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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京中不乏聪明之人,  也不少自做聪明的人,眼看着周中坐稳了皇孙师傅之职,  俱起了交结之心。只是交结也讲究方式,又不是商户人家,大大咧咧地上门送礼,  那不是交结,那有事相求。当然这些许小事难不住聪明人,不过几日,  周家收到好几张贴子,  皆是周中同僚相请。等周中晚上回到家,  邵氏拿出这些贴子放在周中面前,  道:“今儿又收了两张贴子,你看看。”
  昨日前日各收了一张贴子,邵氏起初也没有当一会事。她在黔州时也曾收过交好人家的贴子,  甚个家中小儿满月,甚个家中儿女成亲,甚个家中有人做寿。周中做了这京中的官儿,  自然少不了跟人打交道。之前她还曾纳闷,  为甚没有人家给周家送贴子,  请周家上门吃个宴。当初周家搬入京城,在京郊买了庄子后,  也曾请几个同僚来暖宅。她记得来得二位太太也是寒门出身,  跟她说话很是相宜,以为后面会勤来勤往,  没想自那日过后,皆没了声息。邵氏还在心中琢磨是不是她们认为周家住城外,来往不便才没有相邀。
  然昨儿和前儿就分别接到这两位太太的贴子,可把邵氏喜的赶紧张罗着收拾衣服出来,把先前在黔州府做的绸衣一一拿出来,比了又比,选了一件酱色的褙子准备赴宴时穿。
  今儿收到的两张贴子却让她奇怪不已,皆因这两张贴子俱是请赏花,再加上前儿的花宴贴子,统共三张花宴贴子,且日子相近。再一问人家,二人皆是周中的同僚,之前也曾邀请来周家的暖宅宴,只是一家称有事未来,一家只有翰林一人前来且略吃了些东西就匆匆地离开。
  对此两家,邵氏自然没有好印象。只是人家正儿八经的下贴子,邵氏也拿不定主意是去也好还是不去好。于是她拿着两张贴子给周中看,”这两张也是花宴贴,前儿还有许家也是花宴贴。咋有这么多的花能看?”
  周中道:“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京城不像黔州,对女子相对严苛,轻易是不能出二门的。故此这些夫人们太太们就爱了宴会,今儿你家花宴赏牡丹,明儿她家赏莲花。
  这些日子,周围的人态度转变,周中可是一清二楚。有些小吏书办主动跟周中示好,好些消息也落入周中的耳里。甚周傻大胆的浑名,甚拿皇孙当垫脚石。但向周中示好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家里接到些贴子再正常不过。
  邵氏嘀咕道:“这两家也不商量一下,一家前一日,一家后一日。”
  邵氏是庄户人家的闺女,嫁给周中后也是庄户人家。后来周中中了秀才至举人,也不过二三年的事,邵氏身上的习性一时那里改得过来。在黔州时尚好,一是来往的人多是富户,没甚讲究。二是周家门是读书人家,自是那些富户不能相比。她们平时对邵氏多有奉承,那能让她觉得不快。可来京后,即使住在城郊,也没少听附近的庄户人家说京中的官员之多,像她家老爷那样的,不过是芝麻小官。一片树叶落下来,能砸中好几个这样的官员。听了这些话,邵氏先怯了。若不是上次暖房宴来了许李两家太太,邵氏估摸着还不愿意出去跟别的官员人家来往。她怕在别人家中出了丑,丢了周中的面子。
  周中多少也知道邵氏心思,但他想法却不一样,人只有多出去见见世面才能没有怯意,遂道:“跟我们一样的人家,只管去就是。敏丫头年纪不小了,得相看起来。”
  提到敏丫头的亲事,邵氏立马打起精神来。她也打听过,京中十一二岁上头就开始相看起来,看过一二年,再准备嫁妆一二年,正好及笄后出嫁。敏姐儿都十三了,这时相看已算晚了。不仅这四家的宴要去,还要多认识一些人,顺便拜托许太太李太太帮忙留意一下合适的人家。这么一盘算,邵氏立时把那些怯意抛之脑后,开始雄心壮志准备给孙女挑个好孙女婿。
  正日子那天,邵氏拿出头天收拾好的衣裳穿好,头上插上仅的二根金钗,手上也戴了两个素面金镯子,一指来宽的样子。张氏和小邵氏也拿出自己所有的家当插在头上戴在手腕上,虽然只是两根不算粗的金钗和绞丝银镯。敏姐儿头上的金饰则是一串金花围在发髻上,金花打的薄薄的,没甚重量。一家子收拾妥当,赁了马车,周秀驾着车往城中去。
  许太太宴请的地方并不是在家中,许家老爷是十年前的进士,在翰林院也坐了十年的冷板凳。前些日子许翰林才想通,不再打算继续把冷板凳做下去,谋划外放一地,以便挣些养老银子。前不久好不容易搭上吏部主事的桥,许太太借了一商户的宅子办宴请客,说的是花宴,其实是请那位吏部主事的太太,其余几个皆是许太太相熟的人家,请来做陪客。除了邵氏,消息不灵通外,其余几位太太皆是心眼活的人,早就打听出许太太请的是吏部主事胡主事的家眷,心里俱是乐意的很,也想趁此机会搭上吏部主事太太。
  邵氏带着儿媳的孙女早早地到了地方,许氏迎了出来,“周太太,快请进。”许氏说着话,手上虚扶了扶邵氏。
  邵氏摆了手,笑道:“许妹子忒客气,实不必迎出门来。我们虽说只见过一面,我心里着实和许妹子亲近。”邵氏把在黔州跟着富户学的那套拿了出来,亲热地跟许太太套着近乎。
  许太太的面皮微微地抽动,妹子这是什么话?即便亲生的妹子也没有这么个叫法。许太太到底在京城待了十年,脸上略露些不自在,立马收了起来,边往里面迎边说着话,“这是鸣鹿院,在京中小有名气。像我们这种家中宅子不宽裕的,在家待客不方便,都是赁了这种园子来待客。”
  在邵氏面前说这话,许太太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周家的宅子虽然宽敞,可那是京郊,赁他们家的家当,在京郊置下那样的宅子绰绰有余。
  邵氏双眼不住地看,脑袋也随着许太太的话不停地点头。这些话,她俱当许太太好意,特意指点说给她听的。
  园中假山,湖水,花树,亭台楼阁,样样齐全。邵氏,张氏,小邵氏连带敏姐儿俱是张大了嘴瞪大了眼打量眼前的一切,若不是临行前,邵氏再三交待,几人险些叫出来。
  那缠墙的紫藤萝花,那四五人合拢在抱得住的梧桐树,那三面临水的阁楼,在她们眼中全是稀奇,那曾在黔州见过。
  看着周家人这般模样,许太太双眼中满满的笑意,她原本心痛的银子忽觉花的很值。心情好了,许太太也有心领着邵氏几人细细地赏看这园子,从前面到后面一处也未落下。直到有丫头来请许太太,许太太才让丫头领着邵氏几人往阁楼上去歇息,她自个儿去迎客人。
  小邵氏道:“娘,你说我们家能买得上这样的宅子不?“
  邵氏瞪了她一眼,“有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别吃着碗里的又惦着锅里的。如今家中的日子比以前的日子可是好了百倍不至,别不知足。”
  张氏赶紧岔开话道:“娘,你知道许太太还请了谁家太太?”
  邵氏道:“刚才忘了问许妹子了。”说完,邵氏挺直背眼光扫过张氏小邵氏,叮嘱道:“等会虽乱说话,不会说话就少说,摆个笑脸就成了。敏丫头,看着你娘和你二婶点。”
  敏丫头跟着周中识过字,会看书,在邵氏眼中那是有大出息的,比张氏不邵氏自是妥贴。
  许太太引着两位太太进来,皆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各自带了一个女儿在旁。许太太把她们引到邵氏面前道:“这是周太太,翰林院编修周大人的太太。”
  敏姐儿心里咯噔了一下,从黔州到京城的路上,周中跟家中的几个孩子说过一些京中的事宜。敏姐儿被祖父盯着很是花了大功夫记住一些官员和常识。就像现在,许太太先把祖母介绍给那两位太太,必是因为那两位太太夫家的品级比祖父高,否则以祖母年长,必是先介绍别人。
  敏姐儿看着年长许多的祖母向着两个年轻的太太行礼,心中不由地一酸。
  其中一位脸稍圆的太太忙回礼道:“可是皇孙师傅周大人的太太?”
  许太太笑着打趣,“就你鼻子灵,可不就是他家。”
  别一个面容稍长,颧骨略高的太太轻哼一声,声音虽很轻,仍让在坐的几位听得正着。
  “我家外子是是礼部主事,姓姜。”不用许太太介绍,姜太太主动提起自家,又拉过旁边的太太,恍若刚才压根没听到她的那一声哼,“这是尚太太,工部主事尚大人的太太。”
  几人互相见过礼后,各自掏出见面礼给各家的丫头。许太太怕邵氏不知道京城规矩,送贴子时曾让下人给邵氏透露过这边的规矩,故此邵氏也是准备了见面礼的。
  许太太打发几个小的去园中玩耍,又过了一个时辰,许太太去迎了一位太太进来。
  几人眼光却落在她身后的姑娘身上,只见那姑娘头上插着只点翠孔雀钗,雀嘴里含着颗鸽血红,有大指甲盖大。将近午时,鸽血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邵氏,张氏,小邵氏俱是一副看呆的模样。
  尚太太又是一声轻哼,上前亲热地道:“胡太太,二姑娘咋没来?我还记那孩子,模样长得极标志。”
  听人夸自己的孩子,胡太太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了,“她外祖母前儿着了冷,她去看看她外祖母。”
  “有孝心的孩子,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尚太太的马屁拍的无比直白。
  胡太太道:“这是我们家三姑娘。”
  除了邵氏几人,都知胡三姑娘是庶女。却不想今儿给带了出来,瞧着这三姑娘浑身上下的打扮,必是在家受宠的,先前准备的两个金祼子就太简薄了。尚太太顺手捋下只金镯子套在胡二姑娘手上,“拿着玩,赏人也可。”
  许太太和姜太太那能让尚太太专美于前,嘴上奉承着胡太太,手上也没停,不是捋手上的金镯就是摘下头上的玉簪当了见面礼。
  邵氏咬着牙看来看去,从手上捋下只金镯递了过去。
  胡三姑娘拿着金镯子,脸上要笑不笑,双手往前略伸,露出手腕上的两个镯子,是金镶玉富贵镯。那只眼能看中邵氏的素面金镯。
  许家姑娘甚是伶俐,见状不对,拉着胡三姑娘笑道:“快,跟我来,我们在那边玩游戏,人少不甚好玩。加上你就刚刚好。”
  胡三姑娘嘤了一声,跟着许家姑娘去了。
  几位太太陪着胡太太说话,邵氏三人看着胡太太的气派先是怯了,那敢上前去攀谈。邵氏想着敏丫头的亲事,硬着头皮跟着一起奉承胡太太。一时,到也乐呵。
  快午时,许太太命人摆上宴席,使了丫头请几位姑娘回来。片刻,胡三姑娘一脸怒意地冲了过来,“母亲,我们回去罢,这里有贼,偷了我的金雀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