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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零落成泥


  周颂看着这样尖锐锋利的李言蹊,一时哑然,喉结滚动之后也只是说:“你可以不在意我的感受,但你不能不在意你的左手。这是一辈子的事,不要因为跟我怄气而耽误它。”
  李言蹊把脚缩回床上,然后身子调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周颂,也许这一久看似平静的相处之下,蕴藏着沉默前的爆发。
  到底是谁在咎由自取?他一时也无法分得清了,对于周颂,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要以什么样的心态才能让从前那个自己甘心?
  要说一点不恨那是假的,他不顾一切想离开这个人,可是好像什么都在跟自己作对,连伤口也是!
  所以他崩溃了,情绪完全失控,对着这个说爱他的周颂,他肆无忌惮,口无遮拦,一点都不像他李言蹊。可是说了那些故意伤害对方的话,他也没能开心起来,反而心情越发糟糕。
  这晚,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李言蹊原本要洗澡,也因为心情极差的缘故而作罢了,他一直蜷缩在床上,不动也不吭声。
  周颂看人这样,也不再去找虐了,而是跑去找主治医师,办公室里,医师给周颂倒了杯茶,然后说:“复健是个很好的理由,并且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有好处但不是必须的?”周颂捏着茶杯把玩。
  “是的,怎么了吗?”医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难道对方又要后悔了?可话已经说出去了……
  周颂沉默一瞬才说:“他的左手到底能不能恢复如初?”
  “能的。只要他注意修养,所以你不必担心。”医师说着,把一张表格递给周颂,“这是计划表,明天开始会有专门的医生陪他复健。”
  周颂接过去看了看,“我陪他不行?”
  “额……你可以陪同,但还是得有医生在旁边指导。”
  “嗯,那就照这个来吧,确保万无一失。他那双手不能毁掉,还要做很多事。”周颂幽幽地说。
  “好的。”
  周颂看见茶几上有个烟灰缸,他拿出一根烟来,点上火才问面前的白大褂,“介不介意?”
  白大褂赶紧摇摇头,然后跑去把窗户打开了。
  周颂起身走到窗户前,一口一口吸着烟,尼古丁的味道稍微麻痹了一下大脑,否则它总是清晰的记着李言蹊说的每一个字,扎得他浑身不舒服。
  他没有烟瘾,但是极度烦躁的时候会习惯性抽几根,他都记不清有多久没像最近这样频繁抽烟了,自从跟李言蹊在一起,知道他会过敏之后,无形中他已经慢慢地不再抽烟了,其实那个人,默默地影响了自己很多习惯,只是自己没察觉。
  如今他成了他戒不掉的瘾,他却要他一点点必须戒掉。
  次日开始,李言蹊开始了他的复健旅途,说是复健,其实也只是在一个专门的地方做些运动罢了,一运动免不了会出汗,他又是个极爱干净的,因此每次他最痛苦的事就是运动完之后的洗澡,周颂不允许别人碰他,所以只能是周颂亲自帮他洗。
  当然,“周颂不允许别人碰他”这个事实是李言蹊自己猜出来的,因为他问了医师能不能自己洗,医师说不可以,然后他又问能不能找个别的医生护工帮他洗,医师说医生护工都分配完了,只能让家属代劳,再说还可以省笔钱,李言蹊哑口无言,医师都这么说了,那总不可能不洗吧?
  因此洗澡对他,不,对周颂和他两个人来说都是个折磨人的事。
  两个人都在忍,李言蹊要忍住从前的那些记忆,周颂无时无刻要忍受珍馐的诱惑。
  李言蹊的身体对周颂的靠近极其敏感,明明周颂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但对方一靠近过来,身上就自动染了一层粉,他穿着短裤坐在水里,背对着周颂,对方拿着热毛巾轻轻擦过肩背,他要不是担心左手沾到水,恐怕人已经躲水里去了。
  水波就没停止过漾开小圆晕。
  周颂发觉对方的异样,面上终于柔和了一些,他故意一本正经的说:“水温合适吗?烫不烫?”
  李言蹊低声“嗯”了一声。
  周颂又问:“力道还好?”
  李言蹊耳尖也红了,又“嗯”了一声。
  周颂就是折腾人,鼻息喷洒在李言蹊湿乎乎的脊背上,像在挠人痒痒,偏偏他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由李言蹊后脖颈一路往下到人尾椎骨,生怕把人弄坏似的轻巧。
  李言蹊终于受不住了,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语气有着恼恨和羞赧。
  周颂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嗯,我快一点。”
  这话一出,李言蹊总觉得不对劲,仿佛身体被唤醒了以往的记忆,那些强迫性的欢爱,已经深入骨髓了。他猛地转回身来,白皙带粉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你故意的。”
  周颂绅士的往后退了一点点,手里拿着毛巾往上举了举,一脸无辜,问:“怎么了?弄疼了吗?那我轻点。”
  “……”李言蹊此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说:“你不要说话了。”
  周颂点点头,“好,我不说话。”
  李言蹊抬着手不让沾水,挺直了胸膛等着周颂帮他擦,对方重新拧了毛巾,轻轻碰上他的脖颈,然后往下擦,路过戴着乳环的地方,李言蹊“唔”出了声,然后往后一缩躲开了,他脸上全是难堪,“能不能把这个取了?”
  说实话,要不是今天,他压根儿都没想起过自己胸前还戴着这么个玩意儿,他居然已经习惯了它,太可怕了。
  习惯到底是一种什么猛兽毒药?
  周颂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拿着毛巾要往前去擦。
  李言蹊拿右手拍开他的手,“把它取了!”
  周颂这才说话:“我没答应过这个。”
  “不帮我取是吗?那我自己来。”李言蹊“哗啦”从水里站起来,穿着湿淋淋的短裤往外就走。
  周颂扔了毛巾跟上去,“言蹊,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我要你取了它,我不想戴着它,我恶心它。”李言蹊浑身都在滴水,往日那双璀璨动人的眼眸里面全是恨意。
  “我要怎样做才能消除一点你对我的恨?哪怕只是一点点?言蹊,给我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好不好?”周颂退无可退了,他觉得自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他一直站在峭壁悬崖边缘,对方不断地推他,是否真的要让他摔下去砸个粉身碎骨,才能换得对方的原谅和接受?
  李言蹊冷笑了一声,“那你从前给过我一点重新来过的机会了吗?”
  周颂有些急切的说:“从前我没办法去改变,但是往后我可以去改变,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弥补你!”
  “周颂,别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了。你要是想弥补我,那就把这个取了,等我出院后立马让我走。”李言蹊拉着小银环轻轻扯了扯,一阵耻辱的酥麻感像过电一样窜过尾椎骨。
  周颂拿出自己的手机,划拉开一个软件指纹解了锁,李言蹊胸前的小银环应声而开,周颂抬手去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
  手指不小心碰触到李言蹊乳首,那一圈周围立马布满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李言蹊蓦地咬了下唇,这具身体居然对这个人这么敏感了……
  李言蹊缓过那一阵酥麻之后,抬眼只看见周颂扯开自己的浴袍前襟,露出结实而瘦削的胸膛,他把小银环递给自己,“来,用它从我这里穿过去。”
  李言蹊后退半步摇摇头,眼神有着惧怕和排斥。
  周颂往前一步,把小银环强行塞到李言蹊右手里握着,然后捏着李言蹊的右手手指,生生把小银环从自己的左边乳首上刺穿过去,再摁着李言蹊的手指一扣,乳环戴在了周颂的胸膛上。
  之前他帮李言蹊戴,事前还揉捏了那个地方一番,等那里稍微麻木了才穿过去的,就当作手工麻醉,而这一次,毫无预兆直接打穿过去,可想而知有多疼,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丝缕血迹沿着银环周围流了出来,有些触目惊心,周颂松开对方的手,“曾经我加注在你身上的,你可以一样一样从我这里拿回去。”
  李言蹊指尖还残留着周颂的温度,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嘴里喃喃,“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疯子总比赌徒好,你敢赌命,我疯一下又怎么了?我周颂这辈子只要你李言蹊一个!”周颂面上全是疯狂,英俊的脸膛此时看上去有点扭曲,“我甚至在想,只要能博得你的原谅和接受,你用刀子捅死我都行,只要能抹平你心中的恨!”
  李言蹊面上青红一片,“周颂,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抹掉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吗?!你要我怎么接受一个强暴犯!你嘴上说着你后悔了、你错了,可你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你的错!你内心深处还是不觉得你曾经的行为带给了我什么样的灭顶之灾!如果暴力有用,那这世上还要警察干什么,还要法院干什么!你凭什么……要求我去当个杀人犯!”
  周颂眼眶也红了,被最爱的人说成这样,他就像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接受我?”
  “我告诉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李言蹊说完这句话之后,头也不回的折回了浴室里,然后把门关上了。
  周颂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踩成了一滩烂泥,脏兮兮发着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