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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伟大的艺术家(完)◎
  路鹤翔捧着画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怎么会...小天他,  他怎么可能,我...”
  他好半天都没能吐露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但陈乔一知道他究竟在震惊些什么。
  那么讨厌他的路天,  那么厌恶因为画画而不顾他们母子的路天,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庆祝他的生日,  怎么会将这作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又怎么可能会称呼他为...“最厉害的艺术家爸爸”。
  路鹤翔不可置信地望向陈乔一:“陈老板,这幅画真的是小天画的吗?”
  虽然魔女会糊弄他这样的鬼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在他的印象中,  路天会画这样的画的可能性,同样也是寥寥无几。
  陈乔一慢悠悠地打了个响指:“也许我会心血来潮地哄骗客人,但‘缘’一定不会。”
  从画卷中央牵出一条银线,  连接着路鹤翔心脏的位置,  线的颜色浓郁而纯粹,  足以看出画卷和路鹤翔之间的缘有多么深刻。
  虽说路鹤翔是新鬼,  但也听说过和缘有关的事。
  他怔怔地看向手里的画:“所以小天他...”
  “嘘,  ”陈乔一将手指放到唇边,  笑眼盈盈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不要问我,有什么问题,  让小路天亲自来回答会好得多。”
  路鹤翔瞳孔一缩:“让小天亲自回答?”
  -
  这是路鹤翔在化鬼之后,  第一次见到路天。
  ——因为愧疚,他甚至连自己头七的时候都没有回过家。
  路天正坐在食肆角落里吃炒饭,  路鹤翔飘在半空中,  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他们本是血缘最为亲近的父子,  如今却人鬼相隔,  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路天余光瞥见一抹暗红的身影从后厨里走出来,  立马抬起头,脆生生喊了声:“陈老板。”
  陈乔一闻声侧眸,见是路天,便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问:“小客人有什么事么?”
  路天的耳根不自然地红了红,心虚地小声提醒道:“陈老板,那幅画您什么时候还给我?”
  “客人是想问这个呀,”陈乔一勾起唇,“在那之前,我想先请问客人一个问题,为什么会画那样的画?”
  一听这话,路天就知道陈乔一肯定已经看过了画里的内容,说话顿时结巴起来:“想画就,就画了呗。”
  “噢?”陈乔一歪了歪头,微俯下身去,同路天平视,“可是客人不是和我说过,宁愿没有这样的爸爸么。既然这么讨厌他,还会专门画那样的内容?”
  闻言,路鹤翔眼底划过一丝肉眼可见的受伤。
  原来,小天已经讨厌他到这种程度了吗?
  迎上陈乔一的视线,路天微怔,他嘴唇翕动,声音跟着颤抖起来:“...不是这样的,陈老板。”
  “虽然爸爸心里只有画画,也几乎没有管过我,但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爸爸,”路天垂下头,圆平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似乎这样做可以带给他向陈乔一吐露真话的勇气,“其实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他,真的。”
  “我听妈妈说过,爸爸从小就很喜欢画画,想要成为一个艺术家,只是爸爸的运气差了一些,其他人不懂得欣赏他,那些亲戚...尤其是我二叔,就知道打击他,但是爸爸没有因为这些放弃他的梦想,我觉得这样的爸爸好厉害。”
  “只是,只是我是爸爸的儿子呀,我也希望爸爸能分一点时间给我和妈妈,真的,只要一点点就好。撒娇、请求、甚至...撕掉爸爸的画,说我讨厌他,什么样的方式我都试过了。”
  路天小声抽噎着:“可是妈妈说,我和她都是爸爸最亲的亲人之一,更应该无条件地支持他,不然爸爸一个人太孤单了,但我又不太会说话,所以才想画那样的一幅画送给他。”
  “我想尝试用画的内容来告诉爸爸,不管爸爸到底有没有成为其他人眼中的艺术家,他在我心里,早已经是最最最厉害的艺术家了。所以,他可不可以为了我和妈妈分出一点时间,毕竟,我们一家人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在一张餐桌上吃过饭了。”
  说到这里,路天实在是没能忍住,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压抑着声音低哭起来:“可是直到最后,我都没能将这幅画送给他,也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上一句,我和妈妈都好爱他。”
  陈乔一不太擅长哄小孩儿,她看着泪流满面的路天,学着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方式,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同时用他听不见的声音几近无声道:“别扭小孩儿。”
  在她见到路天的第一天,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作为魔女,陈乔一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所以人类的某些行为在她眼里,才会十分难懂难学。
  她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也不懂路天和路鹤翔之间的这种亲情。
  以至于她无法理解,路天明明就不讨厌路鹤翔,为什么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厌恶的模样,而路鹤翔心里的天平明明更偏向路天和林琪,这么多年却没日没夜地泡在画廊里,几乎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对自己爱的人坦白直接地说一句“我爱你”,“我在乎你”,很难么?
  奇怪,真奇怪。
  -
  等林琪接走路天后,陈乔一不经意间瞥了眼飘在半空中的路鹤翔,淡漠地耸了耸肩。
  路鹤翔的视线仍然朝向食肆的大门口,那是林琪母子消失的尽头。
  他目光怔怔,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片刻后,忽然崩溃地捂住脸,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他边说边狠狠地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能让他觉得好受一些:“我这些年,到底都在执着些什么啊。”
  在路天出生以前,路鹤翔真的打心底里放下了想要成为艺术家的执念。这么多年追梦下来,他已经认清并坦然接受了自己并不是画画这块料的事实。
  但路天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路鹤翔时常会想,如果他早一点认命去找工作,他和林琪的生活条件会不会因此变得更好一些,他们或许会有一笔不小的积蓄存款,两人都有稳定的工作,甚至已经攒钱凑够了一间小公寓的首付。
  而不会陷入如今还得数着钱过日子的困境,还要让刚出生的小路天跟着他们受这样的苦。
  在陪林琪去医院做产检时,他也经常会碰到一些同样陪着妻子来做检查的男人,他们大多光鲜亮丽,事业有成,只有他,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穷酸前艺术家。
  自打和林琪结婚以来,路鹤翔不止一次地思考过,林琪怎么会选择嫁给他这样的男人。
  路鹤翔不甘心。只是这次的不甘和以往不同,以前的不甘为的只是他自己,而这一次,为的却是他的妻儿。
  他想让林琪和路天过上好日子。所以他决定再拼一拼,万一差的就是这一次的机遇呢?
  于是,他辞掉手头的工作,重新开起画廊,拿起画笔,又开始一幅幅地画他的画。
  几年时间下来,路鹤翔也不算是一事无成,每年都卖出过几幅画。只是这不但没让路鹤翔满足,反而让他在画画上变本加厉地投入更多的精力。
  他开始将路天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林琪照料,彻夜不归家地泡在画廊里,甚至为了多画几笔,连林琪给他送来的饭菜都没怎么动过,直到后来精致的饭菜改为炒饭,这样的情况才稍微改善了一些。
  然而他的身体情况却越来越差,人日渐消瘦,因休息不足而间接性耳鸣、头痛、心悸,但长期以来的执念让路鹤翔完全忽视了这些,面对林琪担心的劝告,他也不闻不问。
  他的脑子里仅剩下一个念头,要努力多画一些画,多挣一点钱,这样才能让林琪路天他们母子俩过上好日子。
  ——这样的念头陪伴他到死。
  路鹤翔眼圈通红:“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和丈夫,我对不起小天和阿琪...”
  他一直都在主观性地认为他一定要为路天和林琪做些什么,却从未想过,他们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陈乔一接了一小杯葡萄酒一饮而尽,闻言,毫不留情道:“的确,可是你已经死了。”
  离开人世后再幡然悔悟,又有什么用呢?
  路鹤翔死死咬住嘴唇,忽然攥紧拳头,在心里下定莫大的决心。
  他飘到陈乔一面前,向她深深鞠了一躬:“陈老板,我想再请求您一件事。”
  -
  林琪的办事效率很快,五天后,只剩下路鹤翔的画廊还没处理。
  虽说路鹤翔一走,家里处处都要用钱,且今后就只剩下她一人来独自抚养路天,日子将会过得更拮据。但画廊好歹是路鹤翔倾注了大半生的地方,林琪不肯卖,就当是给自己留个无望的念想。
  三十出头的女人连续在外奔波劳累一月之久,憔悴得仿佛直接苍老了十多岁,她紧紧牵着小路天的手,同陈乔一点头致意:“这些天来,小天一直在您这儿吃饭,实在是打扰您了。”
  陈乔一:“客人言重了。既然肯来我这小食肆里吃饭,那便是我的客人,谈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一边的路天仰起脑袋,小声地提醒陈乔一:“陈老板,您还没将那个东西还给我呢。”
  “什么东西,”陈乔一歪了歪头,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有吗?可是我分明记得,我早就已经还给客人了呀。”
  “还给我了?”路天闻言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啊。
  陈乔一不紧不慢道:“让我想想,就在昨天。”
  昨晚是留给路鹤翔实现心愿的最后一天,在鬼门关大开,召唤亡灵归乡之时,路鹤翔急冲冲地飘进食肆,交给陈乔一两幅画。其中一幅是和陈乔一做的约定,相赠予她的,另一幅则是请求陈乔一一定要交给路天。
  迎上路天一脸茫然的表情,陈乔一笑起来。
  她俯下身,抬手揉了揉路天的脑袋,轻声道:“至于我将它放在了哪里,小客人应该很快就能发现了。”说完,转身走进食肆。
  目送着陈乔一的背影消失在食肆门口,不得其解的林琪一头雾水,转头问自家儿子:“小天,你刚刚在和陈老板说些什么呢,妈妈怎么一句话都没听懂啊?”
  “没什么,”为路鹤翔画了幅画作为生日礼物这件事,路天连林琪都没告诉,他不自然地搓了搓红润的脸颊,催促道,“妈妈,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去画廊吧,待会儿还要回家呢。”
  -
  路氏画廊,路鹤翔倾注了大半生的地方,生前便门可罗雀,在路鹤翔死后的这一月更是无人问津,显得十分凄凉。
  林琪推开画廊大门,迎面扑来潮湿难闻的灰尘气息,她偏头咳嗽两声,轻车熟路地走进路鹤翔的画室——以往她每天都会来这里给路鹤翔送餐,风雨无阻。
  画室里的大多数物件都蒙上了一层白布,路鹤翔最常用的画板摆在画室正中央,只是林琪亲手盖在上面的遮尘布,此时却轻飘飘地搭在了一旁的画桌上。
  有人来过画廊。
  可是画廊里的画早就被收走放在家里,除了一些难以搬运的大件外,压根没有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井井有条的画室也完全不像是遭过贼的样子。
  林琪皱起眉,那个人来画廊做什么呢?
  她大脑保持着高度警惕,同时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画板上。
  待看清画板上夹着的画时,林琪一怔,不由自主地抬手掩住唇,连日没能休息好而泛着红血丝的眼里瞬间涌出泪来。
  “妈妈?”随后跟进来的路天见状被吓了一大跳,慌里慌张地从书包里摸出一张纸巾,着急地问,“您怎么哭了?”
  他顺着林琪的视线望向画板,声音随即戛然而止。
  路鹤翔的画板很大,上下整齐交叠夹着两张画,一张是普通图画本大小的画纸,上面的内容路天再熟悉不过——是他画的他的艺术家爸爸。
  而另一张几乎占据了整个画板的大小,画风怪异而又前卫,但作为路鹤翔最亲近的两个人,林琪和路天瞬间就认出这画一定出自路鹤翔之手。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幅画是怎么到的画廊来。
  路鹤翔画的是一家三口,他们围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的不再是一如既往的炒饭,而是几盘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其中一盘还是路天最喜欢吃的麻婆豆腐,餐桌的最中央摆着一个生日蛋糕,蛋糕温馨而柔和的烛光映照着一家三口的脸,同时照亮了他们脸上幸福满足的笑。
  在画纸的最角落,工整地排列着一小行字——“和我最爱的人一起吃饭。”
  林琪嘴唇颤抖,泪流满面。她伸手将路天搂进怀里,低声哽咽道:“看,小天,妈妈没有骗你。你爸爸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
  毕竟路鹤翔用他最特殊最浪漫的方式,陪他们吃完了最后的一顿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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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林琪和路天后,也快要逼近阴阳门开的时间。
  叶岁打扫完食肆卫生后,就算是完成了她一天的工作,陈乔一懒洋洋地冲她挥了挥手目送着她离开,而后从柜台下拿出一幅画卷,徐徐展开。
  她挑起眉骨,抬眸瞥了眼不远处的陈丞,轻笑道:“我倒是没想到,路鹤翔居然把你也画进这幅画里了。”
  画里画着一男一女,女人穿着一袭红裙,笑容肆意而又张扬,高大颀长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立在她身后,这个站位像是将女人护进了怀里。
  陈乔一左看看右看看,低低“唔”出一声:“不过我总觉得,这画里还缺了些东西。”
  陈丞将陈乔一要的炸掌中宝端到她面前,眼尾扫过画上的内容,神色未变:“什么?”
  陈乔一促狭地眯起眼,猩红色从眸底浮现,与此同时,画里的右下角被一团怪异朦胧的红雾包裹起来,看不真切底下的内容。
  不多时,雾气散去,画里多出了一只灰白色的大狗,被女人揽在身前。
  陈乔一颇为满意地欣赏起经由她添过笔的画卷:“既然有大狗狗,不把大狗狗的本体画进去怎么行?”
  她将画卷高高举起,小幅度地歪了歪头:“正好客厅的墙壁空荡荡的,干脆就把这幅画挂在客厅吧,也不能让路鹤翔白画这么一幅画,你说是不是?”
  “都可以。”陈丞说着,准备去开阴阳门。
  陈乔一“嘁”了声:“没劲。”
  她转手将画卷收起来:“对了大狗狗,今晚的菜我已经准备好了,统共一百份,要是卖完我还没有回来的话,你就直接关店回家吧。”
  陈丞脚步一顿,他转头:“你要去哪儿?”
  “狗狗还管起主人的事来了?”陈乔一觉得好笑,“去趟地府,阎王有事找。”
  陈丞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好事,还是坏事?”
  陈乔一正准备开鬼门关,闻言笑开,顺手塞了颗掌中宝入口,眨眼间便闪现至陈丞面前。
  她不容拒绝地将掌中宝抵进陈丞唇里,猩红眼眸里藏着零星笑意,仿佛是在安抚狗狗的情绪:“蠢狗,不会有坏事发生在魔女身上,即使有,我也会将它变成一桩好事,明白吗?”
  陈丞下意识地咬了下魔女的投喂。脆骨清脆,油香和肉香交织,在舌尖逐渐弥漫开。味道很香。
  他轻缓地眨了眨眼,下一秒,陈乔一就从眼前消失了。
  陈丞抬眼扫视一圈空无一人的食肆,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过了好半晌,他才缓步走到陈乔一常憩的贵妃椅边,靠着贵妃椅的椅沿枕下。
  像是条无端被主人抛弃了的可怜小狗,迫切想要寻找主人的气味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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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份菜品对于生意火爆的食肆来说,不过是两三轮客人更替的事。
  听陈丞说陈乔一不在食肆,鬼食客们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放松许多,吃起东西来都快了不少。
  陈丞端着菜从后厨出来的时候,用余光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距离陈乔一前去地府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了。
  他垂下眼,还未往前踏出一步,骤然沉下脸色抬起头,定定望着食肆大门的方向。
  狗对危险的感知一向敏锐,更何况他还是陈乔一的狗。
  在食肆里的其他鬼食客还在说说笑笑的时候,一只脚悄无声息地迈进了食肆。
  腐烂恶臭的难闻气息瞬间在食肆里弥漫开来,鬼食客们后知后觉地噤声,怔怔地放下手中的勺筷,看向大门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骇人的威压顷刻席卷整间食肆,像是特意要给食肆里的鬼一个下马威,紧接着,一团稠密的黑雾飘进食肆,隐约能看见雾里密密麻麻的阴森白骨。
  有鬼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惊呼出声:“骨嗟?不,骨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黑雾裹卷勾勒出一个庞大的身躯,身躯的顶端几乎快要碰到食肆的天花板,浑浊的黄色涎水滴落在食肆地板上,居然瞬间将地板腐蚀出了一小块缺口。
  只听从黑雾里传出来一个沧桑年迈的声音,令人浑身不适:“居然有鬼还认得出老夫。”
  三百年凶鬼骨嗟阴险狡诈,作恶多端,恶趣味十足。据说曾经有一只男鬼许久没有进入轮回,只为在走黄泉路前再见一面他的妻子,谁知其妻子化鬼后,还没来得及进入鬼门关,就被骨嗟当着男鬼的面猎杀,成为了他骨头的养分。骨嗟的名号就此在地府里传开。
  后来,骨嗟在七十二年前被魔女陈桥月捉回地府,听说被关入了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的同时,被阎王判决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如此,本该在十八层地狱的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食肆里。
  刚才还庆幸陈乔一不在食肆的鬼食客们瞬间后悔起来,哪怕骨嗟早已经被抓捕回地府,但其最爱虐杀弱鬼这点喜好在阴界里传得是沸沸扬扬,没有陈乔一在食肆里坐镇,万一骨嗟一时兴起想要虐杀,他们这些弱鬼哪儿来本事同骨嗟抗衡。
  一些能力较弱的鬼食客的后背上已经渗出了点点冷汗,骨嗟释放出的威压让他们下意识地想要臣服,明明他们是飘在半空中的,脚却像是灌了铅的泥,动弹不得。
  只听“哐当”一声,食肆的大门被重重关上,彻底断了某些弱鬼想要逃跑的后路。
  “陈小儿当真不在?”骨嗟扫视整间食肆一圈,露出一个阴测测的冷笑,“虽说老夫很想亲手将她的血肉一刀刀剜下,根本不想听那些鬼的话在这个时候找上门,不过也没关系。”
  “如果毁了这间食肆,陈小儿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随着他话落,他周身的黑雾顷刻在食肆里弥漫开来,眨眼间便铺满了整间食肆,就连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骇人阴森的白骨从黑雾里显露出来,如果说孙芹杀鬼的武器是她的头发和指甲,那么骨嗟虐杀的方式,则是这一片阴冷黑雾和渗人白骨。
  “这样一来,我也不算是违背和那些鬼的约定。”
  骨嗟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以至于在场的鬼都能清楚听见他毫不避外的喃喃自语。
  旁若无人的架势好似压根不怕他们听见自己说话的内容,就像是...就像是料定他们不会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间食肆一样。
  这个想法让他们不禁又是后背一凉,但是他们知道,凶鬼骨嗟的确有这样傲慢的资本。
  而骨嗟的话同样引人浮想联翩。
  他口中的“那些鬼”是谁?为什么偏偏要让骨嗟专挑陈乔一不在食肆的时候来找茬?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他们没有多余的心思和精力来思考这些问题了。
  因为黑雾里的白骨已经蠢蠢欲动地长出尖刺,腥臭难闻的涎水从尖端漫出,下一秒就能将他们的魂体贯穿腐蚀。
  纵观整间食肆,到处充满了恐惧、惶恐、不安的情绪,除了...驻足在原地的陈丞。
  其实在听到“陈小儿”三个字的时候,陈丞的脸色就已经彻底阴沉下来。他将手里的套娃盘放到一边的取餐台上,蓝绿色的眸子里泛着冷光,盯着骨嗟的眼神仿佛能粹出冰渣。
  察觉到陈丞的视线,骨嗟侧头转向陈丞的方向:“噢?这里居然还有个人类。”
  他话音还没落下,陈丞就动了起来。
  只一眨眼的功夫,骨嗟还没反应过来,陈丞就已经近在咫尺。
  一股强劲的拳风直冲骨嗟面门,耳边随即响起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你这样说话会让她很不高兴的。”
  “所以,闭上你的臭嘴。老东西。”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事事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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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看啦!新年快乐大大!】
  【新年快乐吖大大~】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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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新年快乐!!!】
  【好帅好帅!!!大大新年快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