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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只有你不可以


  应遇初走在其中,心里跳的飞快,太多颜色了,找不到他要的那个颜色。
  又一个烟花爆开,哗喇喇的飞出彩屑,有人在欢呼。
  随着此声,一个颜色陡然变得鲜明,闯入他眼中。
  江继山就站在人群中,离他不远的前方,他似乎在寻找什么,应遇初看见他的侧脸,跟他想象中那个模糊的影子重叠。
  春秋之色,不冷不热。
  他都不懂自己如此坚持为一个陌生人打上身份,是不是对的。
  江继山穿过人群,朝广场方向走去,侧脸被世界流动的色彩隐隐约约的遮挡。
  应遇初就这样兀兀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人朝另一个人走去。
  那是一个中年妇女,是江继山的母亲,她的身上有军人的气质,沉稳而坚定的目光,笑容却比年轻人还要活力。
  他揽住母亲的肩膀,两个背影渐行渐远,应遇初隔着百米的距离,脚步钉在那里,看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水彩画中,而他已经剥离了画,世界好像与他无关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江继山回头,四目相对。
  感觉一切像是幻觉,应遇初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脚步被吸引着朝他走,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江……”应遇初开口,还是多年前简洁的称谓。
  徐苗菱正在抱怨江琅又跟他们母子走丢了,见一个长头发的少年突然出现,双眼直直的看着自己儿子,顿时警惕道:“继山,是你朋友吗?”
  江继山也愣了,随后才道:“是的。”他可能没想到应遇初会以如此突兀的方式出现,也不清楚他怎么认出了自己。
  徐苗菱的话印证了江继山的身份,应遇初微微一笑,手上用力,好像怕人逃走。
  徐苗菱笑起来:“原来是朋友啊。”
  “姐姐新年快乐。”应遇初真像个高中生,乖巧起来。
  辈分被砍去一截的徐苗菱心里一乐,真像返老还童一般,笑着点头:“新年好,叫阿姨就行,你也是来看烟花秀的吧?”
  应遇初本来还有些开心的脸微微一变,失落一闪而逝,才道:“……嗯。”
  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的,觉察到这小伙子的失落,便问:“怎么啦?家里人没有陪你出来?”
  应遇初道:“他们出国旅游了……”
  “就剩你一个人?”
  应遇初不言不语,那模样恰恰也足够人脑补许多了。
  徐苗菱顿时不平起来,数落了一顿某些“家里人”后,又道:“来阿姨家住吧,反正这几天继山也休息,你们两也好好相处相处,平日里他在部队这么辛苦呢。”
  应遇初有些受宠若惊:“这样太打扰了……”一个正常人的思维,终于在他身上体现出一点来。
  他半揽半抓着江继山的手臂,颇有劫持人质的快感。
  徐苗菱不以为意:“这哪里打扰,家里冷冷清清,多点人气才好呢,明天啊正好一起吃年夜饭。”难道有人能不喜欢这么漂亮有礼貌的小伙子吗?
  人嘛,都是视觉动物。
  她转头看向儿子,有些不满他的沉默:“你说呢?”
  被无视的江继山终于有了一点发言权,正要开口,感觉手臂一紧,只好弃权不语。
  徐苗菱就像封建社会的太皇太后,金口一开:“行了就这么定了。”
  江继山好无语。
  三人便步行回家,太皇太后容颜大悦,路上又说去商场为应遇初买一些用品,忘了今日除夕,各家已打烊。
  “没关系,家里的东西都有备份,继山以前的衣服,你先将就着穿,别嫌弃。”太皇太后又开始执掌朝政,江继山虽有心要进谏忠言,手臂被人挟持,身不由己。
  应遇初轻轻应一声,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徐苗菱见他身材纤瘦,更心疼:“别客气,来姐姐这里住几天,当自己家,保管你胖几斤。”
  江继山看着身旁的人,除了身高,几乎跟小时候没什么改变,那双眼灿亮,堪比天边的烟花,左边的义眼映着灯火星光,还映着自己的脸。
  路灯下那栋粉白的小楼,楼下一个小花园,园外圈着木桩,简单的不起眼。
  等待徐苗菱开门的功夫,江继山终于问:“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应遇初蓦然惊觉,避开他的视线不说话。
  徐苗菱脱下大衣,去厨房倒水。
  应遇初才开口:“跟人打架。”
  徐苗菱放下两杯水,热情道:“阿初啊,客房里杂物多,今天你跟继山挤一挤,明天我再收拾一间出来。”
  应遇初道:“不用麻烦了,阿姨,这样就好。”他最好跟这家伙挤一辈子……
  徐苗菱又道:“那也好,你们好朋友这么多年没见,该增进感情了,我给你找两套衣服,今天夜深了,你先穿继山的睡衣就行,不介意吧。”
  应遇初哪里能介意。
  眼看着母亲又开始把持朝纲,江继山开口:“哪有这样待客。”
  徐苗菱又道:“男孩子随意一点,不都这样吗?”
  “好了,本宫乏了,有事明日再议。”一句“退朝”结束今日朝政,起身还不忘念叨:“你爹这个路痴,怎么还不回来。”
  江继山拉起应遇初,进了房门。
  窗外一朵朵烟花爆了满天。
  “阿四,你不能留在这里。”
  一句话,让应遇初怔在那里:“为什么?”
  江继山的声音平和而清晰:“你留在这,会难堪。”
  “什么意思?”应遇初又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他指的是那场大火。
  “……我向你道歉好吗?对不起……”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道歉。
  应遇初怎么可能没有反省过,谁也不知道他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多少次梦见江继山死去,可是多少次要忍着不去询问他的消息,没有谁理解他的痛苦,他只是习惯了不说而已。
  能支撑他这幅身躯的,不过是江继山这三个字。
  其实他不想道歉,两个人有亏有欠不好吗?
  江继山皱眉:“你不需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自愿去救他,在他心里,保护应遇初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所以没有道歉和亏欠之说。
  应遇初猛然抓住他的领带:“所有人都可以不要我,只有你不可以!”
  他的样子嚣张跋扈,语气如此强硬,几乎咬牙切齿,泪水却已经夺眶而出。
  江继山被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很快便察觉这话不对,可惜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他握住应遇初削瘦的肩头:“好了,不说这些。”
  “不,我记住这句话了。”应遇初绝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墙裂推荐bgm:两个人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