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白皎皎联想起当天晚上，在表演开始前，她为了消磨时间而自己开的那把游戏。
当时何明城还在她旁边看着。
中途玩到一半还是换人玩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对局, 似乎有个队友在屏幕问了句——
“法师是男朋友上号了？”
她当时为了看清这句话，还是整个人凑近看的，后来还因为这样的动作导致她错手摁到了何明城的大腿。
后面何明城好像还回了句什么话。
而现在加她的那个人, 似乎就是当时在屏幕说话的队友。
也许是看中她在游戏中后期的Carry能力，所以迫不及待地来抱大腿。
再看回他发来请求的那句“能借你男朋友用用吗？”。
感觉就是, 他以为当时Carry的人是她男朋友，所以想通过加她来勾搭她的男朋友, 让她男朋友带他上分。
“……”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她男朋友在玩这个号，那应该就与后面何明城回的那句话有关了。
虽然不清楚何明城当时说的是哪几个字, 但字面意思肯定是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了。
“……”真够不要脸的，她都还没答应呢！
白皎皎没有通过那人的好友, 恰巧此时，何明城发来了一条打排位的邀请。
邀请框弹在界面中央, 挡住了好友申请的页面。
白皎皎还沉浸在何明城居然当着别人的面承认他是她男朋友的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里。
面对弹出的邀请信息，她没接受，也没拒绝, 而是面无表情地叉掉。
也许是见白皎皎一直没接受，对方也一直在邀请, 刚叉掉的框框在下一秒又弹了出来。
白皎皎再面无表情地叉掉。
这样一来一回地重复好几遍后，何明城不耐烦了，直接到微信来找她。
何明城：【？？？】
Dumplings：【？？？】
何明城：【你不是在外面玩？怎么游戏在线？】
Dumplings：【在等上菜, 有点无聊。】
何明城：【那我邀请你你怎么不进来？】
何明城：【进来，我带你。】
白皎皎看了眼空荡荡的桌面，面不改色地打字：【不了, 服务员刚刚上菜了，要吃饭了。】
何明城：【噢，那好吧。】
何明城：【那下次再一起玩。】
Dumplings：【对了，有件事想问一下你。】
何明城：【？】
何明城：【是不是要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
白皎皎懒得理他，她返回游戏截了张图，然后发过去：【校庆那天，在你帮我打的那把游戏里，那个队友问了个问题，你是不是回答了“是”？】
游戏界面的正中央，是别人发来的一条好友申请，其中性别男，验证消息处写着“能借你男朋友用用吗”。
在何明城看来，是很莫名其妙，且没头没尾的一张图。
看了白皎皎发来别的文字，联系起来一看，何明城也大概猜到了加白皎皎的这个人，应该就是那天晚上在屏幕发问的那个队友。
面对白皎皎的发问，何明城勾了勾唇，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回问：【什么？这谁？】
白皎皎以为他没想起来，又更为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何明城：【我也忘记我究竟回了什么。】
何明城：【不过肯定没有这么直白地承认。】
白皎皎才不信他忘记自己回了什么，她打字：【你说不说？】
隐隐有种预感自己要是不说，那百分百会重新见到红色感叹号的何明城立马妥协：【说说说。】
何明城：【我只说了‘可能是吧’这四个字。】
白皎皎：“……”
何明城：【你都还没给我名分呢，这我哪敢乱造谣？】
他说是这样说，可他之前说得模模糊糊的，不也没否认吗？
然后对方就直接以为他是她男朋友了。
他就是故意的！
白皎皎鼓了鼓腮帮子，不想理他了。
紧接着，何明城又发来新的消息。
何明城：【不过你看，既然队友都觉得我们是一对了，要不——】
白皎皎瞥见这句话，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下，呼吸也随之顿住，总觉得他下一句话会有点惊人。
过了几秒，他发了句话过来——
【咱就坐实这件事吧。】
*
菜只上了一两个，她们就已经开动了。
期间坐对面的江婉抬头夹菜注意到白皎皎红彤彤的脸蛋，不禁疑惑道：“皎皎，你平时不是挺能吃辣的么？怎么今天才吃了几口就被辣到脸红了？”
“啊？是吗？”白皎皎摁灭屏幕，迟钝地把手贴在脸上，感受脸颊的温度，而后略带掩饰地干巴巴道：“可能是这种辣比较特殊？”
完全没吃出有什么区别的江婉：“？”
倒是一旁的卢笙筠笑眯眯道：“依我看，不是这种辣特殊，是人特殊吧？”
白皎皎：“……”
在何明城发完那句话后，白皎皎就没理过他了，他似乎也觉得无所谓，没过多久，就自顾自地扯着别的话题。
何明城：【吃什么菜了？】
何明城：【拍照来让我看看？】
白皎皎扫了眼，没回。
片刻，她放下了碗筷。她的食量一向小，她吃饱的时候，三个舍友还没停。
白皎皎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路上，她拿出手机，准备打字回复，她盯着上面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别看菜，看我。
“……”这做作的后遗症……
白皎皎闭了闭眼，打字回复：【吃完了，没菜给你看。】
怕他下一秒就发来“那就让我看看碟子”的离谱要求，白皎皎又补充道：【连碟子都被服务员收走了。】
何明城：“……”
今天是圣诞节，是比较特殊的日子，商场里的人很多，包括但不限于，女厕所。
白皎皎跟在长长的队伍后排着队。
一到厕所附近，手机就没什么信号，白皎皎试了好几遍，都搜不到信号，只好放弃。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好久不见。”
这道声音过于特别，对于白皎皎来说，是类似于梦魇般的存在。
根本就不需要多长的反应时间，只一瞬间，白皎皎身子就僵住。
她没回头，但透过旁边洗手池上巨大的镜子，她跟对方撞上了视线。
是喻芸月。
“没想到吧，”喻芸月笑了笑，眼里却没半点笑意，反而带着一种扭曲的偏执，“我考到了跟你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我考到了跟你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同一个城市……
像个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她去哪她就跟着到哪。
不断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用这种方式来恶心她。
白皎皎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随着她这句话而凝固起来。
当初选择来这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是吗？那你也是厉害。”白皎皎勾了勾唇角，无所谓道：“放着自己的生活不过，偏要跟着我。”
“自己的生活？”喻芸月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目光立刻变得凶狠起来，但碍于现在人多，她也没像以前那样疯起来就动手，只是在白皎皎耳边说：“从你霸占我的家开始，我过的一直都是我自己的生活，只有我一个人的生活。”
白皎皎深吸口气。
喻芸月还是跟以前一样，永远分不清是非对错，只是一味地将错赖在她身上。
永远都觉得是她抢走了那么多年的父爱与母爱。
但事实上，她也过得很痛苦。
被自己的父母抛弃，被送去了另一个家庭，可笑的是，另一个家庭当时正处于女儿走丢的悲痛中，只是刚好这么凑巧，有了个跟他们走丢那个女儿一样大的女孩儿。
于是，他们理所当然地把这个女孩儿当作一个替代品，当作一个支撑自己的精神信念。
白皎皎在那里过得十分不好。
因为那家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叫，叫的都是喻芸月的名字，像无时无刻在提醒她，她所得到的这些，其实都是别人的。
所以白皎皎很清楚地知道，即便没有她，即便她没有进喻家，一样会有别人代替走丢了的喻芸月。
刚好前面厕所有人走了出来，轮到白皎皎进去，她收回目光，不再给喻芸月眼神，说出来的话带着冰冷的温度：“既然这么愿意追随我，不离不弃的，那最好——”
“等我死了，你也跟着我一起下地狱。”
*
说完那句话，像是抽干了白皎皎所有的力气，她进了厕所，手臂撑在旁边墙上，缓了一会儿。
为了避免等会儿出去又遇上喻芸月，白皎皎刻意在里面等了挺长时间才出去。
出去后，白皎皎下意识看了周围一眼，没找到喻芸月的身影，便洗了手，回了餐馆。
这个时候，舍友也都吃完了饭。
她们起身离开，打算在商场里逛逛。
怕再次遇到喻芸月，白皎皎其实不大想逛商场，但难得一起出来一次，她也不好拂了舍友的兴致，便跟着她们逛了逛。
所幸到最后，也没再遇到喻芸月。
踩着宿舍门禁的时间，她们到了宿舍楼下。
意料之外地，白皎皎再次在楼下看见了何明城。
在跟昨天一样的那个位置上，甚至穿着都没怎么变。
都这个时间了，他不在宿舍呆着在这儿干嘛？
他回去不还得挺久的？
等他回到宿舍，都过了门禁了吧。
白皎皎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同行的舍友识相地先走一步上了楼。
“你怎么在这儿？”白皎皎问。
“想见你。”自从告白之后，何明城说话也越来越直白了，不加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下一秒，像情景重现了一样，他跟昨天一样，提起手中的小礼袋：“圣诞礼物。”
“……”
白皎皎依旧两手空空。
本来想趁着晚上出去顺便给他挑个圣诞礼物作为昨天的回礼的，中途蹦出的喻芸月扰乱了她的心情，导致她一下子把这事给忘了。
这下好了，一下子欠了两份礼。
看出白皎皎的窘迫，何明城心下了然，由于时间紧迫，他也没像昨天那样再跟她废话。
“这不是我送你的。”
白皎皎疑惑抬头。
“你回去把它放进袜子里，”何明城眉眼弯着，神情依旧又拽又欠，看上去却又温柔无比，“就当是圣诞老人送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