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离站起身，快速在体内运行了一圈魔力，使刚醒来还有些沉重的身体恢复常态。
这才上前几步站在段啸身边。
仅几步路，段离又看了一眼与段啸站在一起的司念，狭长阴凉的眸子暗了暗，随后才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向那已经十分宽大的山崖中。
随着煞气从山崖下升腾而起，崖边本就因烈火和洪水相继摧残的草木，顷刻间彻底化为飞灰。
足见煞气的杀伤力有多骇人。
“尊上，我们要直接对付那团煞气？”
听闻段离的问题，段啸看向一旁紧绷着一张明艳小脸的司念，嘴角轻勾，又看向山崖的方向：“司姑娘已经准备好了，该我们上的时候我们再上。”
段啸不觉此话有什么问题，可才刚刚想到司念的问题的段离。因为段啸这再次毫无保留的任司念作为的话，眸色更加幽暗。
看，他的兄长也对这个明明是敌人的女人，在这种攸关生死的时刻，居然还是选择听从司念所为，而不曾质疑半句或者留存他们的退路。
段离只好再问道：
“所以司姑娘的办法是？”
司念看了一眼就快看到崖顶的那一团煞气，转身向身后不远处的方位走去：“煞气乃堕神蕴养之物，我会尽全力将那一团正在成形的煞气团打散，如此其中的堕神也会因煞气供养不足，不会拥有全盛的实力。”
这就好比在母胎中的婴儿，婴儿发育好不好，是否健全全靠母体中胎盘和羊水的供养，而对堕神来说，煞气就是祂的母体。
煞气越聚越多，越来越凝实，煞气团内即将蜕生的堕神实力便也就越来越强。
所以她打算在堕神降临之前，釜底抽薪，将祂的“营养”率先给截断，这对她来说并不难。
而原本的计划就要改一改了，毕竟那是针对段啸两人不知所踪时制定的计划。如今两人既然已经回来了，便也不用她出那么大力了。
段离忍不住心想，司念就是如此，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合情合理，做每一件事都是专注认真，好似完全随心。
“司姑娘这么确定自己能破阵？可是仙尊玄华带你闯过？”
这句怀疑的话，按道理应该在一开始决定带司念来之前就去确定的，可他和他兄长竟无一人想到。
以致今日再问，其实他们已经完全处在一个被动的状态了。
司念心下一沉，眼里带着明显的诧异看向段离。
段离本就长了一副阴柔的外表，皮肤比女子皮肤还白，透着一些好似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
看他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面无表情的神态，与玄华的面无表情不同，玄华的脸上即便没有表情，也是从容的，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淡定，好像所有的事都是尽在他掌握一般。
而段离，更像是绷着一根弦，像是因为什么而不得不要求自己面无表情。
但他这样的容色，没有表情时确实会让人觉得有一股威严在。
只那双狭长的眸子，平日里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静。但所有的情绪也是从那双眼里透出来。
就好比现在，看她的目光里满是阴沉和探究。
这样的目光，在她刚入魔界的时候常常看到，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该怂的时候怂的恰到好处。
所以便觉得自己完全能掌控她，这才在后来慢慢地在面对她的时候便少了一分如临大敌时的戒备。
如今，不过一场洪水让他受了伤，就唤起了他对她曾经的戒心？
“段魔使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想害你们？”
段离这话，看似一句简单的疑问，可若她回答是，那必定会让他和段啸想到。
既然玄华带她亲身练习过此阵，是不是早就打算好，要引他们入阵了？洪水的事又是不是她故意为之，借此斩断段啸一臂？
若回答不是，纸上谈兵得来的经验，何以她能这般自信，笃定自己定能破阵？
是不是拿他们做实验？或者干脆想着破不破阵都无所谓，毕竟以她一个金丹弟子，换魔界一个魔尊一个魔使，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买卖。
看段离抿着唇，对她的问题不予回答，司念看似不在意地一笑：“段魔使，你有没有活够我不知道，可我还是那句话，我这条命我很珍惜的，甚至觉得你和魔尊两人的命加起来，哪怕再加上整个魔界，我都觉得不如我自己的命珍贵。”
说完，不再看段离，站到方位上准备开始绞散煞气。
段啸注视着司念的动作，瞥了一眼段离，也知道段离问司念那句话的意思，不由问道：“阿离，你在怀疑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一向谨慎，即便他时常觉得是过于多思多虑了。但很多时候他依旧选择相信弟弟的判断。
但司念他们已相处多日，因为司念的立场坚定，他们也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司念，很多时候也是处处提防，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弟弟为何还要在此刻特意提出来。
“砰-”
段啸两人一惊，齐齐看向司念的方向，只见司念头顶的天空一束绚烂的流光散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同剔透的晶石被碾碎成粉，从空中扬洒而下，唯美灿烂。
而光束底下姣如明月的女人却未曾抬头看一眼这让人目眩神迷的景色，围绕着方位，身形连连变动，速度之快好似能看到残影。
在这样的流光下，段离看着司念纤细的身形，面色未变却声音寒凉：“哥，我们明知有这个阵法的存在，却只带了一个司念，而司念能否破阵我们可曾确定过？若是进了阵法，司念破不了阵？我们可有退路？”
他们在来之前，甚至也只想着如何让司念快速准确的破阵，而不让她留有后手；
却忽略了若是司念破不了阵，他们要如何应对？
而能不能破阵决定着今日太虚宗之行，目的能不能达成，可他们竟将如此重要的一环，全部押在了敌对立场的司念身上。
段啸愣在原地，因为他确实如段离所说，他甚至都没想过司念有破不了阵的可能，是什么给了他这般相信司念能力的底气？那些仍旧摆在他桌案上司念的生平履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