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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最后一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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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燃在医院里一住就是一个暑假,刚开始沈庭柯三天两头打发关沉去送饭,后来变成关沉自觉每天去。两个孩子的关系似乎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沈庭柯也算是松了口气。虽然关沉在他面前对和段燃吵架的原因闭口不提,但沈庭柯早就心知肚明,再也没跑到段燃面前触过霉头。
  沈庭柯跟段燃的父亲交换过通讯号,但对方很冷淡,客套地交流过几次段燃的病情之后,就进入了无可奉告的地步。沈庭柯想知道段燃的情况,只能从关沉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上窥见几分端倪。有时候关沉也会跟沈庭柯吐露只言片语,但内容大都不甚乐观,比如段燃最近精神很差、段燃身上总是没力气、段燃第一次化疗很痛苦、段燃的家里人觉得把钱花在段燃身上很浪费……
  整个暑假都很沉闷、乏味,像是提前预示着什么一样,家里的两个人都开心不起来,就连一向话痨的机器人337,也时不时就宕机,让沈庭柯修了好几回。
  有一次趁着关沉不在,337偷偷向沈庭柯汇报,关沉的黑化值有回升的迹象。沈庭柯一点都不惊讶,知道关沉多半是被段燃不负责任的爸妈给气的。
  “没办法,我什么都做不了,最多只能找个机会劝劝关沉。”沈庭柯摇摇头,失落地对337说,“就算预知未来,也不能避免死亡的结果,现在这个时代的医学还没有发达到能够治愈段燃的疾病。只要段燃会死,关沉一定会发疯……”
  337听不懂沈庭柯的话,但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降低螺旋桨的转速,飞到与沈庭柯的肩膀齐平的位置,轻轻蹭蹭。
  开学的日子渐渐来临,眼看关沉对上学这件事又萌生出退意。
  沈庭柯不好劝,关沉多数时候本身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习惯性地把自己封闭起来,情绪不外露,主意又大,一认定什么事,九匹马也拉不回头。而且沈庭柯只是预感,关沉并没有明确表达过不想去学校。
  开学前两天,医院忽然传来个好消息。
  当时沈庭柯正坐在电脑前工作,工作室的门开着,关沉洗完澡,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站在那儿敲门。
  “什么事?”沈庭柯抬头,很意外关沉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今天不去看段燃吗?”
  “嗯。”关沉点点头,随意地抱着手臂,靠在门边,“医院说给段燃找到了合适的骨髓捐献者,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能做手术。”
  沈庭柯“哦”了一声,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朝关沉走过去:“真的?”
  “嗯。”关沉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是仔细观察的话,能在他眼角眉梢看见淡淡的笑意。
  “太好了!”沈庭柯也笑起来,暂时地松了一口气,激动之下伸手握住了关沉的手腕。
  但很快,沈庭柯就回想起来,段燃的结局早就注定好了,就算此时有一点点希望,也并不意味着段燃的生命就能延续。
  沈庭柯的笑容渐渐消失,把头低下来,手也松开。
  “你在想什么?”关沉挑了挑眉,疑惑地低头看着他,“怎么一下高兴,一下又不高兴的。”
  “没事……”沈庭柯挤出个苦涩的笑容,想了想,说,“那做手术之前一定要养好身子,你……你这几天也要多去看看他。”
  关沉皱了皱眉,故作嫌弃地看了沈庭柯一眼:“那我不上学了吗?”
  沈庭柯反应过来:“哦,对对对,你要开学,那、那段燃怎么办……”
  “不耽搁。”关沉说,“你替我照顾他,就行了。”
  “我?”沈庭柯仰着头看关沉,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他睫毛很长,带着些弧度,瞳色是通透的琥珀,摆出这样一幅神态时总让人觉得稚气又纯真,很难看出真实年龄,“我……可以吗?”
  “怎么了,你不愿意?”关沉问。
  “我……我当然没有不愿意。”沈庭柯为了不让关沉起疑心,随口说,“我可是你们这些熊孩子的大家长,肯定把你们管得服服帖帖。”
  “沈庭柯。”关沉难得地心情很好,轻轻哼笑一声,“你有当家长的样吗?”
  “你……”
  沈庭柯皱眉,要回嘴的时候关沉退了一步,走出房间去了。
  沈庭柯留在原地,一个人站了很久。
  可以看出,关沉是真的很开心,但他现在有多开心,希望破灭的时候就会有多失望。
  沈庭柯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究竟该怎么做啊……”
  又过了几天,沈庭柯第一次去医院看段燃。
  他走进病房时,房间里很冷清,段燃一个人孤零零地裹着被子,戴着一顶帽子睡得很熟。一段日子没见,段燃比之前还要瘦很多,颊上本来还有些莹润的婴儿肥,现在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沈庭柯脱掉外套,悄悄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掖开段燃的被角,在他瘦削的肩上拍了拍:“段燃……”
  段燃的眉头皱着,动了动,却没有醒。
  “别睡了,段燃,起来吃点东西……”
  段燃睁开眼睛,意识不清晰了几秒,又蹙起眉,说话的声音很虚弱:“怎么是你啊……”
  沈庭柯有点尴尬,笑了笑,解释道:“今天开学了,关沉赶不及给你送饭,所以叫我来送。不过你别担心,他周末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段燃病了之后,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哪里还能看得出当时往沈庭柯脸上泼果汁的嚣张来。他很听话地由着沈庭柯摆布,让沈庭柯把他扶起来,帮他支起小桌子。
  沈庭柯把筷子递到段燃手里,段燃太虚弱了,连筷子都拿不稳,一不留神就掉在地上。
  段燃看了一眼地上的筷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眼眶有些红。
  沈庭柯弯腰把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段燃……我、我给你换成叉子吧。”
  说着,沈庭柯换了一把塑料叉子,塞到段燃手里,这次就不会再掉了。
  段燃居然笑了一下,说:“你比……关沉细心多了。”
  “哪有……”沈庭柯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跟关沉比不了,前面他给你带的饭,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我完全不会这些,只能打电话在店里订,让他们专门给你做清淡点的。”
  “哦,我不是说……这个。”段燃顿了顿,又说,“以前我要是掉了筷子,他就捡起来擦擦,让我继续用。”
  沈庭柯听着,也跟着段燃笑了笑。
  “沉哥……都说过我了。”段燃低着头,用叉子戳了戳清炒的素菜,“之前……我做得很不对,要跟你道歉。”
  沈庭柯听着眼眶也发酸,抬手摸了摸段燃的头:“没事,都过去了。”
  “谢谢你们啊……”段燃蔫巴巴地继续说,“我住院之后……我爸很少来看我。我一个人在医院很无聊……只有沉哥来陪我。但是他又……不爱说话。”
  “是。”沈庭柯顿了顿,说。“关沉是很闷。”
  “嗯,你也觉得吧?”段燃笑着,吃了口饭,“所以……如果我能选,我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做朋友的。但是……没办法,那时候我只有跟着关沉,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沈庭柯不知道一个跟病魔苦苦挣扎的人是怎样的心态,但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不好受,需要倾诉、需要发泄,于是他静静地听着段燃讲了很多话。
  “没想到……关心我死活的,到头来也只有关沉一个人。”段燃说着说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流出来,他对沈庭柯说,“我看到……关沉对你很不一样的时候,我就慌了。我觉得……你会把他抢走。”
  沈庭柯不知道段燃为什么会这样想,明明关沉大多数时候都对他摆着张臭脸,好像欠了钱的人不是关沉,而是他一样。
  “怎么会,在关沉心里,你是不可替代的。”沈庭柯拍着段燃的肩膀,安抚他。
  段燃执拗地摇摇头:“你是不会明白的……”
  沈庭柯低头,想问段燃自己不明白什么,段燃却又不说了,只是猛地拉住自己的手。
  “沈……沈哥,不管怎么样,你……你别让关沉放弃我……”段燃眼里都是哀求,“他如果放弃我,就真的没人管我的死活了!我……我还不想死!”
  沈庭柯有些无奈,他不太能理解这孩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但却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段燃面对死亡时的不安与绝望。
  别说段燃,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段燃,听话,你不会死的……”沈庭柯浑身冰凉,颤抖着手,万分痛苦地对段燃承诺,尽管连他自己都不信,“医生不是说了吗……下个月你就能做手术。做完手术之后,你还能跟关沉一起上学。关沉不会不管你,他会对你很好的。”
  “真的吗?”段燃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带着希冀。
  “真的……”
  那天下午沈庭柯在病房里待了很久才出来,一个想法在脑海里逐渐成型,他知道这样做可能是徒劳无功的。但想起段燃刚刚抓着他的手对他说不想死,沈庭柯决定做一次唯一的尝试。
  在走廊里徘徊了一会,他走到段燃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