
  摸着下巴怀亲王想了片刻:“好像有楠`枫点不太对,莲儿满月礼不过方才七个月但是看徐小郎君的肚子怎么也得有八九个月了,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官家就和徐小郎君有过……”
  这下子殷晏君眸中神色变得更加冷淡,怀亲王非常识相地止住这个话题。
  不过心中还是感慨一番:原来官家也有这般孟浪不守礼节的时候。
  “苏大人如今也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可以回府荣养了,到底劳苦功高便赐苏彦江升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殷晏君抬眸望向怀亲王:“既然怀亲王今日无事,不如就往苏府走上一趟吧。”
  “行嘞!”怀亲王素来不着调,在群臣眼中也没有多好的名声,自然不在乎什么得不得罪人。
  荣养便是荣养,怀亲王提着圣旨带着官家特意赏赐给苏老爷子的金银珠宝,一路招摇过市到了苏府。
  爱看热闹的百姓自然跟了上去,于是听着怀亲王宣读官家对苏府的赏赐,不由得感慨官家性情到底是仁爱宽和,苏府嫡长孙不仅尚了公主,如今竟还升了官职。
  “说起来苏家大郎的官职要比他父亲高了吧!”
  “可不是咋的,苏家大爷不过也就是个正五品官职,此前苏家大郎是从五品如今一下子跨过正五品升了从四品,到底是媳妇儿娶得好。”
  “说什么糊涂话呢,咱们官家可不是那种昏庸之人,既然重用苏家大郎就证明苏家大郎是有大才。”
  “对对对,是这个理,苏家大郎我是见过的,文采斐然、性情温和是个好郎君。”
  然而领旨的苏老爷子和苏家大爷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很明显官家这是在迁怒于他们,所以明面上对苏府赐下恩德,实际上却是暗中打压。
  “这圣旨本王也送到了,王妃还在王府等着本王带她去庆云楼吃酒。”说着怀亲王就把圣旨递了出去,留下神色莫名的苏老爷子和苏家大爷,自己走得潇潇洒洒。
  带自个儿媳妇去酒楼吃酒,怀亲王这么敷衍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苏家大爷将苏老爷子扶进书房:“父亲,这圣旨……”
  “怕是青珠公主走上那一趟说了些什么话,反被怀亲王那张破嘴兜到了官家面前。”苏老爷子恨恨一拍桌子,如今官家这圣旨倒是乱了他所有的打算。
  听了贴身女婢的通禀,青珠公主怀里抱着只有八个月大的女儿唇角微微上扬。
  即便是苏老爷子知道她去怀亲王府没有好好「探口风」又能如何,她是公主凭着这个身份只要她还活着总能护得住莲儿。
  含凉殿中,咸鱼小郎君尚且不知道苏老爷子心中的龌龊算计,他前两日刚刚给静安郡主回了口信,今日便迎来了位陌生的娇客。
  “你怎么突然住到含凉殿来了?”殷元霜拉着拓拔锦姝的手走进含凉殿中,便看到咸鱼小郎君窝在躺椅里看话本子。
  闻言徐砚清淡淡抬头:“许是快要临产了,道长不太放心。”
  拓拔锦姝记得小郎君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原以为是个京都贵女竟没想到却是个郎君,她眸中并无一丝异色只温婉走过来向小郎君行礼。  “锦姝公主无需多礼,咱们不讲究这些。”小郎君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懒洋洋地坐了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充斥着一股少年郎独有的肆意。
  拓拔锦姝给小郎君腹中的孩子备了礼物,她亲手做了两件婴孩穿的小衣,另外还专门给徐小郎君准备了一块上好的玉牌。
  恰在这个时候,木瑜欢欢喜喜将自家世子迎进了含凉殿中。
  “阿清,这几日阿娘做了一些腹兜和鞋帽让我给你送过来。”徐羡之怀里抱了个挺大的箱子,大刀阔斧走进含凉殿中:“你这怎么突然搬到含凉殿住了?”
  面对同样的问题,丧批咸鱼无可奈何只能再解释一遍,顺便帮着自家兄长引见锦姝公主。
  “原是女郎,那日在街上羡之多有失礼。”徐羡之并未认出眼前之人是西陵国的锦姝公主,只以为这女郎是静安郡主的闺中蜜友。
  拓拔锦姝缓缓摇头,眸中淡笑盈盈:“世子客气了,锦姝惶恐。”
  咸鱼小郎君一脸茫然,他眨了眨眼睛望向身侧的静安郡主,静安郡主同样满目困惑。
  “兄长何时认识了锦姝公主?”不解就要问,徐砚清让木瑜将自家兄长怀中的木箱收了下来。
  徐羡之这才恍然明白这位女郎的身份,实在是那日宫宴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家傻弟弟身上了,倒是不曾注意摘下面纱的锦姝公主。
  大梁没有那么重的男女大防,熟识了之后大家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快活。
  拓拔锦姝不经意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徐羡之,她自是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大梁这位世子爷分外有趣。
  直到众人从含凉殿离开,咸鱼小郎君重新懒洋洋地窝进躺椅里对着木瑜招了招手:“我总觉得兄长有些奇奇怪怪,你说他不会是看上人家锦姝公主了吧!”
  木瑜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不等小郎君考虑自家兄长的终身大事,他肚子里的小豆丁便已经待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存稿已耗尽,明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