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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百里挑一



百里九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念堂,将怀里的人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石榴缠枝锦被,还未来得及温存安慰,就立即被随后涌进来的婆子给客气地请了出去。
“九爷您先回避回避,我们给九夫人处理一下身子。”
百里九恋恋不舍,不愿意走。
诺雅也觉得羞涩,向外赶他:“好歹也是亲爹,果真对孩子不闻不问了?”
百里九心里也觉得跟猫抓似的,想见得紧,却仍旧扒着门框嘴硬:“夫人只有一个,自然是夫人重要。”
婆子们都羡慕地笑九爷宠媳妇,玩笑着往外赶,将门闭紧了,将踮脚翘首的九爷隔在门外。
老夫人已经将孩子抱了过来,擦洗干净后用大红软缎包被包裹了,抱在怀里那么一丢丢。百里九甚至怀疑,被子里包的,就是一只小猫小狗。
老将军也闻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围在老夫人身边一圈一圈转,搓着手稀罕得不行。
百里九站在门口,突然有点那种近乡情怯的紧张。
老夫人见他磨磨蹭蹭的,就走两步凑过来,递给他看:“看,精神着呢。谁家月子里的孩子不是昏天黑地只知道睡觉啊,他偏生睁开眼了,一看就是个熬人的家伙。”
百里九低头凑近了看,一团粉嫩,肉乎乎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嗯,人模人样的。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前额上好像还有毛,跟猴子似的,真丑!”
“呸!”老夫人一口唾过去,若是别人这样说话,怕是就要急脸了:“毛孩,毛孩,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有胎毛的。咱这孩子白嫩白嫩的,透着水灵,我就没见过一生下来就这样圆润的孩子。”
百里九再仔细看,小家伙那蠕动的小嘴跟花瓣似的,眼睛跟黑曜石似的,紧贴着鬓角的头发跟软缎子似的,果真愈看愈稀罕。
“抱抱!”老夫人将孩子小心翼翼地塞进百里九怀里。
九爷觉得自己好像是手心里捧了一汪水,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一旁的老将军急得吹胡子瞪眼:“咋不让我抱?”
老夫人瞥他一眼:“你那手硬得跟铁打的一样,别硌着孩子。”
话音也就刚落,孩子就配合着“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吓了三人一跳。这要不是亲生的,估计百里九手一哆嗦,就直接给丢了。
老将军得了理儿:“看小九抱得更别扭。”
言罢着急忙慌地去接,手刚碰上,小家伙伸胳膊蹬腿地抗议,那叫一个委屈。
老夫人赶紧接过来,“心肝宝贝”地哄,小家伙立即不哭了。
这下子百里九乐了,眉开眼笑:“不愧是九爷我的种,这么小就不让男人抱,长大了离了女人也活不了。”
身边一片忍俊不禁的窃笑。
百里九小心翼翼地想去摸孩子脸蛋,孩子打个呵欠,闭上眼睛不搭理他了,濡湿的眼睫毛弯弯翘翘,令九爷心里都化成了水。
老汤头急匆匆地赶过来给诺雅请过脉,这一忽的功夫,厨房里炖的各种补品汤盅也一窝蜂地送过来,整个一念堂沸腾着一片恭贺道喜声。
孩子纵然生得再顺当,诺雅也是遭了罪,需要静养,老将军和老夫人将熟睡的孩子交给百里九:“百里府添丁,我们赶紧去祠堂给祖宗上香去,诺雅受累了,你要多关心他。”
言罢就轰赶院子里同样兴高采烈的人:“都走,都走,领赏去!”
带着众人欢天喜地地走了。
百里九有点发愁,诺雅睡觉那是全武行,这软软糯糯的小肉团子若是挨着她睡,一记劈空掌,再来一套七十二路扫荡腿,啧啧,幸好孩子是铁打的,嗯,应该没事。
他将孩子抱进去,跟诺雅你来我往地评头论足半晌,兴奋地摩拳擦掌,恨不能将孩子逗醒了,喊自己一声爹。
诺雅终究是体力不支,吃过补品后,明显有了倦意,百里九体贴地给她盖好被子,守在跟前等娘儿俩睡熟了,方才静悄地退出去,犹自喜上眉梢。
刚走出门,就跟对面急匆匆赶过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百里九不用抬脸,一闻味儿,就知道谁来了。
他一撩衣摆,作势就要拜下去,被来人气势汹汹地一把揪住了衣襟:“小九……”
百里九慌忙一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皇上,诺儿刚睡着。”
来人正是楚倾尘,他一扫往日的温雅淡然,气冲冲地指着百里九的鼻子,却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你少来这一套,诺雅呢?”
百里九声音更加低:“她很好。”
楚倾尘放开他就往屋里闯:“皇上,诺雅真的睡了,您不太方便进去吧?”
楚倾尘一把挡开他的手,理直气壮:“她是朕的妹妹,有什么不好的?”
身后气喘吁吁地跟进来的太监上前,低声劝:“皇上,这是规矩,刚生产完的房间污秽,男人不能进,会有血光之灾的。”
楚倾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滚!”
百里九“嘻嘻”一笑:“大舅哥先去前厅喝杯茶消消火,一会儿诺雅醒了,您再进去不迟。”
楚倾尘余怒难消:“好啊你小九,朕把妹妹交给你,你就这样对她寡淡,府里这多人,你竟然让她一个人将孩子生在了荒郊野外,今日,朕就将她接进宫里去。”
这事儿,百里九的确理亏,人家娘家人兴师问罪,那是应当应分,所以俯首贴耳地听,认罪态度特别好。
“大舅哥教训得极是,是小九混蛋,愿意听大舅哥责罚。”
楚倾尘没想到百里九态度这样诚恳,冷哼一声:“再怎样罚你,朕都不解气。”
“千万保重龙体,否则诺儿会怪责我的。”
楚倾尘还是忍不住将头往里面伸:“诺雅她怎样?”
“老汤头已经看诊过,安然无恙。”
“哼,多亏了诺雅福气大,否则朕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楚卿尘竟然爆粗,百里九愈加不敢顶嘴。
楚倾尘轻咳一声,略有一点不自在:“孩子……怎样?”
挨了半晌训的百里九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洋洋得意地道:“原来光会哭的奶娃也这样好玩,跟个水蜜桃一样粉粉嫩嫩的,活像个肉团子,睡着觉还挤眉弄眼,简直就是一台戏。”
“男孩女孩?”
百里九滔滔不绝的夸赞戛然而止,他才想起一个极严重的问题,好像忘记问是儿子还是闺女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像是男孩吧?”
“好像?还吧?”楚倾尘不满地瞪他一眼:“有你这样糊涂的爹吗?”
“嘿嘿,反正就算是水一样的女儿到诺雅手里也教养成铁打的性子,男女没区别。”
“你若是嫌弃,朕不介意帮你养。”
楚倾尘看他那副傲娇样极眼气,话情不自禁地就溜了出来。
这可把百里九吓坏了,忙不迭地摆手:“多谢皇上好意,小九自己养得起。您老若是有心,可以赞助一点,略尽心意就好,我不嫌礼轻。”
楚倾尘轻哼一声:“朕准备了虎符,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听说价值连城,能换不少钱。以后多了一张嘴,肩上的担子就重了,废铜烂铁,破衣烂衫我都不嫌。”百里九嬉皮笑脸,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话有多么大逆不道。
楚倾尘转头看百里九,眸中满是探究:“你说的可当真?”
“我虽然不及诺儿千金一诺的名头响亮,但是也一言九鼎。”
“我记得你对朕的虎符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百里九敛了嬉笑,正色道:“我自认对诺雅宠到心尖上,可是今日我明白了,纵然我对她再无微不至,总是会有疏漏的时候。留在京城,她有朋友,有对她关怀备至的皇兄,有陪她开心的欣儿,还有一大帮尊敬她的军营弟兄,我为什么非要小肚鸡肠地带她远离这些难得的情义和关爱?”
楚倾尘一怔,拍拍百里九肩膀:“朕以为这次自己洒脱,处理得干脆利落,终于胜你一筹,没想到终究还是比不过你。”
百里九重新恢复了神气:“事事不如你,得亏这次下手快,儿子生得早。”
两人一笑皆释然,以往的一点罅隙烟消云散。
“朕的小外甥名字起好没有?”
“军营里弟兄说小名叫木木。”
楚倾尘摇摇头:“木字虽然也是栋梁之意,但他将来必然是统领三军的统帅,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名字必须要撼动风云,震彻长空才是。”
言毕招手吩咐身后太监:“准备笔墨。”
哪里消得吩咐,府中下人赶紧抬过条案,备好笔墨纸砚。楚倾尘挽起衣袖,上前提墨沉腕,笔走游龙,一气呵成。
百里九凑到跟前:“噗!百里挑一?”
楚倾尘点点头:“只要有百里府在,可保我大楚子民笙箫歌舞,喜乐安平。若是小外甥,就叫百里笙,字挑一,取百里挑一之意。若是女娃,朕赐她一个‘冕’字,一生荣宠,就叫百里冕。”
皇上钦赐的名字,这可是莫大的恩赐,可百里九瞬间就不乐意了,一脸的黑线:“皇上,这好歹我才是孩子亲爹,你起一个名字也就算了,好歹留一个主权给我吧。”
“小气!”楚卿尘得意一笑,仍旧意犹未尽,重新换过宣纸,提笔挥毫:“听闻你是千金求子,就送我小外甥一副牌匾,朕再赏千金。”
百里九纳罕,凑到跟前一看,顿时眉开眼笑,上面气势恢弘几个大字:“将门虎子千金难逑”
他宝贝一样地捧在手心里:“如今皇上的墨宝听说愈加值钱了,你就多写几张,我潦倒时也好换个私房钱。”
楚卿尘对于他的不敬丝毫不以为意,挤眉促狭道:“那就再写几字送你,表彰你九爷素来的高风亮节。”
言罢沉腕一气呵成,掷笔朗笑着挥袖离去。
百里九恭送离开,方才欣喜地将案上宣纸拿起来,顿时目瞪口呆。
楚卿尘对百里九的表彰极是中肯,一针见血:
三从四德。


《皇后保卫战》开篇试读

素日门可罗雀的常乐侯府,今日晨起,天色刚刚泛出鱼肚白的光景,就开始喧嚣起来。一辆又一辆云锦华盖的桐漆马车席卷着尘土接踵而至,车帘里伸出骨瓷一样青嫩莹润的手,撩开一角,走出一个个花团锦簇的妙人儿,由丫头们搀扶着,风扶杨柳一般袅娜地进了侯府的朱漆大门。重新粉刷修葺过的门庭因为了这些千娇百媚的颜色,也生生变得流光溢彩。
侯府的兽脊琉璃瓦上折射出刺目的光影时,一块猩红的长毯从大门里流泻铺展而下,扬眉吐气的常乐侯夫妇,带着常府里的几位大爷,翘首候在台阶下,毕恭毕敬地将归省的太皇太后迎进府内正厅。
喷香的雀舌茶奉上去,头也磕了,吉祥话也说了,闲杂人等回避出来,在院子里廊下面屏息凝气地站着,激动地攥紧了簇新的袖口,支楞起耳朵留意堂中的动静。
香娇玉嫩的莺莺燕燕们低垂着头,娉婷地进了屋,姹紫嫣红跪了一地,按照尊卑长幼逐个战战兢兢地抬起脸儿来,回太皇太后的问话。
太皇太后半阖了眸子,疲惫地揉揉眉尖。
鸦雀无声里,常乐侯夫人廉氏扬起满月似的脸盘,堆满了肥腻的笑:“太皇太后想必是倦了,小女凌烟她素来孝顺,最会捏肩捶背,不若让她伺候您老人家,解个乏?”
跪在最前面的常凌烟抬起一张粉雕玉琢似的脸来,向着太皇太后盈盈一笑,张口似莺声燕语:“若能伺候太皇太后,是凌烟一世的福分。”
太皇太后撩起眼皮,凌厉的目光流水一样从她身上扫过去,随口夸赞道:“是个机灵的丫头。”
常凌烟眉梢微微上挑,满溢了喜色,风吹桃枝一样地微微颔首,头上步摇叮咚脆响:“谢过太皇太后夸奖。”
常乐侯夫人的心肝猛然颤了一颤,迫不及待地冲着她招招手:“还不过来给太皇太后尽份孝心?”
常凌烟娇娇俏俏地站起来,烟紫色曳地罗纱裙荡漾开,轻移莲步,身边的侯府嫡长女常凌曦香肩微不可见地向着旁侧瑟缩了一下,来不及撤回的手好巧不巧地就被常凌烟踩在了软底绣缎鞋下。
常凌曦轻笼寒烟眉,倒吸一口冷气,却咬紧了樱唇不敢出声,将手悄悄缩回在袖口里,指尖忍不住疼得发颤。
常凌烟恍若未觉,依旧笑得好似一汪初融春水。
一抹冷笑自太皇太后唇角稍纵即逝,她侧身端起案上的碧玉茶盏,翘起兰花指,提起盏盖,浅酌一口雀舌,眼皮也不撩:“罢了,用不着,都下去吧。”
千娇百媚们恭声应是,袅娜而起,鱼贯衔尾出了正堂,一时间环佩叮当,香风肆意。
太后的声音平和淡然,听不出喜怒,常凌烟愣怔在了跟前,无助地看了一眼自己母亲。
侯爷夫人不动声色地抻了抻身边人的袖子,常乐侯立即会意,小心翼翼地陪笑:“这茶怕是冷了,让凌烟给您烹一盏新的?”
太皇太后似是有了些许不耐,微蹙了略显凌厉的眉峰。
规矩地侍立在她身后的林嬷嬷立即会意出言道:“这脂粉气太甜腻,太皇太后最是受不得,都散了就好,茶就免了。”
这言外之意,就是暗示侯爷夫人与常凌烟一同回避了。
侯爷夫人讪讪地笑笑,狠狠地剜了常乐侯一眼,带着常凌烟躬身退下去。
夫人一走,常乐侯似乎是失了主心骨,躬身陪笑,大气也出不得。
林嬷嬷接过太后手中的茶盏,走两步在门里扬手就将残茶泼了出去,听到廊下有衣裙簌簌的响动,逐渐离得远了。
“哼,连个规矩也没了。”太后不悦地冷哼一声。
常乐侯知道太后意中所指,能在侯爷府中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听墙根的,除了自家夫人,怕是也没别人了。
他尴尬地笑笑,嘴角咧得都有些僵硬,不自然地抽搐两下。
太后伸指轻叩桌面,头微微后仰,堆雪般的满头银发抿得纹丝不乱,一支鎏金嵌玉的金雀钗自祥云髻间振翅欲飞,口中衔着的紫晶流苏微波荡漾。
“我常家的女儿都在这里了?”
常乐侯点头如捣蒜:“常家所有云英未嫁的女子今日都到了,老二至义家两个亲出嫡女,两个侧夫人所出的庶女,老三至礼家一个抬嫡女,两个侍妾生养的庶女,老五至信家一个嫡长女,还有我府上的嫡长女凌曦,次女凌烟,庶女凌洛,一共十一个姐儿,太皇太后没有看入眼的么?”
“嫡女的身份尚且都是高攀,那些庶女不提也罢。”太后疲惫地将半个身子靠在檀木太师椅油亮的扶手上,叹口气:“京中传闻,都说你常乐侯府的女儿教养得出挑,名满长安,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常乐侯情不自禁就是一怔:“廉心她在孩子们的教养上的确煞费苦心,尤其是凌烟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京城贵女中那是拔了尖的......”
“你这侯爷做得糊涂,碌碌无为也就罢了,怎么连个爹都当得不走心!”太皇太后不悦地打断他的话:“哀家这次是给皇上选后来了,不是选歌妓舞姬,会这些劳什子的风雅伎俩有什么用?难不成像那些妖妃一般,天天上蹿下跳的,挖空心思邀宠献媚?皇帝跟前怎样的能人没有?能让皇帝刮目相看吗?选后重要的是品性!”
常乐侯受了训斥,额头上就不觉渗出细密的汗来,低声嗫嚅道:“小女们品性也是好的,端庄娴静,秉性安和。”
“哼!”太皇太后自鼻端轻蔑地冷哼一声,喷出的热气里已经带了三分火气:“我是果真后悔你当年续弦抬了个这样泼利的婆娘。原本是想着阖府妻妾中只有她诞下睿儿一个男丁,也好给睿儿一个嫡长子的身份。而且你性子懦弱,有个厉害的支撑门楣也不错。可是你看看,那廉氏哪里有一点做主母的风范,将几个孩子都教养成什么样子了?”
常乐侯面红耳赤地不说话。
太皇太后又叹一口气:“你也太过于骄纵那廉氏了,凌曦可是咱常府的嫡长女,可是被管教得畏畏缩缩,连句话都说不利落,显然是平时忍气吞声习惯了,你说可堪大用吗?你那五姨娘养出来的丫头就更不必说了,处处看廉氏脸色,一看也就是擅于奉承溜须的主,我说的没错吧?”
常乐侯被太皇太后教训得一言不发,静悄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连连颔首,不得不叹服她的眼光毒辣,竟比那庙中佛祖还要洞悉人心,不过是一问一答间,就能洞悉了自家女儿的秉性,毫厘不差。
太皇太后似乎是略消了气,和颜悦色道:“至仁哪,你可知道你自己文不及至礼,武不及至义,头脑不及至信,身无长处,为何你父亲唯独选你承袭了侯爷的爵位?”
“小侄愚钝,但是也知道是太皇太后您抬举。”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语重心长地道:“固然你是侯府嫡长子,但最主要的还是你宅心仁厚,虽然性子软弱内敛一些,不像老二老三他们锋芒毕露,但是有长兄风范。就像当年你妹子智柔随褚将军走了以后,你愿意一力承担起教养她遗孤的责任。所以,这次为皇上选后,哀家首先考虑的,就是你名下的女儿,觉得家风浩然,女儿们耳濡目染,也自当澧兰沅芷。
哀家时日不多了,殚精竭虑保全了我常家三代荣华,如今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哀家用了多大的代价才为我常家换来一个后位,我想你应该心知肚明。我常家在哀家闭目之后,兴衰如何,就押在这后位之上了。”
常乐侯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会这样推心置腹地同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皇姑母千岁,定然福寿安康,永葆我常家繁盛。”
太皇太后摆摆手:“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虚话罢了,谁能逃过生老病死的常情循环。只是可惜,常家这么多女儿里,竟然就没有一个可以担当的。”
常乐侯想起廉氏临走时的那一眼,又忍不住嗫嚅了一句:“凌烟无论才情还是秉性在京城都是独占鳌头的。”
太皇太后听他又一次提起常凌烟,顿时沉下脸来,睁开眼睛,眸光凛冽,面笼寒霜:“凌烟哪里都好,就是被廉氏这个亲生母亲给骄纵得太嚣张了!后宫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她这样张狂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见太后已经动了肝火,常乐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太皇太后息怒,至仁知错了。”
太皇太后失望地摇摇头,觉得喉间有了火气,抬眼看守在门边的林嬷嬷。林嬷嬷立即重新换了茶,双手稳稳当当地捧着端过来,冲着太后向外面院子里努努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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