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都市言情 > 那个npc又黑化了 > 第二章

第二章


  纠结了许久,系统还是没有为宿主选出合适的心法。
  反而是柏舟自己,看中了一部心法《蜉蝣诀》。这部心法并不寻常,修炼起来很有难度,但行稳则致远,属于“道路坎坷前途光明”一类的。
  最重要的是,它看似温和,里面却蕴藏了大杀招,退可守近可攻,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修炼难度大,有系统在,应该不成问题。柏舟自己也不会知难而退。
  扫描了一番心法内容,系统便道:“宿主,你的眼光真的很不错诶。我再给它悄悄升个级,保证不会让你输给别人。”
  柏舟便略一垂首,捧着《蜉蝣诀》到了梦鹿面前,行礼道:“掌门,我选中了这部心法。”他双手捧着心法,躬身递上前去。
  梦鹿伸手接过,正欲翻开。
  下一瞬,突生变故。
  一部心法从天而降,在空中旋转一次,又旋转一次,直直地落下来,倒扣在柏舟脸上。
  被心法砸中,柏舟只觉得鼻子和额头疼得厉害,闷哼一声,抬手把心法拿下来。
  他瞥了一眼书脊——燧氏家谱,而后信手放在身旁的书架上。
  柏舟的手甫一移开,《燧氏家谱》便动了两下,又掉了下来,径直落在他的脚旁。
  他意欲伸手去拾,却看见梦鹿把《蜉蝣诀》还给自己。柏舟只得直起身,接过《蜉蝣诀》,复又蹲下来,捡起《燧氏家谱》。
  谁知道,那不请自来的《燧氏家谱》竟然成了精一样,突然腾起来  ,啪叽一下就砸在《蜉蝣诀》上面。
  没有防备,柏舟被这一幕震惊了,下意识地松开手。两部心法便一齐摔在地上。
  然后,《燧氏家谱》迅猛跃起来,大力撞在《蜉蝣诀》上面。不待别人有反应,它又一个翻身,用自己的书脊狠狠地砸《蜉蝣诀》的书脊。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更厉害,《燧氏家谱》简直是使出了浑身力气,一刻不停地揍着《蜉蝣诀》。
  像极了正宫暴打小三。
  眼看着可怜的《蜉蝣诀》被打得散了架,柏舟心生不忍,趁《燧氏家谱》腾跃之时捉住它,抱在怀里。
  突然寻到了依靠,《燧氏家谱》紧紧贴着柏舟的胸脯,试探一般地蹭一下,见柏舟没有丢掉它的意思,赶紧又蹭了一下。
  柏舟没来由地觉得,这家伙认为自己应该修炼它。毕竟,刚刚揍人家的时候,它可没有这样的乖巧。
  扫描了《燧氏家谱》里的内容,系统大喜,忙不迭道:“宿主,你修炼这个。刚刚的《蜉蝣诀》适合原身,这一部适合你。”
  虽然有些糊涂,柏舟还是习惯性地相信系统,提着《燧氏家谱》的一角晃了晃,道:“想跟我走  ,是不是?”
  少年的嗓音清亮干净,就像上好的玉器相互碰撞的声响。他声线本就偏于柔和,却不显得娘气,说话时语调不自觉地弯下来,有一股哄人的意味。
  这话一出,《燧氏家谱》挣扎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被他拎着,就像一只被主人抓住了后脖颈的小兽。
  柏舟盯着它看了片刻,没忍住,抿着唇低低地笑了。没想到,他还能感觉到这家伙的情绪。
  “宿主,这部心法好像开了灵智。”系统躲在意识空间里,不时瞄向《燧氏家谱》,眼神有些不善。
  它可是记得很清楚,上一次在这个小世界,这本破书很缠着宿主,争宠手段和它有得一拼。
  梦鹿浅浅淡淡的目光从心法的书脊越过,在柏舟弯起的嘴角停了一瞬,眼睫敛下,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口吻:“你打算修炼这个?”
  规规矩矩地捧着心法站得笔直,柏舟身量如竹,眸子里沉淀着干净澄澈的光:“回掌门,弟子正有此意。”
  只略一垂首,梦鹿没再开口,静默地看着他。
  浸没在这样的目光里,柏舟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只默默地站着,微微低下头,没有任何怯意。
  白皙的肌肤皎洁如月,挺拔的身姿坚韧如竹,眸子宛若灵泉化成的,干干净净。
  明明是一个俗艳的花魁诞下的,只不过是他中了魅魔的招不得已而为之的结果。梦鹿难耐地抬起下颔。他记得柏舟的出生十分不光彩,又被作为那个女人的筹码。
  当初那人大闹济苍时,梦鹿踏着一地光明,头一次淹没于众人怪异的目光里,往放在阴影下的一个襁褓投去一瞥。
  那是他和这个孩子的初相见,也是他对于这个孩子最深刻的印象。
  仿佛只是他一个恍神的功夫,柏舟已经长到了如此年岁。仔细端详他时,梦鹿窥见了自己少年时的影子。
  所有人都不知道,方才他看见这个孩子收敛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脊背挺直,心里生出的是波涛汹涌的松了口气。他看着柏舟与自己愈发相像的身姿,看着那张脸上找不出和花魁肖似的模样,只觉得心头的磐石落了地。
  两个人还是如掌门和寻常弟子般分开了。
  似乎是和《燧氏家谱》有命定的缘分,柏舟翻开心法,那些文字就像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他的脑袋里。不过短短三天,他就把心法的第一部  分一字不落地记住了。  
  记住以后,修炼正式开始。他自知外挂再强大也不如自己可靠,因而婉拒了系统直接输送意流的好意,每日晨钟暮鼓的,修炼一刻不停。他向来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尤其是这个小世界里意流便是王道,便更加勤勉刻苦。
  日子水一样流过去,柏舟体内的意流越发浓郁。只不过按照《燧氏家谱》修炼出的意流格外炽烈,烧得他热得慌,眼下又是三伏天,里里外外都有火炉在烤。
  因此,当他发现后山有一眼灵泉时,兴奋之情险些溢出体外。他让系统给自己放风,脱了外衣便跃入水中。
  水珠四溅。而后,一张昳丽干净的脸缓缓露出水面。
  在灵泉里泡得浑身舒服,柏舟便没出去,背靠岸沿,默念心法口诀。体内的意流从三一阁处淌出,缓缓流向全身各处。
  日头沉了下去,染红了一池泉水。橙黄的月缓缓升起,照得灵泉波光潋滟。偶尔有风吹过,泉水荡漾,一圈一圈涟漪生了又消。
  等到月亮嵌在星子间的时候,少年已经泡在水里,睡着了。周围万籁俱静,没有一点儿声响,只有黑色的影子晃了又晃。
  —————————————
  寂静的宫殿里,轻纱被风掀起,在屋子里四处飞扬。正中央,地上散乱地放着两个蒲团,沾了些灰尘。一枝月白色的花朵被折断了茎,花朵落尽了尘埃里,周围还有几片花瓣。
  “呼”。宫殿里突然有沉重的吐息声,宛若一把钝刀,割开了安静的空气。
  轻纱被卷作一团,扔在地上。一个脸上蒙着阴霾的男人走出来,周身散发着寒潭般的气息。
  他明明身强体壮,却摇摇欲坠,行了几步,控制不住一般跌倒在蒲团上。
  喉结蠕动,那男人扬起脖颈,眼泪徐徐滑落,艰难地开口,低沉的嗓音染了哭腔。仔细分辨,可以听出“柏舟”这两个字。
  他的少年,走了。为了替他挡住那一剑,殷红的血染红了少年的素白衣裳。经年以后,想起来少年青葱般的手指缓缓松开他的衣襟的情形,他依然觉得凛冽的寒风从心口呼啸而过。
  攥紧拳头,他察觉到指甲插进肉里,耳边隐隐约约有水滴落地的声音,鼻腔里氤氲着血腥味。感官如此敏锐,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木愣愣地跪着。
  跪了许久,他终于从一团混沌的记忆中抽出神来,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忽然,他看见了地上月白色的花朵,瞪大了眼,猛地起身。
  谁放进来的!不知道柏舟不喜欢这种花吗?男人在心里怒吼着,面上却淡定得很,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随手一般拔刀出鞘,喊了一声:“来人。”
  听见声响,杂役弟子蹑手蹑脚,弓着身子走进来,低头,不敢看他,行了一礼,道:“不知长老有何吩咐?”
  冰冷的目光在花上扫了一圈,其断握着刀柄的手有些紧:“是谁将那个东西拿进来的?”语气甚是冷酷,带着点压抑的怒气。
  看了一眼地上的花朵,杂役弟子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回话:“回长老,昨个儿妙春长老过来,说每日让您看见了新鲜有趣的东西会好一些。便有弟子大胆,摆了一枝花在这里。”
  这花本是好端端地放着的,谁知道其断的意流突然失控,将殿内弄得一片狼藉。
  “新鲜?有趣?”其断站在满地狼藉里,寒着声重复这两个词,看向他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刀。
  眼看着杂役弟子打了个寒颤,其断手腕一转,寒光映在刀刃上,道:“本座的爱徒最厌恶这东西,你竟敢不知?”
  杂役弟子怔住了,旋即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地抬起头,脸上发蒙的神色不似作假:“可是,长老,您并未收徒啊。”
  一股寒气从地底下直直地冲上来,其断的整颗心都被丢尽了冰窟里。他的刀毫不犹豫就架在了杂役弟子的脖子上:“本座当众收柏舟为徒,此生也只有这一个弟子,你莫不是活腻了?”
  多年前,柏舟就在他身旁,可他碍于伦理世俗,纵然心中有了别样的情愫,也只能师徒相称。这个人当真是找死,居然敢连师徒之名都否认。
  虽然不清楚长老在说什么,杂役弟子却听清了“柏舟”这个名字。刀就在脖子上,电光火石之间,他鼓起勇气道:“长老说的,是那个外门弟子,掌门的骨肉吗?”
  他的小腿肚颤巍巍的,身子几乎要软成泥,还是尽力说全乎:“柏舟前些日子才渡了破茧痛,兴许年底就会参加内门试炼,长老若是想要收他为徒,试炼以后便可带他回来了。”
  刀往外挪了挪。其断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的惊异,转过身去,示意他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