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东西的样子。◎
楚婳微微一怔。师姐?
她抬眸看了看霍时洲,又看了看楚元默,眼中泛起疑惑。
“替老师照看师姐。”霍时洲敛目低眉,语气很是体贴,“这是学生该做的。”
楚元默桃花眼微眯,眼尾上挑,“小女体弱,就不劳烦主公了,还是臣来照顾就好。”
霍时洲神情不变,低浅的嗓音里染着几分温和,“老师尚有一身病骨,学生应当尽力为您分担。况且小师姐性子乖巧娴静,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劳烦。”
楚元默淡淡一笑:“主公近些日子忙于公务,也甚是劳苦烦累,何必再来操心臣的家事,岂不叨扰?”
霍时洲蓦然一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楚元默眉头跳了跳。
霍时洲眉间舒展开来,低声道:“老师的事情便是学生的责任,学生自是要操心一二。”
楚元默扯唇道:“主公不必操心过多。”
霍时洲摇头道:“婳婳毕竟是我的小师姐,这心操得不过。”
两人面带笑容,对话一来一往之间虽说不上是针锋相对,但对视那一瞬他们眸中暗芒闪过,两股气压隐约降低了一些,谁也没有让步、或是放下手臂。
楚婳懵懵地蹙起眉,看着面前两只不同的手掌,她抿了抿唇。
然后,小姑娘抬起自己的双手,往他们两人的掌心里都是轻轻一拍。
两个男人感觉到掌心被一抹小柔软触碰,皆是一愣,侧眸看向小姑娘。
楚婳放下手臂,提着裙摆,错过他们,稳稳地踏上台阶。
她于亭内站稳,回眸,软糯的嗓音发出哼声,“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走。”
小娘子顾盼生姿,美目盼兮,娇嫩桃花面,轻盈杨柳腰。
她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皆是温温软软,让人没了脾气,只得任命无奈。
霍时洲眸色微深,目光灼灼。
楚元默淡淡看了他一眼,也抬腿进了凉亭。
楚婳却未先坐下,而是走到燕三身前,福了福身子。
燕三不由一怔。
鼻尖传来她腰间香包的淡雅花味,他耳尖不由一红,有些别扭地摸了摸脖子。
“作甚……”燕三张了张嘴,不知她这是要做些什么,正要询问之时,忽然两道冰冷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攫在了他身上,如刀般凌厉锐利。
燕三倏地噤声,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远离了小姑娘。
岳知因正好站在少年身后,也眼观鼻撤开步。
楚婳茫然抬眸,不明白这是何意。
她再次上前一步,语气认真道:“多、多谢燕首领、相护之恩。”
小姑娘的神情真诚而恳切,山塘镇出现的意外和危险,若无燕三相护,她可能无法活下来见到主上和爹娘。他对她有护命的恩情,是以她现下连燕首领的敬辞都给叫上了。
燕三后退到了柱子边,闻言心尖微动。
但还未来得及有多少感触,他抬眸就看见对面一黑一白的两个男人正目光‘阴沉沉’地看着他。
燕三咽了咽喉咙,撇过脑袋,额头冒着冷汗,神情不耐烦地道:“我那是为了完成主上的任务,你谢什么?”
楚婳抿唇,郑重点头,“确、确实。谢字、太轻,燕首领可有、什么心愿?我会努力、帮你实现。”
燕三又是一怔,垂眸看着她认真的小脸。
小姑娘玉容映着暖光生霞,杏眸清澈黑白分明,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坚定和感激,令人无法忽视。
燕三喉间滚动,胸口微微酸涨。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亭内那一黑一白两个男人的低气压太过强烈,让他脊背不由发凉。
燕三抓了抓头发,又憋又燥,梗着脖子道:“没有愿望!”
楚婳愣了愣。
他怎得突然、发脾气?
“都说了是任务了,不是情分,你别来烦小爷了。”燕三踩着栏杆翻身越过柱子,一溜烟就离开了凉亭。
楚婳望着少年匆匆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沉默片刻,转身回到石椅上坐下。
石桌上的象棋已经被收拾干净,只留了一副茶具。
岳知守在了凉亭外边,亭内的男子只剩下霍时洲和楚元默。
楚元默给小姑娘倒了一杯热水,温声询问:“婳儿待会想去哪里玩?”
楚婳咬咬唇,心中忐忑又紧张,眸中不由氤氲起一片水雾。
这位不仅是她崇敬的老师,还是她的、爹爹。
爹爹现下就坐在她身侧,她能闻到他身上带着清雅的香味,像是淡淡的兰花香,又像是清冷的冰雪味,飘在鼻尖,清晰分明,无法忽略。
她深吸一口气,想让心境放松。
楚元默看出了小姑娘的紧张,温声道:“不着急,婳儿慢慢想。”
这时,霍时洲拿着一盘海棠糕走来,在小姑娘的另一侧坐下。
楚婳抓着裙摆,有些拘束地坐在两人之间。
霍时洲勾唇道:“平江街的师傅做得糖人最是姑苏一绝,阿婳可想去?”
楚婳抬起眸子,眼睛微亮。
霍时洲用油纸包起一块海棠糕,递到小姑娘面前,漫不经心地提起一个信息:“虎丘的荷花池开了。”
楚婳眸光更亮了。
加之面前出现一块香甜的食物,她下意识地垂头,顺势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海棠糕。
这下意识的动作,是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亲昵信任。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咬着香酥软糯的海棠糕,紫酱红果糖丝粘在唇瓣上,愈发显得她朱唇嘟嫩得出水,宛若花瓣儿妩媚绽盛,艳染胭脂。
霍时洲眸色暗了暗,瞳底藏着一抹浓郁幽深的色彩。
楚元默轻放下茶杯,道:“婳儿,自己拿着吃。”
许是墨先生的声音有些严肃,楚婳立马就回过神。
她抬眸对上霍时洲专注温柔的目光,小脸骤然通红,忙伸手接过海棠。
楚婳缩着脑袋,坐在石椅上吃东西,安静得像只小鹌鹑。
霍时洲顿了顿,缓缓收回手。
适才小姑娘拿海棠糕时,她的柔荑不小心贴上他的手背,留下了软乎乎的触感。
霍时洲回味地蜷缩起手指,敛眉笑了笑,“虎丘与平江镇很近,我们可以看完荷花再去买糖人,边吃边逛古镇。”
楚婳胡乱地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倒是楚元默若有所思,“时洲,你对姑苏民间街道很是了解?”
霍时洲颔首,道:“嗯,是先前做了些功课。我可以为老师引路,若是小师姐想去哪里,皆可以告知于我,我来安排。”
他说完,侧眸看向岳知:“去备车马。”
岳知抱拳应诺。
楚婳吃完一块海棠糕,嘴角沾上了一点糕屑,她未发觉。
霍时洲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递给小姑娘。
楚婳愣了愣,脸蛋微烫,接过帕子,声音弱弱轻轻的,“谢、谢谢。”
楚元默喝了口茶,眸光沉思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霍时洲的举动止乎于礼,体贴却不暧昧,彬彬有礼,就像真的是在对待自己的师姐一般。
楚元默淡淡一笑,敛下眉睫。
同身为男人,他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眼神是怎样的。
爱欲、占有。
这两种侵略的色彩,虽然霍时洲藏得很深,但那隐隐流露出来的情绪,还是被他发觉了。
楚元默目光又看向楚婳。
小姑娘神情懵懂,脸儿红扑扑的,纯真清澈。
一看便是被娘亲娇宠了十几年,干净得如一张不染尘埃的白纸。
楚元默心中触动,心下一叹。
这孩子还是得在父母身边,多呵护几年。
她性子纯真,若是不遇良人,怕是要吃亏。
而他不想让小姑娘吃苦,更别说吃亏了。
叶澜萱护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亦是他往后余生的羁绊、心头的宝贝。
楚元默思忖间,岳知匆匆地回来了,“马车已经准备完毕。”
霍时洲嘱托道:“姑苏府的文书印章暂由你代理。”
岳知点点头。
霍时洲起身,对楚元默道:“我先去书房拿印章,老师和小师姐在这里稍坐片刻,我一会就回来。”
楚元默淡淡颔首。
楚婳松了口气。主上对她一口一句“小师姐”的称呼,弄得她忒难为情了,心中说不出来的别扭与害臊。
主上可是比她要大四岁的。
他是那般金枝玉叶的贵人,却叫她小师姐。
楚婳双手捂住嘴,软惜娇羞趴在桌上,细细喘息,心口难以形容的烫热。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块海棠糕。
楚婳愣了愣,抬起眸子。
楚元默眉睫清浅,容颜如玉,静静垂眸看她。他手上拿着海棠糕,递到她面前,“累?”
楚婳意识到自己此刻趴着的样子不雅,忙直起身子,眨眨眼,“老、老师。”
而面前的海棠糕也跟着她一起移动。
楚婳呆了呆。
楚元默轻抿薄唇,温声道:“累的话,可以吃些。”
楚婳莫名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渴盼期待。
她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现下,不是老师,是爹爹。
爹爹他、想喂她吃东西。
楚婳心尖微动,静默一瞬,缓缓垂眸,咬了一口他手中的海棠糕。
小姑娘乖巧地吃着,腮帮子鼓起,脸蛋娇嫩柔软。她吃的很慢,很慢地咀嚼着,也很认真。
楚元默好似能感受到她那白糯糯的牙齿咬在糖糕上,像是咬在自己的心口,又软又暖的。
小姑娘仔细地吃糕点上的果仁瓜子时,随着咀嚼吞咽的动作,脑袋也轻微的摇晃,兔子耳朵状的发髻活灵活现,宛若一只毛绒绒的幼崽。
楚元默缓缓勾起薄唇,眸色淡去了原本的清冷,眉宇间染上一抹浅浅的喜悦,笑意明艳无双。
作者有话说:
夫君和爹爹的不同喂食体验w
◎最新评论:
【
【哈哈哈哈,爹爹你媳妇儿要跑了~】
【啊啊啊啊啊啊,好甜啊】
【呜呜呜好可爱啊】
【撒花】
-完-