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前往碧湖山庄进行走访调查。
碧湖山庄里面都是独栋的别墅, 一共有一百多栋。
小区可供车子出入的出口有东西南北四个。
东门就是正门，外面就是发现尸体的人工湖。
他们小区也分区域，不同区域的人, 一般选择靠近自己别墅的出口离开。
曹源家靠近东门，因此他通常就是从东门离开。
发现曹乐失踪后，刘小娜报警的时候，警方就对这些人进行了走访，因此分局这边儿还有非常详细的走访调查记录。
因为大家都是独栋的别墅, 邻居之间其实也不长来往，甚至住进小区几年, 可能连邻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住在这里, 只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比较好。
所以当时走访，也没有走访出来任何有用的线索。
至于他们家的保姆，保姆每天就是打扫卫生, 做饭。
连着几天没有看见人, 以为是出去旅游了。
直到国庆开学，学校的同学找上家里来, 她才知道自己东家的儿子失踪了。
可那时候警察再上门侦查，家里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或许曾经有线索，也都被保姆给破坏了。
手机钱包都在家里, 小区的监控又除了问题。
通过一切排查, 都没有找到曹乐。
两个月之后, 这个案子也就沉了下去。
毕竟，警方每天也有很多案子要处理。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失踪案上浪费精力, 案件就只能是移交积案组。
明堂他们找到了当时负责这起失踪案的警察了解了基本的情况。
但凡他们当时掌握了有用的信息, 曹乐也不会在湖里泡了两年才被人发现。
那么, 就只能是从小区进出记录和保安那里寻找线索。
邱少扬和明堂一致认为, 曹家就是曹乐遇害的第一现场。
因此，他们带着物证上门。
曹源并不在家，在家的只有刘小娜。
刘小娜看到他们上门，将他们迎进了屋。
明堂表明来意：“你们家自从曹乐失踪以后，枕头被褥之类的，有没有更换过？或者是丢失过？”
刘小娜摇头：“没有，只是更换了外面的被套枕套。”
明堂道：“那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取样带走。除了你自己日常要用的之外，其他的在我们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们都要带回去存档，等调查结束以后，会全部返还给你们。”
刘小娜点头同意了。
要想知道曹家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很简单，只需要看这里的枕头和被褥里面的成分是不是与曹乐吸入口鼻中的纤维物质成分相同就可以确定。
快的话，一天就能对比出结果，慢的话就要几天的时间。
物证的人取证之后就赶紧回去做对比对。
明堂他们则是在小区里转了转。
当年他们询问过的保安也都还在小区里做保安。
这里的小区保安年龄普遍都是中年，甚至是高学历，因为这里毕竟是一个高档小区。
这里的保安质量特别高，基本上形象都非常的好。
他们正好和物业经理一起走着，邱少扬就问物业经理，他们这边的保安的待遇是什么。
经理说：“要求都是要大学学历的，月休是四天，工资是一万二一个月，每天工作的时间是八个小时。”
“哇哦。”
邱少扬和明堂都有些惊讶。
就连邱少扬父母留给他的那套市值几个亿的别墅，保安也没有要求大学学历吧。
经理告诉他们：“我们这里毕竟走的是高端定位的小区，自然各方面的条件的也是要跟得上的。住在我们这里的业主，多数都是有钱的人，来拜访他们的人，很可能也是精英人士，那我们的保安，不能丢了业主的脸不是。”
邱少扬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问他：“那你们一个月工资一万二的保安都请得起，外面人工湖里的水就不晓得换？最久的尸体都里面泡了有五六年的时间了。以后你们的业主每天早上一开窗，看到大门口外面的人工湖里曾经泡着十二具尸体，你说他们会不会产生心理阴影呢？”
“你要不求一下你们业主的心理阴影面积。”
经理被怼得哑口无言：“······”
可邱少扬没有一句话说得不对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有点儿多管闲事了。
可是人家跟着警察一起来的。
现在出事的是他们小区的人工湖，还有他们小区的业主。
纵使邱少扬的话说得不好听，经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着。
这件事儿往小了说，就是他人工湖里发现了尸体。
往大了说，还有他业主的尸体，就意味着他们小区的安保存在了很大的问题。
今天可以死这一位，那明天就可以死下一位。
照这样下去，这个小区还有谁敢住下去。
还能算什么高档小区。
那往小了看，就是他们这个小区人走楼空。
往大了看，直接影响的是他们小区背后的投资方。
一旦上升到公司的层面，造成的损失，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小区里一共有30个保安一天分3个班，每个班10个人上班。
每个班次里，各个出口都有一个保安。
而每个区还有一个专门的保安亭。另外两个保安是负责监控室。
所以这样的配置，倒也还算合理。
只是在这样的配置之下，小区里的业主还死了，那就说明，这个小区存在了很大的安全隐患。
根据当时的排班表，邱少扬他们找到了国庆节那段儿时间里，值班东区的所有保安。
小区的进出记录登记上面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也就是说，如果曹乐真的被证实死亡的地点在家里，那就说明，是熟人作案，那么眼前的这些保安，也都存在了作案的嫌疑。
于是明堂把他们所有人都分来了，对他们进行了一一询问，要求他们出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由于曹乐死亡的时间是在两年前的国庆节期间，那么他的具体遇害日期，只能是以保姆提供的日期作参考。
刘小娜报案时间是8号，保姆第一次发现曹乐不在家的时间是5号早晨，而她是前一天4号晚上六点多做完了晚饭离开的，也就是说，曹乐的死亡时间，大概就是在4号的晚上到5号之前。
根据胃里的食物残渣，法医出具的尸检证明是在饭后的三小时到四小时之间死亡。
那么曹乐的大概死亡时间，就是4号晚上的9点半之后到凌晨之间，因为保姆不能确定自己准确的离开时间，也不确定曹乐的吃饭时间。
而他们家的门锁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深夜一个人在家的高中生，能开门的对象，也就是自己熟悉的人。
那么最大可能性就是小区里的人作的案。
在这里面，他们还增加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知不知道这个小区里，谁和曹乐的关系，比较亲近。
如果关系不亲近的人，曹乐极大概率是不会开门的。
通过这样的一个条件筛选之后，有一名保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这名保安叫苏眠。
今年也才29岁，本科学的是编程。
于是明堂就将这位苏眠叫过去，单独进行了问讯。
明堂：“前年的10月4号晚上，你在哪里？”
苏眠道：“记不清了。”
明堂看了一下排班表：“当晚你并没有上班。”
苏眠：“如果我没有上班的话，那我大概率就是在宿舍里打游戏吧。”
苏眠说：“我是一个网瘾少年。闲余时间基本都用来打游戏了。”
明堂：“据说你和前几天湖里捞出来的那位叫曹乐的关系很好？”
苏眠点头：“确实还不错吧，我游戏打得好，他也喜欢游戏，我经常会带他一起上分什么的。”
“原来如此。”明堂问：“可你的舍友说你当时并不在宿舍里。”
苏眠道：“我有时候，也会去酒吧喝酒什么的，毕竟是个成年人。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
明堂觉得不无道理。
邱少扬也没有看出什么大的问题。
苏眠调出游戏给他们看自己的排位。
邱少扬和明堂都不太打游戏，所以也不是特别的懂这个，既然他说自己特别的厉害，那就当做他厉害吧。
苏眠看他们两个兴致缺缺的，就退出了游戏的界面。
在他关闭屏幕之前，明堂微微地眯了一下眼。
他不动声色声色地给邱少扬发了一条消息。
邱少扬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和明堂说：“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我出去给陈颜佳打个电话，让他帮我查一点儿东西。”
明堂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邱少扬。
邱少扬直接离开了。
出去之后，他确实是打给了陈颜佳，只不过，他是用自己的手机大给陈颜佳的。
明堂给他发的消息内容如下。
拿走我的手机，叫陈颜佳查一下苏眠的消费记录。
邱少扬知道明堂让他这么做，肯定是因为他有新的发现，且这个发现，大概率是需要他用苏眠的手机印证，因此才会叫自己拿走他的手机。
苏眠注意到了邱少扬在走出房间之前就用自己的指纹解锁了明堂的手机，于是他就有点儿好奇两个人的关系，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让对方可以解开自己的手机，那就意味着，没有秘密了。
“你和刚刚出去的那位，你们是情侣吗？”
明堂挑了一下眉。
苏眠期待地看着他。
明堂点头承认：“是，他是我男朋友。”
苏眠哦了一声：“看起来你们很恩爱啊。”
明堂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眠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而且你们两个的视线似乎一直停留在对方的身上，时刻注意对方的动向。”
明堂意味深长地说：“你观察的倒是很细致。”
“他把我手机拿走了，你能借你的手机给我一用吗？我想给我另一个同事打个电话。”
苏眠没多想，将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了明堂。
明堂接过后，翻了一下，看到了自己的想看的，然后疑惑地问苏眠，“你打电话的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苏眠不疑有他，给他指了一下：“就在右下角呀。”
明堂作出了恍悟的表情：“嗐，我平常都放在置顶的地方，所以没有注意到。”
苏眠笑了笑：“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
明堂打给了陆长风，告诉他：“我让人在曹乐家取了样儿回去做比对，你让他们速度快一点儿，什么样？就是枕头和被子里的东西呀，你催一催他们，尽快做出来，做完了把东西给人家还回来。”
挂了电话，明堂将手机还给苏眠。
苏眠收起手机。
明堂道：“你可以出去了，叫下一个进来吧。”
苏眠走了。
明堂望着他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
邱少扬没有走远，看到苏眠出来了他就进去了。
问明堂：“你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什么。”
明堂用应用商城搜索给邱少扬看。
是同性交友软件。
与其说是交友软件，不如说约炮软件。
邱少扬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向明堂：“所以，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软件。”
明堂立马放下手机，后背一凉：“我没有用过，我对天发誓啊，只是这个圈子里的，就算不用，也多少知道一些。”
“哦，是吗？”
明堂握住邱少扬的手：“你得相信我。”
邱少扬哼了一声：“姑且相信你。”
就算明堂真的用过这个软件，那也是和他交往以前的事情了，他也没有立场生气。
明堂：“我这个人，对感情比较专一，所以这类的软件，我从来不用，就连酒吧，我都不去的，你和我认识了这么久，也应该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邱少扬在明堂的唇上亲了一下：“好了，我知道。也相信你。”
明堂亲了亲邱少扬的手。
一起问完后边儿的人，陈颜佳那边儿童的消费记录也出来了。
明堂发了一份记录给邱少扬。
其中有好几家酒吧的名字明堂都十分的熟悉。
之前他们查徐澍文那个案件的时候，对这些酒吧进行过调查，所以在看到这些酒吧的时候，明堂直接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他当时故意打电话给陆长风当着苏眠的面说关于枕头的事儿，也是想测试一下他的反应。
但当时没有发现，大概率是他演技比较好。
如今他们可以百分百的确认，苏眠是一个gay。
那么，他们关系比较好，又一起打游戏，苏眠的爱好又是男，而曹乐又是被人捂死的，这一些联系起来。
很难让人不怀疑曹乐的死是苏眠干的。
于是他们又找到了刘小娜，问苏眠有没有到他们家里来过。
刘小娜给的答案是没有。
起码她在家的时间内，没有。
明堂说想进曹乐的房间看看。
刘小娜也没有阻拦，带着他们去了，她告诉他们：“房间基本还是原来的样子，也就偶尔回来打扫一下卫生。”
明堂说：“那我们随便看看，尽量帮你们保持原位。”
刘小娜说好。
明堂道：“我问一个可能会有点儿冒犯的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刘小娜看向他。
明堂：“曹乐的性取向你清楚吗？”
“什么意思？”刘小娜有些不理解。
明堂看了一眼邱少扬，邱少扬朝他点了一下头，意思是可以直接问。
明堂：“就是曹乐有没有表现出来过，自己喜欢男的，或者是自己对女生不感兴趣。”
刘小娜愣了一下，甚至都不明白明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说：“那我不清楚，我们虽然关系很好，但也不至于好到这种可以将自己私生活的份上。”
“而且，如果男孩子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话，应该不会主动和家里说吧，特别是在这么小的时候。”
那确实是。
明堂为自己的唐突道歉。
刘小娜摇头。
邱少扬和明堂在屋里看有没有线索，刘小娜先下楼了。
邱少扬和明堂要了一双手套，打开了桌面上的电脑，桌面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
打开网络浏览器的浏览记录，也不知道是从没有浏览过还是怎么回事儿，浏览器的历史记录是干净的。
再看看个磁盘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的。
邱少扬摇了摇头。
书架上的书也好，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所以不好说曹乐的性取向是什么。
没有新的发现，他们一起离开了曹家。
车上。
明堂问邱少扬：“你觉得是苏眠的可能性，有多大？”
邱少扬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
“50%，这个真的不好说，起码我没有看出他有什么问题。”邱少扬说：“不能因为他喜欢男人，他和曹乐的关系比较亲近，就以此判断他和曹乐的死有关。”
明堂觉得也是。
“可我们要如何证明，他是或者是不是凶手。”
邱少扬伸手推了一下明堂的头：“你是不是傻掉了。”
“让他拿出不在场证明。”
明堂道：“确实是傻了。”
这种最基本的问题，他都能开始犯迷糊了。
“拿不出不在场证明，那就有很大的嫌疑了。”
明堂点头。
两人回到队里，和陆长风他们汇合。
他们今天去学校走访。
老师们都说曹乐这个人脾气很好，和他大家相处得也很好，在学校里没有和谁起冲突。
老师还给了一份名单给他们。
按照名单，他们联系上了那些人。都是和曹乐关系比较好的人。
这些人也都表示曹乐人很好，从来没有和谁起过冲突。
平日里的关系圈子也不复杂。
国庆期间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在外面到处去玩儿，所以大家没怎么联系过曹乐。
不过据他们说，曹乐在国庆节期间经常打游戏，说是要在国庆节期间打排位。
所以国庆节他游戏的在线时间比较长。
他们从同学那里，拿到了曹乐的游戏账号。
曹乐的账号已经两年没有登陆了。
邱少扬看到这个游戏账号的时候，瞬间想到起了苏眠的话。
他们两个经常一起打游戏。
那么，苏眠当晚没有上班，而曹乐一个人在家，曹乐会不会约苏眠上他家一起去打游戏呢？
答案显然是有可能。
邱少扬道：“查苏眠和曹乐在前年10月4号晚上的游戏登录IP地址。”
如果IP地址相同的话，那就能说明，他们当晚确实是在一起的。
陈颜佳立马去查，当然了，这个IP地址也不是那么好查的，得和游戏公司提供他们两个的账号，让游戏公司那边儿帮忙查。
游戏公司的人表示，要等相关的同事上班以后，调查来发到他们的邮箱。
他们也不喜欢这种临门一脚的事情。
邱少扬道：“那就不等了，查他们的当时的手机定位。”
在学以致用这方面上，邱少扬绝对是个极致的小天才。
前不天他们通过这个方式锁定了严翰林手机信号最终消失的地点。
陈颜佳道：“定位的大概范围是相同的，因为他们两个人用的不是同一个运营商的信号，误差肯定是有一点儿，但可以证明，当晚苏眠就在曹乐家附近。”
其实这么说，他们心里就有底了。
因为苏眠当晚并没有上班，而他告诉明堂他们，自己一般情况下就是在宿舍打游戏，不在宿舍的话也会在酒吧，当晚没有酒吧有他的消费记录。
几人互相看了看，基本都是同一个想法。
明堂道：“等明天游戏公司那边儿的IP记录发过来，我们就可以直接抓人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下班回家休息去了。
回家以后，明堂抱着邱少扬亲了又亲，问他：“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这么聪明？”
邱少扬说：“吃饭啊。”
“那你一定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
“我以前就和你说了，不必要和我比。”
明堂：“比不过啊。”
邱少扬安慰他：“我的，就是你的，我现在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明堂想了想，确实也是。
“吃宵夜吗？”明堂感觉自己有些饿了。
邱少扬摇头：“你吃，我不吃了，我真的胖了好多。”
结果最后还是没忍住，和明堂分了一碗面。
上称后看到体重，邱少扬爆哭。
明堂洗了碗回来，安慰他：“要有点儿肉，才好练出来腹肌的。”
邱少扬：“少骗人。”
明堂：“不骗你，真的。身上没点儿肉，练出来的就是排骨精，就不好看了。而且你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明堂捏了捏邱少扬的脸：“烟火气十足。”
向他第一见邱少扬的时候，邱少扬看起来十分的不食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