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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磕糖十九颗


  戏中周青元在学校的这段时间,  许娆几乎都待在纹身店里,今天拍的是前男友找上门,  许娆被打的一场戏,  没有周青元出场,但意料之中,游雾到了现场。
  一堆人之间,游雾坐在椅子上,  背靠在椅背上,  手上拿着剧本,  骨节分明的手指靠在白色纸页的边缘,  皮肤比纸页还白,  长腿屈在身前,似乎无处安放,周围一切仿佛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倾慕走近,  游雾似有察觉一般,抬头看到她,  合上了剧本。
  等倾慕走到跟前,游雾站起来,身躯一下子高大,  将她轻而易举地罩住,即使是瘦削也很宽阔挺直的肩背,  脸部轮廓清晰,  下颔线锋利。
  今天没有游雾戏份,他穿着一贯爱穿的衬衫,七分袖,  露出半截手臂在外面,  左手手腕戴着百达翡丽超级复杂功能时计5271P-001,  银色的表壳和指针,黑色的表盘,高级奢华,又极其衬游雾身上的高冷禁欲。
  可只是形象上的,相处下来,倾慕才认识到游雾不止外貌狙击人的心,一言一行都在狙击人的心,原以为要那种身经百战的海王撩起人来才如鱼得水,没想到看起来清冷禁欲的人撩起来,才最显山不露水,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现实中撩也就算了,还在梦里撩她,看到这张如雕如刻的脸,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深蓝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系,锁骨下袒露一片冷白的肌肤,欲盖弥彰,这样的游雾太过欲,尤其是在房间偏暖光线下,脸部拓下深邃阴影,眼神藏匿着窗外朦胧夜色,晦暗不明。
  薄唇微微一张一合,发出的字眼落在耳边,脖颈上似乎还缠绕着呼吸。
  倾慕回过神,游雾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香水不再是昨天晚上喷的那款,换成了一种很淡的木质香水,闻上去很舒服。
  造型师今天给倾慕搭配的是一件樱花粉的荡领吊带连衣裙,搭配短款的雪纺开衫,天鹅颈环绕着一条纯银锁骨链,上面三朵粉色的小巧樱花,明媚张扬的外貌被这一身清纯温柔的粉色系穿搭柔和,风情妩媚的“许娆”多了温柔。
  俊男美女面对面站着,周围的磁场好像都被影响到,改变,周围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呼吸的声音大了,将这氛围给搅乱。
  之前剧组还有不少人不认同张导定倾慕主演这部戏的女主角,定女主之前,来试镜许娆这个角色的女演员不少,其中不乏有外貌演技兼具的人,最后导演却选了倾慕,虽然在颜值上无可挑剔,但毕竟是大荧幕,演技才是第一决定因素,但是拍摄进行到现在,他们意识到,角色的贴脸天生就自带一层演技btff,让你自然而然就将演员代入角色中去。
  游雾垂敛着眼,视线落在倾慕发红的脸颊上,清冷声线勾着笑:“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倾慕愣了下,下意识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春|梦,秘密一瞬间无处遁形,脸上热意更甚。
  “什么事?”
  “就是——,”游雾故意拖长尾音,调着对方的情绪,目光探究,看对方好奇到了极致,才一下抛出自己想要说的,“看到我就会脸红。”
  原本就因为昨天晚上做的梦感到羞愧,现在心中的羞赧被戳穿,游雾直接说了出来,倾慕更觉得脸热,一张脸红到了极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倾慕手不自在地攥着,低垂着眼,半晌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有……吗?”
  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勉为其难,脸红成这样,想要狡辩的底气都没有,幸好这个时候程涛过了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程涛在这部戏中出演许娆的前男友林州,一个社会青年,分手后经常没事找茬,暴力许娆。今天最后要拍的就是林州暴力许娆的一场戏,这种涉及到武力的对手戏有难度,程涛之前和倾慕并不熟,有点担心,就来找倾慕对对戏。
  倾慕抓住这个机会逃走,和程涛去一旁对戏。
  晚上正式开拍,纹身店里的灯光偏黄,许娆穿着粉色的裙子坐在沙发上,敲门声急促激烈,她像是没听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倾慕不抽烟,长这么大连烟味都没有闻过几次,从烟盒里抽出烟,指腹轻滑打火机,扑哧一声,窜起一缕火焰,她咬着烟凑到火苗前,火焰把烟头点燃,刚深吸一口,就经不住呛得直咳嗽。
  “卡,”张导从监视器前站起来,看向倾慕,“没事吧,倾慕?”
  倾慕摇摇头,昨日对着镜子练这段戏的时候倾慕没考虑到烟的问题,平时看电视里抽烟的人抽起来很舒服,没有什么不适,没想到烟抽起来是这样呛人。
  因为抽烟的问题,这段戏NG了好几次,到后面倾慕虽然忍住不会被呛得咳嗽,但拍出来的效果还是不够好,许娆是一个老烟枪,从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抽烟,抽了十多年,抽烟对她来说就跟吃饭一样。
  对于没抽过烟的人,要演好抽烟的戏有难度,倾慕过不了也着急,张导让她去看自己演的,对着摄像机监视器一帧一帧讲给她听。
  “你看,这里你眉头明显皱了一下,”张导指着画面中倾慕的右眉,“我知道抽烟很难受,但你要克服它,忘记你在抽烟,现在这一幕,许娆的前男友在外面疯狂敲门,许娆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他打,抽烟的时候是非常麻木的,她不害怕,也不在乎,所以你动作上表演抽烟,但表情和心理完全不要想这件事。”
  顿了一下,张导看向屏幕,又补充道:“确切地说,是什么也不要想,像失了魂一样,出神走神就好了,然后林州在外面一脚踹开门,许娆就从回过神,但不是被吓得回过神,这个时候许娆其实就彰显了她真实的内心世界,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后面被打的时候也没有惨叫,一个字也不说。”
  听完这些,倾慕心里有点泛酸,每次沉浸式读剧本体验角色的时候,许娆身上的那种下坠感就会浮出,蔓延包裹住她,那种下坠不是从光明坠落黑暗,而是一个原本就处在深渊中的人,仍在往深渊最深处坠落,失重感和无力感,有时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张导让她在读剧本时就不要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而是要当自己就是许娆,剧本中写的就是她所要经历的,可她体会不到许娆的过去,只能从剧本中的某些情节看到那个灰暗的过去。
  再一次重拍,场务喊完“action”,倾慕已经完全进入状态,面无表情,食指和中指夹住一根烟送到唇中,咬住,打火机伊达,火焰点燃烟。
  思绪放空,嘴咬住烟深吸一口,烟头的烟草亮出微黄的火星,右手两指夹住烟取下,一吐气,灰白色的烟雾从她红颜的唇中吐出,在空气中弥散。
  心里好像在哭泣,但表面却是麻木不仁的。
  镜头这时转到程涛这边,林州一脚踢开门,双手插兜,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屋内的许娆又吸了一口烟,才缓缓转头看向门口,视线先是落在林州的鞋上,镜头这时会透过林州的脚部以仰视的角度表现许娆的表情。
  吐第三口的烟的时候,许娆的视线移到林州手中拿着的酒瓶上,酒没有喝完,绿色透明的玻璃酒瓶里还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酒,她的视线聚焦在瓶中酒线上。随着男人手的动作,酒瓶中的酒摇摇晃晃,就想她的人生,摇摇晃晃,颠三倒四。
  后面被暴力时,即便不是真的每一拳都实打实地落在身上,有些动作本身也已经足够粗暴。当初分手是许娆提的,但林州这个人占有欲极强,有点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变态心理,原本剧本的设定将暴力的部分拉扯到了极限,但考虑过审,实际拍摄时弱化了不少。
  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对话,林州一进屋,只嗤笑了一声,酒瓶一甩,砰的一声响,酒瓶破碎成渣,酒液沾湿地板,许娆的头发被男人暴力的扯住,被这样拖到洗手间,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夹住烟的食指和中指收紧。
  水龙头被打开,林州像个疯子一样,将许娆的头按在水龙头下,冰冷的凉水冲着头顶,瞬间打湿黑发,顺着长发流到地板上。
  持续了几分钟,直到许娆的头发完全被水打湿,林州才松开手。
  镜头中的人是在演戏,所有的行为都是角色受到的行为,但在镜头外的人看来,遭受这一切的不是角色,而是自己看到的那个人。
  游雾从监视器里看完这个过程,表情一直冷着,就连旁边的张导和一些工作人员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气压好像都有些变化,呼吸都要放轻,好像一出声,就会有火星引爆导火索,会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一样。
  突然有点后悔推荐的是这部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