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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好看


  皇宫的新年盛宴于戌时开始,  从世家官员品阶依次开始落座,来往皆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就连挂个闲职的三公也出席在列,官员中许多门生皆出自他们门下,  可也不甚小辈的烦扰。
  另一侧还有自突厥来的使臣,  一身毛绒大氅,  魁梧男子也编麻花辫带金耳环,  身披大砍刀,  走起路来都要抖三抖,  气冲云霄,  身上还萦绕着浓重的羊膻味和奶酪味,引得身旁的官眷都吓得躲到自家父兄身后。
  领头的耶律米汗一见此状,  倒三角眯缝起来,一甩大刀背到肩上,  大金牙耻笑一声,“这不仅中原女子弱的跟鸡似的,  怎么连男子也瘦得跟猴一样,肩不能抗,  手不能提的,  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说什么!”
  周遭被暗讽的世家子弟很快急了,  可被他眼刀飞过,磨好的砍刀似乎还萦绕着血腥味,这草原来的过的自然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吓得他们噤声不语,  只能暗暗嘀咕几句走开。
  “哼!”耶律米汗耸了下肩,  巡视一周,  都是些细腰美人舞女,  香软的脂粉气慢慢席卷而来,涤荡着泛起涟漪的心,可这曼妙旖旎的香味中,掺杂着淡淡的药味,也不苦,更不讨厌。
  舞女浮掠而过,一路到金明殿的后门庭院,往汉白玉阶看去,目光落在正左右张望的许明奚,似乎有些焦虑,还有些不自在,正等着什么人。
  耶律米汗咧嘴一笑,这小娘子虽然生的小巧,但又不像寻常上京富贵女子般,胭脂水粉过重,身边并无家人,难不成是自己前来的?
  他一路寻着药香闻去,越是靠近她,这药香就越浓。
  许明奚正望着层层交叠的金明阶,极力从来往的人群中寻着他的踪影,可都捕捉不到那抹玄裳身影。
  回想刚刚与黎闻天说的,不知会不会太过分了,可此事若不说清楚,只会更加麻烦......
  忍不住耷拉着脑袋,又是一声叹息。
  不多时,隐隐闻到一股羊奶味。
  待她回头,入眼却是一彪形大汉正离她不过几寸距离,还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你!”许明奚吓得往后退,惊吓之余,上下打量着这些人,俨然不是中原人,一早就听闻突厥来使耶律两兄弟要来参加新年朝贡,其中这位想必就是王庭的长子,耶律米汗。
  “见过耶律将军。”
  许明奚福了福身子,眸光不停地往外撇,想着走个过场赶紧走掉才好。
  耶律米汗一见这小娘子被吓着了,生出几分好玩的意味,向那中原皇帝要个人应该不难吧,他难得压低声音,憨声道:“这位小娘子,别怕,你是哪家的呀!见你比寻常上京女子还要消瘦,跟个鹌鹑似的,想来是你家都对你不好吧......”
  说着,又朝她走近几分。
  许明奚紧蹙了下眉头,甩过袖子,厉声道:“胡闹,我是可是!”
  “可是什么呵呵!没想到你这小娘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性子还挺烈的,有趣。”
  耶律米汗向她步步靠近,嘴上噙着腻腻的笑,让人心头犯恶心。
  许明奚眸光漫上水汽朦胧,见着左右无人,心下一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脚踩到他的鹿皮靴上,拔腿就跑。
  惨痛大喊刺破了庭院的宁静,耶律米汗疼得抱着自己的脚跳起来,对近身侍卫大声道:“还不快点抓住她,我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娘子竟然这么大胆。”
  “我家的!”
  话音刚落,沉声响起,身旁彪形大汉模样的侍卫本拉着许明奚的衣袖也立刻松开了,想要上去追也立刻止住脚步。
  许明奚一怔,刚跑到拐角处,却见眸中一抹月白闯入,手腕一紧,被人拉了过去,依稀闻到熟悉的冷梅香,悬着的一颗心也悄悄放松下来。
  “将军?”
  沈淮宁沉沉应了声,见她没什么事又敛过神色,拉着她到身后,抬眸正视着耶律米汗。
  “沈淮宁?”
  耶律米汗大胡子一挑,还沾着点刚喝的羊奶酒,似乎有些惊讶。
  “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突厥那边没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已经......”
  “以为我死了,你们就松口气,来祭奠你们皇城大军的亡魂?亦或是还要在长生天面前好好慰问你那被我砍去头颅的哥哥?”
  沈淮宁一如既往地打断人说话,似乎对谁都喜欢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趣味感,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发不爽,奈何这耶律米汗却没所谓似的,耸了下肩。
  “我还得感谢你啊!杀了我那骄傲自大的哥哥,我才能坐上了今天的位置,还能娶我梦寐以求的嫂嫂,倒是你,这小娘子不会是......”
  说着,目光落到许明奚身上。
  沈淮宁凝眉一紧,似乎连这一眼都要感到不悦。
  耶律米汗唇角扬了下,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感觉到了沈淮宁的敌意,感慨道:“用你们土话怎么说来着,我滴个奶奶,没想到你竟然有女人了,还喜欢这样子的,要我说,我们之前休战时送了你这么多金发碧眼的胡姬过去你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这小娘子你要是玩腻了,不如跟你换如何......”
  许明奚立刻垂下了头,后面的腌臜话语着实让人难堪,余光却忽然有一片阴影打下,只听温声道:“转过身去,捂着耳朵。”
  她虽有些不解可也跟着照做。
  沈淮宁没了顾虑,听着这唠叨耶律米汗的侃侃而谈,眉间漫上淡淡的愁绪,皓腕微转,袖间的匕首化为虚影。
  须臾,血肉飞溅下,侍卫的三根断指和舌头齐刷刷地掉到地上,只余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喊,只见他在地上打滚,痛不欲生,苦苦哀求着耶律米汗。
  这手似乎正是刚刚抓着许明奚衣袖的手。
  耶律米汗顿时止住了话语,紧紧握住腰间的大刀,转瞬杀意涌现。
  直接面前残害他的近身侍卫,不就是给他个下马威,还是手指和舌头......
  沈淮宁垂眸看着与自己不过几寸血花,刚刚差点溅到身上这月白长袍,闻着血腥味不由得眉头蹙了下,说道:“耶律齐汗他弟弟,到中原,自有中原的规矩,这可不是你们随意撒野的草原。”
  丢下这句话,他就将匕首丢到他们跟前,拉着许明奚的手转身走。
  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声戏谑。
  “是啊!哪像你们中原,因为自己害死父亲和同袍,竟然还有脸活到现在,也是奇事。”
  许明奚稍愣,看了眼沈淮宁,只见他顿了下,周身皆被常青树影包裹,浸在晦暗不明中,可狭长的睫毛微动,瞧不出内里的情绪。
  不过一瞬,他冷声道:“你和她,最好给我安分点。”
  说罢,推着轮椅往前走,直至消失在回廊之间。
  “切!”耶律米汗暗骂一声,吐着唾沫骂着草原上的脏话。
  最讨厌生活在哥哥阴影下的他,却被沈淮宁如此指着脊梁骨骂,连名字都不配叫了。
  奈何廊檐下的人影渐过,女子的悠然声响起:“哟!倒是辛苦我们的耶律小将军了。”
  耶律米汗寻声看去,果不其然,紫棠幽幽入眼,伴随着一丝沉香侵袭,美人信步而来。
  “哼!”耶律米汗没好气地撇过脸去,“你说什么?”
  李烟芷跨过早已奄奄一息的侍卫,随身的小福子战战兢兢地替她扶着裙摆,不让价值连城的金丝衣裙沾上点血渍。
  一听他的不满,李烟芷微张着口,假装恍然大悟道:“是本公主言错,应该叫耶律大将军了。”
  耶律米汗瞥了眼脚下的侍卫,一脚将他踢开,倒是有点可惜跟了那么多年,如今竟折在这上面了,还被沈淮宁教训一道。
  “真搞不懂你们中原人这般叫我来试探去试探来搞什么鬼,难不成这要什么男人没有的江陵长公主,还会让我来试探这沈淮宁,难不成你又看上他那样的,我还以为你一直喜欢的都是大相国寺那只秃驴那样的。
  话甫一落,李烟芷嘴角颤了下,就那么一下,复又恢复低眉悯笑,蔻丹的玉手几乎将掌心掐出血丝。
  奈何耶律米汗全然不觉,继而道:“哦......他早就被你的父皇腰斩了,不过长公主肯定早就忘记他了吧!毕竟现在要什么没有,谁会喜欢个整天敲木鱼念经又披麻戴孝的秃驴,而且.....”
  耶律米汗说着,悄悄靠近李烟芷的耳畔,嘴唇稍动下,胡子也跟着轻轻擦到白皙的耳垂,只听他轻声一笑。
  “而且长公主有没有兴趣试一下我们草原儿郎,我的功夫可是连我的姬妾都流连忘返的,定会让你好好尽兴,还是说,你早就和我那好哥哥试过了,不如来比较比较。”
  字字句句流氓话无不让在场的宫女听得面红耳赤,就连小福子也听不下去了,一甩拂尘,说道:“大胆,竟敢对长公主不敬,这可是......”
  李烟芷纤纤玉手轻抬,示意噤声,朱唇扯出一抹笑,“倒没想到将军竟是如此心直爽快之人,的确和我中原男子相比,别有一番意味。”
  “好说好说。”耶律米汗咧嘴一笑,“别忘了,十七年前的平康之变,要不是长公主送城防图给哥哥,我突厥大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地直捣上京,虽然中间出了个沈敬臣父子那样的程咬金,不过好在,长公主也拿到想要的,哥哥死后,这件事就没有人能揭穿你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共度良宵一番?你我都好好尽兴。”
  李烟芷的凤眼依旧保持这微微上扬,殷红的眼尾无处不在勾人,她没有回应什么,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棠香囊,小心系到肥壮的腰上。
  “这是待会宫宴要用到的,也是本公主的一番心意,宫宴结束后,恭候耶律大将军光临。”
  温软的声音席卷着怡情的香气而来,旖旎的气息几乎立刻让的耶律米汗软下心来,下腹坠坠发热,想要抬手轻抚着她白皙的脸庞,却被她旋身躲过。
  “耶律大将军,别心急啊!这宫宴也快开始了,本公主就先行过去了。”
  说着,温柔一笑,稍稍颔首,便一甩衣袖而去,只留紫棠薄纱而过,几近乱花渐欲迷人眼,让耶律米汗触及不可,望着逐渐远去的美人背影,仔细闻了下残留在空中的香气,欲.望悄然浮现。
  “美人的欲擒故纵......”
  奈何他不知,李烟芷转身瞬间,笑容尽数湮灭在杀意中。
  走出庭院,她便面色沉沉道:“齐郎,让玉门道长准备好。”
  齐郎颔首应道:“是。”
  话落,向后撇了眼正叫人处理尸体的耶律米汗,平日姣好的面容几近破裂,眸光血腥涌上,可复又看了眼身前的李烟芷,化成源源春水,温柔缱绻。
  浓重的血腥味仍萦绕在静谧的后院中,血渍被水冲开,喷洒进锦鲤池里,引得锦鲤四处逃窜,撒扫的宫人面露难色,几乎作呕。
  耶律米汗嗤笑着他们无用,便一路甩着香囊玩,哼着歌儿走去前殿。
  几个宫人小声嘀咕着,抱怨不满。
  殊不知,不远茶花树间,正有两缕目光落在这一幕,准确来说是一缕。
  沈淮宁大手一揽而过,足够捂着许明奚的眼睛和耳朵,他便透过斑斓的树影,看向耶律米汗和李烟芷,直至他们远去。
  许明奚就蹲在他身旁,缩成小小一团,听不到看不到,触觉和嗅觉更为灵敏,能感受到身后男子的气息。
  浅浅鼻息严丝合缝地透着指缝渗入耳畔,丝丝密密地摩挲着她的心,覆在眼睛和耳朵的那双手,宽厚温热,隐隐有冷梅香淡出,似乎还黏腻着薄汗,与她额间的冷汗相得益彰。
  伴随着绵密悠长的呼吸,汗珠滴落到地上,染成点点墨花。
  许明奚喉咙微动,小声唤道:“将军?”
  沈淮宁一怔,反应过来立刻松开了她,后退了些,两人隔出些距离。
  刚刚倒是想的入神,竟一时忘了。
  许明奚眸光微闪间,连忙用素帕擦拭着额间的汗渍,于着腊月雪天,竟赶到意思燥热,脸颊红彤彤的,似乎仍残留着他的余温。
  “将军。”许明奚寻着话题,“刚刚为何不让我听,也不让我看。”
  沈淮宁敛神,恢复以往的样子,沉声道:“不让你听是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至于,不让你看?”
  他低下眸子,喃喃道:“是因为少儿不宜。”
  这句话轻如薄雾,说完就转着轮椅走出了这片茶花树。
  “少儿?将军,您等等。”许明奚匆匆跟上去,刚刚蹲太久腿都麻了,幸好沈淮宁似乎有意等他,走得也比平常慢,一走到他身边,她忍不住嘀咕着,“我都十七了,可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跟颜烟姐姐一样?”
  轻声低语,似是无力反驳。
  沈淮宁余光一瞥,唇角微扬。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许明奚打量着他,刚刚耶律米汗说的那番话仍萦绕在心头,隐隐忧虑漫上,却又觉着不该她来开口问。
  倏地,手腕一紧,就被拉了过去。
  “看路!”
  压下的沉声响起,许明奚才发现她边走边思忖着,竟差点撞到墙上,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后脑勺,却发现沈淮宁从怀中取出块令牌出来。
  “这是?”许明奚接过,这令牌花鸟香木而至,雕纹勾线都极为惊喜,成宁二字以小篆烙印在上面的,沉着世家的古朴。
  “侯府的令牌,旁人看到它就会知道你是成宁侯府的人。”
  许明奚应着,将令牌捧在手上端详着,看上去倒像是珍贵的物件。
  不多时,沈淮宁转着轮椅走去,唤了她一声。
  许明奚跟上去,打量着他,这才觉着他与平时不太一样,一身清风霁月的月白长袍,敛去几分沉肃,倒有点像初入红尘的少年郎。
  “将军,您怎么突然把那套玄紫的官袍换下了?还换上这套月白的。”
  沈淮宁一顿,下意识地蹭了下鼻尖。
  将手腕渗血的纱布掩在的衣袖下,刚刚在寻她之前,体内的石骨草毒又毫无预兆地发作他便寻了处耳房待毒发过去,原本的官袍早就染上了血渍,待袁青木寻些衣裳过来,他亦是鬼使神差地选了这身换上。
  自从上次许明奚想要了解他的过往,他就想了下,之前家里来了几个表侄女侄子,同许明奚差不多年岁,他就在远处看着他们打雪仗,随口问袁青木。
  “我看上去,年岁真的比他们大吗?”
  袁青木立刻被问住了,思量不详,朗声道:“将军一天到晚都穿着身玄裳,生人勿进,像这些姑娘哥儿和夫人年纪差不多的,还不都得叫您叔叔,尊您敬您。”
  沈淮宁一时语塞,听到“叔叔”二字顿时无言,不由得揉了下额角。
  不多时,这些院子里的玩的小辈一看到他都恭恭敬敬地来问候,叫着“三叔叔”。
  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便转着轮椅扬长而去,引得袁青木和小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怀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至今回想,面对许明奚的疑问,他沉沉睨了她一眼,搪塞道:“宫中规矩,宫宴上玄色深沉都不好,怎么,很奇怪吗?”
  “没有没有。”许明奚摆摆手,眉眼微扬,“就是觉得将军这么穿和平常不太一样,但还是很好看的。”
  沈淮宁微微抿着嘴,露出察觉不出的弧度,沉沉应了声。
  难得品了下“好看”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