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寓楼又老又旧，池妄靠着车门，一边大口咬着许英卓从附近买回来的蛋糕，一边仰头打量。
许英卓很快折返了回来，要打听到目标人物的房号非常简单。
随便找个理由，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一个圆脸可爱，一个清隽漂亮，抢答的大妈一抓一大把。
“这是小林跟小江呀，都是好孩子呢。”大妈往楼上一指，“住顶楼的，606。”
公寓楼没电梯，6楼是顶楼。
上楼全靠两条腿，那楼道的墙壁斑驳灰黑，满是污迹。
原本打算亲自上楼出手胁迫的池董事长，对着那楼梯停下了脚步，然后嫌弃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呵。”池妄冷笑，“作秀做得还挺全套。”
许英卓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功能：“不是，在这里已经住很久了，听说缺钱，下个月的房租都没着落。”
池妄面无表情的瞥了许英卓一眼：“你什么意思？”
许英卓：“……没什么意思，他们是真的穷的意思……”
“穷就好。”池妄挑眉，“穷就是弱点。给他一点钱，堵上他的嘴。”
许英卓开始上楼：“好，最多三五万。”
池妄：“……你这么抠？”
许英卓一顿：“……这不是你昨天说的？”
池妄拒不承认，看着墙角爬来爬去的小强说：“你听错了，我没有说过，加个零，不要显得我这么小气，我差钱吗？”
许英卓：“……”
跳闸了，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林陌踩着椅子，踮着脚对着那挂在墙上的电箱左瞅右瞅，瞅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拉哪根闸。
江月白更不知道，江月白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根蜡烛，点燃了握在手上，伸出舌头，烛火从舌头下方照上来，保持这样的姿势，围着林陌晃来晃去。
许英卓一脸冷峻的走上楼梯，气息平稳，双眸微眯。许英卓脚步轻盈，无声无息的一个左转，刚好看见了走廊尽头的606。
606的房门大开着，门上的门牌斑驳不清，全靠猜。
一具躯干挂在门里，看不见头，只有身体，楼道里吹进来的风，把那裤管吹得晃晃荡荡。
门口有烛光，照亮了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就在那具没有头的躯干旁边，朝着许英卓慢慢的转了过来，伸着舌头，眉眼没进了深沉的黑暗里。
许英卓瞬间用手抓住了楼道的转角，使劲掐了一下。
听到脚步声的林陌弯下了腰，露出了可可爱爱的小圆脸，好奇的朝着走廊那头瞅了瞅：“谁来了？”
“不知道。”江月白收回舌头摇摇头，“刚刚转过来，又退回去了。”
飞身退回到楼梯上的许英卓：“……”
池妄在车上等，一边等一边用指尖敲击着膝盖。
过了一会儿，池妄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许英卓，许英卓发了一条信息。
许英卓的信息只有三个字，加工资。
池妄：“……凭什么？！”
许英卓冷静的站在楼道里，等着606重新恢复原样。
很快林陌继续踮着脚捣鼓电箱，江月白伸着舌头举着蜡烛接着飘。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从楼道的转角处有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探了出来，手里举着一部手机，对准了606轻轻一咔。
然后许英卓麻利的把照片发到了池妄的手机上，池妄低头一瞅，啪嗒一声，手机吓掉了。
池妄：“……艹！”
冲击完老板心灵的许英卓，心满意足的接着干活了。许英卓重新从楼道里转了出来，沉沉的咳了一声。
林陌再度弯腰，江月白收回了舌头，两个男生齐齐扭头看了过来，那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形又高又大，不像是平时认识的人。
“谁？！”林陌有点儿怕，声音哆哆嗦嗦的。
许英卓想你不要怕，我才怕。
不过许英卓非常敬业，嗓音沉稳，面上丝毫不慌，抬手对准江月白一指：“我找他。”
江月白愣了一下。
林陌很紧张，林陌拉着江月白的胳膊，不让江月白过去。
可是当那高大的人影缓缓说出：“昨天晚上……”
江月白：“咳咳咳咳咳咳！道友，借一步说话。”
江月白好像猫被踩到了尾巴。
江月白举着蜡烛溜溜哒哒的走了，走的时候还回头冲着林陌挥了挥手：“你放心，我搞得定。”
江月白从许英卓身边经过时，一把扣住了许英卓的手腕，很有技巧的往旁边一拖，许英卓健硕的身躯一晃，被直接往下拖离了一层楼。
许英卓：“……”
然后江月白站定了，用烛光照着自己的脸说：“昨天晚上是你？”
许英卓又：“……”
许英卓不想替池妄背这个锅，许英卓果断澄清：“不是我，是我老板。”
说完这句，许英卓迅速补充：“但不管是谁，都不是你能肖想的人，管好你的嘴，否则……”
许英卓换上了一道低沉的嗓音，继续威胁：“我们知道你住在哪里，也知道你的朋友刚刚成为飞煌娱乐的练习生，如果走漏了风声，后果你承受不起。”
许英卓站得很有技巧，脸陷在黑暗里，不让眼前的男生看清。许英卓身形高大挺拔，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一般人都会害怕，许英卓说完了，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着看这纤细瘦削的男生哭出声。
先给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先从心理上进行彻底的碾压，再拿钱收买，这样一去一来，就能断绝后患，免得有些人不知好歹，缠着池妄作妖。
结果江月白不是一般人。
江月白看不清许英卓的五官，但江月白记得许英卓的嗓音。
那被烛光照亮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江月白很感慨的说：“啊——原来昨天晚上是你。”
许英卓：“……不是我。”
“是你！”江月白略显亢奋的瞪大了眼，“是你是你就是你！你老板的药就是你下的！”
许英卓：“……予希団兑”
尴尬。
许英卓轻轻一咳，试图把谈判拉回正规：“可以给你一点钱，你报个数，合理范围内可以考虑，我老板不是小气的人。”
江月白露出了怀疑的眼神：“真的吗？”
许英卓：“嗯。”
“你给你老板下了药。”江月白举着蜡烛幽幽的说，“没有被开除吗？”
许英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