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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王爷


  萧玄没猜错,蒋戈铁了心是来膈应他的。
  军中的暗报传来数日,说边关战乱已平复,锦安王爷却迟迟拖着不肯回京。
  城中的县令之后便发来急报,说是锦安王爷大胜敌军,当对战是身中奇毒,无药可解。
  刺史和城中百姓都在尽其所能引荐神医给王爷问诊,萧玄扒开额前的串珠,攥紧手中的字条在床前来回走动。
  锦安若是真的身中剧毒,为啥要在外边迟迟不回。国库中可解百毒的龙骨还在,萧玄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亲自看一趟。
  “军中是有皇帝的眼线,此刻圣旨已经传到锦州了。”王虎把纸条送到烛火上,瞬间化为灰烬。
  他是个耿直的人,竟然能死心塌地地跟着陆微阳,也能随着王爷驰骋沙场。
  “那王将军觉得是谁?”
  陆微阳采了一捧花,推开门想看偷偷地他们在聊什么,可开门就吱呀一声,暴露了他的位置。
  “夫人过来坐。”蒋戈瞧见他进来后,往椅子上铺了虎皮毛毯,接着与王虎议事。
  被发现了,陆微阳也没什么遮掩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的脚脖越发酸疼,陆微阳低头玩弄着水里的花草,将贴身玉佩挂在胸前。
  一目了然。
  封地上君主看到这是陆丞相的信物,对他也是客气的,让他在这里出入畅通无阻。
  王虎恭敬地回道:“属下也不好妄加揣测,但昨夜我确实看到雍王的侍卫快马加鞭出了城门,看方向是往皇城去了。”
  “这你不用怀疑,雍王是看着我长大的。说起来也算是我母亲的旧友昨夜是我让他派人回京的。”蒋戈伸出手,将陆微阳手里的花夺了去。
  王虎立马坦言道:“那王爷怎的就怀疑叛徒是在军队里?”
  军队里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王虎不舍得去怀疑谁,心怀赤诚之心脑子也是一根筋。
  所以和蒋戈的交谈时常会有些摩擦,陆微阳就是两人的润滑剂:“你不要真直率,毕竟人心隔肚皮。有时候枕边人,给你下药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前半句话是讲给王虎听的,后半句话陆微阳就挽起宽袖在蒋戈的手背上画圈,讥笑地提醒他。
  【请宿主注意言辞问题!】
  我说的还不够隐晦!陆微阳咬着下唇,拿起桌上的毛笔抵在额前,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想再无端收到系统的惩罚,毕竟他的身体很虚弱,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尸两命。
  再也回不了现实世界。
  蒋戈垂着眼皮,递给他一个剥好的橘子,疲惫地撑着冷峻的脸:“不管怎么样,都不得不防。”
  “属下明白,一定在军队中替王爷多加留意!”王虎说完瞥了一眼陆微阳,小心翼翼地说,“那属下先告退了。”
  “你说说你,我的好王爷,我就是有千般不好,也是你的正妻啊,怎么舍得给我下毒。”
  陆微阳眨着眼,露出一副单薄可怜的样子,声音软绵绵像会唱歌的鹂鸟那样动听。
  蒋戈愧疚地抓着他的手腕,冰凉薄唇挨着他粉嫩指尖,垂眼就能看到修剪整齐的指甲盖,说:“我的错。”
  看着男人低眉顺眼的样子,陆微阳顿时来劲了:“可不就是你的错,现在费时又费力,还好顶着被皇上怀疑的风险为我找良医。”
  “是我的错。”男人没有过多的语言,一直重复这句话。
  他不禁感叹道长得好看道歉都比别人深情,让他说不出难听的话。
  斜睨了他一眼,陆微阳把手缓缓抽出来,眼珠子在眼眶里滴熘熘地打转,注视着高挂起的墨画。
  “王爷,今日来应聘的神医已在正店。”
  门外的侍卫过来禀报,陆微阳闻声钻到桌子地下,苦巴着脸,抱着桌腿誓死不从。
  神医没见到,一群庸医拿着大补的汤药给他喝,雪白胳膊上全是扎出针眼。
  男人低头前面的龙须刘海,也跟着垂下来。陆微阳立马撩开袖子,显露出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垮着眉,道:“不是我不想去,这就是一群庸医。”
  陆微阳环抱住腿,一把扎在膝盖上委屈地翻着白眼。
  这踏马来趟古代扁鹊没见到,还被人活体实验了。还不如他在卫校的表弟扎针稳呢。
  脸上的肉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揉了揉,男人清冷的嗓音随之响起:“好那就不去,本王去去就回。”
  “嗯嗯。”陆微阳点头,头仰得太高一下,磕住头顶了。
  捂着头,疼得嘶了一声,皱眉后想到不用再去给庸医当试验品,又展颜欢笑。
  蒋戈转过身,瞧见这可爱的模样憋着笑,抖着身子离开。
  大殿里被提着木质医箱的医者站满了。
  朋客满座的程度全是他张贴出的告示惹的祸,赏金千两,赐庄园和六颗夜明珠。
  “大家不要急,慢慢来。”
  侍卫拿出扁镙,挥着棒槌,不偏不倚地往中心一敲。
  大夫们掏出医包第一关就是要说各种针的用途,第二关是蒋戈请皇宫里的太医亲自出的试题。
  以防像前些天那样,鱼龙混杂。
  冲着赏金、大字不识的白丁还想混淆视听。凭着牙尖嘴利,挤兑那些有真本领的良医。
  安静的室内百名医师正襟危坐对着试题提笔落字,陆微阳在门缝地看了一眼。
  今日过于安静了,以往他们说不定还会争执到砸东西,众说纷纭各自为派,吵的人头大。
  “卧槽!”陆微阳扶着酸麻刺痛的胳膊小声吐槽,“蒋戈这个狗东西我来试药时,他就不举行考试。”
  【是啊,宿主咱们今天去快活快活吧,反正攻略对象要忙一天呢。】
  “你好不容易给力一回!”陆微阳一歪头,甩起秀发挡住半张脸,踮着脚走到后山,把装满银两、细软包袱往外丢。
  【当然了,蟹蟹宿主。】
  电流声在他耳边响起,滋啦滋啦地带着诱惑。
  往闪着蓝光的画面上看,汗珠吧嗒吧嗒地落在键盘上,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仰脖,咕嘟、咕嘟地喝上两口水。
  “我看小阳的系统修复还是要麻烦你啊。”
  “没问题。”
  对话中的两人站在屏幕后,看着不停滚动的画面心里一惊。
  陆微阳的包袱没有稳当地落在地上,而是把攀在墙头的贼砸了下来稳当地落在地上。
  从天而降的臃肿男噼头盖脸地骂着他:“这人真是的,你长没有长眼?砸死我了。”
  “你翻我家墙还怪我没长眼,真是天大的笑话。”陆微阳推开压在自己宝贝上的人,把黄金拿了出来,捂在胸口。
  “咚!”
  又飞过来个药箱,倏地砸向那个脸部肥肿的清瘦男人,一道紫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来。
  “卧槽,这次不是我。”陆微阳嗖地钻过去,贴着墙根,抬眼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师父,你又砸到我了?”
  墙头现出一道黑影,那个被砸眼冒金星的男人晕晕乎乎地举起手摸着头上的疙瘩,瞄着墙上的影子。
  还没反应过来了,那道黑影又一跃而下,砸在男人的身上。他直接来了个狗吃屎,啃了一嘴泥。
  红衣女子坐在男人腰上,陆微阳好像听到了骨裂发出的声音,不能高空抛物,这人没有常识吗。
  “徒弟,快点带路,我们去给王爷瞧病,以后就有大房子住了。”庄秀扶起散架的徒弟,踉跄着往前走。
  女人凌厉余光瞥到草窝里的陆微阳神色一顿,红指甲伸了过来。陆微阳捂着鼻子,瞪大眼睛,颤抖着站了起来犀利地问:“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国师府。”
  “国师府啊,我们就是来给王爷看病的。”女人瞄了眼他的孕肚,说话也磕巴起来。
  庄秀就是想带着徒弟熘到大厅里去坐坐,听闻王爷带着王妃来这边寻医还带着重金。
  没被邀请,心里痒痒就擅闯国师府了。想偷熘着进去,没想到进来就遇见……逃的王妃了。
  “过来看病的,那你们为什么不能走正门!”陆微阳看他们怕,理直气壮地站起身。
  国师府里的暗卫从来也不是吃素的,三、两步提着刀冲过来。
  老仆的耳朵很灵敏,抖着耳朵身后带一群家丁,乱棍将他们打了出去高声骂道:“就你们这锦城第一庸医还想给王爷治病!”
  “我师父才不是……”小徒弟扶着腰连人带药箱被推了出去。
  一群侍卫护在陆微阳身前,他看清楚那人不是胖,而是外界伤害造成的。
  那个小徒弟明显动作不便,拖着水肿的腿、脸上是马蜂蛰过的痕迹淤肿还微消。
  “等一下,先不要推了。”陆微阳呵斥住那些下人,他穿着长袍把浑圆的肚皮挡在里面。
  那名红衣女子还是对他恭敬,甚至有点看透他的身份。
  陆微阳来这边总喜欢出去野,蒋戈不准他穿出挑的衣服,所以他和普通人家的公子穿着差距并不大。
  锦州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他,根本没见过他的正面目。
  倘若他们对一个小小的家丁都怕成这样,怎么又会有胆子来国师府?
  “王妃,你先进去。”暗卫拖着他的细胳膊往里面拽。
  红衣女人始终没说话,微眯起的杏眼画着上挑眼线,用着很幽深视线冲着陆微阳浅笑。
  隔着那么多人,对视的气流让陆微阳喉咙一涩,直接干呕出来,胸口蔓延开花线的刺痛着他的经络。
  这不是简单的妊娠反应,直接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上。
  “王妃王妃!”
  他倒下的瞬间,唿声一片。看着那红衣女子越走越远的背影,还心有余悸地跳动眼皮,不甘心。
  暗卫吓傻了,伸手看了一眼,惊恐万分道:“属下,真的没用用力。”
  “王妃这是中毒了!”
  “快去叫王爷。”
  “王爷正在庭中扎针试药,没办法进去。”婢女拦在门前,冲他们摇摇头。
  这些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守在封殿的门口。
  城中的大夫全在国师府,举城上下再找不出一个来。
  “大人,眼下这可要怎么办?王妃怀着孩子,皇帝是个断袖,是非我们还是要拎得清的。”慕容今朝跪在地上,手里的折扇换成白剑。
  字字珠玑,不似在开玩笑。
  锦州的护城刺史和他们的关系不近不远,既已决定好了要谋反,必须先收拢住封地上权贵之臣的心。
  “皇帝竟是断袖!”雍王当初一心要拥护蒋戈为王,可还是不能对不起祖宗礼法。
  慕容今朝垂下头,眼神坚定,想说话的话未曾说出口。
  对方也领会到他的意思了,将茶杯放在桌上,下手力道很重,茶水溅了出来。
  “阿爹阿爹,我在山间捕获到两只野兔。”
  清脆嗓音落下,提着两只野兔的皇甫公子眨巴着眼冲进来,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怜。
  比在某宝买来三十九块九的劣质布料汉服还丑,却在他身上穿去了灵动的气势。
  “你!这个孽障,整天不学无术在山林间游玩。”
  皇甫严卿听着父亲的暴吼,和扔过来的拐杖,巧妙地笑着躲闪开,反关上门:“那我去找王妃玩了!”
  “雍王殿下的孩子可真是还真性情。”慕容今朝说着,掸开肩上的兔毛,握紧冰凉的剑鞘。
  “小公爷谬赞了。”皇甫风城纵横官场多年,因是旁系,先祖还起兵谋反过,就一直不受待见。
  饱受冷眼的他,还尚可分辨出这人说话是在骂他还是夸他。
  下人来禀报:“君主,城中的医馆知道王爷聘请神医治病的消息都蜂拥而至,此刻在国师府里。”
  “那个天下第一庸医呢?”皇甫风城的眉毛是白色的,正值壮年却一头白发。
  “听城中的居民说,他被贼人打晕装进麻袋里带走了。”下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声抽噎道:“好像是往风云寨去了。”
  “啊?”皇甫风城扶着用来装逼的拐杖站起来。
  他连连叹气,凑近慕容今朝,低声细语:“小公爷,不妨给透个底。王爷对这位王妃到底有什么安排?”
  “安排谈不上,只是是陆丞相的儿子雍王殿下,您看着办。”慕容今朝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