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道长快来哄哄你家儿子
  于是乎殷元霜和拓拔锦姝相携入宫的时候便看到咸鱼小郎君推着个婴儿车飞快跑出了云鸾殿,  就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般。
  殷元霜笑得乐不可支:“徐小郎君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跑得这么快?”
  婴儿车里的小崽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头顶来回乱晃的小玩意儿笑得好不快活,徐砚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连摆手:“可别提了,  里面那阵仗比被鬼追还要恐怖。”
  拓拔锦姝扶住笑到肚子疼的殷元霜,等到殷元霜收了笑声她才缓缓走到婴儿车旁边,缓缓探头去看里面乖乖巧巧的小皇子。
  殷元霜也凑了过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自家小表弟相见,  小表弟长得粉雕玉琢,  咧着小嘴见人就笑,模样好不可爱。
  于是殷元霜侧头对着旁边的小姐妹炫耀道:“小皇子是不是长得非常漂亮!”
  拓拔锦姝闻言认认真真点头,那模样带着不加掩饰的温柔:“确实如此,  我也极少见到小皇子这般漂亮的小孩儿。”
  西陵国国君虽然非常宠爱拓拔锦姝这个女儿,但是身为一个风流成性的君主,  西陵国的后宫从不缺小孩子出生。
  如此细数下来拓拔锦姝见过的小孩子的确不少,但是她对自己那些个弟弟妹妹却没有多深的感情,甚至心中深深觉得那些弟弟妹妹还没有刚满月的小皇子来得可爱。
  到底她们都是女郎,殷元霜便拉着拓拔锦姝一起先去云鸾殿给太后娘娘请了个安,方才转身陪着咸鱼小郎君换了地方。
  至于殷元城为何不在?问就是又被怀亲王拉去充当壮丁了。
  给小皇子推婴儿车的人换成了木瑜,  几个人重新回到静谧的含凉殿,  咸鱼小郎君终于舒舒服服喘了口气窝在了躺椅上面,与一群陌生女眷寒暄什么的,  可真是要了咸鱼的命。
  “这就累了?”殷元霜正在乐此不疲地逗弄着婴儿车里呆萌呆萌的小皇子,一扭头看到徐小郎君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唇角微微上扬忍不住打趣着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官家那边待会儿还要再来一次,  阵仗怎么都要比云鸾殿更加恼人,  我就看你到时候如何应对。”
  徐砚清懒洋洋地窝在躺椅里微微挪动了下身体,  闻言毫不在意地说道:“既然有道长在,那就定然无需我来操心,还有什么好烦的。”
  这可真真是大实话了,殷元霜表示自己竟然无言以对,毕竟依着官家的性情,自然不会有任何一名大臣胆敢落了徐小郎君的面子。
  拓拔锦姝见状抿唇轻笑,她目光落在婴儿车上挂着的小挂坠上,觉得这些个小吊坠甚是眼熟,似乎是——武安侯世子之前在珍宝阁里买的。
  有片刻的失神,拓拔锦姝转而回过神,抬手缓缓摇晃着那些小吊坠,引得小皇子四下张望。
  等到殷晏君走进含凉殿的时候,大长公主已经把殷元霜和拓拔锦姝唤走,他的咸鱼小郎君正趴在躺椅上一边有一下没一下逗弄着婴儿车里的小崽崽,一边跟文镜聊着闲话。
  见到身长如玉的道长,徐砚清用手撑住下巴唇角弯弯:“道长快来哄哄你家儿子,可真是个小缠人精!”
  婴儿车里的小皇子完全不知道他家阿爹在说他的坏话,小嘴巴开开心心地吐着泡泡,肉嘟嘟的小手摇啊摇,就像是在欢迎他家父皇的到来。
  小家伙似乎太兴奋了,殷晏君走过去轻手轻脚将小崽崽抱进怀里的时候,小崽崽直接一脚踹在他家父皇的胸口。
  殷晏君一只手伸过去捏了捏小崽崽的脚丫子,在小郎君戏谑的目光下露出一抹温煦的浅笑。
  一家三口在含凉殿里安安静静待了一会儿,怀亲王那边就派人过来催促了,说是怕误了吉时。
  咸鱼小郎君茫然地眨眨眼,心里对这个不怎么见面的怀亲王多少有点儿佩服,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满月宴还要顾及什么吉时不吉时。
  “怀亲王的性子一向不着调。”殷晏君怀里哄着这会儿精神奕奕的小崽崽,抬头望着小郎君温声解释。
  等到他们一行准备朝着集英殿出发的时候,小崽崽方才被他父皇轻柔地放进婴儿车里。
  集英殿内被装饰得比之各国来朝的时候还要喜庆,恍恍惚惚让徐砚清有种要过年了的错觉,扫到冲他使眼色的殷小侯爷和怀亲王,徐砚清不得不感慨这舅甥二人的审美也是不同寻常的奇葩。
  帝王威严地立在高阶之下,一只手伸向身侧的小郎君,目光温柔而又沉静仿佛瞬间就能够平静人心。
  徐砚清抬眸与之四目相对,他心中忌讳的向来都不是身为外人的一众大臣,于是抬手缓缓搭在道长的掌心,眼角弯弯眸中一片晶亮。
  太后娘娘和苏氏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嘴角皆是漾起不加掩饰的笑意,那副动容的模样就仿佛是看到殷晏君已然和小郎君大婚一般。
  怀亲王主动请缨充当小皇子满月宴的司礼官,眉目飞扬地高声唱词。
  高台之下一众大臣望着官家身侧眉目俊郎明艳、神采飞扬的小郎君,皆是陷入了一种撕裂茫然的状态。
  此时此刻另外一侧和一众大臣面对面而坐的夫人、小姐们望着自家夫君、父亲脸上几尽绷不住的神色,心头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也不枉她们一群人在太后娘娘的云鸾殿里差点惊掉下巴。
  可惜一众大臣正在震惊之中,压根看不到他们家中女眷投射过来的诡异目光,正在震惊之时便看到高台之上的官家已然牵着武安侯府的嫡次子落座。
  殷晏君全然当做没有看到众位大臣眼中惊疑不定的目光,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疏离,抬手一挥让一众起身行礼的大臣和女眷落座。
  怀亲王一张嘴还在激情澎湃说着那些他最近几天扯着整个礼部接二连三「加班加点」写出来的颂词。
  不过他本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性子,说着说着就开始自由自在地随意发挥。
  当怀亲王言辞凿凿只是提到小皇子的生父而非「生母」的时候,一众大臣更像是吞了鸡蛋结果被硬生生噎住一般,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即便他们在宫宴之上见过怀胎八月、大腹便便的小郎君,当时也只以为是哪个怀有身孕的贵人女扮男装,怎么也无法相信小皇子竟然出自男人的腹部。
  然而其中隐隐约约识得武安侯府嫡次子的那些大臣,此时此刻只觉得今天的太阳定然是西起东落,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如此有逆人伦的事情,而且这事情还是发生在官家身上。
  大梁算是风气开放,比之前朝大梁的女郎们可以肆意出入闺阁,行至街市之上自也无需用什么劳什子的幕笠遮遮掩掩,甚至龙阳之好也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
  这群大臣们所震惊的皆是他们仙风道骨、清冷疏离的官家,登基之后洁身自好了近十年,最后却和一个小郎君走到了一处,和一个小郎君走到一处也就算了,小皇子竟然还出自这个小郎君的肚子。
  果然活的时间越长,能够见到的神奇之事就越多。
  直到文镜将婴儿车里的小皇子抱了出来,送到官家的怀里,精神抖擞的小皇子一双小脚丫踩在官家的腿上。
  一众大臣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小皇子的模样,只有一个月的小孩子睁着一双和徐小郎君一般无二的大眼睛盯着高台之下一众大臣滴溜溜地转,那张脸除了一双眸子其他地方确确实实和官家极为神似。
  徐砚清百无聊赖望着高台之下那群大臣变来变去的神色,无意间却看到一人对着他露出一抹恭敬而友好的笑意。
  这可真真是个老熟人了,可不就是云城那位一心为民的叶钦叶太守。
  一瞬间徐砚清就想到当初他为了逗弄道长而在这位叶太守面前演的一出戏码,心中略有尴尬眸中却坚持露出浅浅笑意。
  丧批咸鱼默默脚趾抓地了一会儿又恢复如常反正他厚脸皮惯了,想来这位叶太守定然是个识情识趣的主儿,不会主动再拿当初他故意和道长做戏的事情说笑。
  于是片刻的功夫,徐砚清脸上对着叶钦回以的友好笑意更加真诚了几分。
  小崽崽在他家父皇怀里玩了一会儿已然不稀罕他家父皇了,冲着一旁的徐砚清咿咿呀呀地叫了两声,像是在让他家阿爹抱抱他。
  殷晏君冷厉疏离的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丝丝缕缕对小皇子的宠爱,抬手轻轻柔柔将小崽崽放进小郎君的怀中。
  一众大臣看得分明,他们小皇子明显是极为眷恋武安侯府这位嫡次子的,窝在小郎君怀里摇晃着一只胖嘟嘟的小手欢快地笑了起来。
  集英殿内瞬间便响起了小皇子稚气欢快的笑声,怀亲王就像是受到了激励,言语之间更加慷慨激昂。
  小崽崽在大殿之上玩了好一会儿,然后窝在他家咸鱼阿爹的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转了转小脑袋一只手拉着徐砚清的衣襟,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到小皇子睡得踏实了一些,文镜方才上前从徐砚清怀里将小皇子接了下来。
  太后娘娘见状又叮嘱了文镜几句,方才让文镜将小崽崽抱出集英殿,其实这也是太后娘娘在官家登基之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众臣子见了太后娘娘对待小皇子以及对待徐小郎君态度,也能从中看出些许端倪,怕是就连太后娘娘走出云和殿也与徐小郎君有所关联,要不然太后娘娘何至于和武安侯夫人那般亲昵。
  小皇子虽然被抱了下去但是满月宴还在继续,群臣缓了那么长时间,终于从小皇子是男人所生的震惊之中缓和下来,于是纷纷为小皇子献上自己的贺礼。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徐砚清背着道长的视线偷偷摸摸喝了两口酒水,许久不曾碰酒猛得一喝,徐砚清只觉得这些酒水劲头着实大得很。
  他那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不一会儿便染上了一层红晕,徐砚清砸吧砸吧嘴,这酒不愧是供奉到皇宫之中的御酒,虽然劲头是大了点儿但好喝是的真好喝。
  于是趁着道长不注意,徐砚清又向着盛满美酒的杯盏偷偷摸摸伸出了罪恶的手,结果下一刻他的手就被殷晏君牢牢按住,不容置疑地从酒盏上面移至到身下。
  轻轻揉捏着小郎君绵软的手掌,殷晏君温声道:“清清许久不曾饮酒,喝两杯便可以了,不急在这一时。”
  徐砚清心虚不已,原来他喝那两杯酒的时候全然被道长看在了眼里。
  接下来的宴席,徐砚清就只能百无聊赖地夹着筷子吃东西,其间他隐约觉察出有人在看他,于是他便抬眼望了过去。
  这一次对着他浅浅一笑的人并不是叶钦,而是一位徐砚清从不曾见过的郎君,对方衣着华贵坐在殷元城的下首,模样颇为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