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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男宠


  长公主府中。
  屋内昏暗,  只余一豆孤灯摇曳,时不时迸溅着爆蕊声。
  沈淮宁望了眼窗外洒进来的金光,再看向床上的人儿,绵密悠长的呼吸萦绕在侧,  似乎是难得的好觉,  睡得十分安稳,  手半搭在床沿。
  他用手轻轻握住许明奚的指尖,  触及冰凉,  又将其放入暖烘烘的被窝里。
  回想儿时,  他有次也偶然碰到了母亲来月事,  还哭得稀里哗啦地问道:“母亲,您怎么流血了?是不是生病了?”
  母亲长什么样他已经渐渐模糊了,  只记得母亲朗声笑着,也并未避讳,  耐心解释道:
  “这不是生病,这是女子每月都会有的,  而且会有点不舒服,所以我们小阿宁要是将来娶媳妇了,  要好好照顾人家姑娘,  莫像你爹一样,  大老粗似的,第一次见我这样急得抱着我上马去看大夫,又不等我解释,害得我们可是被大夫笑死......”
  喃喃念着,  后面还说了很多关于她和沈敬臣的事。
  沈淮宁揉了下额角,  竟是自胸腔发出闷闷的笑声。
  几去经年,  竟没想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他不再是当年傻乎乎问出这种问题的小孩子,  甚至还有了这小姑娘。
  不多时,轻喃的闷哼响起,拉回他纷扰的思绪。
  许明奚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立刻松开了她的手,装作无事发生。
  “将军?”
  “醒了?”沈淮宁缕了下衣袖,将侍女送来的药碗端过去,正好在青泥小火炉上温着,如今正好能入口,“把药喝了。”
  许明奚揉了下惺忪的睡眼,睡过一觉的确好受许多,问了一下汤药,确是平日女子来葵水喝的五方汤。
  她接过饮下,稍稍缓过神来,回想今日在御花园发生的事,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随即小声问道:“我今日是不是又给您丢脸了?”
  “知道就好,自己身体不注意又有谁在意。”沈淮宁说着,转着轮椅走到床边,不料许明奚连忙退到床角。
  怎么又怕他了,眉眼隐隐压下一丝烦闷。
  许明奚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连忙说道:“将军,女子来月事一事,实乃污秽不祥,我还是莫靠近您,免得冲撞了您。”
  这也是为何刚刚在御花园诸位贵女会如此惊诧忌讳此事,女子属阴,闺中要是来了月事,大多都闭门不出,尤其是对家中父亲兄弟多有避讳,出嫁后更是要与夫婿分院而住,以免冲撞了男子的气运。
  沈淮宁听着,眉眼的阴霾逐渐加重。
  他肃杀沙场多年又怎会怕这些......
  “过来。”
  他挥了下手,示意她过来。
  许明奚躲不过他这颇有威压的眼神,只好挪着身子过去。
  “再过来点。”
  她照做。
  “背过身去。”
  她欲言又止,可对上他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照做。
  不多时,腰后传来一阵温热,大手覆上,指腹轻轻用力,按压着腰间的穴位,轻柔重缓,层次有序。
  “嘶!您!”
  许明奚被某个穴位激得浑身一颤,回身说道:“您不用这么!”
  “少废话,快转过去,要不然就把你摁床上。”
  许明奚连连摇着头,跟拨浪鼓似的,代表不愿意,只好由着他来回在腰间案抚,有时下手没个轻重,都快把她这一手揽过的腰压坏,沈淮宁只好尽量掌控着力度,小心翼翼地,捧着个琉璃杯似的。
  这双手拿过刀剑,使过火铳,更杀过人,甚至手无寸铁下生生拧过敌人的脖子,没想到现在竟还给个小姑娘案抚起来,可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父帅在床边,也是这般照料母亲的。
  约莫一盏茶时间的过去,许明奚腰身酸痛已减去大半,几乎舒服得又要睡过去。
  “你这是把我当外面的案杌了?”
  许明奚惊醒过来,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穿好绣花鞋,寻着木施上的衣裳。
  沈淮宁嘴角挽起弧度,转着轮椅往门外去,“还不快点,难不成还想在人家这赖着不走。”
  许明奚手顿时愣住,竟一时无措,指了指外面,“那个,将军?”
  沈淮宁反应过来,眸中怔闪,“我在外面等你。”
  留下这句话,他便转着轮椅出去,伴随着轻轻的吱呀一声,合起了门。
  许明奚怔忡在原地,捧着怀里的衣裳,仍感觉到腰间残存的温度。
  随即看向这仍在刺裂着火星子的青泥小火炉,眸中闪过悸动。
  “难不成将军刚刚一直在这?”
  ***
  许明奚换好衣裳后就开门稍稍探头,放眼望去,不似外面皇宫的恢弘大气,倒像是宜居似山似水的园林府邸,假山溪水抱柱而绕,红玉青石小路连着庭院水榭环抱而坐,廊檐时不时传来铃铎的庄重声响,伴随着佛经木牌的哒哒声,时而引人伫立,望而默读。
  看来这长公主还是信佛之人。
  不过回想起她是在大相国寺长大,又觉得合乎常理。
  出来顺着回廊弯弯绕绕,盈着薄雾的园林不见侍女小厮,许明奚一边小心走着,向四周环视。
  倏地,疾风而过,在旁半开的厅堂忽然大门全开,长信灯如火海般浸润着佛堂明亮,染上她的茶色杏眼。
  打眼一看,错落的神台皆放置整齐的牌位,层叠交错,几近三十多位,皆用沉香木做成牌位,以隶书雕刻着上面的名字。
  安阳公主、平成公主、明城公主、桓王、誉王、秦王......甚至还有先帝泰宁帝的牌位,在此处供奉。
  许明奚心下生疑,如此想来,与长公主和陛下同一辈的兄弟姊妹的确就剩下他们两个,其他公主皇子皆因当年的平康之变死的死,伤的伤,最后能活到现在的所剩无几。
  再定晴一看,这些牌位大多沾染了灰尘,漫上灰渍,只有在中心坐落的梨花牌位却是一如既往的新陈,擦得明亮,可见是祭拜之人都爱护的紧。
  “虚竹大师之灵位。”
  许明奚喃喃念着,抿唇沉思,看来当年先帝将虚竹大师腰斩后,长公主就将灵位迁到此处,日日祭拜。
  思及此,许明奚敛下暗淡,小心翼翼地合门关好。
  不多时,却听到不远处的交谈声,声音一男一女,她再熟悉不过,随即静悄悄地绕到回廊的红木柱之后。
  远远瞧着石楠下的沈淮宁和李烟芷,她刚想上前去唤他们二人,却看到李烟芷俯身捏住沈淮宁下颔,被他恹恹地一把挣脱开,后退几步,两人留出点距离。
  落到此处,许明奚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忽然觉着还是待在原地为妙,现在出去好像不太好。
  沈淮宁压下心头渐起的烦躁和杀意,冷声道:“还请长公主自重,莫要逾矩了。”
  李烟芷以涂着蔻丹的玉手轻捻着头上石楠枝芽,微不可闻地散着淡淡旖旎香气,媚眼轻挑,丝毫没被沈淮宁的警告吓到,软声道:
  “哟!当年兴冲冲跟在我身后转的小屁孩如今都长大了,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皇宫和世家中给你送去各种各样的女子,你瞧都不瞧上一眼,可你竟然会对那样的小姑娘的上心,这令本公主着实感到意外啊!淮宁。”
  语气中的意味已是不明觉厉,沈淮宁心下一沉,依旧是面色不变,沉声道:“长公主想多了,不过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许家嫡长女是谁,于我而言,都无关紧要,不过是个身份由头罢了。”
  躲在嬴柱后的人儿一怔,鸦羽睫毛微微颤着,伴随一丝冷风,竟然凉意上涌,心下五味杂陈,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明奚扶着墙,因腿脚发酸她慢慢蹲下,蜷缩在角落里,眸中难掩失色。
  奇怪,不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吗?她也是知道的,可为什么,还是会有些难过......
  奈何这厢两人并未察觉角落的异样,沈淮宁继而道:“所以长公主就不用白费心思,背地里净搞些试探,对我没用,上次派人去拦兰青一事,我都还未讨个说法,这次新年宫宴,望长公主能守好本分。”
  倏地,啪嗒一声,石楠花枝一断,李烟芷将其捻在手中,唇角扬了下。
  本分!?她要是守好本分哪还有今日!
  “若是如此,那还有什么乐子可寻,”李烟芷转眸狠戾涌现,双手交叠在身前,信步走过,幽幽说着,“倒是淮宁,费尽心思寻的那个老师爷就这么死了,这何时才能寻得当年泄露机密一事之人,甚至如今还不知好歹地来干涉禁卫军换旗,你确定要来挡本公主的路吗?”
  声音渐缓,逐渐一字一句的加重。
  沈淮宁眉梢轻提,眼尾勾着笑,“那就来试试吧!看看臣下能否寻得那个叛徒,公主能否实现你的宏图伟业......”
  二人这一来一回说些许明奚净听不懂的,她蹲在墙角,稍稍缓了口气,将那些不敢企及的思绪丢出,本想扶着墙站起来,不料耳边却传来脚步声轻盈。
  “这位夫人,可是身体有碍?”
  只听轻语,入眼却是个俊美无涛的白衣男子,眼窝深邃,鼻子高挺,纤细腰肢可与女子相比,唇红齿白得又不媚俗,有点像书中所画金发碧眼的胡人有点像。
  许是一下子没站稳,吓得她又坐回到地上,多是怔然愣住。
  不远处的二人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提步赶来。
  许明奚反应过来,婉拒了男子的搀扶,自己一骨碌地扶着墙起身,只是脚下酸软,稍稍活动下筋骨便无碍。
  一见沈淮宁,她便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走过去,站在他身旁,只是离得有些远。
  沈淮宁心下生疑,颇有些不对劲。
  李烟芷认出是谁,问道:“齐郎,发生何事?”
  齐郎君捧着雕花托盘,上面多是自行煮的高山叶茶,随即跪在身前,颔首道:“奴知罪,刚刚见这位夫人蹲在此处,还以为身体有恙,不料却吓到了夫人,奴请夫人恕罪。”
  说罢,又磕了几个响头,姣好的面容染上些许灰渍,就算是男子也让人心生怜惜。
  许明奚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我刚刚看了下角落有些蚂蚁爬过,我就好奇看了下,也不关这位小郎君的事,是我没站稳罢了。”
  说着,面色涨红,又瞄了眼齐郎君,还是忍不住暗暗感慨。
  不愧是长公主府里的人,都长得这般好看......
  沈淮宁瞧着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恹恹地说了声:“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李烟芷见此状,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明媚美艳愈加添了几分,所谓乱花迷人眼,颤得庭院的梅花枝也跟着笑声抖擞起来,感慨道:
  “你这小姑娘还真是有趣!明奚,我这么叫你可好,你觉着我的这位齐郎君生得如何?”
  许明奚稍愣,讷讷应道:“长公主府上的郎君,自是长得极好的。”
  “那我送你一个如何,府上还有很多,任你挑选。”
  “啊?”许明奚顿时懵了,圆咕噜的眼珠子转悠着,“这,这怎么行啊......”
  “罢了罢了!同你说笑的,”李烟芷似乎以打趣为乐子,挥着绢帕捻在手中,“要是我真的送你这么个玩意儿,估计还没进府就死在上将军的剑下了。”
  沈淮宁阖眼而过,眉毛跟着颤了下,随即转着轮椅而过。
  “该走了。”
  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长廊上走。
  许明奚欲言又止,向李烟芷行了个礼便跟上沈淮宁。
  李烟芷接过齐郎君递来的香茶,轻抿了一口,茶香顿时四溢漫开。
  在身后远远看着二人的背影,眼底的水光光影萦绕,不禁喃喃道:“淮宁,那我还真是希望你能找出那个叛徒,哦不是,应该说是上将军才对......”
  沈淮宁出了这江陵长公主府,许明奚赶忙在身后跟着,却见他突然停下,还差点撞了上去,她后退避让,又福了福身子。
  沈淮宁压下些许莫名其妙的烦闷,问道:“有那么好看吗?盯着人家看那么久?”
  “我......”许明奚呆怔一会儿,思索着刚刚明明就看了一眼,也没看很久吧,而且还是长公主下令问的,自然不好拂了面子。
  沈淮宁见她不答,反应过来,想来是这姑娘不懂,那就说予她听。
  便沉声道:“那是江陵长公主的面首,这府里约莫有三十个面首,都是从各地寻来的美男子,姿色不一,有的精通琴棋书画,有的会十八般武艺,就连金发碧眼的胡人也有。”
  许明奚耐心听着,仍是不解,“面首?难不成是公主喜欢这些天赋异禀和才学之人才招揽来的门生?”
  沈淮宁颇为无奈,直接道:“就是男宠,男妾。”
  “男!”许明奚顿时眸光尽碎,脸上乍红,如天打雷劈般,“这......这......怎么!”
  若说平时哪位重臣富商有姬妾无数那倒是见怪不怪,可身为一国长公主竟然在皇宫中还能有......
  沈淮宁微歪着头打量,露出不明决意的笑,“看你这样子,好像很羡慕啊?”
  “哪!哪有!将军莫打趣我。”许明奚被这么一逗,面色如红透的柿子。
  沈淮宁轻笑一声,转着轮椅往长信宫去,“那还不快点走,天都黑了,这宫宴也该开始了。”
  许明奚应声跟上,走过白玉汉阶,远远看去,天边的那颗咸蛋黄早就融化成雪渍躲到层层宫墙后,随即看向眼前的沈淮宁,竟一时出了神。
  沈淮宁睨了眼青石玉砖,两个一坐一立的影子渐行渐远。
  “离那么远作甚,还不快过来推。”
  “哦!好。”
  许明奚连声应着,小跑上去替他推着轮椅。
  作者有话说:
  明奚: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