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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已修)


  1.1
  和叶村原名荷叶村,作为一个江南水乡,却因为偏僻的地理位置,一直不被人看好,无法成为开发地。后来,村长找高人改了名,把“荷”改为“和”,寓意和谐美满,这个村才开始有些名气。
  可名气也仅仅有限,不发达的交通才是和叶村的硬伤。可惜,和叶村的经济发展缓慢,根本没有钱修路,也没本事招商引资,最后只能变成一个没落又贫穷的乡村。
  可这个没落又贫穷的乡村,在一座花神观的落成后,竟然变成了网红打卡地。哪怕这里交通不便,只能在和叶村中转汽车站坐大巴或自驾前往,可游人们依旧乐此不彼。
  灵验成为了花神观的招牌,姻缘祈福吸引着无数女孩们。尤其是南明大学摄影社里的女孩们,她们听闻花神观求姻缘灵,所以就把这次摄影社的采风地点选在了和叶村。
  十来个年轻人选在中转站见面,等人一齐就出发。
  摄影社的社长兼此次队长许博彦好不容易凑齐了四辆车,能把人都载过去,可崔安澜却给他出了难题。
  虽然一开始也没说定崔安澜的车带他们家社员但是他就准备把岑媛塞到崔安澜车上去。
  许博彦的女友梅若跟岑媛是闺蜜,知道岑媛和崔安澜分了手的事。这次活动她特地叫上于冬汶,还骗于冬汶将崔安澜找来,就是为了岑媛,想让岑媛与崔安澜和好。
  她作为岑媛的密友,自然知道岑媛心里有多么喜欢崔安澜。
  可崔安澜前一秒跟女孩子们借了伞,接了一个人上车,说他的车只能再带一个于冬汶。
  后一秒,岑媛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偏偏要说自己不坐崔安澜的车。
  梅若听完岑媛的话,尴尬地都想拿块布把她的嘴堵上。
  她扯了岑媛一下,暗示道:“这车子不够!”
  岑媛也觉得奇怪,她刚刚说完那句话,周围的气氛立刻变了。
  虽然她也知道这非常打崔安澜的脸,可通常情况下,大家都会劝她,然后她就可以表面上不情不愿,实际上很开心地坐上崔安澜的车了。
  可这会儿,没一个人开口。
  唯一一个开口的人,还是她的好闺蜜梅若。她听出梅若口中的暗示,立刻补上:“要是实在没办法,我也可……”
  砰!
  崔安澜的车门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众人一惊,集体瞧向车子,只看见后排的车窗被摇下,一只过于白皙的手对他们招了招,还不等他们反应,崔安澜就留下:“那就这样吧,于冬汶坐我的车。”
  他焦急地赶回车窗旁,满是歉意地说着:“马上就走,我去买点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东……”
  车子里的人没等崔安澜说完话,直接将车窗摇起,将说了一半话的崔安澜拒之窗外。
  崔安澜被这样对待,一点也没有生气,甚至还道歉:“抱歉,你在等会儿,车子里的空调要是低了,后面有毯子。”
  他翻开后备箱,拿出枕头以及眼罩,拉开车子的前门,把东西递了进去。
  于冬汶看到这里,完全相信这车子后排坐的肯定就是那个程渔。他有点同情地看了一眼岑媛,见那姑娘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那后排是个男的!”
  男的?
  一直在看好戏的其余人听到这个,脑子里原本爱恨情仇地‘前任后任之争’直接上升到年度大八卦,更加好奇崔安澜车子里的人。
  “男的?”
  “乖乖,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小姐呢?刚刚那一脚可不轻。车门都要踹飞了,要是我的车,我肯定生气了!”
  众人在一旁开着玩笑,岑媛的脑子里却像被浆糊堵住了。
  她是知道崔安澜温柔,可从来没看过他这么低声下气,就好像卑微到尘埃里,全身心地在讨好车子里的人。
  她突然想起分手那天,她问的话:“你送人去医院,送过去不就行了,还在那里等着做什么?那个人难道比我还重要?
  难不成是那个程渔!”
  崔安澜给她的回答是:“嗯!”
  她以为是崔安澜在敷衍她,现在想来,若是真的呢?
  岑媛突然有些害怕,她知道“程渔”这个人对于崔安澜来说有多重要,难怪那天她说分手,崔安澜一点也没有挽留。
  她拉住于冬汶:“车子里的人是程渔?”
  于冬汶有点错愕,他没想到岑媛会猜出,表情凝重都告诉她:“对,是他!”
  *
  上午十点整,南明大学摄影社终于从中转站出发,四辆车,崔安澜的车位于第三,他车速有些慢,但是开的却很稳,眼睛时不时地望到后排的程渔,生怕会吵醒他。
  副驾驶的于冬汶正在炸了锅的摄影社群里回复着大家的问题。问题很多,但是内容都紧紧地围绕着崔安澜,问之前崔安澜为什么请假;问崔安澜车后排的人是什么人;还有人直接问车子里的是不是崔安澜的新对象。
  于冬汶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程渔,回复一句:不是对象,是债主!是祖宗!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崔安澜身上的伤与程渔脱不了干系。
  他觉得崔安澜一遇到程渔,就好像开明的君主遇到了妖妃,被迷得神魂颠倒,估计连自己的姓都不知道叫什么了!
  他关掉手机屏,压着嗓子小声点问着:“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崔安澜知道于冬汶在讽刺他,只好道:“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于冬汶可不信他的话,偷偷指着后排的程渔:“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真是不要命了!”
  他情绪有些激动,后面的声音有些尖,吵得程渔翻了一个身。
  崔安澜一见,立刻道:“嘘,小声点。他在睡觉!”
  他知道于冬汶的意思,可遇到程渔就等于可以解开梦里的真相,他自然不能错过。
  于冬汶不能理解他。
  不知道那夜夜深梦中的迷惑不解,那梦里一声比一声还要眷恋的呼唤,早就如同骨髓一般浸入他的身体里。
  找寻程渔,解开梦中的迷惑,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他知道程渔很危险,也能感受到程渔对他的厌恶和嫌弃。可是他不可能就因为程渔不善的态度,就放弃找寻真相。
  对崔安澜来说,哪怕程渔所在的地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前往,直至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这对于崔安澜来说,已经变成了执念。
  他好不容易找到程渔,揭开了梦里的第一层红绸,看到榻上的程渔。他想要更近一步,问出程渔真相。
  所以,哪怕程渔很危险,他也要像牛皮糖一样紧紧地黏在程渔身上。
  他不顾于冬汶担忧地眼神,笑嘻嘻地望着身后的程渔。
  四辆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被堵在了窄桥上。于冬汶下车去问原因,才知道,原来这花神观已经如此有名,去往的车子全部都堵在这条路上。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停在窄桥上。
  于冬汶在车子上感到别扭,他既不能说话,又不能动作幅度太大,只好下车去找其他人玩。
  崔安澜还好,他翻开手机瞧着那些人发来的信息,只要问到跟程渔有关的,一律不回复。他一向对于处理人际这种事情游刃有余。
  可后排的程渔显然很不擅长,他一躺进冰凉的车内,睡在软软的垫子上,就沉浸在睡梦中。可好梦不长,一个恼人的电话直接吵醒了他。
  他压根不想理睬,按下挂断键,可对方显然很了解他,又契而不舍地拨打起他的电话。
  大约响了二十多次,他生气地一脚踹在车门上,反而被这一脚反弹的力道疼得骂出一声:“混蛋!”
  他现在很是生气,打开手机看见徐艳艳三个字,顿时一股血腥味在口腔里爆发。他按下接听键,刚准备骂人,就听见里面传来勿忘的奶音。
  “你没带身份证,怎么坐大巴?”
  程渔那一肚子的诅咒立刻被这句话打得烟消云散,他昨晚其实就后悔了,可话说出口,他古怪的性格不允许他前去道歉,所以才接下徐艳艳的任务,出门几天,想着等勿忘消了气,他再回去。
  可没想到勿忘却先低头。
  他心里那点古怪的得意感,让他有点喜悦,回着:“不用,我有车!”
  他等着勿忘再问两句,或者他想知道,为何勿忘用徐艳艳的手机,可电话却直接换了一个人。
  徐艳艳那讨人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哎,勿忘先生,你怎么走了。哎呀,那啥,程先生,你先别挂电话,我是想告诉你,我和勿忘先生准备去调查鬼蜮酒吧,那里有很多花神观的信徒,你那边已经出发了吗?等你到了,记得给……”
  程渔不想在听徐艳艳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挂断,他刚刚那点喜悦又全部被愤怒冲刷干净。
  他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哪点不对,为何勿忘不多问一句。
  他越想越气,更加坚定自己要赶紧去往那个破花神观,去把任务完成,然后再顺利回家。
  他要告诉勿忘,自己就算没有他,也能完成任务,做好一切。
  程渔心里做好了打算,自然心急着出发,他伸出手把崔安澜招呼过来,不满地问着:“还走不走?”
  他听崔安澜啰里八嗦地解释了一大堆,然后又是递给他毯子、眼罩、枕头,觉得面前这个人跟平时的勿忘有点像。
  他突然觉得也许可以留崔安澜一命,至少在去往和叶村的路上,可以先放他一马。
  可他却没想到,到达后的事情更加麻烦。他醒来时,车子已经快到达和叶村,他揉开睡眼朦胧的眼睛,感觉身边有人递来一瓶水。
  他没用力,盖子就已经打开。他喝了一口,那刚睡醒的软糯音,跟奶猫似的,问崔安澜:“我们到了?”
  崔安澜开着车子,听到这声音只感觉精神一振。他觉得这声音有点可爱,又十分有趣,不断上扬的嘴角,还没回话,身旁的岑媛已经回道:“嗯,快到了,大概还有十分钟!”
  岑媛的态度十分和善,可崔安澜有点不开心,本来这话该他回,不过这种有点不快的心情,很快就他抛之脑后。
  一个小时前,于冬汶跟岑媛换了位子。他自从分手后,第一次跟岑媛见面。以往的情况,他都能说些什么,可在程渔面前,他好像非常不想让程渔知晓岑媛的身份。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会相反。
  岑媛见程渔醒来,露出甜美的微笑:“你好,我叫岑媛,是崔安澜的……”
  她故意停下,想看看这位漂亮有些过头的程渔,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可没想到一旁的崔安澜听了话,心里有些着急:“前女友。”
  岑媛有点生气,拍了崔安澜的胳膊:“这么着急撇清做什么!”
  崔安澜心虚地望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程渔:“没有撇清,就……说清楚比较好!”
  岑媛的心一痛,眼眶立刻通红:“什么叫说清楚比较好,你要跟谁说清楚。”
  崔安澜听到岑媛有些哭音,心里也过意不去,一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车子里一沉默,岑媛就觉得自己更加委屈。她今天一天就像是个笑话,上了车她才知道,原来崔安澜早在她来之前就拒绝了载她,她还像个傻子一样,说出不想坐他的车。
  她当时都想找块地把自己埋了,可一想到崔安澜会对别人温柔,她就觉得不服气。
  她趁堵车,跟于冬汶换了位子,本想借机会跟崔安澜聊一聊,顺便看看后排的“程渔”到底是什么人。
  可没想到她一上车,崔安澜就打字告诉她:别出声,动作轻点,他刚睡着。
  岑媛当时就想摔门而去,可憋着一股气,她打着字,问着崔安澜,后排的人真的是程渔吗?是那个梦里的人?
  崔安澜却温柔地望着后视镜里的人,告诉她:嗯,我确定。
  岑媛坐在副驾驶,却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她有点心酸,看到崔安澜做出的事,有点想哭。
  在她看来,崔安澜对程渔的好,是对她的数十倍。
  她那天刚开口就后悔了,可平时都是崔安澜来哄她,让她有点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向崔安澜表白,怎么从那群女孩子手中抢到的崔安澜。
  她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再追回崔安澜。
  她等着后排的“程渔”醒来,想知道这个“程渔”有什么本事,抢走了她的崔安澜。
  一小时后,那个人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白皙肌肤、比牡丹还要娇艳的一张脸,让岑媛都有些失神,心里感觉到一丝害怕。
  她总觉得面前的人,不需要任何手段,就能让崔安澜离她而去。
  她摆出最灿烂的笑容,打着招呼,听见崔安澜的补充,又红着眼睛听到后排的程渔,语气恶劣:“哈?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给我开快点,烦死了,一对苍蝇!”
  崔安澜听到这句话,不顾岑媛难看的脸色,噗嗤一声,笑出声。
  程渔自然不会放过敢嘲笑他的人,一脚踹到崔安澜的靠背上,问着:“你找死?”
  崔安澜心里那点担忧此刻被程渔无视的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实在太高估自己,程渔怎么可能在意他有没有前女友。
  他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还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在笑你。我在笑我自己。”
  他对着副驾驶一脸错愕的岑媛道一句:“抱歉!”
  岑媛这才反应过来,觉得身后那个长得如此漂亮的男人,嘴巴有多毒,骂她和崔安澜是苍蝇。
  更难以置信地是崔安澜还觉得有趣。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等车子停稳,众人都下车后,岑媛还愣在那里。
  于冬汶看岑媛那模样,就知道肯定被程渔那家伙吓得不轻。
  他眼神同情了一波岑媛,就跟随众人一起,目睹了崔安澜像个仆从一样,给程渔开门,扶程渔下车。
  程渔下了车,还嫌弃地拿出手帕擦了擦被崔安澜摸到的地方。
  于冬汶也不得不承认,每看一次程渔,就要感叹一句上天造人的不公。
  漂亮的程渔在众人面前亮了相,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崔安澜知道程渔讨厌别人看他,就挡在他面前说着:“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许博彦也从惊艳中醒过来,咳嗽了一声:“咳,哦,我刚刚听这边人说,要想拜花神观要明天一早,今天已经关门了。这跟我们计划不冲突,我来之前就订好了民宿,不过人数多了一个……”
  崔安澜立刻道:“没事,我在单独开一间房!”
  许博彦自然乐意,他带着其余人先去往和叶小寨,留下崔安澜、程渔等人。
  崔安澜看得出程渔估计是第一次出门,既没带身份证也没带换洗衣物。他打算拿自己身份证给程渔开一间房。
  可身边的于冬汶却不想程渔继续跟着他们,含蓄地说着:“程大师您老来这里,准备去哪里下榻,我们送您过去。”
  岑媛一听于冬汶的话,也赞同道:“是啊,这天就快黑了,您订的酒店在哪里?”
  两个人这么问,程渔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订酒店。
  他虽然想到自己要在这里待几天,可忘记订酒店。
  不过好在,他身上有钱。
  可出门经验少的程渔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网红地房源爆满。
  他们跑了十几家酒店加民宿,都告诉他,已经无房。
  可怜的程渔当场被气的差点吐血晕厥。他很想念勿忘,那个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的勿忘。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要跟他抢房间。
  他站在和叶村的商业街路口,茫然地问着:“为什么要抢我的房间?”
  一旁的于冬汶和岑媛也很想问:为什么就没有一间空房能让这个程渔消失?
  他们这番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让一旁的崔安澜忍笑不已。
  崔安澜蹲下,望着茫然的程渔,笑嘻嘻地说出:“我有房,要吗?”
  程渔的眼睛因为崔安澜的话开始聚焦,他低下头望着笑如夏花的崔安澜,想都没想:“滚,不要!”
  十分钟后,程渔就坐在崔安澜和于冬汶的房间里,霸占了于冬汶的床,想着给勿忘发了一条道歉短信。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了!”
  解释:
  勿忘的故事,轻参照《夫权旁落》的第二个番外,总之他比程渔的年纪大,所以他照顾程渔很正常。
  程渔不知道带身份证、不知道预先订酒店,不是他笨。从前文也看出,他不喜欢人多,他很少出门,外加他一直被勿忘照顾。还有他明明很穷,却打了100块的车,都说明他很少出门。
  希望大家不要理解成他是个笨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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