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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夺回


  此番围猎泰成帝和李烟芷遇刺,  震动朝纲,朝中党阀也跟着不安分起来,日日上书与玉门道长给泰成帝,可都因其在围猎受了惊吓,  迟迟不肯受理,  只得送到江陵公主府处理,  引得众朝臣谣言四起,  许是这北朝定然要变了天。
  据外消息透露,  李烟芷此次受先祖庇佑,  刺杀并未伤及根本,  不日便可代理朝政,稳定朝心。
  至于派人满城搜查颜烟一干人等,  没想到早在围猎前,春意园就借着整修的名头停止开业,  这妓.院背后的老板也正是以颜烟为代表的姬氏一族,隐姓埋名在京城,  看来早就计划好此次行动,害得李烟芷在这摔了那么大一跟头,  连个鬼影都没抓到,  加之沈淮宁重返朝堂。
  听说这江陵长公主气得伤口都崩开了,  将搜查刺客的人都杀了才消气。
  殊不知,松别馆书房内。
  沈淮宁坐在太师椅上,正打眼瞧着对坐之人。
  颜烟信手持着瓷杯,抿了口茶,  “小少帅这茶还真有几番以前夫人的味道。”
  沈淮宁一怔,  ‘小少帅’这身称呼倒是让他生起几番陌生,  未立军功之前,  军营里的将士都是这么称呼他,就连副将卫南成的女儿也不例外,可时间过于久远,只记得小时候她来过军营有一面之缘,后来听闻身子不好就回老家安养,便再也没见过面,如今再认真瞧着,确是像极了卫南成的亡妻。
  他沉声道:“  既然当年逃了出来,怎么不来找我们,你知不知道这次刺杀李烟芷的事有多危险,要不是当时我碰巧救了你,被她的死士抓去,后果不堪设想。”
  早在他赶到救下罗缉熙之前,就寻着成宁军内部的暗号找到了准备撤离的她,恰逢李烟芷的死士四处巡查,他便让她从事先挖好的小路出去,如此才逃过追查。
  颜烟攥紧了手中瓷杯,眸光渐暗,“是我给上将军添麻烦了,可一日不杀她,当年成宁军和卫家的血仇就一日报不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此事过于冒险,万不可再轻举乱动。”沈淮宁缓了口气,自责却是漫上,若不是当时他们没有认出颜烟,也不会落到如今地步。
  他继而道:“我先让青木带你离开京城,在外暂避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我们再商量。”
  “不行!”颜烟当即反对,“我若是离开了京城,那女人定会拿你们开刀。”
  忽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掩映着小姑娘的身影。
  “将军,是我,穆大人来了,有急事。”
  颜烟一惊,一骨碌起来,说道:“我先走了,我是卫家人的事先别和他说。”
  丢下这句话,她就翻窗而逃,让沈淮宁长叹一声。
  “这两个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沈淮宁让他们进来,穆清远一身素净打扮,眼下青影涌现,面容憔悴。
  一开门就冲上来,急声道:“淮宁,不好了,李烟芷今日着宫装就进宫了,我的人传来消息,是想让陛下给她监国之权,暂代玉玺,这和你之前想的一样,这该如何是好?”
  “什么?”沈淮宁深觉不妙,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复又问道,“文武百官都进宫了吗?”
  穆清远沉重地点了下头,“就连那几位德高望重,挂闲职的藏室史也去了,这该如何是好?”
  平日嘻嘻哈哈的他如今也火烧眉毛起来,以前还能碍于名不正言不顺,李烟芷只得背后插手,如今若真取得监国之权,那还真是无回转的余地。
  奈何沈淮宁一番思虑下,却浮现了笑意。
  “说不定这是个好契机,这古往今来,监国之权谁最有资格?”
  “当然是!”穆清远几乎脱口而出,可立刻愣住,“你这家伙是不是傻了,这怎么可能......”
  沈淮宁摆摆手,拉着许明奚过来,说道:“这事需要奚儿帮我。”
  “我?”许明奚扯了下嘴角,“可我什么也不会做啊!”
  沈淮宁安抚着她的肩膀,“不会,你可以的,这次围猎你受了一品诰命,正好趁这个机会邀那些官眷来家里坐坐,准备事宜交给女使就好,她们会的,然后你就......”
  说着,他俯身耳语,许明奚得知后,点了下头。
  其实自她接了这封一品诰命的圣旨,这京中许多官眷早就来想好好认识她,经常送请帖到府上来,邀她去茶会、琴会,郊外踏青等,只是他怕多叨扰,在外也不熟悉,就都回绝了,如今正好趁这个机会在家中招待,她也能自在些。
  许明奚在廊下送二人离去,就匆匆交待了经验老道的女使准备请帖和茶点。
  恰逢杨碧桃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汤药来,苦辛粘稠,泛着漆黑,饶是许明奚也闻不出里面放了什么,她赶紧捏着鼻子。
  “你这是什么?”
  杨碧桃将药放下,烫的摸了下耳垂,“明奚,这可是我娘交待给你熬的补药,以后都得定时定量服用。”
  “补药?补什么,我最近都无碍啊?”
  “诶呀!”杨碧桃气得直跺脚,少见地脸红起来,压低声音,“你之前围猎回来那么累,而且你们这每日黏在一块,我怕你太累了就想给你补补。”
  “才没!”许明奚气得小脸泛红,可欲言又止。
  “来快喝了,熬的我老长时间了......”
  “不要,我才不要喝!”许明奚拔腿就跑,“兰青!”
  杨碧桃赶紧追上去,双手还捧着汤药。
  “喊兰青也没用,她正在疱屋帮我盯着下一炉呢!明奚,这对身体真的很好的,诶唷我滴个亲娘,我家这丫头什么时候跑那么快了......”
  一时间,在客人没来前,松别馆俨然成了你追我赶的闹剧。
  ***
  金明殿内,文武百官皆汇于一处,所有人着朝服持笏板,却是安静得连根针掉落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些人面色红润,喜气迎来,有些人神色沉沉,几乎头上乌云黑作一团,难看得很。
  忽地,尖刺的声音打破宁静。
  “江陵长公主到。”
  众人循声望去,自一道两侧排开,颔首道:“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
  李烟芷涂着妖冶蔻丹的手轻轻一扬,示意他们平身。
  她大病初愈,依稀可见疲倦,可如今浓妆艳抹,着一袭盛丽宫装缓步走入,身后跟着的常福瑞捧着金龙樟箱,朝臣都忍不住瞥了一眼。
  看来大势所趋,就连泰成帝也同意如此。
  其实围猎刺杀泰成帝一事,明眼人都清楚,这是在让泰成帝明里暗里的放权,否则只好死于剑下,李烟芷就差明晃晃地公之于众,要坐上这把龙椅。
  大家心知肚明,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两边排开甚有禁军持剑而来,环绕在金明殿四周,季云深踏入宫内,狠狠地剜了眼李烟芷。
  自从她当时提议将禁军改建重组,原本世代镇守京畿,护卫皇宫的季家就被分权到各巡防营和中尉去,大多是李烟芷的人,还拉了个和他平起平坐的毛头小子,自是心里不痛快。
  小福子躲开季云深想要杀人的目光,匆匆上前欠身,自宫苑搬了张京腾圈椅过来,扶着李烟芷坐下来,小心不牵着伤口。
  眼神示意下,常福瑞面色一沉,问道:“长公主,这按规矩,理应三品朝臣皆到齐才可以宣,这上将军位列一品还没到,是不是......”
  “宣。”李烟芷一字打断。
  常福瑞身下一抖,只好在众重臣下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取出圣旨,高喊道:
  “圣旨宣。”
  众人齐刷刷跪下,唯有李烟芷仍安坐在侧,品着盖碗茶。
  常福瑞眸光微闪,连忙清了下嗓子,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朕体不平,志在夜不寐,不能听政,故监国以江陵,愿尽众臣之力以助之,钦此。”
  熟悉的宣旨声幽幽回荡在金明殿内,有些难以置信的朝臣抬头相望,却只能忍住不发作,有些朝臣志在必得,喜笑言表。
  宣旨一刻末了。
  季云深沉声道:“众朝臣倾力助之,这也得看人是谁,臣下没见识,这长公主来行监国之职,这还真是盘古开天辟地的奇事啊?”
  话止一息,大家的心几乎都提到嗓子眼去,时刻瞄着禁军的情况。
  李烟芷低眉一笑,由小福子扶着她起身,淡声道:“季大人这是因本公主女子之身,而多有偏驳,那本公主倒想问问诸位,这北朝皇族上下,还有谁,比本公主更有资格来行这监国之职。”
  “太子到!上将军到!”
  外面传来小火者的高喊。
  循声望去,沈淮宁正带着李正则进来。
  李正则一袭明黄衮冕,头戴远游冠,可举止神态依旧是七岁小儿,甩着衣袖跑进来,发出阵阵赞叹。
  “这金色的屋子可真好看,还有好多人啊!诶!你这老头的胡子挺好看的。”
  说着,眼睛发亮,一手扯着老文臣的胡子,害得这曾经弹劾过成宁军的酸儒文臣气得鼻红脸青,暗声骂着“无知小儿”。
  幸而被沈淮宁小声哄着阻止,护到身后。
  随即,他向前颔首道:“长公主,臣下来吃,还望恕罪。”
  李烟芷眼角微翘,笑道:“上将军这时带太子来,不会是让他来行监国之职吧?”
  “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
  李烟芷更是肆无忌惮地大笑,复又冷声道:“一个痴儿,简直就是个笑话。”
  老丞相悻悻地上前,颔首道:“其实也无不可,若是臣下几个老臣相助,也可以让太子接手朝中政务。”
  老丞相三朝元老,这十几年来无力阻止李烟芷已是拳拳心痛,如今还要让一个长公主来扶持朝政,这可比一个痴儿太子监管来得更加可怕。
  李烟芷冷哼一声,拂袖走到明堂之上。
  “莫要说笑了,那岂不就变成了朝臣治国?这痴儿就成了你们这些权臣的傀儡,这还如何治?凭何治?我问你们,晋州大旱,寸草不生,西南地裂,房屋顷倒,天灾之前,人祸频生,烧杀不断,抢掠粮食,甚有人易子而食,赋税徭役繁重引发动乱,官商勾结牟取暴利,告诉你们,这些本公主都经历过,而你们又有谁能来治理,谁能担起这个职责?”
  “本宫能。”
  熟悉的声音响起,寻声看去。
  只见李正则自沈淮宁身后缓缓走出,长身玉立,面容身姿一改七岁孩童,昂首挺胸,仍有昔日风采。
  缕缕道来:“百姓深受天灾之苦,应提前在各州县设置粮仓和医署,选择高山不倒,水漫不淹之处,待天灾发生立刻开放粮仓,让医者救治,从而安定民心,赋税徭役过重皆因有些权贵皇族大肆过多修建避暑园林,应定律法,限其工程,各州县设置清廉处,若是官商勾结掠夺民脂民膏,立刻直达天听,杀之以儆效尤。”
  字字句句回荡,敲打着众人的心,几乎目瞪口呆,李烟芷更是半字都说不出。
  李正则缓缓向她走近,明眸一刹,沉着三年来掩映的精芒,恍如当年风华正茂的太子殿下,他沉声道:“还有,欺师灭祖者,人人得而诛之;窃密叛国者,应斩;草菅人命者,应杀,姑姑,侄儿说得对不对。”
  倏地,身形一晃,李烟芷被身后的小福子扶着,这才没倒下,心口一起一伏,伤口竟是撕裂的疼。
  李正则与沈淮宁相视一眼,于金玉托盘前,捧起玉玺,向大家问道:“不知众朝臣对本宫来接下监国之职,可还有异议?”
  一时间,老臣几乎痛哭流涕,老丞相为首的元老官宦激动得跪下,表示自己愿肝脑涂地为北朝效力。
  奈何放眼望去,仍有许多朝臣面面相觑,党阀复杂,亦有明确在李烟芷麾下,也有保持中立苦苦纠结者,其中不乏声讨的声音。
  “太子因三年前意外战事受伤才落得痴儿之症,如今竟是假的,这上将军的腿疾也是假的,很难不怀疑......”
  不多时,反对声渐起,愤慨群起,其中几位李烟芷的亲信更是当面质问,还阴阳怪气起来。
  “太子,陛下为您的痴儿之症多年来忧心忡忡,如今您竟是有意隐瞒,恐怕枉顾先祖遗训。”
  “上将军,当时围猎的山头被围得水泄不通,都没找到刺杀长公主之人,不会是......”
  怀疑猜忌的谣言四起,使得本身中立的纯臣亦是观望姿态。
  不多时,铮铮微鸣响起,另一边禁军轻敲着盾牌,吓得手无寸铁的朝臣一跳。
  季云深一怔,奇怪他们怎么突然有了动静?
  刷的一声,全部人单膝下跪,摆剑在后。
  “太子正统,望行监国之责,末将定死守北朝江山,上京京畿。”
  这一幕落在李烟芷眼里,瞳孔骤缩,原本当时安插培养禁军的人如今竟纷纷倒戈,不对,应该他们原本就是......
  李烟芷瞪向沈淮宁,他依旧眉眼稍弯,悯笑道:“长公主莫要误会,他们效忠的是北朝,并非我。”
  正欲焦灼之际,外面信步走来一个宫女,手里捧着个檀木托盘,上面大大小小皆是香囊玉佩铃铛等贴身什物,看模样还是使用年岁已久的。
  宫女朝沈淮宁福了福,说道:“上将军,这是沈夫人派人送来的。”
  在场朝臣一看,顿时面如猪肝色。
  沈淮宁嘴角微扬,温声道:“诸位大人莫要紧张,前不久内子得圣恩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理应请诸位大人家中的女眷到府中一叙,说不定现在正品茶投壶,玩得正热闹,正好下了朝,便可接回家中亲眷。”
  声音渐缓渐冷,吓得原本摇摆不定的人纷纷下跪颔首,望太子代掌监国之责。
  大势所趋,就连亲信重臣也被迫应下,只余李烟芷仍站在原地,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眸光血腥涌上。
  若说两人都有逼宫之疑,那谁能胜出就看谁名正言顺,泰成帝也心知肚明,毕竟这李烟芷的手段他可是领教过的,比起亲妹妹,还是亲儿子更信得过,闹到他那里也是一样。
  沈淮宁与李正则走在汉白玉阶上,少年意气烟消云散,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漫上沉重忧虑。
  李正则深吸口气,终于不用再像个痴儿那般摔下去,逐渐舒朗,笑道:
  “淮宁啊淮宁,我没想到你现在也会用这威胁人的招了。”
  沈淮宁一直有在战场上祸不及妻儿,不以人质威胁的准则,只是没想到今日偏偏用了,让许明奚摆宴邀请,又以国寺的住持大师圆寂,开放祈福的理由,让她们把贴身之物交出,拿到朝臣面前,自然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耸了下肩,手扶着在李正则肩上,“委屈殿下了,这三年都要暂收锋芒,被人耻笑。”
  “这算什么?你身中奇毒,佯装残疾,卫副将被枉死,满门抄斩,我身为太子,三年前无能为力,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那些埋葬在突厥峡道里的弟兄可永远没有打这翻身仗的机会了。”  李正则眸光沉沉,看向天边落下的那颗咸蛋黄,掩映着檐兽一角,沈淮宁亦是心下复杂涌现,似乎以往在边境,大漠孤烟下,也是这般一块骑行道沙漠山坡上,瞧着这大漠黄昏美景。
  只是如今在这青瓦朱墙的皇宫中。
  “行了,怎么看你样子一点高兴的滋味都没有。”李正则朗笑说着,“你不是心急要回家要找你的小夫人去吗?”
  李正则思索着,复又道:“好几次见面都没好好和我这弟妹说过话,老实说我这之前留的印象都不太好,以后可得好好见见,不过我总感觉你这小夫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沈淮宁无奈一笑,“殿下说什么呢?既然如此,那臣下先告退了。”
  礼数齐全地退下,当时那个不愿向贵胄权贵行礼的毛头小少年也被磨平了棱角,匆匆回家找他的小夫人去了。
  回到松别馆已是入夜,家里客人也一早被接走,院子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恢复原样,奈何所有侍女对他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淮宁一进屋内,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果酒,依稀瞧见月光溅洒下,躺在床上的许明奚,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他走近坐到床边,许明奚似乎听到声音,转了个头,面容绯红如盛开的木棉,唇角仍渗着点香甜的酒渍。
  “回来了?”她嗓音里带着点慵懒。
  沈淮宁叹了口气,冰凉掌心覆在她滚烫的面颊上,无奈道:“又不听话喝酒了,还记得我是谁吗?”
  许明奚懒洋洋地笑了下,可嘴嘟嘟地呼着气,拉扯了下热烘烘的衣襟,喃喃道:
  “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