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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大结局(1)


  中午徐相斐果然吃到了红烧肉,不得不说那青年手艺是真心不错,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一揭锅那扑鼻香气让人食指大动,就算是因为风寒胃口不好的徐相斐都凑合着吃了一碗。
  青年摸摸滚圆的肚皮,看南叔心情好了不少,知道是徐相斐劝的,就索性坐在他身边,悄悄指了指南叔:“诶,南叔那个臭脾气你都劝得住啊?燕子,这功夫也教教我呗,南叔不知道打我多少回了,这不今天又罚我扫地。”
  南叔轻咳一声,吓得青年狠狠抖了下身子,立马缩着脖子不吭声了。
  南叔一瞪眼:“明荣,你还真是胆子大啊,当着我都敢编排。”
  明荣嘿嘿一笑:“哪里哪里,我就是不想南叔你老是生气嘛,伤身伤身。”
  徐相斐说这话语气平和,眼神关切,让人听了心里安慰,明荣说这话就吊儿郎当,南叔听着愈发来气,真想一抬手把他脑袋摁在碗里。
  明荣察觉危险,立马跳起来扑碗:“我洗碗我洗碗,各位叔叔们好吃好喝,诶燕子也是,好吃好喝啊。”
  他一溜烟儿又进了厨房,只让南叔把气憋着,又让其他几人看了笑话,纷纷调侃几句,又送了把刀给徐相斐。
  “燕子啊,你来这叔叔们也没给什么东西,你南叔吧,没个经商天赋,手上钱也少,我们一琢磨,就打了把刀给你。这刀可是好刀,削铁如泥,日后你就算不用,要是遇着有缘人了,送出去也行,全当交个朋友。”
  徐相斐闻言连忙起身谢礼,又和他们喝了几杯酒,坐在南叔左手边的中年男人摆摆手,留着络腮胡,膀大腰粗,说话也如雷声般响,豪爽一笑:“我听南小子说过,你照顾小公子这么多年,我们送把刀算什么?唉,这就是老夫没什么银两,你放心,等日后我攒了家业,定要请你们喝酒喝个痛快的。”
  他们这么多年过得也十分艰难,徐相斐哪里有嫌弃的意思,连声道谢,说话间明荣端了花生米和猪头肉过来,手臂间还夹着碰酒,往桌上一放就说:“各位叔叔还有燕子,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桌上另外几人笑了声:“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眼色,瞧不见你南叔心烦啊?算了算了,我们几个喝酒去,让他们叔侄继续聊聊。”
  南叔出声打断:“我和燕子出去说话,别麻烦了,燕子,你随我出门吧。”
  徐相斐哎了声,又跟几人打了招呼,这才跟着南叔身后出了院子。
  城郊种了不少桃花,三月初桃花正艳时,京中贵人都喜欢来此处郊游踏青,如今桃花将谢,来的人就少了。
  南叔几人租的院子小,不好不坏,周围还有不少邻居,租金倒是划算,他们直接先租了一年,就算日后不在这住,也可以把亲眷接过来安顿。
  两人沿着小路走,看看桃花,吹吹春风,也有一番滋味。
  南叔被徐相斐劝了劝,心里还是舒服了许多,他跟祝煦光就是谈不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韩得羽跟徐相斐都是有话直说,又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偏偏费尽心思养出来的祝煦光简直像个木头。
  说也说不听,好不容易松口想等他自己来解释,嘿,这人可好,干脆来都不来,自己还生闷气呢。
  南叔一想,觉得自己心里又跟火烧似的,转过来就对徐相斐骂道:“你不是挺能嘛?谁你都能劝,怎么就劝不住他?那个混小子,就是被你惯坏了,但凡你这个做师兄的稍微严厉些,他哪里能有这无法无天的模样?”
  徐相斐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听完简直哭笑不得:“南叔啊,我可没这个本事,莫跟师弟置气了,明日我就喊他来给您赔罪如何?不仅给您赔罪,等日后婶子来了,我们也上门拜访,也让婶子说说他。”
  他只是无心一说,毕竟看这样子南叔是要留下的,既然都租了院子,徐相斐瞧南叔也应该也是愿意自己孩子谋一谋仕途,来京城也是件好事。
  但这话让南叔瞬间变了脸色,怒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空白和茫然,仿佛徐相斐说了什么要不得的话,但他很快平复,只是僵硬着冷笑:“谁能说得听他。”
  “……南叔不会不想接婶子来吧?”徐相斐皱眉,严肃道:“南叔,这些年来都是苦了婶子,我和师弟也愿意日后侍奉你们二老,尽尽孝心。但南叔要留下来,却让婶子留在象中,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您远走他乡好不容易洗清冤屈,若还不回去,父老乡亲知道了又怎样看婶子呢?”
  南叔被这话说得愈发茫然,脸色忽然白了,“我、我写过信……却没人回我,燕子,我不是不想、我想回去的……但是乡里就是没有人回,我不敢回去,我、我怕……”
  “这……”徐相斐也懵了,“南叔,您糊涂啊!此事不小,就算无法亲自回去,也要立刻找人打听才是,说不定婶子只是因事搬走,毕竟南叔之前有罪名在身,恐怕是为了爱子迁走。”
  “我……”南叔茫然了一瞬,随后又摇头,“我又送了信回去,但家乡太远,一来一回就费了不少时候,之前又在陈州,抽不出身来打听。”
  徐相斐皱眉:“南叔为何不告诉师弟或者我呢?我好歹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友,就算皇上当时不放我离去,我也能托人去打听,若是顺利,此时婶子都能到京城了。”
  南叔渐渐沉默,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发现送信无人回时,一下子就六神无主,但想知道陈州有事,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就连南叔也不明白,为何不找人打听呢?是畏惧还是愧疚,亦或者仅仅是不愿面对?
  “我太多年没见过她们母子两人了,前些年我一直送些钱回去,后来也再没联系……我现在回去,又能怎样?”
  徐相斐被这话折磨得脑子都疼了起来,难得失了理智,“南叔啊!您、您真是——唉,就算是忠义两难全,却也不是让您抛妻弃子,忘恩负义啊!”
  南叔眼神顿时犀利,狠狠瞪向徐相斐:“你跟我说些什么?!我这又是为了谁?若祝煦光不是将军之子,你觉得我会管他如何?”
  “也难怪南叔总劝我离开师弟,南叔不将情爱放在眼里,但那是妻儿,对您而言,那仅是不重要的情爱吗?”徐相斐也急了起来,“南叔不去,我和师弟去,我这就回去找人打听,若婶子不愿再与南叔有牵连,我只让人悄悄的就行。”
  他转身就走,急得南叔伸手去抓他,“够了!此事我另有安排,轮不着你们僭越!”
  “南叔……”徐相斐仍由他抓住自己手臂,两人举动异常,早就引起行人注意,但看他们瞧着就不好惹,也就只是匆匆一看,隔得远远的瞧热闹。
  “南叔,此话却是不该由我来说,我只是想起我的娘亲,她同样也劳累半生,却早早离世,享不到半丝荣华富贵。此事于我,是一生憾事,只是生死相隔,我无法了愿,所以我也不愿婶子重蹈覆辙,更不愿南叔日后后悔。若有那日,我们几人又该如何相处?恐怕再怎么样,也难免心存芥蒂,我心中也不愿走到那步的。”
  徐相斐语气缓和,沉重又不失温和地将话讲得明明白白,南叔听着就能接受,只是愈发不愿细想,更不想徐相斐和祝煦光也掺和进他的家事,于是装作不耐烦道:“跟你们没有关系,日后我自己回乡打听。”
  他态度冷硬,徐相斐也不好说什么,但已经决定回去就立马找人去南叔故乡打探消息。
  南叔这边不管是亲自回乡还是托人打听也只是拖得更久而已,徐相斐好歹还真有不少门路,他忽然一想,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喊对影门帮忙呢……
  但是京城也有对影门眼线嘛,万一对方不认识他,岂不是尴尬了?
  徐相斐决心去打听打听,嘴上也就不再刺南叔,只是没了笑容,态度十分明显。
  南叔懒得理他:“算了,你先回去吧,不要在京城惹事知道了吗?这里随便一户人家都够让你吃一壶的,也为自己想想。”
  徐相斐闷声道谢,扭头就走,一瞧就是还在生气,南叔十分无奈,这下好了,前头一个生气还没劝好,又惹生气一个。
  但仔细想想,南叔又追了上去:“我送你进城,正巧买些东西回去。”
  徐相斐停下等他几步,两人停了争吵,本来看热闹的行人也就散了,砸吧砸吧嘴,觉得这吵吵得没意思,又不动手,声音又小,小孩子玩家家酒呢?
  两人还没走出京郊,却见一高头大马迎着光慢步前行,马背上坐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人,一身白盔威风凛凛,虽然瞧不见模样,但一看就是个不差的。
  徐相斐两人正好跟这人对着,他微微抬头,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却见那年轻人好像偏过头看向这边,突然一个纵身翻身下马,枣红马嘶鸣一声,被他牵着往徐相斐的方向走来。
  徐相斐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人的确是朝他们来的,咦了一声:“这位是……”
  南叔低声道:“宣威将军白立轩,跟煦光一同在陈州的那位。”
  这么一说徐相斐就懂了,他也听祝煦光说过此人,知晓立轩武艺非凡,还聪敏过人,在军事上比起祝煦光强了不是一点半点,还十分敬仰常大将军。
  徐相斐看他越走越近,想了想觉得立轩应该是来找南叔的,毕竟南叔现在归在对方旗下管,只是具体如何还没有商议。
  他本想打声招呼就识相退后,但立轩漂亮的眼眸直直锁向徐相斐,冷着俊脸,眼神上上下下扫了一圈,冷淡开口:“你就是徐相斐?”
  这样喊人实在不太符合礼数,徐相斐听着立轩语气也不太对,只笑着说:“久仰宣威将军大名,在下确实是姓徐名相斐没错……”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话。”立轩扯了下缰绳,枣红马圆溜溜的眼睛一瞪,鼻子里喷出热气,马蹄也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我听说,你跟定乐侯关系不错。”立轩依旧面无表情,“看来确实如此。”
  怎么就看来确实如此了?徐相斐摸不着头脑,他记得祝煦光跟他说的是这位立轩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刺人才是啊!
  刺人是有了,怎么老是冷着脸?
  立轩说完这话又没理他,直冲冲看着南叔:“为何迟迟不来找本将军?怎么,要归我管,很失望吗?但怪得了谁,是你们那位小少爷自己选的,如今却来闹,你们是想抗旨吗?”
  徐相斐脸色一变,轻轻推了推南叔,南叔也知道这话说得极重,一边冷笑立轩摆些将军架子,是个毛头小子,一边也低头道:“将军误会,属下并无此意,只是属下几人在京中暂无住处,只好先在京郊安顿。”
  不过南叔也疑惑,这小子在陈州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怎么现在还专门出城来找他们?
  很快他就知道了。
  只听立轩神色复杂,一字一句道:“安顿好了,然后来找本将军么?你们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想来……我却也没说要收。”
  “你——”南叔又惊又怒,“还请将军慎言,这可是圣上旨意!”
  “圣上早已答应我了。”立轩冷冷看着他,“我等了许久,就等着今日……只要我不想,你们都得离开京城。”
  “你——”
  徐相斐见状不好,连忙拉住南叔,“将军此言差矣,南叔等人都是大将军旧部,本就是蒙受冤屈,这才多年坎坷。圣上彻查常家旧案,自然也是想给南叔等人一个好去处,将军又是少年英才,胆识过人,正需要南叔这样的属下,两者一拍即合,何必说些气话呢?”
  立轩抿着唇,听完徐相斐的话后才哼了一声:“我早就听圣上说你这人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今日一瞧果然如此,我说圣上旨意,你就拿大将军压我,厉害厉害。”
  “在下并无此意,我相信将军也是渴望良才之人,如今恐怕只是和南叔有些误会,不如先进城找个地方坐下聊,也好解开心结,重归于好。”
  南叔悄悄松了口气,庆幸今日有徐相斐在,要是他听了这话,恐怕只能跟立轩闹得愈发不可收拾,反而耽误了其他弟兄们。
  “不必了,我不想跟他重归于好。”立轩冷笑,“从来就没有好过,不是吗?”
  最后几字,立轩说得又轻又快,像似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一个不在此处之人,徐相斐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按理来说,立轩也就跟祝煦光有些冲突,他跟南叔可没什么话说呀?
  既然没有话说,怎么就有了误会?
  “……你什么意思?”南叔也听着不对劲,“我与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立轩突然大笑起来,“好一个无冤无仇,你可知晓,在进京之前,我曾想若你有一分歉意,有一分待我好些,我就暂且饶过你……进京之后,我又想,若你早日来寻我,我要如何刁难你,看着你后悔……好啊,原来你从未想过与我一起,也对,在陈州你眼里就只有祝煦光,什么都想着他不是吗?”
  一番指责,惊得徐相斐缓缓后退,这些是真无法再劝,只能闭嘴不言。
  南叔先是疑惑,慢慢又惊讶起来,随后似乎反应过来,震惊、遗憾、愧疚,种种神色闪过,最后也跟着沉默了。
  立轩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一看是用手帕包着的一块玉菩提,他并没有给南叔看,但此举已经让南叔彻底明白。
  “既然你不愿来,那就不用来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还不等南叔反应,他有翻身上马,一拽缰绳,马鞭一扬,大马就扭头奔远,转眼连个背影都瞧不见了。
  南叔像是呆了,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徐相斐也跟着沉默,半晌才缓缓道:“这位将军贸然前来,其实说的都是气话,他心中对南叔还是有几分期望,南叔等他暂且冷静下来,日后再谈吧。”
  “这不是气话。”南叔狠狠抹了把眼睛,背过身不让徐相斐看见,“他说的都是我,他不愿看见的——是我。”
  “……怎会这样突然?”徐相斐也被惊得说不出话,“难怪、难怪……”
  难怪立轩此前与祝煦光有冲突,难怪他明明聪慧过人,却总是要跟祝煦光唱反调,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徐相斐仔细看了看立轩离开的方向:“那不是回城的路,今日他应该是特意来寻你,南叔要不先在城门处等着?”
  “也好。”南叔没有反对,随着徐相斐慢慢往城门走,“他如今是宣威将军,果然比我有能耐,我还记得他小时就说要与我一样,我走时,他一直拉着我不放,说要跟我一起,我答应了等过年要给他买糖吃……然后,就再没回去了,我、我在陈州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徐相斐不忍心说穿,又怎么认得出来呢?
  十多年没见,孩童早已长成青年,姓名已改,对方又刻意隐瞒,南叔又不甚在意,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南叔先别想了,既然立轩今日主动来找您,就是有话要说,唉,先等他回来吧。”
  南叔低着头,跟着徐相斐一起坐在茶水摊外面,桌上只点了几壶茶,被他当成酒喝,一杯接一杯,方才跟徐相斐说话的傲气已荡然无存。
  他看着立轩从高头大马上下来,冷着脸走到自己面前,又想起对方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都快被浆糊糊住,已经喘不上气来,只能一遍遍回想曾经。
  孩童幼时的渴望和亲热,求着他不要走时掉的眼泪,到后来陈州初见,那冰冷的眼神,一幕幕在南叔脑中重现,然后如坠冰窟,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他逃避多日,不是没有愧疚和思念,只是拖的时间越久就越不敢面对,也越不敢再回到故乡。
  自己是个什么人,南叔再清楚不过了。
  可惜他能对徐相斐和祝煦光的干涉严加指责,但当事情突如其来摆在自己面前,南叔就六神无主,似乎回到那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写信回家,却只收到友人告知母子两人早就离开的消息。
  一样的不知所措,一样的茫然若失。
  但是隐隐约约,南叔又觉自己已经解脱了,立轩主动承认了不是吗?说明……他心中还是有期盼的,只是暂时生气而已,等慢慢来,也就能回到从前。
  天色将晚,徐相斐一直陪在南叔身边,两人却再没有说过话,等马蹄声传来,两人才同时抬起头,瞧见立轩果然坐在马上,慢吞吞往城里走。
  还不等徐相斐喊人,立轩就看见他们,主动下马过来,只是看着沉默不语的南叔一眼后就看向徐相斐:“我知道这是你的主意,他不会想着等我的,对吧?”
  “不是这样……”
  “好了。”南叔起身打断徐相斐的话,“燕子你先走吧,我跟他谈谈。”
  “谈?谈什么?”立轩比起白日愈发冷漠,甚至毫无波动,像是那急匆匆的一面,就已经让他彻底放弃。
  “你跟我娘去谈吧。”
  南叔一顿:“你娘她……”
  立轩深深吸气,又隐忍不发,半晌才硬邦邦道:“现在说这话还有必要么?我娘受尽白眼,不得已带我离开时你在哪里?她劳累多年,重病缠身时你在哪里?我举目无亲,流落他乡时,你又在哪里?若不是圣上,我早已是孤魂野鬼,而你呢,你躲在江湖中守着祝煦光!你对得起我娘吗?!”
  “秋娘她、她……”
  南叔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因为立轩的眼中只剩深不见底的恨意,而他置于天地之中,却好像再听不见任何动静。最不愿想的结局成真,他不敢去面对的被狠狠扯开,逼着他去看,或许心中早有察觉,只是不愿承认,不敢去想。
  他突然想起一张秀气的脸蛋,是发妻十来岁时的模样,脸红着将他送的发簪戴上,一转眼又是立轩充满恨意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南叔好像看见了秋娘。
  “我今日来找你,是因为这是我娘的祭日。”立轩看见他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心中只剩冷意,“这也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哪怕只是说要回乡去看看妻儿,哪怕是要托人去打听,或者更早些时,哪怕多跟人说一句有关她们母子的话。
  可惜什么都没有。
  母亲含恨而终,自己流落他乡,陈州没个正眼,新仇旧恨,立轩早已没有任何期望。
  今日是最后期限,也是他给自己最后的机会。立轩终究没能说服自己放下一切,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报复最恨的人。
  “大将军旧部,我自然会照顾,但是你——我不想再看见你。”
  “明日,我就要看着你离开京城。”
  立轩死死攥着拳头,却冷静得不似常人:“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等你也死了,去跟我娘说吧。”
  他说完再一次上马离去,留下猛地砸坐在木椅上的南叔和只能站在一旁的徐相斐。
  徐相斐轻轻扶着南叔,垂眸看见他猛然苍老的脸,手搭在肩上时还能察觉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徐相斐也跟着愣了许久,才缓缓道:“天色已晚,已经出不了城了,南叔先住在城内一晚吧。”
  “……不必了。”南叔声音沙哑,浑身乏力,轻轻推开徐相斐的手,“是我的错,是我、我……我得离开。”
  “可是……”
  “不用了。”南叔喃喃自语,“不用说了,这是我的报应。”
  “我明日就离开,他、我相信他是会是个好将军,不会为难其他人,只是我、是我欠他,是我欠了她们母子。”
  说完这句,一向挺拔的背也弯了下去,南叔只呆呆坐着,不肯离去。
  月上枝头,只照亮周围朵朵云彩,银辉落下,却照不尽屋檐下的暗处,更夫敲着锣缓缓行过巷尾,一快两慢,敲得人耳鸣震震,声音渐远,又是寂静黑夜。
  作者有话说:
  深夜emo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