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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身世


  此话一出,  沈淮宁顿时愣住了,讷讷地待在原地,听着袁青木小声的轻唤,他抬手示意噤声,  耳边却嗡嗡作响。
  回想过去种种,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永安许家即使早年没落,  不入官场,  那在上京还是上流的书香门第世家,  既然怀南娘子生了一女,  怎会没有将其接入府中纳妾,  还将孤苦伶仃的母女二人丢在山村里十几年,若说秦令仪对许明奚不待见也属实正常,  可唯有许其琛,压根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  从来没有为她考虑半分,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屋内的秦令仪亦是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你莫要诓骗!”
  “夫人啊!”
  许其琛脸上的皱纹几乎挤到一块,痛心疾首般,  抚平着呼吸,  叹道:“这种事我又何必骗你,  这一切都得怪那个贱.人,我当年在战乱中携古籍逃离,路上确是被她相救,才捡回一名,  我看着她模样不错,  还会医术,  就想纳个侍妾,  但没想到后来知她早就怀了个孽种,还让我给这孩子落在许家的户籍,真是不要脸。”
  沈淮宁恍然大悟,北朝流民户籍制度森严,战乱之后即使要办流民户籍也需要查处其亲生父亲的身份和祖籍所在地,以防外来人假扮本朝国民在此处深根扎蒂。
  他凝眉沉思,难不成怀南娘子是为了让出世的孩子有个户籍才会如此。
  倏地,刺裂一声,托盘哐当掉落。
  对门送茶的侍女一见到沈淮宁,吓得尖叫一声,东西打翻一地。
  许其琛注意到门外动静,大步出来,喊道:“蠢货,叫你干些活都做不好,还真是......”
  可对上侍女惊恐的目光,他顺着视线望去,腿直发软。
  秦令仪匆匆赶来,一见这乌压压的侍卫差点在门槛上摔了一跤,扶着门框半天站不起来,颤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啪嗒一声,许其琛拍了下她的背,让她闭嘴,可对上沈淮宁凌厉的目光,想说什么也焉了下来,勉强站起来。
  “上将军,这么晚了有何贵干?刚刚您......”
  沈淮宁眸光沉沉,淡声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伯爷不是我的岳父大人?”
  须臾,许其琛扑通一声跪下,灰白的胡须粘衬一块,瞳孔微微颤着。
  他膝下无儿,早年秦令仪和外室生的男孩都早夭,如今家族振兴只能靠自家姑爷来,既然许思蓁不争气,只能靠许明奚这便宜女儿来争气。
  许其琛连声道:“这都是臣下一气之下胡说的,都是假的,不作数的,明奚就是臣下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会是......”
  “住口!”沈淮宁厉声打断,“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你也不配做个父亲。”
  秦令仪深感不妙,现在以沈淮宁的势力惹怒他对许家来说可是灭顶之灾,连忙磕头,哭喊道:“上将军,我家伯爷知道错了,可你想想,明奚既然出生就落在许家名下,那就是许家的女儿,而且......而且我们还把她母亲迁入了族谱中,那可是正妻才有资格的啊!还有您别忘了,当年可是二位老夫人定下的娃娃亲,明奚这丫头能高嫁侯府,不也还是因为她是许家嫡女的身份......”
  哭的天花乱坠,艳妆早就糊作一团,句句哽咽在理,感天动地。
  奈何沈淮宁听得越是恼火,冷声道:“也就是说能入你们许家奚儿还得感恩戴德了是吧!”
  许其琛心下一惊,本想找补些什么,不料沈淮宁一甩袖,沉声道:“既然如此,就不劳你许家这座大庙了。”
  说罢,余光一瞥,袁青木领会,走到祠堂里,为怀南娘子的牌位上香祭拜,欲取下来走。
  许其琛一怔,“你!这是要和许家断绝关系!”
  “倒不是。”沈淮宁目光垂下,“若非虔心,若非家中人,这香火领不领都无所谓,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没有发生,和以前一样,沈许还是亲家,可你们要是敢对外,对奚儿透露出半个字,那许家恐怕真没法永安了。”
  字字句句,钻入人心。
  许其琛瘫坐在地上,神思迷离。
  沈淮宁让部分侍卫留下,以免他们不安分将事情透露出去。
  随即就带着袁青木出了许家。
  抬眸间,秦令仪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向消失在茶花林下阴翳身影,涌上些许血色,从袖笼中取出样什物。
  六角玉戒,无论多少年依旧玉泽润亮,其上的符文蜿蜒交错,纹路精致,可偏偏成了秦令仪的追心刺,掌心相握,几乎想将其捻碎。
  出了许家,沈淮宁眉间乌云密布,不由得揉了下额角。
  袁青木捧着手中的牌位木箱,亦是没回过神来,忧心问道:“将军,那现在该如何是好?这......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如果夫人知道的话,那该!”
  “所以先不要让她知道,为今之计......”沈淮宁看向远处,依稀见得铃铎一角,他立刻翻身上马,“去大相国寺找舅舅,一定要搞清楚。”
  说罢,一拽缰绳,马匹嘶鸣,沈淮宁骑马而去,袁青木赶紧跟上。
  大相国寺。
  庄重的铃铎微微晃动,闷闷的铃声幽幽回荡在雾霭沉沉的寺庙里。
  放眼望去,牌位陈列,皆是梵文经语,木鱼轻敲,念佛的声音倾注入耳,净化心灵。
  沈淮宁二人赶到国寺,依旧是人潮汹涌,来往皆是络绎不绝的香客,借着壶形灯的掩映,又多了些身着清秀蓝袍的文人。
  北朝的文人大多不信神佛,皆尊孔孟,今日却有些反常多了起来。
  他问道:“今日怎么有那么多文人来祈福?”
  秉着上京百事通爱听八卦的本性,袁青木说道:“我听府中厨娘说,好像是为了南朝皇帝,她正在书院读书的儿子也去了。”
  “是因为近来南朝皇帝病重的消息?”
  这赵燕绥向来身体底子弱,朝中大事大多交由太子和朝臣来做决定,他自己还是个专注笔墨花鸟鱼虫的文学大家,受到南北两朝读书人的爱戴,本来龙体有损一事乃是国事,如今传了出来想必也是瞒不下去了。
  沈淮宁缓了口气,心道:“南朝自顾不暇,北朝也能趁此休整。”
  行至一处庙堂,谈于敏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心念经。
  先前谈于敏就来了信,他与住持大师是多年好友,大师圆寂,他也想在此为其祈福。
  似乎听到了动静,他转身一看,发现是沈淮宁,眉眼微挑,继而拭去香案上的香灰,幽幽说道:“没想到你还有空来看舅舅,你与太子的事我一早就听说了,还以为你这大忙人会忙着呢?”
  沈淮宁捧过木箱,走到他面前,将其打开。
  “我都知道了,许其琛不是奚儿的亲生父亲。”
  谈于敏手中动作一顿,看向他手里的牌位,愣了一下神。
  眼底复杂的情绪涌现,枯老的手微颤,抚着牌位的字样。
  沈淮宁沉声道:“舅舅,岳母竟然能用计让奚儿有个名正言顺的户籍,就证明她不是寻常村妇出来的人家,而且!”
  他缓了下神,继而道:“而且你们二人像是多年,那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
  谈于敏收回了手,叹道:“怀南,原名叫白娉薇,你应该知道她是何身份了吧?”
  “白?”沈淮宁一怔,“与当年的白攸宁太医有关?”
  谈于敏点了下头,“先帝被毒杀后,李烟芷那个人女人不给白家一点辩驳的机会,派人围堵并满门抄斩,娉薇的贴身侍女为了救人助她从暗门出去,自己引起火灾,替她去死,这才没让旁人怀疑,从那以后,她就跟着逃亡的队伍出了京城,这事还是你母亲告诉我的,然后我就赶紧从济南过来京城寻她。”
  沈淮宁这才知道,当时怀南娘子给他的药囊正是白家之物,医药不分家,母亲自是认得,便通知谈于敏相助,也不准小小年纪的他和旁人说起。
  毒杀皇帝,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亦是千古罪人。
  他垂下眸子,问道:“那生身父亲是谁?”
  说至此,谈于敏面色立刻阴沉下来,阴霾涌上眉宇。
  “我也不知,我刚赶到时,娉薇已经生了下了奚儿,当时我还以为是她在逃亡中遇到不测。”谈于敏攥得拳头嘎嘎响,气闷道,“可算算奚儿出生的日子,是在平康之乱前就怀上的,她也说过,早与那个男子私定终身,本想和二老禀明,只是没想到后来出先那档子事。”
  说着,他气得一拳捶到香案上,咬牙道:“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混账丢下她们母女我定饶不了他。”
  沈淮宁一愣,瞧着谈于敏这般生气,似乎回想到什么。
  儿时的他童言无忌,曾抓着母亲衣袖眼巴巴问道:“母亲,为什么舅舅没有成家,老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这多可怜。”
  母亲偷笑了很久,蹲下与他平视,叹道道:“就你舅舅这又倔又火爆的脾气还是别祸祸人家姑娘了,更何况,他早就困在自己的红尘里出不来了,看来......我谈家真的要绝后咯,你可千万别学你舅舅,小心真变孤寡小老头!”
  儿时的疑问似乎有了答案,沈淮宁忍不住笑了下。
  被谈于敏瞧见,沉声问道:“你笑什么,按照你们这些上京高贵世家的规矩,正妻都得经八代以上的勘验,先不说白家的冤屈能否洗清,奚儿生父都不知是谁,你家那老太婆估计能气得跳起来。”
  沈淮宁沉声道:“我不在乎这些,无论如何,奚儿现在都在沈府,是我的人。”
  他方才不愿与许家撕破脸也正因如此,秦令仪说得对,正是因为许家,她才能嫁入沈府,所以如果她的真实身份会让她有危险,那许家嫡女的名头正好能护着她,为此,他也愿意让沈许两家维持和睦友好的关系。
  思及此,他目光垂下,将手上木箱交予谈于敏。
  想来她也不愿在许家祠堂待着,还不如交由多年的好友。
  谈于敏轻轻抚着牌位上的名字,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和奚儿说?”
  “现在李烟芷在京畿禁军上摔了个跟斗,就怕狗急跳墙,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而且兹事体大,白家一案与李烟芷牵连甚重,我想找到有十足把握的证据,再告诉她,同时我也想先帮她寻到父亲,为何当年二人会分开,免得她多想。”
  “哼!”谈于敏冷笑一声,“这十几年来我把北朝就连边境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那混账,你这小兔崽子能找到什么?”
  说着说着,忍不住蹦出几句骂人的家乡话。
  沈淮宁颇为无奈,去依稀听见佛堂之后的窸窣声。
  “谁!”
  他厉声喊着,冲过去推开了窗。
  眼前小林云雾丛生,只有几个僧人拿着扫把归来,看来是完成今日洒扫的工作。
  “小师父,刚刚看到有人经过这里吗?”
  僧人朝他颔首,说并没看到人,沈淮宁只好作罢,道谢合上了窗。
  “怎么了?”谈于敏问。
  沈淮宁叹了口气,“没什么,舅舅我先走了,奚儿还在等我。”
  他出了国寺,只余谈于敏碎碎念地抱怨一番。
  殊不知,刚刚窗下的围栏隔层里,藏着一人。
  沈殊彤身着单薄素衣,姣好的面容富贵不复,眼底却闪着凶光,冷笑一声。
  “好啊!许明奚,原来你不仅是个连生身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孽种,还是苟且偷生的罪臣之后。”
  ***
  沈淮宁出了国寺,走在石阶上,发现路上来祈福的文人也逐渐减少。
  鸣钟声响,即将进入丑时。
  二人紧赶慢赶,赶在这之前回到府中。
  待他风尘仆仆地进到屋内,才发现一盏孤灯正簌簌而动,掩映着坐在圈椅上的人儿。
  许明奚趴在桌子上,小脸埋进臂弯里,顺着绵密悠长的呼吸,扑通扑通地红。
  沈淮宁屏息敛容,蹑手蹑脚地走近,打眼一看,桌上是用风竹火炉温着的甘草汤,还有她写写画画的笔记。
  不知不觉中,足有两指厚,他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不由得笑了下。
  这竖勾的笔画再也没有像老毛病似的回转一下,想是近来有在记住他的话。
  可思量不详,他眸光渐淡。
  随即稍稍俯身,小心将许明奚抱了起来,依旧喃喃呓语着,往他最温暖的心口蹭了下,几乎整个人埋了进去。
  沈淮宁心下一颤,忧虑漫上心头,自言自语道:
  “奚儿,把你先送出京城,暂避一下好不好?”
  “为什么?”
  忽地,幽幽的软声响起,带着几分醒后的慵懒。
  沈淮宁低头一看,怀中的小姑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缓缓睁眼,明眸一刹,茶色的瞳水在微亮中光影萦绕。
  作者有话说:
  沈殊彤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hh
  看了哈大纲,貌似还有五章左右正文完结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