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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大结局(2)


  黎明破晓,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繁华京城很快人声鼎沸,而在热闹人群中,一人逆流而行,将俗世欢喜抛在身后,头也不回走向城门。
  南叔连一刻都没有等,他拒绝了徐相斐的建议,也不愿意再耗费精力,只是听着徐相斐的劝解,缓缓摇头:“你不必说了,其实我心中未必没有猜测,只是躲了又躲,却不想在此时知晓。这样也好,既然他不愿我留下,我就不留。”
  “可是婶子既然离世,我看立轩昨日出城,或许他早就将婶子灵位迁到京城来……南叔离开,又能去哪里?”
  “既然秋娘在乡中等了这么多年,我也该还她。你不必担心,我只是需要独自一人待着。”
  南叔摁着眉心:“我只是没想到,可究竟要如何做,其实我心中也没数……算了,让我独自冷静一年半载再说吧,你们也不许来找我。”
  徐相斐只得答应,寻了盘缠让南叔带上,看他一夜未归的祝煦光早就出门来找,半夜瞧见憔悴了不少的南叔也只是一愣,便跟着一起守着了。
  此时他站在两人旁边,从头到尾并没有出声劝解,只是默不作声点头,同意徐相斐的建议。
  祝煦光知道立轩与南叔的关系后先是沉默,跟着恍然大悟,只是此时说再多话已经无益,立轩并没有迁怒,心性可见一斑。
  这份心性,就足够让祝煦光都敬佩不已,但南叔和立轩之前的事,唯有他们两人能解决,旁人插不上手。
  南叔临走前还瞧了瞧祝煦光,这下倒是真的松口了:“你不留着也好,他如此恨我,说不定会针对你,也罢……是我造的孽,苦苦守着多年,结果你对权利毫无兴趣,而他……”
  而自己抛下多年的孩子,却站在了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南叔此刻倒是真有命运弄人之意了。
  “立轩为人正直,南叔不必有此顾虑。”祝煦光为立轩说了句话,“长宁仍在那里,若南叔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南叔神色一动,心里舒服了些,可转念一想,却更觉得讽刺。他这一生,年轻时追随大将军,颇受重用,因此十分感激,只想日后为常家赴汤蹈火,谁料常家一夕之间鲜血淋漓,再然后只剩他都没见过几次的祝煦光。
  本想找回祝煦光后让他跟着自己,好叫他长大后为父报仇,重振常家,谁曾想中途冒出来一个徐相斐,祝煦光阴差阳错进了江湖,仇恨又因如此混乱的局势化解,也不愿再回京城。
  而自己以为一切终了,又可以回乡照顾妻儿,短暂分别并不会改变什么,就像当年的常大将军,不也因为守卫边境甚少回家么?
  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只记得当年一切顺遂,却忘了常家覆灭也不过一夕之间,美景短暂,世事无常,怎会被他算尽了?
  “此事日后再说。”
  南叔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愿意让两个小辈看自己这副模样,“你暂时还在京城,帮忙看着你那些叔叔,其他的,也就罢了。”
  不等两人答话,南叔拎着包袱就走,随着赶集来往的百姓一同出城,等跨过这道承载多年风霜,庄严肃穆的城墙时,他回身一望,当年离开这里,是万不得已,如今离开,也说不上有太多愿意,只是同样不得不走。
  父子情薄,南叔不指望立轩会因忏悔羞愧原谅他,所以也不愿意低头认错,他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错了。
  但他却不明白,立轩心中那丝仅存的希望是如何破灭,他厌恶腻腻歪歪的情爱,也少了那份有情之心。
  ……
  春寒已过,如今正是百花争艳的时节,风波诡谲之后,京城渐渐安宁,尽管仍有暗潮汹涌,但一切都已走向正规。
  大启新皇登基,北元也迎来转机,周钰安回北元后支持九皇子夺权,加上南启这边的暗中站队,九皇子厚积薄发,同样在短短几月间坐上皇位。
  只是北元不似南启有一混乱时期,因此朝中老臣大多对九皇子仍有不满,其余几位皇子依旧蠢蠢欲动,要想迎来真正安定,恐怕还得等上几年。
  但北元动静愈大,大启这边就越能谋得安稳,新皇抓住时机迅速处理朝政,一边提拔升官,赏识人才,一边贬官立威,雷厉风行,老臣见新皇强势,大多都安分了不少。
  等新皇能喘口气,立刻叫人喊徐相斐进宫,内侍来时都已经大中午了,正在和祝煦光练剑的徐相斐一阵无言。
  内侍陈公公长了一张有福脸,胖墩墩的,但是脸上光滑白皙,笑起来亲切温和,瞧见徐相斐犹豫,便哎哟一声:“徐公子啊,皇上可是思念您已久,这不,朝政处理完了就央着奴来了,奴见皇上可是对徐公子念念不忘啊,徐公子你看……”
  “承蒙皇上厚爱,我哪里有不愿之意呢?”徐相斐对祝煦光摆摆手,“师兄傍晚回来。”
  祝煦光也答应了,两人收起剑,徐相斐瞧了瞧自己身上这身青色便装,思索片刻还是让陈公公宽容片刻,他好去换身华服。
  陈公公哪里有不愿意的,更别说徐相斐还偷偷给他塞了一小袋子碎银,大方极了,白胖脸上愈发高兴,还给徐相斐出主意穿成什么样。
  徐相斐只换了一身同色锦衣,金线鹤纹,玉冠束发,即使容貌不似岳渔那般绝世之姿,但也是玉树临风,清隽俊逸。陈公公暗暗点头,这位徐公子别的不说,这身潇洒确实是京城子弟学不来的。
  新皇文缙摆宴御花园,精心侍奉的奇花更是艳丽无双,红亭大方奢华,他一身明黄坐在其中,就更显皇家尊贵了。
  反正徐相斐被领着进来时就忍不住看了看他身上那身明黄龙袍,文缙正对他坐着,敏锐瞧见徐相斐的目光,顿时一笑:“方才还在与大臣议事,朕又急着想见徐兄,便来不及换身常服,倒是朕失策了。”
  徐相斐先给文缙行礼,深深作揖后本想掀起衣摆做全礼数,却被新皇一把拉住:“徐兄何必跟我如此客气?你和拂默,可是帮了朕大忙。”
  两人其实已经挺久没见,文缙来了京城后就抛下徐相斐进宫,只偶尔派人送些东西过去,有时是做工精细的发簪,有时又是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玉观音,皇上赏赐,徐相斐哪有不收的?只是偶尔拿出来看看,不得不咂舌,果然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在宫里,不管是发簪还是玉观音,用料可是见都没见过,一瞧就是徐相斐不敢用的。
  “皇上英明神武,即使没有我和拂默,也能大获全胜,重回京城。”徐相斐跟他客气一句,又被按着坐下,文缙还有闲心给他倒了杯酒,惊得内侍宫女们头都不敢抬,又不能上来抢文缙手中的酒杯,只能垂眸低头,不敢吱声。
  早在文缙倒酒那刻,徐相斐就坐不住了,只得两手捧杯,低声道谢,他客气疏离的模样其实与过去没什么区别,但新皇皱了眉头。
  “徐兄一定要与我这般生分吗?”
  “草民多谢皇上厚爱……”
  “好了。”文缙忽然回头,“都下去。”
  内侍宫女立刻安静退下,御花园内明处就只剩他们两人,徐相斐看了看四周,知道暗处还有不少侍卫盯着。
  文缙长舒口气,又坐在徐相斐面前,“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何要唤你来?”
  “皇上自然另有打算。”
  文缙忽然一笑:“没有。”
  徐相斐:“……”
  “朕回京了,也坐上了这个位置,可是恍惚之间,却又总觉得如黄粱一梦,你可知这是为何?”文缙不等徐相斐回答,“因为朕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事。”
  徐相斐垂眸,心中已有了猜测,李行露曾经给他们的那本话本里,那位世子征战沙场,战功显赫,异姓王谋权篡位,最后荣登大宝,世子也成了未来储君。
  可如今不管是异姓王还是世子,都敌不过眼前的新皇。
  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奇怪的练兵法子,还有新式强大的武器,都已经给徐相斐说了些什么。
  如果徐相斐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对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疑惑,这世间总有能人异士,就算是现在看来多么天方夜谭的东西,日后也未必不能实现。
  可是他身边不仅有岳满星,还有李行露,前世今生都摆在眼前,徐相斐对文缙拥有的东西自然有所怀疑。
  “……既然已经知晓,又怎么是不该知道的?皇上太过自谦了。”
  “哈,你不用这般客气,我不会像对那些人一样杀了你。”文缙缓缓勾唇,“毕竟若只有我一人知晓秘密,也没有意思了。”
  徐相斐察觉到自己心口剧烈震动一下,他面色平静,倒是并不怎么慌,只是仔细琢磨新皇口中的话。
  但文缙自己开口说了出来:“朕并不知晓所谓前世,幼时我一直疑惑要如何重回京城,后来有一人来到我身边,他跟我说了许多事情……那是朕唯一的好友。”
  “他在我眼中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朕的好友,坚定不移地认为我一定会坐到这个位置,我深受震撼,原本也十分感动。”
  文缙讽刺一笑:“可惜,朕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事,世间真有这样的人么?种种巧合,你猜朕发现了什么?那竟是一位天外来客,他不属于此处,还妄想随我一起回京坐上高位,与我结交,是因为他早就知晓我们所有人的命。”
  “朕其实很感激他,毕竟他教会我许多东西,那座山中城,世外桃源,不知用了多少他的东西。只可惜啊……朕最厌恶背叛。”
  徐相斐张了张嘴,觉得这话实在是很有蹊跷,可是又说不出来,只能继续闭嘴。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知晓了一切?哈,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命中注定。”文缙继续道,“我的好友……在地牢里待了五年,我们离开前,他终于解脱了。在他之后,朕又觉得自己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即使我知晓他们不是。我不得不说,我的好友让我此生都惴惴不安,生怕有个天外来客像对我一般又侍奉他人,然后江山易主,改朝换代,朕所求不过一捧黄土。”
  “徐兄,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徐相斐却反问道:“那我是否能知道,皇上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呢?既然皇上因此不安,难道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朕也不知道。”文缙很难说清他究竟为何要将此事告诉徐相斐,或许是因为在那位故友口中没有徐相斐这个名字,因此多了些怜悯,又或者是他发觉徐相斐可能也与他一样,知晓不少事情,但自己惴惴不安,徐相斐却潇洒自在,心有不甘罢了。
  “朕一直想不明白,于你于我惊为天人的玩意儿,在那些天外来客眼中只是寻常物事,你莫非没有一丝担忧?”
  “皇上忧心,是因为皇上是君,我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哪里用得着我为此事忧心?”徐相斐知晓文缙也以为他知道像李行露那样的人,但他只晓得岳满星有个离奇的前世今生,而岳满星是他弟弟,怎么可能会为此忧心呢?
  “……对、你说得对。”文缙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笑,“朕是君,才心有余悸……”
  但他不乐意看见徐相斐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于是转念一想,眼里带了几分恶劣的笑意:“但徐兄重情重义,总要担心家里人吧?要不要朕告诉你,岳家真正的宿命?”
  徐相斐脸色不变:“所谓宿命,只在当下……”
  “那位世子,可是当真与岳渔有一段惊世骇俗的缘分呢。只是我那位好友口中的岳渔可没有现在这个这么聪明,或许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
  文缙又饮下一杯酒,脸颊酡红,“在我的好友口中并没有你,但却有你的师弟,他为你报仇,为我征战,却在我登基后自请离京。我的好友说,他去了那片雪地。”
  随着文缙越讲越来劲,徐相斐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但话还没说完,文缙又道:“这是感人肺腑,你们岳家一家,亡于追杀的,长眠雪地的,落于深海的,哦,还有一个后悔莫及只身还乡,死在归乡途中的。”
  徐相斐脸色这下是真的白了,看得文缙终于痛快了许多。
  “你不知道吧?也对,看你这样潇洒,我还以为你多看得开。这就是真相,不仅是你们一家人的宿命,更是我的宿命……我的好友能知晓所有,是因为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别人写出来的一本话本,哈,你身边的那人有告诉你么?”
  文缙痛痛快快说完,心里那块压得他多年辗转反侧的大石都好像被放下片刻,他长吐一口气,想看看徐相斐究竟什么反应。
  但让他失望的是,徐相斐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平静。
  “皇上原来在意的,原来只是这个吗?”
  “只是这个?”文缙有些不可置信,“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你我,这世间所有人,都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些天外来客,还自视甚高,觉得我只不过是井底之蛙……”
  徐相斐安静听完,缓缓摇头:“皇上在意的不是所谓话本,也不是所谓天外来客,是因为皇上本该承命于天,却发觉天也只是个人。皇上担心自己的位置坐不稳吗?”
  “你——”文缙没想到徐相斐不客气起来是真的狠,“你敢说这话,就足够我诛你九族了。”
  “皇上不会诛我九族。”徐相斐忽然笑了起来,眼眸明亮,“因为我可以告诉皇上,即使没有这些,皇上也该是大启明君。”
  “既然天外有人,皇上又何必在意所谓宿命呢?如果是我,也不能比皇上更好了,但这不是因为宿命,是因为皇上自己。”徐相斐正视着文缙,眼神平静专注,“那位好友所说的话本,只不过是一念之间,而世间本有无数瞬间。”
  “与其求天,不如求己。”徐相斐认真道,“这就是皇上想让我说的,也是皇上真正本心,对吗?”
  文缙定定看了徐相斐一会儿,明黄龙袍在天地之间也是一抹亮色,御花园里寂静无声,只偶尔传出几声清脆鸟鸣,杯中酒已饮尽,话也已经说完。
  新皇缓缓一笑:“你说的对。”
  夏日将近,天边一望无垠,蓝如宝玉,只有点点云彩点缀,飞檐反宇,桂殿兰宫,一墙之后,又是青堂瓦舍,寻常人家。
  天色渐晚,红霞满天,徐相斐再回到侯府时,发现祝煦光正在屋檐下等他。
  徐相斐原本沉重的脚步轻快起来,高高兴兴扑到他面前,祝煦光反手一搂,趁着无人低头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
  “怎么去了这么久?”
  “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
  祝煦光愣了一下,抿着唇思索:“那要逃吗?”
  “怎么,你侯位不要啦?”
  祝煦光一脸冷静:“那有什么关系。”
  于他本就无用。
  徐相斐乐不可支,干脆埋在祝煦光肩上:“我想这次我们可以大大方方离京了。”
  “……为什么?”祝煦光随即又说服了自己,“师兄真厉害。”
  “那可不。”徐相斐一笑,“我可是让堂堂侯爷都要跟我浪迹江湖的人。”
  祝煦光眼中尽是笑意:“这本就是我所愿。”
  远处落日,有一双白鹤展翅飞跃繁华京城,往滚滚长江飞去,待它们跨过长河,又是高山低谷,无限风光。
  作者有话说:
  终于到了今天,谢谢各位这一年多的陪伴,我一直感到愧疚,中间数次想要彻底放弃,但咬牙撑到了今天。如果没有你们,我根本坚持不下来,真的很感谢各位,也很对不起,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份满意的答卷,我也知道很多地方写得乱七八糟,所以后续我会慢慢修文,但剧情不变,大家也不用从头再看一遍了。
  过去一年我一直处在自我怀疑和反复崩溃之中,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我无法解决的事,做什么也都很没有自信,当然考研也失败了,所以数着点想等到22号,我想跟自己和解,也希望这篇文的结局就是另一个开始,我也希望22年我能有更好的状态来写文,找回过去的感觉。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各位陪着我走过这最迷茫的一年,也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